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一喝完粥後,在榆樹旁的躺椅上躺下,手掌緩緩拍著腹部,很是愜意。


    他拿起地上的酒壺,喝了一口後,意猶未盡道:“要是每天早上能喝一碗裴元所煮的粥,那該多好呀。”


    “梓陽哥哥,他就在這裏瞞著你偷偷熬粥喝。”


    “裴元不會這麽做的,一定是你誤會他了。”


    “噓!梓陽哥哥,我們小聲點,萬一被他聽到了,他絕對會把粥藏起來的。”


    軒一躺下沒多久,門外便傳來小海的氣憤聲,梓陽沒有懷疑裴元,反而是正在耐心地跟他解釋。


    聽到二人的對話後,軒一搖頭笑了笑,顯然是對小海的做法感到很是無奈,別看他年齡不大,這挑唆事情的功夫可不一般。


    三人看到軒一的安逸的樣子時,小海用力拽著梓陽,生怕裴元將粥喝完,奈何,梓陽站在原地看著軒一,任由小海如何用力,也拽不動他。


    梓陽蹲下身,輕輕揉了揉小海的腦袋,扭頭看向賈絕生,平淡道:“你先帶小海去喝粥,我想跟軒一單獨聊聊。”


    他的心思賈絕生大概是猜到了,他也就沒多問,點了點頭,之後便拉著小海走向房中。


    梓陽在躺椅一側的草叢中坐下,感激道:“謝謝你救了花瑤。”


    軒一沒有起身,腦袋枕著手臂,躺在那裏看著他,道:“小事而已,不用道謝。我隻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那女孩即使不是你的朋友,我同樣會出手的。”


    梓陽盯著他,認真道:“不管怎麽說,沒有你,我可能會永遠失去她。”


    軒一另有深意道:“你是這麽想的嗎?我倒覺得事情並非你想的那樣。”


    梓陽問道:“什麽意思?”


    “一個人在大難臨頭之際,眼中沒有絲毫慌亂,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軒一沒有直接迴答他,反而是問了他一個問題。


    梓陽:“。。。。。。”


    軒一見他沉默良久,便尷尬笑了笑,道:“你也別想太多,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說一下自己親眼看到的,或許當時她被嚇到了,這也說不定。”


    一個人在生命受到威脅時,麵部表情與身體是最真實的,如果不是有所依仗,根本不會有那種從容不迫的樣子。


    她與其他女孩不同,軒一在其他女孩臉上看到的驚慌失措的表情,以及不顧一切的奔逃,而她非但沒有逃,反而是直麵瀟雨盈。


    或許是她第一次見瀟雨盈,不知道她的嗜好,但她四肢具斷,躺在血泊中的時候,她的眼睛依舊平淡如水。


    這不免讓軒一懷疑,有強者在暗中保護她,否則,她的眼眸不會連一丁點恐懼之色都沒有。


    還有一點,她受了那麽重的傷,卻不曾喊叫一聲,甚至連眉梢都不曾皺一下。不得不說,花瑤給他的震驚很大,如此堅強的女孩,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梓陽想了一會兒,突然說道:“我覺得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花瑤是先生一手養大的,就如同他的女兒一樣,他應該是不放心花瑤,所以在暗中保護她。”


    吳圓逍給他一種神秘感,他不認為吳圓逍隻是一個教書先生,因為他懂得太多了,有些事可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所能知曉的。


    聽他說完,軒一點頭,豁然開朗道:“我就是隨便跟你提一下,既然你心中已有答案,我也就放心了。”


    梓陽瞧他整日待在鬥神樓,不解道:“你不是刀府的弟子嗎?為什麽會一直待在鬥神樓?你不用迴刀府嗎?”


    軒一道:“我在刀府修煉不假,但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在練刀,因為我刀劍並用,一般很少有時間外出曆練,絕大多數時間我都會用在參悟劍道。”


    “我剛進刀府時,經常受人恥笑,遭人嘲諷,因為刀府弟子皆是用刀,而我腰間既懸著刀又掛著劍,被他們指指點點是常有的事。”


    “如果不是我身後有單老板撐腰,被他們合夥欺負也不是沒有可能。”


    梓陽小聲問道:“那你是怎麽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軒一嚴肅道:“努力!我對劍道的執著與熱愛,不比劍閣的人差。我不甘心落後於他們,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都會一個人偷偷出去練劍。”


    “那段時光,是我在刀府中最煎熬的日子,白天我要練刀,晚上還要去練劍,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


    “至於,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完全是在一場曆練中脫穎而出,刀府軒一這個名字也就隨之傳開了。”


    “沒想到你還有這麽一段往事。”


    “每個人的成功都絕非偶然,雖然我此刻說這句話有些為時過早,但我相信,終有一日,我會完成自己所追求的目標。”


    “你流域內沒有神府嗎?”


    軒一緩緩搖頭,提起地上的酒壺,痛飲了幾口。


    他將酒壺遞給梓陽:“要不要嚐一嚐?”


    梓陽立即說道:“我不會喝酒。”


    軒一道:“世上沒有會不會,隻有想與不想,不敢想的事,永遠不會去做。每個人的潛力,都是被逼出來的,不逼一下自己,你怎麽知道自己到底行不行。”


    “酒是拿來消愁的,我現在沒有煩惱。。。。。。”說到這兒,梓陽麵露尷尬地看了看他。


    軒一微笑道:“我看得出來,那個女孩對你很重要,她無故被人打成重傷,你總不至於連兇手是誰都不問吧?”


    梓陽望著他的雙目,沒有講話。


    “說出來你可能還不信,傷害那女孩的兇手就是散王殿的瀟雨盈。”軒一說完,拿起酒壺,一邊喝酒,一邊悄悄看他的反應。


    梓陽沉聲道:“是她。。。。。。”


    瀟雨盈曾在逐流山脈救過他跟裴元,並且她本人對梓陽很好,還幫過他幾次,讓他現在去散王殿報仇,他做不到。


    先不說他沒有力量複仇,即使他日後有撼動散王殿的實力,也不會狠下心來,將傷害花瑤的瀟雨盈殺死。


    隨著時間的推移,仇恨在他心中隻會越來越淡,或許等他真正具備與散王殿對抗的力量後,複仇的怒火早已在他心中熄滅了。


    然而,錯了就是錯了,他不會因為瀟雨盈的恩情,而忘掉花瑤所受的傷痛。


    軒一看他沉默不言,便說道:“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很難抉擇,瀟雨盈再怎麽說,對你還是相當照顧的,你能因此放下仇恨,這也不是什麽錯誤的選擇。”


    “再說,你現在想報仇也報不了,因為瀟雨盈是散王殿殿主瀟雄之女,且瀟雄就隻有她這一個女兒,被他視作掌上明珠。”


    “我勸你還是先放下仇怨,努力修煉才是最正確的選擇,當你的名字足以震懾他們時,就算你不對他們出手,他們也會寢食難安,惶惶度日。”


    “這可是比殺了他們,更為殘忍的手段。”


    “我不會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我有幾斤幾兩,我自己難道還會不清楚嗎?”梓陽看著他苦笑道。


    軒一道:“成大事者,必須要一顆隱忍包容的心,在這一點上,我還要好好向你請教呢。”


    “請教不敢當。”梓陽笑問道:“你知道鬼門為什麽抓我嗎?”


    軒一如實說道:“具體原因不清楚,我隻知道你打了鬼門門主的兒子斐小元,並且還吃了他手裏的靈王丹。”


    “從斐小元的衣著打扮來看,不用說也能猜到,他是個有身份地位的人,我之所以會對他出手,是為了救一個叫陸陽劫的人。”


    梓陽將逐流山脈中救下陸陽劫的事,統統與他說了一遍。


    軒一聞言,輕歎一聲,道:“哦?陸陽劫?這人我倒是認識,他也是個可憐人啊。”


    感受到梓陽疑惑的眸光後,他仔細說道:“陸陽劫最先投靠的是刀府,但不知什麽原因,他便被吳刀大驅趕出了刀府。”


    “之後,我聽人說他投到了劍閣門下,沒過多久,他又去了散王殿,最後,他才去了鬼門。”


    “他在刀府的時候,我也曾見過他幾麵,幾乎都是他被刀府弟子毆打的場景,其次就是他鼻青臉腫,被人打得腿腳不便,卻還是笑著練刀的模樣。”


    “陸陽劫這人心腸不壞,待人也很友好,就是性格太過怯懦,隻知道忍讓他人,遭人欺負也是在所難免的事。”


    聽他說了這麽多,梓陽問道:“你跟他關係很好?”


    軒一道:“也不是很好吧。他進刀府的時候,我在刀府也算是小有名氣了,有時我看到他被一群刀府弟子欺辱,救過他幾次。”


    “我跟他的關係,可以說是普通朋友,不過,我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在刻意躲著我,除了他被人欺負的時候,每次見到我他都會低著頭,不敢看我。我跟他打招唿,他也是愛答不理。”


    就在這時,小海將一碗香噴噴的糯米粥遞在梓陽麵前,反複提醒道:“喝粥!喝粥!你快點喝粥!”


    “好好好,喝粥。”梓陽笑著接過他高高舉起的粥碗,先是伸手拿掉粘在他嘴角處的黏稠飽滿的糯米粒,之後才緩緩喝了起來。


    “哎?!我的呢?你給他拿粥不給我拿?”軒一坐起身子,故作不滿地盯著小海。


    小海仰著臉兒,也沒看他,沒好氣地反問道:“你都喝完了,還喝什麽?!你喝粥的時候,你怎麽沒想過給我拿一碗呢?”


    “我。。。。。。我。。。。。。”


    軒一被他這句話嗆了半天,終究是毫無道理可講,索性打了個哈欠再次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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