不可能啊,為了和深雪培養感情,皇上頻頻造訪,府裏的人光是忙著打掃接待都應接不暇了,哪還有閑功夫監視她。


    「我才沒有將湯藥倒到窗外呢。」她故意挺直身軀,若無其事的辯解。「何況,要是我真的將湯藥偷偷倒掉,我又怎麽有力氣下床?」


    印喜話才說完,一旁的如意滿意,便立刻捂住小嘴,臉紅的低下了頭。


    她們發誓,她們真的不是故意要偷窺的!


    而是這幾日來,相爺總會趁小姐熟睡時,交代她們再熬煮一份湯藥,她們實在太過好奇,才會仔細留意那碗湯藥的去向,誰曉得卻讓她們意外瞧見,相爺竟然將湯藥含到了嘴裏,然後一口一口的喂著熟睡中的小姐——


    印喜因為心虛,絲毫沒注意到兩人的異樣,倒是上官傾雲別有深意的睨了兩人一眼,然後揮手將兩人和總管遣退。


    「有力氣不代表病好了,你就別再使性子了,隻要將藥喝完,就能吃到糖。」


    他像是哄孩子似的誘哄著她。「漆盒底下的冰就快融了,再過一陣子,這仙楂就要化了,到時滋味可就要淡了。」他專攻她的弱點,還不著痕跡的拉著她坐到身旁,溫熱的大掌則是占有的圈在她的腰側。


    印喜沒發現他的動作,隻是懊惱的咬著指尖,陷入天人交戰中。


    他說的沒錯,要是糖化了,那仙楂糖的滋味一定就會淡了,隻要她能鼓起勇氣將湯藥喝完,那麽仙楂糖就能手到擒來了。做人不也是這樣?總要先苦後甜啊。


    終於,她總算是下定決心了。


    捧起那早已擱到半涼的湯藥,她捏著皺緊的小鼻,水眸緊閉,然後才一鼓作氣的將湯藥灌進嘴裏。那苦澀的滋味才剛入口,便催得她欲嘔,可她強迫自己忽視舌尖的刺疼,將所有湯藥飲下。


    「很好。」


    幾乎是她眼淚進出眼眶的瞬間,一顆香甜的仙楂糖也滑入了她的嘴裏,蜜兒的甜和仙楂洛神的香,立刻取代湯藥的苦澀,在她的舌尖化了開來。


    她不禁困惑的睜開眼,就見他泰然自若的替她接過了藥碗,還替她抹去唇瓣上的殘藥,還沒來得及醒悟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摟著她又瞧見,他竟將濕潤的手指湊到了唇邊——


    「啊,不行——」


    「果然是美味極了。」在她又驚又羞的注視下,他慢條斯理的吸吮著指尖上的濕潤,蕩漾在唇畔上的魔魅笑容,幾乎讓印喜無法唿吸。「我很喜歡。」仿佛是嫌她不夠錯愕,末了,他還話中有話的補上了自己感想。


    生平第一次,印喜真想爬到桌子底下將自己藏起來。


    她雖含著仙楂糖,卻嚐不出任何味道,隻能愣愣的望著他的笑,羞怯得說不出話來,嬌美的小臉遠比成熟的水蜜桃還熟。


    「相爺?」門外,忽然傳來如意和滿意誠惶誠恐的唿喚。


    那聲叫喚恍若一道咒語,瞬間打醒了印喜。


    隻見她捧著辣燙的臉頰,唰的自椅子站了起來,然後丟下好不容易才得手的仙楂糖,躲迴到偏室裏去了。


    上官傾雲皺著濃眉,不悅的望向門外。


    「什麽事?」


    仿佛知曉自己壞了什麽好事,如意和滿意不禁縮起了脖子連忙解釋:「公主有急事找您,此刻正在外頭等著,是不是該將公主請進來呢?」


    黑眸一閃,上官傾雲迅速起身。


    「不,將公主領到書房,我馬上過去。」


    「是。」


    才領到命令,如意和滿意便連忙傳話去了。


    偏室裏,印喜雖然羞澀難當,卻還是豎起耳朵,聽著外頭的狀況,就怕上官傾雲會闖進來。繼續對她……對她……


    「喜兒,你再休息一會兒,我待會兒再過來。」


    不準再來了!


    當那充滿笑意的低醇嗓音自花廳傳來時,印喜覺得自己的臉頰幾乎就要燒了起來,她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無言的拒絕他的靠近。


    別以為她不諳世事,就什麽都不懂,好歹她也上過青樓,怎會不明白適才他分明就是在吃她豆腐!


    在外頭拈花惹草還不夠,他竟然還調戲她?他究竟把她當什麽了?


    揪緊暖被,她牙癢癢的瞪著花廳,卻始終沒有勇氣追到外麵找人算賬,隻能懊惱的一再迴想著他那挑逗的舉動和笑容,然後又羞又氣的捶著軟榻泄憤。


    【第九章】


    有鬼。


    肯定有鬼。


    雖然經過上官傾雲的那一次,印喜羞得一整個下午都不敢再踏出偏室,隻是後來待她靜下心後,卻馬上察覺事有蹊蹺。


    深雪生性羞澀,許多事隻敢透過他人幫忙傳達,從來也沒見過她主動找上官傾雲,這會兒,怎會有急事找上他?何況,深雪都已經找上門了,他卻故意差人將她帶到書房……


    究竟是什麽事不能當著她的麵說?


    該不是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卻故意瞞著她?


    印喜愈想愈不對勁,愈想愈是心煩,因此決定親自去找人問個清楚,隻是,上官傾雲太過精明睿智,若是有心隱瞞,鐵定問不出個所以然,為今之計,還是找深雪最為恰當。


    在如意和滿意的帶領下,印喜一下子就來到了掬蓮樓,隻是三人才跨過門檻,就聽見偏室裏傳來淒惻的哭聲。


    三人快步來到偏室裏,就見深雪伏在床榻上,雙肩抽顫個不停,紅葉,知秋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不停的在床邊走來走去,一見到印喜,像是見到救命浮木般連忙湊了上去。


    「小姐,您來了!奴婢正想去請您呢!」太好了,小姐向來會說話,若是由小姐來說,一定能安慰公主。


    「這是怎麽了?」印喜挑起柳眉,看著哭得渾然忘我的深雪。


    「奴婢也不曉得,公主自書房和相爺說完話後,就一直愁眉不展的,適才也不曉得想到了什麽,就哭了起來,連晚膳都沒吃。」知秋慌亂的小聲說著,一雙眼還不時擔心的朝床榻裏張望。


    「和相爺說完話後?」印喜眯起水眸。「他們說了什麽?」


    「不曉得,公主沒讓奴婢跟進去。」紅葉也急忙壓低聲音道:「這幾日公主整日心神不寧、食不下咽,還不時向奴婢打探相爺的去向,似乎急著想和相爺說什麽,奴婢見公主焦急,於是隻好擅作主張帶著公主去找相爺,誰曉得——」


    該死!上官傾雲特地將深雪帶到書房密談,果然是別有居心!


    那王八蛋該不會故意趁著四下無人之際,偷偷的對深雪伸出了狼爪,就像他也對她……對她……


    她一直以為他隻是放蕩不羈而已,可萬萬沒想到他竟是如此卑鄙下流,難不成這就是他的陰謀?用一本正經的態度在外頭招搖撞騙,博取他人的信任後,再以照顧為名,對於來他府上做客的女子,一個也不放過的加以調戲?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個王八蛋最好不是她想的這樣,否則休怪她翻臉無情,打得他哭爹喊娘!


    握緊粉拳,印喜強自斂下紊亂的心緒,快步坐到床畔。


    她伸出柔夷,拍了拍深雪的肩,輕聲安慰:「深雪,哭什麽呢?別哭了。」


    「喜兒?」嚶嚶哭泣個不停的深雪,直到這時才察覺到印喜的到來,隻見她睜著哭紅的雙眼,軟趴趴的自床榻上撐起身子,卻是哭得更兇。「喜兒!喜兒!」她無助的抓著印喜的雙手,仿佛她是唯一的浮木。


    「好,別哭了,別哭了,究竟是什麽事讓你哭成這樣?」印喜察覺到她的雙手顫抖冰冷,仿佛是在恐懼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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