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這種他更為討厭，因為他分不清，對方究竟是什麽想法。
就像交朋友，惡人還是君子，都沒有任何關係，越是明顯，越好區分。
而還有第三種人，表麵和你稱兄道弟，背地裏再給你插上兩刀。
或是平日裏有說有笑，看似朋友，又完全談不上多熟，一遇到事情，才發現那根本算不上朋友。
那夢中夢的烏鴉，給他的感受就是這般。
而這種，最是難防。
“烏鴉…烏鴉…那真的是烏鴉麽……”
喬淵思索著，逐漸意識到了什麽，不是對方像烏鴉，而是自己覺得對方像烏鴉，自己潛意識裏，通過各種細節，篤定對方多半是烏鴉。
因為覺得對方應該是一隻烏鴉，所以覺得對方的聲音也是烏鴉的聲音。
喬淵的心底忽然升起一抹毛骨悚然。
他捂著額頭，有些分不清對方究竟是什麽了。
或許，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從來沒有什麽烏鴉，從來沒有什麽夢中夢，沒有黑霧，沒有遊戲，隻是心底另一個自己。
隻是他心底埋藏的很深很深的困惑，困惑使徒的身份，困惑命運之錘，和命運之海。
不然，為何這位舊神不出現在現實。
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他的夢裏。
迴避女武神的理由不成立，敖蔓蔓給他說的是，如非萬劫不複，否則不會輕易出現。
隻要舊神不對他出手，不管以什麽方式見麵，哪怕出現那個他的大學宿舍，也沒事。
喬淵揉著眉心，陷入了某種迷茫當中。
時間緩緩流逝，不知不覺到了清晨五點，塗山霖睡覺的時候，似乎蠻乖的，和白日裏蹦蹦跳跳，魯莽衝動的樣子迥然不同。
待塗山霖醒來，已經是早上六點多了。
她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眼，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哈欠，聲音帶著輕微的哼聲，臉頰驟爾一僵，迅速的緋紅一片。
似乎意識到帳篷裏不是隻有她一個人。
她雙手捂住眼睛和臉，又從稍稍分開的指尖裏，偷偷打量著旁邊的喬淵。
“好像…沒什麽動靜……”她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她又偷偷打量一眼，嘀咕著：“好能睡啊，居然比我還能睡。”
眼看喬淵還是沒有動靜，塗山霖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她抬起小手，輕輕戳了戳喬淵。
意料之中的還是沒動靜。
她臉紅紅，又嘿嘿笑著坐起來，好奇打量著雙眼閉合的喬淵，似乎出了汗，她眨眨眼，有點困惑。
“睡覺居然會出汗，”她想用紙巾幫喬淵擦擦，又怕弄醒對方。
塗山霖想了想，旋即雙眸一亮：“有了，大忙人不怕火，可以用火幫他把水分蒸發掉嘿嘿。”
她小心翼翼的拉開旅行包拉鏈，拿出一隻打火機，哢嚓一聲點燃出火苗。
她慢慢的靠近，屏氣凝神，打火機的小火苗微微搖曳著，逐漸靠近喬淵的臉。
“醒了？”喬淵閉著眼開口。
塗山霖嚇得一蹦，耳朵和尾巴都蹭的豎了起來，她手上的打火機啪嗒一下…掉在了喬淵的領口。
“？”喬淵睜開眼，看著冒火的內襯打底衫。
“我我我我我我……”塗山霖一陣語無倫次，她愣了一下，才匆忙給喬淵把火拍掉。
在喬淵的打底衫領口往下兩寸位置，燒出一個洞來，
“閉嘴，”喬淵頭疼的揉揉腦袋。
塗山霖懊悔的嘟囔著：“對對對對對不……”
“不許說話，”喬淵扯了扯打底衫，小東西燒的還真挺別致，居然有點像愛心。
他臉都黑了。
塗山霖似乎也發現了燒毀的痕跡，忍不住想笑，想憋又憋不住，鼻翼裏發出噗噗的笑意。
喬淵輕輕捏了捏塗山霖的臉：“還笑？”
“不笑了，我錯了嘛。”塗山霖搖著尾巴。
“別說話，”喬淵把夾克攏了攏，帶上了唿吸麵罩，再對塗山霖指了指唿吸閥門。
塗山霖想說什麽，又支支吾吾，她就拿手比劃著，給喬淵指了指背包的食物，又拿出一隻罐頭，對喬淵搖搖，把上麵的文字標注都來迴比劃著。
喬淵起先是好奇，塗山霖出奇的聽話，又被對方的比劃折服了，實在是比對方叭叭叭還要亂。
“看不懂啞語，你還是說話吧。”
憋了半晌的塗山霖歡快的搖著尾巴，嘿嘿笑著到：“早上吃早飯啊，你不吃麽。”
喬淵把唿吸麵罩又取下來：“差點忘了。”
“嘿嘿嘿，我燒給你吃吧，剛剛真的很抱歉啊，我是看你有汗，想點火，給你去汗的。”
喬淵嘴角一抽：“你是懂去汗的。”
塗山霖拿出兩隻折疊熟料杯，拉長後，又拿出一大包燕麥，杯子裏各自倒了一些。
接著她拿出鮮牛奶，堅果，還有蜂蜜。
每一種的按一定比例添加在兩個杯子裏，塞的滿滿當當。
最後她在鍋裏準備礦泉水，用火石加熱後，給杯子倒進去泡了泡，很快，一陣濃香撲鼻。
兩大杯營養豐富的燕麥粥出爐。
瞧見喬淵的鼻翼動了動，塗山霖開心的又去拿出一袋提子吐司，一麵抹上黃油，加上熟食培根，再捏碎一塊牛油果，均勻撒上去，反複疊加三片吐司，一塊簡單的三明治就做好了。
她動作嫻熟，一共做了兩個牛油果培根三明治，很厚，比起街頭售賣的雙層牛堡還要充實。
一杯燕麥粥加上一塊牛油果三明治。
這是塗山霖和喬淵的早餐。
塗山霖杵在旁邊，看著喬淵搖了一口牛油果三明治，搖著尾巴道：“好吃麽。”
“嗯，”喬淵微微頷首，又喝了點燕麥粥。
似讚賞對塗山霖很有意義，看的挺重，她抱起燕麥粥的被子，小口小口的抿著喝。
三明治也是小口小口的吃，比起昨日的吃相，今早的塗山霖要更為矜持幾分。
喬淵吃完三明治，瞧著塗山霖那紅撲撲的臉蛋開口：“這麽臉又紅了。”
“我…熏噠！”塗山霖指了指熱騰騰的燕麥粥，又指著喬淵的臉頰：“你臉頰也紅呢。”
“難怪，”喬淵沒去揭破，和昨晚一樣。
塗山霖吃三明治的咀嚼聲更輕柔了幾分，帳篷裏很安靜，隻剩淡淡的香味幽幽繚繞。
吃完早餐的喬淵，看了眼帳篷外：“接下來還有多久，若此行，見不到舊神呢。”
“見不到就是舊神，就采集點痕跡迴去了。”
“很想見舊神麽，是不是，見到舊神會獲得什麽力量之類。”喬源想起剛剛在夢中發生的那些，不由多問了幾下。
塗山霖點頭道：“對啊，並不是所有的舊神都很邪惡，也有一些，就像棲息在山野裏的自然之靈。”
“那你見過麽。”
“我啊？”塗山霖迴想著：“小時候在九曲狐山見過一次，加入報社之後，見過一次。”
“第二次的舊神很兇，得虧副社長大人出麵。”
喬淵目光一凝：“看來副社長對你們挺好的，不過，他老人家最多也就三階升華吧，抗衡的了舊神麽。”
“不清楚唉，就知道副社長大人有好多好多寶貝，很多稀奇古怪的小東西，那一次在四年前，副社長大人犧牲了三件寶具，才救了我們。”
“然後副社長的脾氣喜怒無常，也猜不透，我覺得那隻是他的性格吧，我覺得他屬於豆腐心那種。”
對於塗山霖的迴答，喬淵沒說什麽，在親自見證了夢中夢裏那隻臭烏鴉的戲謔，他不覺得一個三階可以活下來。
要知道，昨晚的夢中夢，那隻烏鴉，可能也不是烏鴉的東西，隻是對他落下一句不容置疑的話，就仿佛世界毀滅般的恐怖。
舊日報社的副社長，索林·佩恩，比他預想中更為神秘幾分，先驅者和記錄者，都是些二階升華，或許報社裏還有三階升華的先驅者。
還是太弱了，對舊神而言。
從某種方麵上來說，他們根本談不上什麽先驅者，更像是敢死隊！
喬淵心底一沉，似乎抓住了什麽。
他最終什麽都沒有抓住，就像指尖的流沙。
“或許是我想多了……”喬淵搖搖頭，迴憶著舊日報社裏，那來來往往的成員，都過的不錯。
或許真的是他多慮了。
大概是因為他剛剛見證了舊神的強大，想的多了點，胡思亂想了些。
吃完了早飯，塗山霖把杯子清理了下，和喬淵一起帶上唿吸麵罩後，這才把空氣閥門給關上。
喬淵走出帳篷，發現艾利克斯竟守了一晚上的夜，不過也在半睡半醒當中。
他衝艾利克斯問道：“能走嗎，或是先睡一覺？”
“喬哥，確實有點累，不過，不礙事。”
艾利克斯沒有在半夜喊起喬淵，並不是因為他覺得喬淵是這個團隊裏最強大的，也不是他想表現什麽，僅僅是…不想去打攪。
不想去打攪那個暗地在意的少女，不想去看塗山霖和喬淵在一起的模樣。
不想去接近，不敢去接近。
哪怕是抬頭看一眼，心裏都很痛。
“那就睡一會兒吧，等中午再走，”喬淵的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
他的話可以算作關心，但更多的，他不像艾利克斯成為拖油瓶，尤其是對方的唿吸麵罩已經出現了裂縫。
一個團隊可以不夠優異，可以平平無奇，但不能有短板。
就像一個水桶，無論多好的材質，還是鑲了金邊，隻要有一塊木板短了，或是裂了，整個木桶都無法再裝上水，沒了用處。
現在精疲力盡的艾利克斯，就是一塊短板。
喬淵向著不遠處的骨骼樹走去，肥胖的阿普似乎消瘦了幾分，有些無精打采。
“舊魔抓到了麽，”喬淵給阿普解開鐵鏈。
今日的阿普於他，已經不構成任何威脅了，何況對方還斷了一隻左臂。
阿普連忙陪笑道：“爸爸說笑了，我這裏被拴住了一晚上，啥也沒動，倒是幾隻人形怪物想吃我，我一提爸爸的名字，一指爸爸睡的地方，它們都嚇得屁股尿流，再不敢打我的主意了。”
他動了動被綁了一晚上的雙腳，見喬淵的臉色拉了下去，頓時抬起玩好的右手，給自己來了一個大嘴巴子：“哎呦，瞧瞧我在說什麽胡話，我一定是失心瘋了，爸爸別生氣，我昨天和索菲亞他們，並沒有發現什麽舊魔的痕跡。”
“隻是再往前就是岩漿，不易作為休息之處，我們到這裏已經有三天了，唿吸麵罩的動力電池都換了兩次。”
喬淵不動聲色的繼續問道：“舊神呢？”
阿普擺著右手，略顯恐懼道：“舊神？爸爸就不要明知故問了，我們這些永夜教會的升華者，如果遇到舊神，早就死翹翹了。”
喬淵從懷裏，取出剛剛塗山霖那一包沒有用完的吐司，還有一瓶礦泉水：“吃了，等中午帶路。”
阿普想問什麽，又給噎了迴去。
為什麽是中午再帶路，或許並不重要。
他感激的又喊了兩聲爸爸，就囫圇吞棗的把剩下半袋吐司塞進嘴裏，並把一瓶礦泉水全部噸噸噸的喝下。
他這個體格，半袋吐司完全不夠。
配合水一起吞下去，可以讓麵包膨脹，增加飽腹感，他來這裏蹲點三天，都已經瘦了十幾斤。
喬淵又去伊迪的帳篷查看了一下，確認全員都健康安在後，他又迴到塗山霖的帳篷裏睡覺。
“你怎麽又睡啊？大懶豬。”塗山霖正蹲在帳篷門口，調試那圓形的移動氧氣機。
喬淵歪著腦袋：“天天跑來跑去，衝動又魯莽，應該叫塗山焱，哪有一點雨的矜持。”
塗山霖鼓著小臉蛋，目中帶著一絲惆悵，嘟囔道：“娘親說，我是八月出生的，那一年的盛夏，下了三個月的雨，十年不逢的暴雨。”
“娘親說，那是上天的恩賜，是福澤，所以給我取了霖，甘霖的霖。”
塗山霖的聲音越來越小，臉上的惆悵越來越多。
喬淵意識到了什麽，沒有再問。
卻見塗山霖緩緩站起身，對喬淵開口：“你昨晚問我，為何要成為先驅者，因為……”
“我想救出娘親，需要舊神的力量！”
帳篷裏的喬淵陷入沉默，這話語一半在他意料之外，一半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先前就在想，這些升華者，或許有著對直麵舊神的狂熱，但他們並不神經兮兮，並沒有達到可以隨意獻上性命的程度。
或許在舊日報社裏有這麽一些瘋子，但起碼在塗山霖這個三人小隊上他沒有看到。
現在聽了塗山霖的話後，一切都合理很多了。
喬淵走出帳篷，抬起手摸了摸塗山霖的腦瓜，安慰道：“會的。”
他想到了自己的仇，還差那最後一步，對塗山霖的遭遇，多少有點感同身受。
塗山霖的臉頰又紅了起來。
這一幕落在艾利克斯的帳篷裏，疲憊的困意先是一散，又迅速湧上，困意更濃，最終閉上了眼。
一晃，到了中午。
直到下午三點，艾利克斯才醒了過來。
他們準備了一番，在阿普的帶領下，前往紫水晶區的腹地，有兩個先驅者在，對於舊神的痕跡有著絕對把控，並不怕阿普會耍什麽花招。
喬淵要的，隻是一具替死鬼。
四周的紫水晶越來越多，便是腳下，也有一些凹凸出來的水晶，讓他們不得不走的更為謹慎些。
“是一塊寶具！”艾利克斯頗為振奮的，從旁邊的岩石裏，挖出一麵生鏽的銅鏡，有些裂紋。
喬淵看了眼，很快收迴目光。
隨著又一條坡度向下的通道，出現了兩條岔口，在塗山霖和艾利克斯雙眸變成白色，並泛起綠色火焰後，喬淵有注意到，他們倆的神色變了。
變得比先前任何時候都更為凝重。
“左邊吧，霖！”艾利克斯提議道。
塗山霖思忖了一會，果斷道：“右邊更接近些，伊迪，準備做好記錄。”
伊迪抬起頭，目中露出堅毅之色。
阿普不由得恐懼起來，卻被推到了最前方。
喬淵沒有去問，他們五個人沿著右邊的岔開往下走，這裏的坡度更陡了一些，並且越發幹燥。
一些岩石裏，喬淵已經發現暗紅色條紋，仿佛被燃燒的岩漿縫隙，下方，隱約還有些赤色的岩漿從岩壁裏流出，形成刺目的紅。
空氣裏蕩漾了一抹緋紅，像熱浪匯聚的紅霧。
喬淵走在了阿普的身邊，此地的溫度，從先前的冰涼，逐漸提高。
他們下去的很慢，岩漿的出現，在大片的紫水晶映襯下，絢麗生輝，光華斑斕。
像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喬淵時而用手去摸岩壁，並囑咐塗山霖不許再亂跑，是不許，不是不要。
大約意識到什麽，塗山霖這次很聽話，很乖。
阿普運氣挺好，小心翼翼跟在喬淵身邊，他們陸陸續續下了幾百米，阿普都沒有被燙死。
看著伊迪在不斷用筆記錄著什麽，喬淵明白，前麵或許有更大的危機，阿普還有很大用處。
若死在這裏，反而浪費了。
這一路的坎坷，比先前所有加起來更為麻煩，幾百米的距離，他們竟然花了整整一個小時。
這裏很多看起來平攤的地麵，卻都很脆，他很多次險些踩進岩漿裏。
看來索林·佩恩沒有騙他，確實需要自己帶路。
他的探險杖早就融化了，塗山霖的也是。
途中，艾利克斯不要命的一樣，采集了很多泡在岩漿裏的紫水晶，比先前的色澤更沉。
在這些水晶裏，甚至還孕育了一絲火焰。
除了紫水晶，某些赤紅岩漿匯聚的譚口，還有極為稀少，仿佛鑽石一樣的深藍色晶石，裏麵仿佛蕩漾著海之精華，似乎敲開，就會爆發出大洪水。
這些深藍色晶石，塗山霖收集了一些。
半晌，塗山霖又發現了一物，是一個密封的三角形鐵盒，上麵鐫刻著諸多邪惡的花紋，讓人看去一眼，就仿佛看見了猙獰地獄，鮮血為之逆流，心髒仿佛要撕裂般，腦海更是脹痛。
塗山霖看了一眼就給收起來。
或許是有著嘔吐魔咒，喬淵的感受要好上一些。
他仍舊記得，按照他和索林·佩恩的約定，在任探險結束之後，他可以從塗山霖小隊一路所獲裏，隨意挑上兩件。
起先喬淵認為，不會有什麽好東西，直到血蟬的出現，發現還有一些的，而且對自己都很有用。
他們繼續走著，像走在一線天當中，兩邊都是極高的岩壁懸崖，時而出現噴湧的岩漿，腳下也有一條赤紅的岩漿河流，向著前方蔓延，視野越來越大。
隨著道路的變寬，有很多暗紅色的坑，裏麵也泛著微弱的赤紅，若走近看去，會發現下麵很深很深，深不見底的坑下，是一片赤紅冒泡的岩漿。
按照阿普的說法，他們已經接近紫水晶山地下兩公裏範圍，而紫水晶山，是一座死火山。
這解釋了喬淵最後的疑問。
這些岩漿再也無法噴發，卻在這裏讓他們舉步維艱。
前方，赤紅的岩漿越來越多，很多從視野裏，如天塹般自九天落下，像一道赤紅匹練，頗為壯觀。
艾利克斯又收集了一些好東西，這紫水晶的腹部，似寶物眾多，也危機四伏。
在岩漿附近，有一些鱷魚大小的怪物，像變色龍一樣，咋一看以為是岩石。
這些大型變色龍，都布滿尖銳的牙齒，四肢張開，如飛鼠一樣，可以從岩壁上方，進行遠距離的滑行，兇險非常。
這樣的變色龍不少，對他們都虎視眈眈。
喬淵揮手亮出命運之錘，雖然那夢裏的命運之海有所蹊蹺，目前還是用得上的。
同時他操縱起那黑色飛鏢，咻的一聲，直接切掉那迎麵飛來的一隻變色龍腦袋。
鮮血濺起，非得沒有震懾住其他的變色龍，反而掀起更多的嘶鳴。
卻見塗山霖迅速的把變色龍的眼睛給挖了出來，衝喬淵搖了搖：“這種熔岩變色龍，渾身是寶。”
喬淵索性多殺了幾隻，總歸是擋路石。
他們一路殺，一路摸著石頭過河般，逐漸來到那開闊之處，四周大量的岩漿冒著泡，溫度很高。
喬淵抬起手，掃了一眼手套上的熒幕。
曲線深紫，代表著極度危險。
空氣指數已經跌到63。
記得塗山霖說過，若空氣指數跌破60以下，便是死亡臨近，需要撤退了。
此時他們的唿吸麵罩，麵對劇烈的高溫，甚至啟動了壓縮氧氣功能。
這裏或許還有空氣，但已然完全無法吸收，若通過強行進行唿吸過濾，不斷吸收高溫的空氣，怕唿吸麵罩的過濾係統，很快就會融化，出現故障。
這裏除了大片的熔岩變色龍，還有時而從岩漿裏冒出的，猶如沙蟲的怪物。
小的沙蟲有如加長轎車的體積，大的像一節地鐵，那嘴裏一圈接著一圈密密麻麻的牙齒，看著極為惡心。
似一輛轎車落進去，也會被磨成鐵粉！
“熔岩沙蟲！”塗山霖驚訝道：“傳說中的惡魔，居然是真的。”
“這也渾身是寶？”喬淵操縱著飛鏢，小小的飛鏢在沙蟲麵前宛如螻蟻。
這會兒，阿普討好似的插嘴道：“爸爸，媽媽，這沙蟲還是不殺為妙，太大了，砸下來，濺起的岩漿也會把我們燙死。”
塗山霖臉頰緋紅，雖說這阿普在亂叫，可叫的稱謂，直接把她和喬淵當成一對了，真是。
她真想再給阿普來一腳，直接給對方踢到岩漿裏燒死。
“沙蟲之肺是好東西，確實比較麻煩就是了。”塗山霖猶豫了一會才開口。
喬淵驅使飛鏢一揮道：“那就殺。”
這即是幫塗山霖他們收集材料，也是給自己在之後挑選的時候多一種選擇。
他沒有選擇近距離的熔岩沙蟲，而是選擇遠的，這樣對方死了，便不會對他們造成什麽影響。
這些沙蟲都具備霸道二階的水平，數目不少。
在他稍稍花費一些精力下，一條小型熔岩殺沙蟲掉落了下來，在岩漿濺起之後，喬淵迅速走了過去。
塗山霖沿著他走過的安全道路跟了上去，並迅速的用切割機器，劃破沙蟲的肺部。
沙蟲的屍體在落入岩漿之後在緩緩的下沉。
好在塗山霖足夠嫻熟老練，很快給喬淵取出四個肺：“這可是好東西，熔岩沙蟲的肺，在傳說中記載，是可以在極致的高溫中進行唿吸過濾的，比我們臉上的唿吸麵罩要好上百倍呢。”
她把四個肺全部收了起來，那沙蟲體積很大，可肺卻和人類差不多，袖珍的很。
“那是！”
艾利克斯忽然指著前方，那緋紅霧氣裏，一塊烏黑之物，在三四層高的祭台上，神秘莫名。
塗山霖和喬淵都抬起頭看去，目露奇異之色。
他們向前走了一些，塗山霖很快發出尖叫：“是巢穴！是舊神的巢穴！”
“伊迪，快記錄下來！”塗山霖興奮的喊道。
伊迪抱著黑色小本，仿佛對此地的舊神痕跡進行保存，一切被他記錄的事跡，都會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哪怕轉眼間舊神的巢穴消失了，甚至這裏崩塌，毀滅，這裏屬於舊神的痕跡，依舊會存在，會隻有記錄者和先驅者可以看見。
為後人，留下坐標。
隻要伊迪沒有立刻死，包括舊神離開的蹤跡，一樣可以被記錄下來。
這是屬於記錄者獨有的強大天賦，按照塗山霖的說法，強大的記錄者，連神明的痕跡一樣可以記錄！
唯一的短板就是，記錄者隻能記錄，沒有任何保命的手段，極度依賴先驅者的照顧。
喬淵凝重的看去，逐漸發現那是一個黑色枝葉築起的鳥巢，眼看著塗山霖按耐不住，想上前看看。
忽然，一陣狂風掀起。
像大鳥撲動翅膀，在他們的心跳砰砰之下，那黑色鳥巢上，落下一隻，身披黃色長衣的烏鴉！
恐怖又邪惡的氣息迴蕩，仿佛對方便是天地唯一。
那烏鴉巨大，足有兩三米高，如人一樣，穿著長長的破舊黃色衣服，羽毛烏黑，鳥喙是暗金色。
咋一看，喬淵心神轟鳴，竟與夢中夢的那個“烏鴉”有些接近，尤其是那一模一樣的暗金色鳥喙。
隻是那氣息，那極為陌生的氣息，表示喬淵從未見過，和夢中夢裏的那位，迥然不同！
就像交朋友，惡人還是君子，都沒有任何關係，越是明顯，越好區分。
而還有第三種人，表麵和你稱兄道弟，背地裏再給你插上兩刀。
或是平日裏有說有笑，看似朋友，又完全談不上多熟，一遇到事情，才發現那根本算不上朋友。
那夢中夢的烏鴉，給他的感受就是這般。
而這種，最是難防。
“烏鴉…烏鴉…那真的是烏鴉麽……”
喬淵思索著，逐漸意識到了什麽，不是對方像烏鴉，而是自己覺得對方像烏鴉，自己潛意識裏，通過各種細節，篤定對方多半是烏鴉。
因為覺得對方應該是一隻烏鴉，所以覺得對方的聲音也是烏鴉的聲音。
喬淵的心底忽然升起一抹毛骨悚然。
他捂著額頭，有些分不清對方究竟是什麽了。
或許，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從來沒有什麽烏鴉，從來沒有什麽夢中夢，沒有黑霧，沒有遊戲，隻是心底另一個自己。
隻是他心底埋藏的很深很深的困惑，困惑使徒的身份，困惑命運之錘，和命運之海。
不然，為何這位舊神不出現在現實。
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他的夢裏。
迴避女武神的理由不成立，敖蔓蔓給他說的是，如非萬劫不複，否則不會輕易出現。
隻要舊神不對他出手，不管以什麽方式見麵，哪怕出現那個他的大學宿舍，也沒事。
喬淵揉著眉心，陷入了某種迷茫當中。
時間緩緩流逝，不知不覺到了清晨五點，塗山霖睡覺的時候，似乎蠻乖的，和白日裏蹦蹦跳跳，魯莽衝動的樣子迥然不同。
待塗山霖醒來，已經是早上六點多了。
她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眼，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哈欠，聲音帶著輕微的哼聲，臉頰驟爾一僵，迅速的緋紅一片。
似乎意識到帳篷裏不是隻有她一個人。
她雙手捂住眼睛和臉，又從稍稍分開的指尖裏，偷偷打量著旁邊的喬淵。
“好像…沒什麽動靜……”她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她又偷偷打量一眼，嘀咕著：“好能睡啊，居然比我還能睡。”
眼看喬淵還是沒有動靜，塗山霖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她抬起小手，輕輕戳了戳喬淵。
意料之中的還是沒動靜。
她臉紅紅，又嘿嘿笑著坐起來，好奇打量著雙眼閉合的喬淵，似乎出了汗，她眨眨眼，有點困惑。
“睡覺居然會出汗，”她想用紙巾幫喬淵擦擦，又怕弄醒對方。
塗山霖想了想，旋即雙眸一亮：“有了，大忙人不怕火，可以用火幫他把水分蒸發掉嘿嘿。”
她小心翼翼的拉開旅行包拉鏈，拿出一隻打火機，哢嚓一聲點燃出火苗。
她慢慢的靠近，屏氣凝神，打火機的小火苗微微搖曳著，逐漸靠近喬淵的臉。
“醒了？”喬淵閉著眼開口。
塗山霖嚇得一蹦，耳朵和尾巴都蹭的豎了起來，她手上的打火機啪嗒一下…掉在了喬淵的領口。
“？”喬淵睜開眼，看著冒火的內襯打底衫。
“我我我我我我……”塗山霖一陣語無倫次，她愣了一下，才匆忙給喬淵把火拍掉。
在喬淵的打底衫領口往下兩寸位置，燒出一個洞來，
“閉嘴，”喬淵頭疼的揉揉腦袋。
塗山霖懊悔的嘟囔著：“對對對對對不……”
“不許說話，”喬淵扯了扯打底衫，小東西燒的還真挺別致，居然有點像愛心。
他臉都黑了。
塗山霖似乎也發現了燒毀的痕跡，忍不住想笑，想憋又憋不住，鼻翼裏發出噗噗的笑意。
喬淵輕輕捏了捏塗山霖的臉：“還笑？”
“不笑了，我錯了嘛。”塗山霖搖著尾巴。
“別說話，”喬淵把夾克攏了攏，帶上了唿吸麵罩，再對塗山霖指了指唿吸閥門。
塗山霖想說什麽，又支支吾吾，她就拿手比劃著，給喬淵指了指背包的食物，又拿出一隻罐頭，對喬淵搖搖，把上麵的文字標注都來迴比劃著。
喬淵起先是好奇，塗山霖出奇的聽話，又被對方的比劃折服了，實在是比對方叭叭叭還要亂。
“看不懂啞語，你還是說話吧。”
憋了半晌的塗山霖歡快的搖著尾巴，嘿嘿笑著到：“早上吃早飯啊，你不吃麽。”
喬淵把唿吸麵罩又取下來：“差點忘了。”
“嘿嘿嘿，我燒給你吃吧，剛剛真的很抱歉啊，我是看你有汗，想點火，給你去汗的。”
喬淵嘴角一抽：“你是懂去汗的。”
塗山霖拿出兩隻折疊熟料杯，拉長後，又拿出一大包燕麥，杯子裏各自倒了一些。
接著她拿出鮮牛奶，堅果，還有蜂蜜。
每一種的按一定比例添加在兩個杯子裏，塞的滿滿當當。
最後她在鍋裏準備礦泉水，用火石加熱後，給杯子倒進去泡了泡，很快，一陣濃香撲鼻。
兩大杯營養豐富的燕麥粥出爐。
瞧見喬淵的鼻翼動了動，塗山霖開心的又去拿出一袋提子吐司，一麵抹上黃油，加上熟食培根，再捏碎一塊牛油果，均勻撒上去，反複疊加三片吐司，一塊簡單的三明治就做好了。
她動作嫻熟，一共做了兩個牛油果培根三明治，很厚，比起街頭售賣的雙層牛堡還要充實。
一杯燕麥粥加上一塊牛油果三明治。
這是塗山霖和喬淵的早餐。
塗山霖杵在旁邊，看著喬淵搖了一口牛油果三明治，搖著尾巴道：“好吃麽。”
“嗯，”喬淵微微頷首，又喝了點燕麥粥。
似讚賞對塗山霖很有意義，看的挺重，她抱起燕麥粥的被子，小口小口的抿著喝。
三明治也是小口小口的吃，比起昨日的吃相，今早的塗山霖要更為矜持幾分。
喬淵吃完三明治，瞧著塗山霖那紅撲撲的臉蛋開口：“這麽臉又紅了。”
“我…熏噠！”塗山霖指了指熱騰騰的燕麥粥，又指著喬淵的臉頰：“你臉頰也紅呢。”
“難怪，”喬淵沒去揭破，和昨晚一樣。
塗山霖吃三明治的咀嚼聲更輕柔了幾分，帳篷裏很安靜，隻剩淡淡的香味幽幽繚繞。
吃完早餐的喬淵，看了眼帳篷外：“接下來還有多久，若此行，見不到舊神呢。”
“見不到就是舊神，就采集點痕跡迴去了。”
“很想見舊神麽，是不是，見到舊神會獲得什麽力量之類。”喬源想起剛剛在夢中發生的那些，不由多問了幾下。
塗山霖點頭道：“對啊，並不是所有的舊神都很邪惡，也有一些，就像棲息在山野裏的自然之靈。”
“那你見過麽。”
“我啊？”塗山霖迴想著：“小時候在九曲狐山見過一次，加入報社之後，見過一次。”
“第二次的舊神很兇，得虧副社長大人出麵。”
喬淵目光一凝：“看來副社長對你們挺好的，不過，他老人家最多也就三階升華吧，抗衡的了舊神麽。”
“不清楚唉，就知道副社長大人有好多好多寶貝，很多稀奇古怪的小東西，那一次在四年前，副社長大人犧牲了三件寶具，才救了我們。”
“然後副社長的脾氣喜怒無常，也猜不透，我覺得那隻是他的性格吧，我覺得他屬於豆腐心那種。”
對於塗山霖的迴答，喬淵沒說什麽，在親自見證了夢中夢裏那隻臭烏鴉的戲謔，他不覺得一個三階可以活下來。
要知道，昨晚的夢中夢，那隻烏鴉，可能也不是烏鴉的東西，隻是對他落下一句不容置疑的話，就仿佛世界毀滅般的恐怖。
舊日報社的副社長，索林·佩恩，比他預想中更為神秘幾分，先驅者和記錄者，都是些二階升華，或許報社裏還有三階升華的先驅者。
還是太弱了，對舊神而言。
從某種方麵上來說，他們根本談不上什麽先驅者，更像是敢死隊！
喬淵心底一沉，似乎抓住了什麽。
他最終什麽都沒有抓住，就像指尖的流沙。
“或許是我想多了……”喬淵搖搖頭，迴憶著舊日報社裏，那來來往往的成員，都過的不錯。
或許真的是他多慮了。
大概是因為他剛剛見證了舊神的強大，想的多了點，胡思亂想了些。
吃完了早飯，塗山霖把杯子清理了下，和喬淵一起帶上唿吸麵罩後，這才把空氣閥門給關上。
喬淵走出帳篷，發現艾利克斯竟守了一晚上的夜，不過也在半睡半醒當中。
他衝艾利克斯問道：“能走嗎，或是先睡一覺？”
“喬哥，確實有點累，不過，不礙事。”
艾利克斯沒有在半夜喊起喬淵，並不是因為他覺得喬淵是這個團隊裏最強大的，也不是他想表現什麽，僅僅是…不想去打攪。
不想去打攪那個暗地在意的少女，不想去看塗山霖和喬淵在一起的模樣。
不想去接近，不敢去接近。
哪怕是抬頭看一眼，心裏都很痛。
“那就睡一會兒吧，等中午再走，”喬淵的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
他的話可以算作關心，但更多的，他不像艾利克斯成為拖油瓶，尤其是對方的唿吸麵罩已經出現了裂縫。
一個團隊可以不夠優異，可以平平無奇，但不能有短板。
就像一個水桶，無論多好的材質，還是鑲了金邊，隻要有一塊木板短了，或是裂了，整個木桶都無法再裝上水，沒了用處。
現在精疲力盡的艾利克斯，就是一塊短板。
喬淵向著不遠處的骨骼樹走去，肥胖的阿普似乎消瘦了幾分，有些無精打采。
“舊魔抓到了麽，”喬淵給阿普解開鐵鏈。
今日的阿普於他，已經不構成任何威脅了，何況對方還斷了一隻左臂。
阿普連忙陪笑道：“爸爸說笑了，我這裏被拴住了一晚上，啥也沒動，倒是幾隻人形怪物想吃我，我一提爸爸的名字，一指爸爸睡的地方，它們都嚇得屁股尿流，再不敢打我的主意了。”
他動了動被綁了一晚上的雙腳，見喬淵的臉色拉了下去，頓時抬起玩好的右手，給自己來了一個大嘴巴子：“哎呦，瞧瞧我在說什麽胡話，我一定是失心瘋了，爸爸別生氣，我昨天和索菲亞他們，並沒有發現什麽舊魔的痕跡。”
“隻是再往前就是岩漿，不易作為休息之處，我們到這裏已經有三天了，唿吸麵罩的動力電池都換了兩次。”
喬淵不動聲色的繼續問道：“舊神呢？”
阿普擺著右手，略顯恐懼道：“舊神？爸爸就不要明知故問了，我們這些永夜教會的升華者，如果遇到舊神，早就死翹翹了。”
喬淵從懷裏，取出剛剛塗山霖那一包沒有用完的吐司，還有一瓶礦泉水：“吃了，等中午帶路。”
阿普想問什麽，又給噎了迴去。
為什麽是中午再帶路，或許並不重要。
他感激的又喊了兩聲爸爸，就囫圇吞棗的把剩下半袋吐司塞進嘴裏，並把一瓶礦泉水全部噸噸噸的喝下。
他這個體格，半袋吐司完全不夠。
配合水一起吞下去，可以讓麵包膨脹，增加飽腹感，他來這裏蹲點三天，都已經瘦了十幾斤。
喬淵又去伊迪的帳篷查看了一下，確認全員都健康安在後，他又迴到塗山霖的帳篷裏睡覺。
“你怎麽又睡啊？大懶豬。”塗山霖正蹲在帳篷門口，調試那圓形的移動氧氣機。
喬淵歪著腦袋：“天天跑來跑去，衝動又魯莽，應該叫塗山焱，哪有一點雨的矜持。”
塗山霖鼓著小臉蛋，目中帶著一絲惆悵，嘟囔道：“娘親說，我是八月出生的，那一年的盛夏，下了三個月的雨，十年不逢的暴雨。”
“娘親說，那是上天的恩賜，是福澤，所以給我取了霖，甘霖的霖。”
塗山霖的聲音越來越小，臉上的惆悵越來越多。
喬淵意識到了什麽，沒有再問。
卻見塗山霖緩緩站起身，對喬淵開口：“你昨晚問我，為何要成為先驅者，因為……”
“我想救出娘親，需要舊神的力量！”
帳篷裏的喬淵陷入沉默，這話語一半在他意料之外，一半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先前就在想，這些升華者，或許有著對直麵舊神的狂熱，但他們並不神經兮兮，並沒有達到可以隨意獻上性命的程度。
或許在舊日報社裏有這麽一些瘋子，但起碼在塗山霖這個三人小隊上他沒有看到。
現在聽了塗山霖的話後，一切都合理很多了。
喬淵走出帳篷，抬起手摸了摸塗山霖的腦瓜，安慰道：“會的。”
他想到了自己的仇，還差那最後一步，對塗山霖的遭遇，多少有點感同身受。
塗山霖的臉頰又紅了起來。
這一幕落在艾利克斯的帳篷裏，疲憊的困意先是一散，又迅速湧上，困意更濃，最終閉上了眼。
一晃，到了中午。
直到下午三點，艾利克斯才醒了過來。
他們準備了一番，在阿普的帶領下，前往紫水晶區的腹地，有兩個先驅者在，對於舊神的痕跡有著絕對把控，並不怕阿普會耍什麽花招。
喬淵要的，隻是一具替死鬼。
四周的紫水晶越來越多，便是腳下，也有一些凹凸出來的水晶，讓他們不得不走的更為謹慎些。
“是一塊寶具！”艾利克斯頗為振奮的，從旁邊的岩石裏，挖出一麵生鏽的銅鏡，有些裂紋。
喬淵看了眼，很快收迴目光。
隨著又一條坡度向下的通道，出現了兩條岔口，在塗山霖和艾利克斯雙眸變成白色，並泛起綠色火焰後，喬淵有注意到，他們倆的神色變了。
變得比先前任何時候都更為凝重。
“左邊吧，霖！”艾利克斯提議道。
塗山霖思忖了一會，果斷道：“右邊更接近些，伊迪，準備做好記錄。”
伊迪抬起頭，目中露出堅毅之色。
阿普不由得恐懼起來，卻被推到了最前方。
喬淵沒有去問，他們五個人沿著右邊的岔開往下走，這裏的坡度更陡了一些，並且越發幹燥。
一些岩石裏，喬淵已經發現暗紅色條紋，仿佛被燃燒的岩漿縫隙，下方，隱約還有些赤色的岩漿從岩壁裏流出，形成刺目的紅。
空氣裏蕩漾了一抹緋紅，像熱浪匯聚的紅霧。
喬淵走在了阿普的身邊，此地的溫度，從先前的冰涼，逐漸提高。
他們下去的很慢，岩漿的出現，在大片的紫水晶映襯下，絢麗生輝，光華斑斕。
像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喬淵時而用手去摸岩壁，並囑咐塗山霖不許再亂跑，是不許，不是不要。
大約意識到什麽，塗山霖這次很聽話，很乖。
阿普運氣挺好，小心翼翼跟在喬淵身邊，他們陸陸續續下了幾百米，阿普都沒有被燙死。
看著伊迪在不斷用筆記錄著什麽，喬淵明白，前麵或許有更大的危機，阿普還有很大用處。
若死在這裏，反而浪費了。
這一路的坎坷，比先前所有加起來更為麻煩，幾百米的距離，他們竟然花了整整一個小時。
這裏很多看起來平攤的地麵，卻都很脆，他很多次險些踩進岩漿裏。
看來索林·佩恩沒有騙他，確實需要自己帶路。
他的探險杖早就融化了，塗山霖的也是。
途中，艾利克斯不要命的一樣，采集了很多泡在岩漿裏的紫水晶，比先前的色澤更沉。
在這些水晶裏，甚至還孕育了一絲火焰。
除了紫水晶，某些赤紅岩漿匯聚的譚口，還有極為稀少，仿佛鑽石一樣的深藍色晶石，裏麵仿佛蕩漾著海之精華，似乎敲開，就會爆發出大洪水。
這些深藍色晶石，塗山霖收集了一些。
半晌，塗山霖又發現了一物，是一個密封的三角形鐵盒，上麵鐫刻著諸多邪惡的花紋，讓人看去一眼，就仿佛看見了猙獰地獄，鮮血為之逆流，心髒仿佛要撕裂般，腦海更是脹痛。
塗山霖看了一眼就給收起來。
或許是有著嘔吐魔咒，喬淵的感受要好上一些。
他仍舊記得，按照他和索林·佩恩的約定，在任探險結束之後，他可以從塗山霖小隊一路所獲裏，隨意挑上兩件。
起先喬淵認為，不會有什麽好東西，直到血蟬的出現，發現還有一些的，而且對自己都很有用。
他們繼續走著，像走在一線天當中，兩邊都是極高的岩壁懸崖，時而出現噴湧的岩漿，腳下也有一條赤紅的岩漿河流，向著前方蔓延，視野越來越大。
隨著道路的變寬，有很多暗紅色的坑，裏麵也泛著微弱的赤紅，若走近看去，會發現下麵很深很深，深不見底的坑下，是一片赤紅冒泡的岩漿。
按照阿普的說法，他們已經接近紫水晶山地下兩公裏範圍，而紫水晶山，是一座死火山。
這解釋了喬淵最後的疑問。
這些岩漿再也無法噴發，卻在這裏讓他們舉步維艱。
前方，赤紅的岩漿越來越多，很多從視野裏，如天塹般自九天落下，像一道赤紅匹練，頗為壯觀。
艾利克斯又收集了一些好東西，這紫水晶的腹部，似寶物眾多，也危機四伏。
在岩漿附近，有一些鱷魚大小的怪物，像變色龍一樣，咋一看以為是岩石。
這些大型變色龍，都布滿尖銳的牙齒，四肢張開，如飛鼠一樣，可以從岩壁上方，進行遠距離的滑行，兇險非常。
這樣的變色龍不少，對他們都虎視眈眈。
喬淵揮手亮出命運之錘，雖然那夢裏的命運之海有所蹊蹺，目前還是用得上的。
同時他操縱起那黑色飛鏢，咻的一聲，直接切掉那迎麵飛來的一隻變色龍腦袋。
鮮血濺起，非得沒有震懾住其他的變色龍，反而掀起更多的嘶鳴。
卻見塗山霖迅速的把變色龍的眼睛給挖了出來，衝喬淵搖了搖：“這種熔岩變色龍，渾身是寶。”
喬淵索性多殺了幾隻，總歸是擋路石。
他們一路殺，一路摸著石頭過河般，逐漸來到那開闊之處，四周大量的岩漿冒著泡，溫度很高。
喬淵抬起手，掃了一眼手套上的熒幕。
曲線深紫，代表著極度危險。
空氣指數已經跌到63。
記得塗山霖說過，若空氣指數跌破60以下，便是死亡臨近，需要撤退了。
此時他們的唿吸麵罩，麵對劇烈的高溫，甚至啟動了壓縮氧氣功能。
這裏或許還有空氣，但已然完全無法吸收，若通過強行進行唿吸過濾，不斷吸收高溫的空氣，怕唿吸麵罩的過濾係統，很快就會融化，出現故障。
這裏除了大片的熔岩變色龍，還有時而從岩漿裏冒出的，猶如沙蟲的怪物。
小的沙蟲有如加長轎車的體積，大的像一節地鐵，那嘴裏一圈接著一圈密密麻麻的牙齒，看著極為惡心。
似一輛轎車落進去，也會被磨成鐵粉！
“熔岩沙蟲！”塗山霖驚訝道：“傳說中的惡魔，居然是真的。”
“這也渾身是寶？”喬淵操縱著飛鏢，小小的飛鏢在沙蟲麵前宛如螻蟻。
這會兒，阿普討好似的插嘴道：“爸爸，媽媽，這沙蟲還是不殺為妙，太大了，砸下來，濺起的岩漿也會把我們燙死。”
塗山霖臉頰緋紅，雖說這阿普在亂叫，可叫的稱謂，直接把她和喬淵當成一對了，真是。
她真想再給阿普來一腳，直接給對方踢到岩漿裏燒死。
“沙蟲之肺是好東西，確實比較麻煩就是了。”塗山霖猶豫了一會才開口。
喬淵驅使飛鏢一揮道：“那就殺。”
這即是幫塗山霖他們收集材料，也是給自己在之後挑選的時候多一種選擇。
他沒有選擇近距離的熔岩沙蟲，而是選擇遠的，這樣對方死了，便不會對他們造成什麽影響。
這些沙蟲都具備霸道二階的水平，數目不少。
在他稍稍花費一些精力下，一條小型熔岩殺沙蟲掉落了下來，在岩漿濺起之後，喬淵迅速走了過去。
塗山霖沿著他走過的安全道路跟了上去，並迅速的用切割機器，劃破沙蟲的肺部。
沙蟲的屍體在落入岩漿之後在緩緩的下沉。
好在塗山霖足夠嫻熟老練，很快給喬淵取出四個肺：“這可是好東西，熔岩沙蟲的肺，在傳說中記載，是可以在極致的高溫中進行唿吸過濾的，比我們臉上的唿吸麵罩要好上百倍呢。”
她把四個肺全部收了起來，那沙蟲體積很大，可肺卻和人類差不多，袖珍的很。
“那是！”
艾利克斯忽然指著前方，那緋紅霧氣裏，一塊烏黑之物，在三四層高的祭台上，神秘莫名。
塗山霖和喬淵都抬起頭看去，目露奇異之色。
他們向前走了一些，塗山霖很快發出尖叫：“是巢穴！是舊神的巢穴！”
“伊迪，快記錄下來！”塗山霖興奮的喊道。
伊迪抱著黑色小本，仿佛對此地的舊神痕跡進行保存，一切被他記錄的事跡，都會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哪怕轉眼間舊神的巢穴消失了，甚至這裏崩塌，毀滅，這裏屬於舊神的痕跡，依舊會存在，會隻有記錄者和先驅者可以看見。
為後人，留下坐標。
隻要伊迪沒有立刻死，包括舊神離開的蹤跡，一樣可以被記錄下來。
這是屬於記錄者獨有的強大天賦，按照塗山霖的說法，強大的記錄者，連神明的痕跡一樣可以記錄！
唯一的短板就是，記錄者隻能記錄，沒有任何保命的手段，極度依賴先驅者的照顧。
喬淵凝重的看去，逐漸發現那是一個黑色枝葉築起的鳥巢，眼看著塗山霖按耐不住，想上前看看。
忽然，一陣狂風掀起。
像大鳥撲動翅膀，在他們的心跳砰砰之下，那黑色鳥巢上，落下一隻，身披黃色長衣的烏鴉！
恐怖又邪惡的氣息迴蕩，仿佛對方便是天地唯一。
那烏鴉巨大，足有兩三米高，如人一樣，穿著長長的破舊黃色衣服，羽毛烏黑，鳥喙是暗金色。
咋一看，喬淵心神轟鳴，竟與夢中夢的那個“烏鴉”有些接近，尤其是那一模一樣的暗金色鳥喙。
隻是那氣息，那極為陌生的氣息，表示喬淵從未見過，和夢中夢裏的那位，迥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