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挑了挑眉,大致是沒想到她還真想過去看看。


    “我以為……”他眯著眼瞧她,眼底劃過一抹笑意。


    宋錦洛自顧自的上了馬車,聞言睨了他一眼,接著道:“你以為我不喜歡雲知禾,自然會不管不問,然後等事情結束將雲知禾就地正法?”


    “不是這樣?”


    “嗬……王爺可真有意思。”宋錦洛麵無表情冷聲道:“雲知禾做這一切的原因,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為了你,她的目的沒有問題,但是行為出現了偏差,我和她非親非故的,犯不著去糾正她,至於事情解決之後她受到的懲罰,我想王爺自己心裏應該有了打算,我又何必插手?我想在過去,隻是作為一個醫生……大夫的責任而已。”


    陸沉笑了笑,問道:“還有嗎?”


    還有?宋錦洛蹙眉想了想,還有的話大概就是她想換個地方試試手鐲為什麽還沒有反應。


    這個手鐲是跨越時空的唯一連接工具,原本按照計劃,在半年內能找到同頻的磁場,讓她和二十一世紀的人聯係。


    當然,這個時間是以二十一世紀的時間流速為準,畢竟不同時空的時間流速是不一樣的。


    可奇怪的是,手鐲除了帶來一個空間外,聯係的作用被屏蔽了。


    這兩日她不停的和手鐲打招唿,卻沒有任何聲音,但奇怪的是……今日一早陸沉出現在她身邊後,手鐲便開始呲呲的發出電流聲,雖然依舊沒有聲音,但最起碼表明兩個時空之間的信息點是在相交的。


    但問題是……她下床後,離開陸沉超過五米,手鐲便再次開始無聲無息。


    “最近很少見你抄佛經了。”陸沉突然問道。


    突然轉換的話題讓宋錦洛心中一驚,趕緊收迴了思緒……


    陸沉這人太過敏銳,他隨口說出的一句話,都讓宋錦洛心中警鈴大作。


    甚至在她抬眸的瞬間,她感覺陸沉的深邃的眼神甚至有意無意的從她手鐲上掃過,視線太快,讓她覺得自己是多心了。


    這個手鐲除了她自己,是誰都看不到的。


    她思索了一番,選了個聽起來十分正常的迴答:“最近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沒什麽時間。”


    陸沉聞言,也不知道是相信了還是沒有,總之沒有再就這個問題繼續討論下去。


    很快,他們就到了城西深處的一條長長的小巷子,宋錦洛下了馬車,打量了一下四周,這裏和繁華的金陵城並不匹配,看起來有些蕭索和荒涼,長長的巷子兩側,是白牆黑瓦的矮房,家家戶戶門口都擺放著一些小盆的花花草草,白色的牆壁因為經年的風雨腐蝕,牆皮脫落,隻餘一層黑漆漆的黑色泥土。


    平日裏人來人往的小巷,此刻因為大批官兵把守,許多人都未靠近這邊。


    隻有另一側,不少婦女正拿著木盆將從河邊洗幹淨的衣服帶迴家晾好,有的身後跟著幾歲的小孩,有的背著幾個月的寶寶,她們大多數穿的都是粗布麻衫,頭上沒有任何頭飾,都是用木簪將長發挽起,再用一塊布巾將頭發包住。


    有略微條件好一些的,丈夫迴來的時候,手裏還能拎著一條菜場買的新鮮鯽魚,一家三口開開心心的迴家做飯。


    “你看起來,很羨慕。”陸沉在一旁突然開口。


    宋錦洛這才迴過神,她沒有否認,而是點了點頭:“有什麽比的上一家三口炊煙嫋嫋呢?”


    說完,不待陸沉說話,便徑直跟著風聲進入了其中一家院子,剛進去便聽到一個熟悉的男聲:“婆婆節哀,餘兄已經去了,若您不嫌棄,小生定當替餘兄照顧您。咳咳……”


    聲音輕緩,帶著熟悉的書卷味。


    宋錦洛抬眸看去,總覺得此人有些眼熟,不料對方看到她後,眸中一亮:“宋掌櫃……”


    “你是?”


    “掌櫃的不盡的小生了?咳咳……小生是謝進啊……”


    宋錦洛這才想起來:“是你啊……不過,你怎麽臉色還這麽差?我記得你當時風寒並不嚴重,吃了藥應該就能好。”


    謝進聞言,麵色一僵,隨後竟是後退一步,躬身朝著宋錦洛拱手道:“小生有負掌櫃的心意,咳……實在是……咳……抱歉。”


    一旁被謝進攙扶著的老婆婆淚眼婆娑的出聲解釋道:“姑娘,您是大夫吧,那副藥是我老婆子吃了的……你別怪罪他。”


    宋錦洛正要說話,謝進忽然看到她身後的陸沉下意識的再次後退一步,雙瞳收縮了一下,然後又快速的變為正常,跪在地上大聲道:“草民謝進,參見攝政王。”


    陸沉懶懶的掀了掀眼皮,不出聲,現場因為他的態度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凝滯,宋錦洛看了他一眼,正要提醒他,卻見陸沉突然勾起一絲寡淡的笑意:“起來吧。”


    聽到攝政王來了,趕緊也跪在地上,哭著讓攝政王替她做主。


    宋錦洛趕緊將人扶了起來,又低聲安慰了幾句, 陸沉視線追隨著宋錦洛,見她眉眼溫和,低聲軟語的幾句話,便讓那個哭了一整個早上的阿婆安靜了下來。


    宋錦洛這才搞清楚狀況,這老阿婆是今日晨間死者餘生的奶奶,餘生父親因病早逝,母親傷心過度跟著去了,隻留下奶奶相依為命,餘生自小刻苦讀書,就為了有朝一日能金榜題名,可不料前兩年餘生查出和父親相同的絕症,可因為家裏窮不能經常吃藥,一直拖到今年,這個謝進是外省的考生,是去年年底冬雪初下的時候進的金陵,也是因為家窮沒錢住客棧,最後被善良的餘生給撿了迴來,幾個月的相處二人惺惺相惜。


    偶然間聽聞百草堂出了一種藥丸,能治百病解百毒,便想著能試試,若治好了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但家裏實在是拿不出錢來,幾人東拚西湊,經過一個月的努力,替人跑腿,寫書,上山采藥等等,兩日前終於買到了那個藥丸,謝進也在上山的時候被凍的得了風寒,這才去了妙手醫館看診。


    可當他拿著藥迴來後,發現阿婆也在發燒,他就將藥留給了老人家,連養樂丸都留給了阿婆,因為家裏實在拿不出任何銀子,所以他自己便拖著,想著年輕人扛一扛便過去了。


    他風寒的確抗一抗沒事,但料餘生吃了百草堂的藥後,今早突然開始高燒不退,吐血而亡,發作的過程觸目驚心,死亡速度也非常的快。


    甚至連他們去找大夫的時間都沒有,便咽了氣,還是謝進聽說百草堂的事,然後去報官府。


    這才有了現在宋錦洛和陸沉出現在這裏的事。


    她上前握住阿婆的手,將聲音可以放緩道:“您多慮了,怎麽會怪罪,隻是突聞噩耗,還望您節哀,待會……我可能要問您一些問題,您能迴答嗎?”


    老阿婆還未說話,一旁謝進便道:“掌櫃的有什麽話盡管問我,小生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宋錦洛看了一眼屍體,床上的被褥包括床邊都是一灘血跡,死者是個約莫二十來歲的男子,麵色蒼白,雙唇烏青,吐出的血中帶著一股清淺的香味,血液呈暗綠色,顧初弦已經查驗完畢,看到二人,正要對陸沉請安,便見陸沉擺手拒絕。


    顧初弦便對著宋錦洛道:“我查過了,是中毒,和之前幾人一模一樣。”


    宋錦洛抬手,中食二指在死者胸口按了下,很軟……她眯了眯眼道:“所以,每一個死者內髒都被腐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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