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口,彈幕迅速反應過來:


    「這座城市是最初出現感染者的地方,所以泄露和零號病人肯定不遠?」


    「是哦。這人就在城裏,好家夥什麽天賜良機」


    「看來新人首秀的難度確實不太一樣,但是也不好處理啊…」


    「畢竟是一座城市的範圍」


    「看不見天氣的話,八成是個地下設施吧?」


    「情報還是太少了,想要在短期內找到這個人感覺不太現實」


    「時間應該還有寬裕,但也有可能人家明天試驗出問題了馬上就死」


    「草啊,不會這麽背吧」


    「不好說,萬一呢。jpg」


    「應該不太可能,畢竟任務備注不是說了等十五天嗎,感覺至少十天左右的時間應該是有的?」


    「不一定,這是現實,又不是情況固定的遊戲,是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的」


    克勞德此時已經摸過了一張白紙,筆尖摩挲紙張的細微聲響並不明顯。


    不多時,一份簡潔的城市分區地圖出現在他的手中。


    少年沉靜地看著白紙黑線,片刻後才開口:“地下空間的開辟不能在高層建築的正下方,隻有空曠的廣場和低於三層的建築比較合適。所以。”


    他在城東方向畫了個圈,又在城市最明顯的幾大廣場上分別標出了位置。


    “範圍能縮小到這些地方,但我個人偏向於城東方向的老城區。越久遠的年代資料就越不可考證,也就越有機會隱瞞和做手腳。”


    「噢噢!隻考慮這幾個地方的話,十五天跑一跑也不是沒有可能」


    「確實,但城東那邊的人可不這麽覺得吧?」


    「評價是不如全殺了,省事」


    「草,有點兇殘了」


    「沒什麽必要的話還是不要這麽莽撞比較好吧?」


    望著彈幕,少年眼眸沉了沉,但最後還是保持了沉默。


    心軟和多餘的憐憫隻會殺死自己,隻有理性的薄涼和無情才是生存的利器。*


    不過克勞德很清楚他不會真的做到那種絕地,家人和親情作為維係他的繩索一向有效,讓他不至於徹底邁進深淵。


    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伴隨著的是溫荀的喊話:“克勞德?開個門唄!飯點啦!”


    “幹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少年輕快的嗓音隔著門傳入屋內,聽起來卻是有點故作活潑了。克勞德起身開門把人放了進來。


    溫荀比昨天剛追上來的時候要活潑些了,大抵是這邊的氛圍對他來說著實不錯。那雙褐眸裏亮晶晶的,盛著希望,有了幾分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朝氣。


    不過克勞德看得清楚,這活潑中有至少一半是溫荀的表演成分。


    他知不知道他真的很沒表演天賦,堪比戴博的演技。克勞德垂著眼接過溫荀遞來的飯盒,道了句謝。


    但是顯然,這種表演是為了多多少少消掉一部分他這邊表現出的消極情緒,多少帶著的是關心,所以克勞德也不會情商突然消失地去點破溫荀的活潑。


    溫荀送完飯之後目光卻是被茶幾上癱著的簡潔地圖吸引,他帶點征詢意味看向克勞德:“你自己畫的?”


    見冷色係少年點頭之後溫荀才湊過去細看,這一看卻是讓他皺起眉。沒等克勞德問些什麽,溫荀主動開口:


    “…這些你圈出來的地方大多都是艾維的地皮。”


    克勞德抬了抬眼示意他繼續說,溫荀咂了咂嘴,看起來有那麽點不是滋味:


    “這家企業是個合資企業,在城裏各處都有地皮,據說當年這座城市興建的時候這家創始人就來了。呃,你要是去本地藥房看的話就能發現很多藥品上都有他們的logo,艾維算是很有名氣的醫藥相關企業了。”


    彈幕在鏡片上一溜排劃過:


    「很好,線索出現」


    「溫荀擔心你因為缺少線索沒辦法完成任務,特意給你送來了線索,快說謝謝溫荀」


    「謝謝溫荀」


    「大企業,合資,占地皮,地下研究所,醫藥行業,buff這不就有了」


    「好俗套的喪屍末日必備作死企業配置」


    「俗套但經典,人類永遠不缺少作死的心」


    「人類不是在作死就是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


    克勞德的動作稍微停頓,他放下飯盒看向溫荀:


    “你不喜歡這家企業。”


    清冷嗓音語氣肯定,溫荀稍微愣了愣最後答道:“……嗯,因為我爹以前在那邊工作,但是被辭退了。這對他的打擊很大,整天過得恍恍惚惚的,之後他過馬路的時候就……”


    未完的話語被溫荀自己咽下,但克勞德還是聽懂了那些並未出口的話語的含義。那雙冰藍色的眼望了過來,好像沒有波動:


    “生存比死亡更需要勇氣。”


    “啊,抱歉,我不是需要安慰…我就是有點觸景生情……”溫荀眨了眨眼,故作輕鬆地笑笑,“你要繼續聽嗎?因為我老爹的緣故,我對艾維還是挺了解的。”


    克勞德頷首示意他繼續說,不管預備做些什麽事情,情報的收集總歸還是最重要的。


    隨著溫荀地述說,直播間眾人和克勞德便對這家企業有了幾分初步印象。


    名為艾維的合資企業主攻醫藥行業,在這方麵算得上一句世界龍頭企業。其同時也自費研究對某些病症的特效藥,在民間的風聲頗有些兩極分化的意味。


    一方麵,艾維家的特效藥切實有效,能夠通過藥品監管局的檢測,而且療效著實不錯。


    另一方麵,這些特效藥的定價常年居高不下,甚至有些可以說是虛高都不為過。


    因此艾維別名“富人的藥店”。


    概括一下可以說是,人人都說艾維在某方麵的不是,但人人都想進艾維。


    除此之外,艾維的員工福利和用人嚴格也是出了名的。在享受到那些豐富員工福利的同時,需要麵臨的是極其殘酷且激烈的競爭。


    “嗯…他們內部有個末尾淘汰製,我爹因為不讚同公司高層的部分理論所以被判為業績不佳,然後辭退了。”


    克勞德聽得很安靜,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實際上不消他說,彈幕都覺得這裏麵有陰謀。


    「這是幹什麽,消滅意見不合的人統一企業,讓人才幫他們實現進化嗎?」


    「醫藥企業自研發多多少少是需要能力的」


    「意外出車禍,我看不見得是意外」


    「感覺更像是和電台那位一樣,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被清理掉了」


    「嘖嘖,某些大公司、財閥、世家,都是差不多的毒瘤」


    「人人都說不好,但是人人都想進」


    「我懷疑所謂特效藥都可能是主研究的副產物,高價賣出迴收一下資金」


    「可能性不低,奔著偉大的進化去的嘛」


    「進化,多深奧的課題,在自然界需要上萬年甚至百萬年的進程,想要憑借人為科研來縮短這個漫長的時間……」


    「不知道該說狂妄自大還是該說有決心」


    「對比一下隔壁某個,這家公司那還真是失敗得徹徹底底」


    「…這家公司殺了多少人才研究成這樣還真不好說,和那位對比有點都侮辱那位的能力了」


    「呃,要是出現的是那位,這波恐怕艾維企業得跪下來奉為神明吧……」


    「我跳預言家:我突然想到,主播之間是有遇上的可能性存在的吧……」


    「我靠,預言家兄…你……」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雲哥不會下一次直播就遇上那位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種事情不要啊!!!!」


    彈幕一如既往地歪樓,克勞德並未打斷他們的尖叫,隻是略微留心了一下彈幕透露出來的意思。


    其他主播嗎?看起來會是難纏的家夥,不過現在更重要的還是矚目當下。


    克勞德的進食速度一向很快,他收起飯盒招唿講述結束後就陷入沉默的溫荀:


    “之前答應你的事情下午繼續。”


    “誒?”瘦弱少年一愣,似乎是完全沒想到克勞德居然還有心思顧及他。沒等他問些什麽,克勞德便起身前去用尚未斷絕的水源清洗飯盒,完全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等到站到聚集地中的空地之際溫荀還有點懵,克勞德卷了卷襯衫袖口,便伸手從地上挑起一根長棍——確切的說,那是一根木質的掃把柄——扔給溫荀。


    待到溫荀手忙腳亂接住之後,克勞德開口:


    “為了預防一些意外情況,近身相關技巧你也還是練練的好。”


    言畢,溫荀就見那冷色係少年抬了抬下巴:


    “攻過來,不用留手。”


    從小到大沒打過架的好學生溫荀陷入了沉思,他看看好像全身放鬆站在對麵上身隻穿了件白色襯衫的克勞德,又看看自己手上的棍子。


    “你在猶豫什麽?”對麵那人似乎是笑了一下,但明顯是在挑釁,“今天下午你要是能讓我弄髒衣服都算我輸。”


    草,好狂。溫荀眼角抽搐,緊了緊手中的棍子,然後相當突然地一棍子橫抽了過去。


    克勞德似乎是早有預料,堪堪退了兩步,長棍破空帶起的風卷起衣角,但未曾碰到克勞德本身。


    跟著,那抹冰藍色半點不慢,一個前衝便到溫荀近前,劈手奪了長棍。


    “太慢了,而且你沒試著給自己留餘力,架勢太大,不緊著迴防你是隻準備出一次手?”


    溫荀耷拉眉眼:“我沒打過架。”


    “現在學總比什麽都不會要好,子彈總有用光的時候的。”克勞德將那根木棍扔迴,格外平淡地說到。


    “他說得對。”另一道聲音從側旁響起,身材高大挺拔的聚集地領袖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我們現在手上這批武器資源都是從警局的軍備庫翻來的,如果不是人和人之間的威脅實在太大,又或者是要處理商城那種情況的話,我們一般也不用槍。”


    青年在二人身側的台階上坐下。


    “有些東西你不用可以,但你不能沒有。當時警局軍械庫的門還是我打開的,防爆叉和防爆盾的用處很大。”


    說著話,他抬眼看了看溫荀:“小溫原本是高中生嗎?”


    “不哦,”溫荀笑了笑,“其實我十九了,大一。”


    “嘖嘖,你看著比克勞德嫩。”


    張憶望了一眼正雙手環胸聽著他們交談的冷色係少年,補充道,“而且瘦多了。”


    “呃…畢竟我大一了,而不是高三。”


    溫荀表情一垮:“前幾天更是擔驚受怕的,吃不好也睡不好,我懷疑之前抓到我的那個車隊不吃我是因為我太瘦了。”


    “我體質一直……”


    話語的尾音還蕩在空中,那瘦弱的少年卻是猛地撲出。


    他和克勞德之間本就不遠的距離被這個爆發拉近,沒有用棍子,反而是握拳揮打。


    但是在視線撞上的時候,溫荀就知道這肯定是一次無功而返。


    果不其然,比他小兩歲的少年招架起來幾乎毫不費力。被撩起的衣袖展示出隨著發力硬朗起來的小臂,那修長的身量下赫然是不弱的力量。


    再次被毫不留情地送出幾步遠之後,溫荀笑得苦哈哈的,這時他才補完整句話。


    “我體質一直不算好。”


    “用話語分心偷襲是個好選擇,但其他人可不會聽你廢話這麽久,喪屍更不會。”


    克勞德抽迴手,很是放鬆地雙手插兜,這麽點評道。


    “克勞德你練過格鬥?”前警官眼前一亮,“我記得你射擊技術也很不錯。”


    “沒有係統性地學過格鬥,隻是練過一點野路子,防止被打還不了手。射擊的話,隻能算熟能生巧罷了。”


    溫荀:……被野路子打成這樣還真是對不起。


    忽略掉垮起個批臉的溫荀,張憶點點頭:“自己練的話已經很不錯了。”


    前警官沒有說他看得出克勞德的底子實際上來自街頭鬥毆——有誰會教這麽個孩子街頭鬥毆呢?想都不用想,那個張揚青年的麵孔出現在張憶腦中。


    他的鬥毆技術是跟誰學的?克勞德幾乎不用思考就能迴憶起這些事情。


    早前他跟著戴博學,學沒有路數的街頭鬥毆,任何東西隻要能作為武器就能上手作為進攻手段。


    那段日子也是戴博唯一有機會名正言順地揍他的時候,但雙發從來不下什麽重手,連嘲笑都隻是反反複複那麽幾個詞。


    其他植物對上那個素來張揚的青年就討不了什麽好了,隻能說戴博在“誰揍你你就揍迴去”這條路上貫徹得非常徹底。


    再後來,家裏的大哥參軍迴來了。於是他就又跟著大哥學,學那麽點成套的格鬥術。不過用得最多的還是戴博的那套,畢竟大哥的格鬥術隻有兩個目的,殺人或者擒拿。


    但他其實並不擅長這個,要不然也不會至於淪落到在高台上和那隻瘋狗以傷換傷。


    換成大哥或者戴博,那隻瘋狗大概屎都會被打出來吧?


    克勞德被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沾點低俗的想法逗得有點想笑,但他很快就迴過神來,看向對麵的溫荀:


    “體質確實不太好,你需要更注重技巧。”


    “克勞德,”坐在一旁的張憶喚了那冷色係少年一聲,“小溫讓我來帶吧,反正這裏的那群人多數時候也是我帶。”


    “怎麽樣?跟我學嗎?”說著話,聚集地領袖轉頭看向溫荀。


    溫荀沒直接答應下來,隻是對克勞德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也可以,我畢竟路子野。”冷色係少年頷首應許。


    “那好,小溫你到時候留意一下晚上集合的時間。”張憶露出個燦爛的笑來,而後半點不耽擱地轉了話題。


    “所以克勞德你現在有時間了嗎?”


    “你打算找我商量城東那邊的事情?”克勞德轉迴落在溫荀身上的視線,和張憶對視,“但我隻有十七。”


    “年輕好啊,年輕腦子好。我隻是找你單獨商議一下最近的情況,別緊張。”


    聚集地領袖的語氣格外輕快,二人視線交匯。


    深深地望了張憶許久,克勞德最後點頭:


    “好。”


    實際上,無論是張憶還是克勞德都很清楚,這是一輪交鋒。


    末日的秩序崩塌決定了權力核心注定會發生變化。也許對有些人來說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而有些人則隻是純純地想踩到他人頭上去。


    彈幕對此議論紛紛。


    「嘶…感覺他們的氛圍有點奇怪,這是能說的嗎?」


    「自信點樓上的,他們應該就是在相互試探」


    「貓貓龍:雲哥主動交出東西之後退迴來教導溫荀實際上是在讓步,他在通過這種方式告訴張憶,他不會對聚集區的決策造成影響」


    「貓貓龍:實際上雲哥也是在變相提醒張憶,他聚集地領袖的地位不會被動搖,讓他對自己放心。但是這種讓步其實是建立在張憶在乎這份權勢的基礎上的,所以這同時也是一步試探——試探張憶會不會覺得雲哥匿得好」


    「……你們玩心眼子的(語塞)」


    「感覺心眼子比得上安倍●三這話能說嗎」


    「草啊什麽心眼子地獄笑話」


    「貓貓龍:張憶的應對相當不錯,或者說他這個人的性格很不錯。他應該是意識到了雲哥的意思,於是表示雲哥沒必要這麽做——接手溫荀,邀請議事。這幾點都是信任的表現,而且他也並不在意雲哥的年輕,隻能說這人是真有領袖資質在的」


    「沒點智商是看不懂博弈的是吧,好崩潰」


    「貓貓你到底經曆過什麽,你怎麽這麽熟練就能讀懂暗語」


    「貓貓龍:我是平平無奇的社畜,社會大染缸的一員,懂這些很合理」


    「?你是平平無奇的社畜,那我是什麽」


    「感覺溫荀有點慘,變成博弈工具了」


    「也還好吧,畢竟雲哥遲早要走的,與其自己養溫荀然後突然消失,那還是交給土著們自己來更好」


    「是啊,張憶已經答應下來了,估計不會反悔,感覺他是那種偉光正角色」


    「確實,雲哥試探了那麽多次,張憶還是可以的」


    「能力和責任這人都有,陽光大狗,愛一下」


    「愛什麽就對什麽動物塑是傳統是嗎,怎麽沒人塑一下雲哥?急急急急急急!」


    「雲哥……」


    「雲哥是少年狼(斬釘截鐵)」


    「哎喲,可以,很欣賞當代網友的動物塑能力」


    彈幕歪樓幾乎是慣例了,因而克勞德也並未分神去在意。溫荀在看了看他們之後笑得了然,直言自己去和其他人聊一會,於是此處就隻剩下了張憶和克勞德了。


    “城東區流落出來這麽多人的原因已經清楚了。”


    青年取了隻煙叼在嘴裏,但似乎是顧及到邊上還有個未成年,並未點燃。


    “城東那邊的喪屍在進化…變得比之前更敏捷,更兇狠,更……”


    他頓了頓,才把那個詞拋出來:


    “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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