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林桁,拜見義父……”


    “侄兒章禾,拜……拜見叔父……”


    相比林桁的收放自如,章禾顯得有些太過矜持。連問候之語都吞吞吐吐……


    砰——!!


    一本寫有人名的賬本被玉憐生丟在桌上。“三天,三天之內,把錢收上來送到九一樓去。沒問題吧?!”


    高大青年神清氣爽,這一趟果真沒有白來。


    日後自己在這揚州城裏,也算是有了兩條知道看臉色行事的芻狗……


    “沒問題!”


    章禾拿過那本賬簿,發現上麵的人名。很多人他都認識,隻要放出話去,怕是一個下午便能收迴來大半。


    “那就好,坐下吃飯吧。”


    隨著‘誤會解除’,三人同桌而食,不停推杯換盞……


    本來是一場殺雞儆猴的踩頭之旅,硬生生被這位林公子化幹戈為玉帛,成為最大贏家。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老鴇的恭維之聲和難聽的叫罵之聲。


    “武將軍,您動手的時候,能不能帶出樓子裏去啊?奴家這裏都是小本生意,經不起這般傷筋動骨。”


    老鴇扭捏著身子,不停討好那位怒氣衝衝的武大將軍。


    誰人不知道,自從參將大人調走之後,這位武將軍,在揚州城就是天王老子……


    “放心,不會砸了你的樓子!”


    “本將軍倒是要看看,是哪個癟犢子,敢在十裏秦淮當街勒索。要是讓本將軍抓到他,先讓他跪著爬完怡春苑三圈!”


    怒氣衝衝的冷哼之聲響起,章禾再次嚇得直冒冷汗。他竟是忘記了這茬……


    這位知府公子趕忙起身,想要出去阻止武上行,但是沒想到起得太急,差點摔倒在地。導致自己開門的時間晚了一些……


    “砰——!”


    一聲巨大的踹門聲傳來,那一腳簡直像是踹在了老鴇心裏。


    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得罪了這位武將軍。


    她自然是不敢怪罪武上行,隻能怪那不長眼的小犢子,若是那小犢子家裏有錢賠償還好。若是沒錢,便讓武上行將他抓來在這樓裏幹一輩子的龜公……


    跟隨在武上行身邊的青年校尉踹門之後,朝著裏屋大喊:“武將軍在此,賊人何在?!”


    “章公子莫怕,自有武將軍為你做主。”


    看到章禾似乎摔倒在地剛爬起的模樣,校尉看著背對門口的玉憐生二人冷笑一聲:“不知勒索章公子的,是哪一個?!”


    章禾聞言亡魂皆冒,趕忙搶過話茬:“沒,沒人勒索我。武叔叔,這裏沒什麽賊人。你喝醉了……”


    “章公子你這是?”


    那校尉不明所以,但是武上行卻已經看出章禾的不對勁……


    他剛想要退出房門,卻見那屋中背對著他們的高大青年轉過頭來:“是我這個癟犢子,怎麽了?!”


    校尉的隨著目光望去,隨著自己看清楚青年的模樣,那踹門校尉竟是直接麵無血色……


    看到場麵變得不對勁起來,老鴇也不敢多看一眼。直接徑直走下樓子,打發著堂中眾人去到外麵。


    看這情況,武大人應該是踢到鐵板了。


    萬一等會武大人醜態百出,自己這等下賤人要是看到。


    日後他迴想起來……


    她不敢想,唯一的方式便是讓怡春樓的眾人散開。眼不見耳不聞……


    明哲保身,方為真理。


    “玉將軍……”


    待得看清男子模樣之後,武上行也麵無血色。


    “玉將軍?什麽玉將軍,我是癟犢子。”


    玉憐生微笑站起身來,“武將軍好大的威風,不知道傳到我家老癟犢子耳朵裏會是怎麽樣?”


    “將軍,末將不知道是將軍。隻以為是勒索章公子的……”


    武上行作為上過戰場,打過硬仗的男人。雖然真的是被玉憐生嚇到,但還是很快便鎮定下來,為自己開解。


    “勒索章公子的什麽?”


    玉憐生再次嬉笑詢問,但是那武將軍緘口不言。


    他本想說賊人二字,但又怕玉憐生大做文章……


    “末……末將知錯,但是末將沒有錯,隻是在行職內之事。”


    武上行猶豫一陣之後,還是抬起頭來,與玉憐生當麵對視。


    他問心無愧,隻以為是賊人,若是知道是玉憐生在此。就算那知府公子章禾被活活打死,他都不會過來蹚這趟渾水……


    玉憐生看到這副將模樣,倒是哈哈大笑起來。


    “還算是有種!”


    “你剛剛怎麽說的,那便怎麽做吧。”


    那位年輕的參將大人決定放他一馬。


    “是!末將領命!”


    武上行沒有絲毫猶豫,行了一個軍禮之後轉身下樓。在一眾妓女和路人的目光之下四肢俯地,開始繞著怡春苑爬行起來。


    換作別人他還敢硬氣,但是麵對這位奮軍將軍。他可不敢……


    這位手中的菩薩蠻,可是真將那蠻人殺得丟盔棄甲,狼狽而逃的……


    “都轉過去!”


    那老鴇哪裏敢看武上行出醜,紛紛命令樓子裏的姑娘轉身……


    看到自家將軍這般模樣之後,那兩名麵無血色的小校尉,更是心如死灰。


    他們靠著在戰場搏殺不知多少迴,才當上的這個校尉,如今便要被打迴原形了嗎?


    “剛剛是誰踹的門,本將軍很不喜歡沒有禮貌的人。”


    “哢!”


    一聲清脆的骨裂之聲傳來,那名剛剛踹門的小將竟是打斷了自己那隻右腿。冒著冷汗對著玉憐生說道:“請將軍恕罪!”


    “你叫什麽名字?”


    玉憐生沒有想到,揚州城裏的這幾個兵油子,竟也有邊軍之風。


    自從去了邊軍之後,他最是看不起的便是這些兵油子,而這些兵油子又看不起守城府兵,可以說是把鄙視鏈安排的明明白白。


    “末將齊虎!任第二營校尉。”


    那青年校尉咬緊牙關,忍著劇痛一字一句迴答著玉憐生的問題。


    “傷好之後,去血浮屠報到!”


    高大青年起身,拍了拍齊虎的肩膀然後走出怡春苑。


    而還冒著冷汗的齊虎卻像是忽然忘記疼痛,欣喜若狂,仿佛天上掉下了個餡餅一般……


    “你也別爬了,起來吧,開個玩笑。”


    看到那個齊虎心甘情願在武上行手下做事之後。玉憐生愛屋及烏,叫停了在地上爬行的這位武將軍。


    “不用熬多久,本將軍也沒打算在這揚州待著。”


    嗤笑一聲之後,高大青年負手離去。


    其實論嫖他早就嫖膩了,隻是他爹覺得他還沒玩夠,才送他來這揚州而已……


    他的誌向,是塞北,不是溫柔鄉。


    是那座屹立在草原不知多少年的聖山……


    狼居胥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劍起青玉案,漫天魚龍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予青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予青秋並收藏劍起青玉案,漫天魚龍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