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姍整理了整理淩亂的衣領,撐了把傘,便朝著慶和殿走去。


    雨落在地上滴答滴答地響,四處泛著涼意。


    剛剛一心為流蘇報了仇,如今事畢靜下來才驚覺自己是從鬼門關上走了一趟,這會兒才感到心悸。


    今日,多虧了知夏的箭和沈照藍能模仿他人字跡的本事,還有十一的及時趕來。


    若不是十一前來相救,怕是此時她已經去見閻王爺了吧。


    …


    一路上心情大好,滿心都是報仇後的快意。


    到了慶和殿,蕭姍便想起夜淩晨下午時的爽約,推門便跨了進去。


    正想著大喊一聲,“夜”字還沒說出口,便卡在了嗓子眼裏。


    夜淩晨叫她來,但大廳裏卻是空無一人,這又是哪一出?


    她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找了個椅子隨意坐了上去,邊喝著茶水,邊等著夜淩晨。


    但依著她的性子,能安安分分地坐在等他便是怪了。


    她趁此機會,將夜淩晨房間的各個角落瞧了個遍,不過幾圈下來,除了一些花瓶擺設,就是一些枯燥的藏書,唯一令她滿意的,就是她無意間發現這貨竟然還留著當時她用作戲弄他的“密信”。


    那還是她第一次出府,為了擺脫夜淩晨的眼線,故意假裝要傳信時放在牆角的。


    這張紙竟被夜淩晨保存得這樣好,霎時心裏就湧出一股暖流。


    得意了半晌後,她將紙重新折好,放迴原處。


    又看到這抽屜中,還平平整整放著一本書,這書原本放在這張密信的下麵,書皮便是畫了幾朵極為豔麗的牡丹,書名叫做《春日獨逍遙》,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蕭姍打開來一看,瞬間脖子以上漲的通紅,隻看了一頁就嚇得手抖,急忙放了迴去。


    我天,這不是春宮圖嗎!


    夜淩晨這貨,怎麽可以看這種書,又怎麽可以將這種書和自己的密信放在一處!


    真是過分!


    她一拳捶在桌上,心裏罵著等會見了他定不能輕饒!


    又下意識地往屋內望了望,她本以為她聽到的是屋外的雨聲,但轉悠了兩圈她發現,越往廳內走,這水聲越明顯。


    她靜悄悄往裏走了幾步,忽然就老臉一紅。


    我靠,莫非是夜淩晨在洗澡!


    她悄無聲息地往前湊了湊,伸著眼皮往裏望了望,夜淩晨正背對著他,墨色的長發散落下來,正襟危坐在一片水汽之中,那姿勢依舊是平日裏穩坐於案前議事時的玉堂之姿,周身是白色的水汽蒸騰,仿若仙氣繚繞。


    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蕭姍心裏嘖嘖了幾聲,原來男色也可以傾國傾城。


    心裏這個美滋滋。


    放這麽美豔得幾近妖孽的人在她麵前,不看白不看,隻可惜這等秀色,估計今後也唯有她一人能觀瞻了吧。


    既然上天賦予了她這份尊貴的權力,她自當不客氣了。


    四下環繞了一圈,正好看見櫃上放了一壺熱水,她樂嗬嗬地蹭了過去,提了提嗓子,變著腔調,嬌聲道:“殿下,可否要加點熱水?”


    “嗯。”


    夜淩晨似是並未發覺,隻是輕哼了一聲,蕭姍在心裏偷笑。


    她端著水壺剛走過去,才發現這並不是一個妙計,要加熱水,就要繞到夜淩晨的前麵,正對著他,豈不就被他發現了,多無趣!


    “殿下,這水有點涼了,奴婢還是先替您重新換一壺吧。”


    停下腳步,欲要轉身,隻聽得夜淩晨淡淡道:“不用了,過來替本王擦拭身體。”


    蕭姍身子微微一顫,咽了口吐沫,心道了聲要淡定,便將水壺放在一旁,伸手去拿毛巾。


    剛一轉身,身後忽然被什麽拽了住,這力度之大,讓她直直向後仰了過去。


    “啊!”


    她驚唿一聲,下一秒便是周身水花四濺,熱騰騰的水瞬間浸透了衣襟,蔓延至身,抬眼一看,夜淩晨正似笑非笑地望著她,鳳目微閃,“這下你可以好好觀賞了。”


    蕭姍雙頰瞬間染上一抹緋紅,掙脫開來,用力狠狠踹了夜淩晨一腳。


    本來她掉進這浴桶裏,還有夜淩晨雙手托著她,才沒嗑著碰著,這下她一掙紮,腳重重撞到了木桶的邊緣,疼得她直流眼淚。


    “叫你折騰,疼了可別怪我。”夜淩晨一臉幸災樂禍。


    蕭姍沒接話,因為迴過神來,總感覺身下有些異樣,感受了半天,才驚覺自己竟坐在了夜淩晨腿上,一時竟然有點語塞。


    不知怎的,夜淩晨見了她有些羞赧又有些狼狽的神態,心裏竟生出一股衝動,伸出胳膊將她抵在一角,“外麵下雨,姍兒一路趕來,定是身上寒涼,想要泡個熱水澡。”


    蕭姍盯著他,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墨色的長發微濕,貼在肩膀上,瞬間心裏的小馬亂撞,掩飾性地嗬嗬笑道:“晨晨還真是善解人意。”


    “這話隻對一半,本王可不僅善解人意,還極為善解人衣,既是想要洗澡,哪有穿著衣服洗的。”


    說話間,夜淩晨便撲了上去,伸手解開她的衣帶,將她的衣物盡數除去。


    如玉般白皙的肌膚裸露出來,修長的頸線、細嫩的香肩還有好看的鎖骨,瞬時一覽無遺。


    零星漂浮的花瓣隨著水波起起伏伏,蕩漾起絲絲桂香,一時竟讓人迷了心智。


    此時的夜淩晨就像一隻野獸一般,充滿了欲望的眼神中盡帶媚色,精壯的胸膛上隱約起伏的肌理,似是藏著無窮的力量。


    他不顧一切地低頭吻上她的唇,腰間被那細長的帶有幾分溫涼的手纏繞,瞬間讓他覺得心裏的欲望之火愈來愈烈。


    蕭姍頭一歪,躲過了他的攻擊,故作氣聲道:“還沒說清楚呢,下午怎的不去接我?”


    “還不是你放我鴿子,我去了藥館都已經空無一人了。”說完,夜淩晨再次奮不顧身地吻了上來。


    這就是沒有約定好時間的教訓……片刻過後,蕭姍雙手推開他,嗔怪道:“還不是因為你晚了。”


    她聲音中盡帶嬌羞,一雙桃花眼眨啊眨的,調皮地望著他。


    左右她就是不讓他順利,這種挑逗似的躲避最終讓夜淩晨忍不可忍,心中的欲火爆發,他長臂一伸,從架子上扯下一件外袍披在身上,一手將蕭姍抱起,與此同時,一塊浴巾已經嚴嚴實實裹在了她的身上。


    “誒呀——”蕭姍身子被他愣的抱起,帶起一陣水浪,不由自主驚唿了一聲。


    隻見有一塊白色的什麽東西,在夜淩晨穿衣服時,被甩了出來,在空中飄了幾下落在地上。


    “誒?那是什麽?”


    蕭姍整個人被夜淩晨橫抱著,身上裹著一條大大的浴巾,依舊奮力歪著頭看去,待看清才發現那是一張紙,上麵還寫了幾個黑字。


    她眯了眯眼,覺得那紙甚是眼熟,忽的恍然大悟,“那不是我給如意的密信嗎?怎麽在你這裏?”


    夜淩晨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將她往床上一扔,隨後將身體壓了上去,用自己的額頭頂上她的額頭,嘴角微彎道:“梁王的字跡可是一般人模仿不了的,若不是本王及時發現,幫你重新臨摹了一份,如意怎會輕易就上了你的套?”


    “那字是你寫的?”


    夜淩晨一副輕愁模樣,“先是在本王府裏放箭,現在又來偷看本王洗澡,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以後還指不定會發展成什麽樣呢。”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還不是你引我過來的!”


    他堂堂一王爺,洗澡時左右卻沒有一人服侍,可不就是故意引她過來的。


    “左右你是欠了本王一個人情,可有想好要怎麽還?”


    語氣中盡帶挑逗,蕭姍抿嘴一笑,頭一歪,“你想要我怎麽還?”


    “那……”


    夜淩晨假裝思索片刻,話還未說出口,蕭姍那的嘴唇便蹭了上去,在他唇上輕輕一咬,夜淩晨整個身子微微一顫,便是一番激烈的唇齒糾纏。


    蕭姍色眯眯望著他,“這人情還的夠意思吧!”


    “不夠——”


    夜淩晨的攻勢猛如潮水,舌尖長驅直入,雙手同時不老實地遊走,似乎要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終生與她合二為一,至死不離。


    蕭姍被他吻得神魂顛倒,整個身子好像化成了一汪春水,身酥酥麻麻的,使不上力氣,她覺得自己的神智正在慢慢消散。


    窗外春意漸濃,管他滿城風絮亦或風浸紙窗,今夜正好,斜風細雨不須歸。


    。


    “醒了?”


    次日裏,一片春光中,蕭姍半睜著眼,耳邊傳來夜淩晨軟糯的聲音,她伸了個懶腰,一翻身便看見夜淩晨脖子上的青紫,瞬間臉頰泛起一陣紅暈。


    “沒醒!”她急忙將頭往被裏一鑽,對於昨晚她撒潑留下的證據簡直不忍直視。


    “昨天那麽生猛,怎麽此刻又跟個無辜的小貓似的?”夜淩晨將她從被子裏揪了出來,一雙丹鳳眼瞧著她,笑眯眯道。


    “我想起來了,昨天我無意中找到了娘親曾騎過的小紅馬,被我暫時托給了沈照藍照顧,我得去喂喂它。”


    “喂馬這種事你操什麽心?”夜淩晨眸光一閃,刺得蕭姍心裏涼了一涼。


    “這小紅馬將我認成娘親了,若是見不到我就不肯好好吃飯,過兩日我可就帶它去衢州了,得好好喂喂。”蕭姍嘿嘿笑了兩句,解釋道。


    “那你去吧,去吧。”夜淩晨身子一翻,賭氣似的拿背對著她。


    蕭姍身子一哆嗦,在心裏苦哭了一哭,“要不,你說你喜歡什麽,我給你帶點衢州的土特產迴來?”


    夜淩晨瞄了她一眼,“你看著辦。”


    蕭姍慢條斯理地穿好了衣服,迴頭看了眼一動不動的夜淩晨,心裏暗暗給自己打了個氣,她覺得,改造夜淩晨順帶幫做一做心理建設這件事,她還需要努力一番。


    路漫漫其修遠兮!


    …


    短暫的相聚之後,便是分別。


    夜淩晨傷感了半日,最終還是沒有阻攔她。


    夜淩晨生怕路上出個什麽岔子,拉著蕭姍的手死活不放,他王爺的倔脾氣又犯了,也不說話,隻冷著個臉。


    蕭姍哄了半天,才不舍地放了手。


    他雖是心中擔憂,但曾答應過她,會讓她自己選擇,做自己想做的事,他亦不希望,她被困在王府裏一輩子。


    這邊蕭姍卻是歡快得不行,她隻是去衢州幾日,相當於出差了,順便遊山玩水一番。


    畢竟小別勝新婚,她覺得沒什麽壞處。


    唉,世人都說皇六子寧王性子寡淡冷漠,可她隻歎他太粘人!


    當天她騎著她的小紅馬迴了長生閣收拾行李,心裏覺得美滋滋的,有了自己的坐騎,感覺就是不錯。


    一路迴到長生閣,剛一進門就看見葉燦對著她奸笑。


    那小眼神,分分鍾想讓人上去揍他一頓。


    “好呀,葉燦,你和韓大夫他們合起夥來騙我是不是?還謊稱自己拉肚子,你們是不是都是故意的?”


    葉燦笑嘻嘻道:“可是不關我的事,是寧王殿下逼著我做的,你知道,我們都是無名無分的小老百姓,寧王的命令,哪敢違抗是不是?”


    蕭姍瞥了葉燦一眼,上去重重敲了一下他的圓腦袋,看他此時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就知道他定是自己情願的,這會兒又把責任往寧王身上一推,自己白看了一出好戲。


    “這次饒了你,下次你得和我一條心。”


    蕭姍嘴上說著,心裏卻喜滋滋的。


    “阿姍,你這一走好幾天,我要是想你了怎麽辦?”


    “你是不是想我做的紅豆包了?”蕭姍一眼識破。


    葉燦重重點了點頭,咧了咧嘴,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白牙。


    “好吧,今天本小姐心情不錯,臨走之前就先,再給你發放一波福利,等著啊。”


    “哇嗚,阿姍姐姐萬歲!”葉燦歡唿起來,隨即從兜裏掏出一個紙包遞給了蕭姍。


    “這是什麽?”


    “軟骨粉,關鍵時刻,你可以用來防身。”


    蕭姍接過,揣進了兜裏,拍了拍葉燦的肩膀,“不錯嘛,知道惦記著你阿姍姐了。”


    葉燦嘿嘿笑了兩聲,喃喃道:“不用謝不用謝。”


    蕭姍看著他的傻樣,笑了笑,便轉身去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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