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我從家裏出來,現在一個時辰了啊?加一萬兩。”


    玉公子看著夕陽,對著那已經癱軟在地的知府公子隨意吱了一聲。


    章禾哪裏敢說話,現在就算是十萬兩他也得掏。隻要能破財免災,保住自家父子二人的麵子。


    不然若是真把他爹叫過來踩頭,迴去他不死下半輩子也要在床上度過了。


    “是是是,還請玉千牛笑納。”


    章禾還沒開口,那富商公子林桁卻已經再次從小廝手裏拿過寶鈔。


    “這是一萬兩銀子,這個時辰的看戲錢。千牛大人今日辛苦,還請莫要推辭……”


    剛剛得知玉憐生身份之後,林桁早就打發家奴迴去取錢,今日這尊大腿要是錯過。他下半輩子可能都遇不到這種頂天貴人。


    “啊?”


    看著麵前的一萬兩銀票,玉公子竟然難得的微微臉紅起來。


    這個林什麽的,也太會來事了……


    這誰受得了……


    “你坐,你坐。你拿迴去吧,不然傳出去說本千牛欺負你們。”


    高大青年破天荒的將桌上一萬兩銀票奉還,這場麵他還沒見過啊,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應對。


    而且玉昭也沒帶他去過這種場合……


    玉憐生好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一個揚州參將,都踏馬有人這樣子送錢。


    他爹那個錦州大總管……他不敢想。


    難怪養得起三千血浮屠……


    “玉將軍這是在打小人的臉不是?您是什麽身份,錦州大總管之子,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菩薩蠻’。按小人的話來說,您的出場費……”


    “一萬兩,實在是太低了!”


    說罷,林桁將手中所有銀票一股腦的塞進玉憐生懷裏。一副他不收下就誓不罷休的模樣。


    嘶——


    高大青年倒吸一口涼氣,他看得出來。眼前這青年,就是在沒有底線的阿諛奉承他。然後送錢上門。想抱上自己這隻大腿。


    他的理性教他,這種阿諛小人,應該一腳踢開才是。


    但是看到林桁臉上笑意盈盈,還有話語之中的真切模樣。玉憐生是怎麽也下不去這個手……


    “行……行吧……日後在這揚州城,有什麽事可以去參將府找我。”


    玉憐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鬼使神差的說出這句話,他是真的不好意思拒絕。他連自己怎麽收下這些銀票的現在都沒繞出來。


    難怪,每年都有這麽多貪官汙吏……


    這換誰,誰能頂得住啊?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那些個書上寫的,好像還真不是空穴來風……


    “小人多謝玉千牛,若是玉千牛不棄,小人願拜千牛大人為義父。”


    林桁看到這位玉公子,好像不似那些老油條的滑溜模樣,瞬間順著杆子就要往上爬……


    “啊?!!”


    “義父答應了?!”


    “不是,你……”


    “兒子林桁,拜見義父。”


    還沒等玉憐生反應過來,那富商公子早已梆梆磕了幾個響頭。房中眾人早已被驚掉下巴,但是那富商公子絲毫沒有覺得丟臉的意思。


    玉憐生大腦有些宕機,他想要說什麽但是此時腦中一片空白:“你……你先起來……”


    “是!義父!!”


    青年聞言高興起身,雙手交叉,十分乖巧的站在玉憐生麵前等待問話。


    “你……我……你……”


    此時要說什麽,玉憐生早已組織不好語言。


    踏馬的!這種人到底該怎麽應對啊?


    “義父慢慢說,您請喝茶。”見到玉憐生有些結巴,林桁趕忙倒上一杯熱茶遞到跟前。


    我焯!


    明明覺得很不對勁,也知道他是在利用自己。但是突然被抱著叫義父,然後一副聽話模樣。玉憐生是真的有再多的髒話都罵不出口……


    “行吧……你要認就認吧……記得每個月上繳認爹錢。”


    玉憐生不知道怎麽懲罰眼前這個比姬夏還不要臉的青年。


    因為他覺得,姬夏就算是再怎麽沒有底線,也不會見到一個陌生人就抱腿叫爹吧?


    玉憐生隻能厭惡又接受的想出‘認爹錢’這個詞語,當做保護費,他是真不想收,還打心底裏覺得林桁這種阿諛奉承之人,是絕對的小人。


    但是……


    真的好舒服……


    誰懂……


    原來真的當人家義父是這種感覺……


    “這還用說?兒子定會每月孝敬您老。”


    富商公子趕忙發誓保證,對玉憐生一定比對自己的親爹還親……


    見到他如此懂事,玉憐生也不再拒絕,喚上一聲義子。這一聲義子叫出來,便讓林桁再次磕頭敬茶,感動得淚流滿麵……


    “義父……有一事不知兒子是否能和您商量?”


    林桁早已拉過一張椅子坐在玉憐生身旁伺候吃喝。


    “說!”


    高大青年輕叩扶手,對著這個比自己還大的義子微笑迴答。


    隻能說他真的太會來事……


    “章公子乃是兒子的好友,不如這樣,讓他賠償個三萬兩。當做是給您的出場錢。剩下的債,讓兒子和他去收,讓您老人家好好休息如何?”


    “嘶——!”


    玉憐生聞言睜開雙眼,一巴掌輕拍在了林桁的腦門上。


    他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懂事到這種地步。


    “謝義父賜打!”


    富商公子笑嘻嘻的滿上酒杯,然後遞到玉憐生跟前。


    “可以,讓他起來吧,去裏邊換條褲子。”


    麵對這個像肚裏蛔蟲一般的‘義子’,玉憐生好像是越看越順眼。


    “好咧。”


    林桁說罷便親自起身,前去扶起章禾,走到了裏屋。


    “來,章兄,你先穿我的,我去穿下人那條就行。”


    “林兄……你讓我如何謝你是好啊……”


    章禾看到林桁遞過來的褲子,早已被感動得淚眼汪汪。


    林桁摟住了章禾的肩膀,“說什麽呢,都是兄弟。快出去給我義父磕頭認錯吧,咱們倆等會還得替他去收賬呢。”


    “是……是……這事不能耽誤……”


    得到赦免的章禾已經如同驚弓之鳥,慌忙點頭接過林桁的褲頭。


    “日後在這揚州城,我與林兄。患難與共!”


    看到林桁穿上那條粗布做的下人褲子,章禾再次眼眶濕潤。


    “說什麽呢?都是兄弟!”


    “日後在這揚州城,林兄的事就是……”


    “行了,知道了章兄。先出去吧,莫要讓我義父久等……”


    “是……是這樣……”


    撿迴一條命的餘驚還在,那位知府公子聽到什麽話現在都是點頭如蒜,完全沒有自己的獨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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