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得不到迴應,寒衣默抬眸看向木雲舒,又道:“如今你當上了內閣首輔,也該讓她知道,她會很驕傲的。”


    木雲舒迴應:“師父說了,要跟你老死不相往來,這輩子都不會見你。”


    “那···”,寒衣默疑惑的問:“那你此番找我,可是她有什麽話,要你帶給我?”


    “沒有,師父她如今四處遊曆,居無定所,我聯係不到她,是我單純好奇,辜負她的人如今過得如何”


    木雲舒嗤笑一聲,又道:“不過看你如此自責悔恨,我倒是替師父舒心了不少。”


    幾人看著如此淩厲,與尋常大不相同的木雲舒,驚的說不出話來,也插不上話。


    “既然她不想見我,我也不強求,麻煩雲舒你告訴她,我會一直在百裏國等她,她若想見我,隨時可以來找我。”


    寒衣默說罷便想起身離開。


    木雲舒卻在此時冷聲詢問:“先生不明白應當喚我什麽?走時該不該行禮告退嗎?”


    寒衣默看著木雲舒冷厲的目光,一時有些恍惚。


    笙簫默見狀趕忙站起身說道:“木雲舒,他好歹也是你名義上的師丈,你想倒反天罡,讓他給你行禮不成?”


    見他吼木雲舒,陌齊堰當即坐不住了,起身怒視笙簫默。


    “你有話好好說,吼什麽?別說雲舒讓他一平民行禮,就算是你,按照官職,你也得行禮,稱雲舒一聲首輔大人。”


    笙簫默頓感無力,指著她倆說:“你倆是真行,綱常倫理是一點不帶講究的。”


    就在此時,木雲舒拿起茶盞,一把摔在地上,讓喧鬧聲瞬間戛然而止。


    “他當初麵對我師父不是很高傲嗎?如今我偏要他向我低頭!”


    聽到木雲舒這麽說,笙簫默怒道:“他是你師丈,是長輩,讓他給你行禮,你受得起嗎?不怕遭天譴嗎?”


    陌齊堰見狀剛要開口,木雲舒就先一步說道:“上天若覺得我受不起,降下一道雷劈死我好了,哪輪的到你在這指點我?”


    笙簫默瞬間啞然,拉起師兄就準備離開,然而剛走兩步,就聽到木雲舒的聲音。


    “陌齊堰,拔劍!我倒要看看,寒衣默不行禮,能否走出霽雲閣。”


    “來人,給我把他二人圍了”,陌齊堰直接一聲令下拔劍上前,絲毫沒有猶豫。


    一旁的何方赴雖然詫異,但也隻好拔劍,跟著陌齊堰一起去攔他們。


    瞬間,笙簫默和寒衣默,就被蜂擁而至的士兵團團圍住。


    笙簫默見這陣仗,怒到無言,寒衣默卻麵帶笑意,轉身看向木雲舒,“看到有人那麽護她,我很欣慰,但到底是我錯了,這禮該行。”


    “師兄!”笙簫默皺著眉喚他一聲,想要阻止,他卻已跪下向木雲舒行禮。


    “首輔大人,老朽告退。”


    “慢走不送”


    得到木雲舒的迴應,寒衣默才緩緩站直身子,後退兩步轉身離開。


    笙簫默看著師兄的背影,又看了看木雲舒,無奈轉身離去。


    陌齊堰看向何方赴,“你們都退下吧!”


    “是”,何方赴應下,帶著士兵退下,蕭遇溪也施法離去,瞬間,偌大的庭院中,隻剩下他們二人。


    陌齊堰走上前,將長劍放入劍鞘中,坐下給她倒了一盞茶。


    “雲舒,喝口茶吧!”


    木雲舒伸手接過茶盞,苦笑一聲,“你一定也覺得,我做的不對吧!”


    陌齊堰認真迴應:“雲舒,你做什麽都是對的,即使錯了,上蒼看不下去,降下天雷,也有我給你扛著。”


    聽著這番話,木雲舒瞬間露出明媚的笑容,“其實我自己知道,身為小輩,即使我是內閣首輔,也沒有要他向我行禮的道理。


    我之所違背綱常倫理,也要逼他向我低頭行禮,是想為師父出口惡氣,他向我行禮,也算是向我師父低頭了。”


    陌齊堰提議道:“他和你師父年紀都大了,他又這般自責悔恨,何不讓他見你師父一麵,既能讓他親自給你師父道歉,也能了卻他的心願。”


    木雲舒放下茶盞,笑容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無盡的傷感。


    “我五歲時與師父初見,師父教導了我十年,也隻陪了我十年,在三年前就已經故去了,我同他說師父不會見他,實則是已無法見他。”


    陌齊堰聞言明顯一驚,木雲舒又道:“師父曾說,他們很相愛,是因考取功名時,被人惡意曝出女兒身。


    以至於空有滿腹經綸,卻因是女子之身所限製,導致她太過偏執,總想打破世人對女子的偏見。


    而寒衣默是習武之人,心思古板,又極為好麵子,聽不得閑言碎語,所以才分道揚鑣的。”


    陌齊堰若有所思的說:“雖說他年紀大了,可能受不了刺激,但他們如此相愛,卻連愛人故去都不知道,豈不遺憾啊?”


    “我不是顧念他年紀大受不了刺激,是師父臨終前叮囑我, 不讓我告訴他,怕他想不開”


    木雲舒緩了口氣,又道:“剛剛在同他說話的時候,我真想告知他實情,讓他給師父陪葬。


    可又轉念一想,他真的愛師父嗎?真的會為師父殉情嗎?倘若沒有,是否會惹師父傷心難過呢?


    師父嫁給他那年,也是離開他的那年,不過才十九歲,到如今算下來,已過了整整四十四年。


    若他有心想找師父,我不相信,會整整四十多年都找不到。”


    麵對木雲舒這番話,陌齊堰瞬間啞然,一時不知如何來安慰她。


    另一邊的寒衣默,在跟蕭遇溪打了個招唿之後,便離開了皇宮。


    一晃數日過去,時間也來到月底,到了最後給祁傾歌,最後一次施針的日子。


    隨著銀針一根根落下,祁傾歌也痛的皺緊了眉頭,額頭不斷冒著冷汗,想要開口說話,卻被痛感壓的發不出聲音。


    蕭遇溪主動出言安撫她,“傾歌,相信自己,相信朕,朕說你能撐下去,你就一定可以。”


    最後兩針先後落下,祁傾歌瞬間痛到,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這次蕭遇溪並未等一炷香的時間,立刻就開始取針,並淡笑著說:“很好,你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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