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快進到下午。
病人們聽見凱西房間裏的巨響，紛紛跑去圍觀，門被推開。
“娜娜，你先迴屋玩！”
主任打發了娜娜，跑過去推開門口的圍觀人群，走到最前麵。
“怎麽了凱西？”
他看到椅子倒在地上，凱西背對著大家，一動不動，手指輕微顫抖。
主任剛要上前，凱西低聲道：
“你別過來。”
主任一臉為難道：
“別生氣，你聽我說，娜娜是我的孫女，她父母都不在了，她非要把狗留下來，我也沒辦法啊！”
凱西又輕輕說道：
“閉嘴，有蛇。”
病人們一聽都樂了。
“美女，你還想耍我們啊？哈哈哈！”
“有蛇啊！我好怕怕！救命啊！哈哈哈！”
主任緩緩走進房間，側頭一看，瞬間汗毛直立。
“是五步蛇！”
“我說主任，你倆配合挺默契啊！是不是排練過啊？哈哈！”
“都他媽起開！”
主任壓低聲音惡狠狠地瞪著眾人，笑聲頓時消失。
“快來看啊！床上真有條蛇！”
有人通過窗戶看到了真相，大家紛紛跑了過去，然後又紛紛退後。
“凱西別慌，你聽我說，五步蛇學名叫尖吻蝮，它的毒性比眼鏡蛇還厲害，被咬後會出現疼痛、出血，然後腫脹、起泡、組織壞疽、潰瘍，接下來是眩暈及和心跳加速，最後導致死亡。”
“你他媽職業病犯了吧！老娘不想知道這些！我現在一動，它就會咬我，你快點想辦法！”
“我……我去拿鐵鍬！”
主任剛一轉身，一個身影從他腿邊閃過，迴頭一看，白鷺和公狼已經站在凱西兩側。
“啊！它們怎麽進來了！嫌老娘還不夠緊張嗎！”
“凱西，你千萬別動！它們不是衝你來的！別怕！”
白鷺緊緊盯著蛇，壓低胸膛，做出戰鬥姿態。
“我來吸引它，它一動，你就咬住它的三寸！”
公狼也做出同樣的姿勢，呲著獠牙道：
“什麽三寸五寸的，老子天生會抓蛇，用不著人類教！”
看公狼不太配合，白鷺有些為難。忽然，主任高舉著鐵鍬跑了過來！
“凱西！我數三二一，你就蹲下，三！二！”
咣當一聲，鐵鍬撞到門框上沿，所有人被嚇了一跳，凱西也被嚇得迅速蹲下，眼看毒蛇張開大嘴直奔自己的臉而來。
“啊！啊！啊！”
凱西抱著腦袋大叫不止，玻璃都快被她的高音震碎了，病人們都捂住耳朵。
主任放下鐵鍬，鬆了一口氣。
“凱西，沒事了，蛇死了，行了別叫了！”
凱西緩緩抬起頭，看見麵前兩隻狗居然在拔河。
“放開！你個人類要蛇幹什麽？它是我的！”
“它的毒液還在，我不能把它給你這個惡魔！”
“我隻是要吃蛇肉！”
“我才不信！你老奸巨猾，誰知道你想幹什麽！”
啪的一聲，蛇被扯斷了，白鷺叼著一小節蛇頭跑了出去，公狼叼著蛇身緊隨其後。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凱西你沒事吧？”
主任把癱軟的凱西扶到床上躺下，迴身把椅子搬到床邊坐下。
“這狗吧，是挺嚇人的，但是它們真的很忠誠，為了救主人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比人強多了！”
凱西後怕，感歎道：
“人類的身體真是太脆弱了！一條毒蛇，甚至一隻蜜蜂都能讓人喪命。”
“別說人類了，大象被蛇咬，也夠嗆啊！”
“是啊，所以必須勇敢拋棄肉身，實現文明的徹底升級。”
“拋棄肉身？文明升級？你在說什麽啊凱西？”
“沒什麽。”
說罷，她緩緩側身，用小臂撐著頭盯著主任問：
“你這還真有蛇啊？”
主任撓了撓頭。
“是啊！不過我是頭一迴在屋裏見到蛇，一般它們都在陰冷潮濕的地方出沒，平時都是躲著人的。今天真是對不住你啊！”
凱西笑了笑。
“我要是真被蛇咬了，你會替我吸出毒液嗎？”
主任一愣，表情立即變得嚴肅。
“那是必須的！而且必須立即吸，不然蛇毒很快就會蔓延到全身！”
凱西哈哈笑出聲。
“你呀！淨說瞎話！蛇毒是不能用嘴吸的，除非你也想中毒。”
“嘿嘿！這個我當然知道，不過，就算我中毒，也要把你的毒吸出來！”
凱西抬起腿，輕輕踹了一下主任的肚子，然後把腳放在他的大腿上緩緩摩擦。
“我才不信你的鬼話呢！”
主任一下被撩起了興致。
“等一下！我去關門拉簾！”
屋裏一下暗了下來，主任麻利地脫去上衣，然後一邊解凱西的扣子一邊說：
“對了！待會我就把這兩條狗拉走！不讓你害怕！”
凱西突然起身。
“你這有蛇！相比狗來說，蛇更危險更可怕！要不還是讓把它們留下來看家護院吧。”
主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行！聽你的！”
“不過！你得讓伊麗莎白把狗看好了！我在的時候，必須都拴起來！”
“好！都聽你的！”
凱西閉上眼睛，身子一軟，頭向後一仰，右手搭在額頭上。
“啊！我中毒了！”
主任順勢摟住她的腰。
“小女子莫怕！神醫在此！我來為你吸蛇毒！”
娜娜懷裏抱著柯基站在屋門口，見到白鷺和公狼嘴裏叼著蛇，嚇得渾身發抖。
柯基感覺到娜娜的恐懼，於是汪汪叫了兩聲。
“大塊頭！你們在幹嘛？”
白鷺看到一個廚子正把幹柴扔進一個燃燒的大鐵桶，跑過去，趁廚子不注意，把蛇頭扔了進去。
公狼津津有味地嚼著蛇身，抬眼一看。
“多此一舉！”
忽然，他也跑了過去，把蛇身一甩，剛好掛在鐵桶邊上。
白鷺盯著他。
“你幹嘛？”
“借個火不行啊？”
白鷺搖搖頭，然後跑到娜娜身邊。
“我們捉到一條蛇，別怕，已經死了。”
娜娜歎了口氣，點點頭。
“我們什麽時候取視頻？”
“舒馬赫的是慢充，現在應該充好電了，我去看看。”
果然，電量99%。
白鷺微微張開嘴，去拔充電器，忽然啪的一聲，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肖麗莎？”
“我來啦！白經理，我好想你啊！”
“我怎麽進來的？”
“你自己不知道嗎？”
“哦，我嘴上有口水，可能是觸電了，原來觸電和電棍的效果一樣。”
“觸電！白經理，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嗯，這是一個好消息，以後來你這就方便多了。不過我這一昏倒肯定又嚇著娜娜了。”
“娜娜是誰？”
“說來話長，時間有限，我先說關鍵的。上次我離開這裏後，發現了新線索，有個叫凱西的中年女人，你認識吧？”
“嗯，她是我校醫學院的終身教授，是建校以來最年輕的終身教授，超厲害的！”
“她也是你們那個神秘組織的成員吧，我在酒桌上見到過。”
“是的，她40多歲，單身主義，不少年輕的男學生都追求過她，據說她在學校有不少緋聞，不過她的學識確實很高。”
“她在dhss計劃中扮演的角色是什麽？”
“不清楚，我也隻是在酒桌上見過她一次”
忽然，肖麗莎消失，熟悉的畫麵再次浮現。
一襲紅衣的凱西看著白鷺。
“麗莎，你有男朋友嗎？”
其他男人都笑了。
“凱西你也太八卦了，這可是人家的個人隱私哦！”
“現在哪還有什麽隱私，我的那點隱私，不也被傳得全校皆知嗎？”
眾人尷尬地笑了笑。
“沒事麗莎，如果不願意說就不說。”
“我沒有，我沒時間交朋友，更沒時間談戀愛。”
見肖麗莎漲紅了臉，教授給她倒酒。
“這就對了！愛情是非常浪費時間和精力的事情，你永遠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麽，你付出了那麽多，最後很可能都是一場空，還不如用來學習，或者養條狗。”
眾人大笑，隨即瘦老頭發話了：
“教授你這話我就不敢苟同了，想知道對方在想什麽其實很簡單，用我的思想監測儀，都不需要對方說話，隻要腦子裏有那麽一點念頭，就能知道他在想什麽。”
教授揮了一下手。
“算了吧老兄，人腦有百萬億數量級的神級突觸，連接著千億數量級的神經元，人腦每秒的運算次數達到一億億次，各種念頭非常混亂，你的那個監測儀的頻率才多少啊？能分辨得出真假嗎？”
“你說的沒錯，人腦的算力確實非常強大，尤其是抽象思維能力，是電腦無法比擬的。不過電腦也有個優勢——它不會輕易犯錯。
最優秀的人類審問員也可能出錯，或被對方設套，或被抓住破綻，從而得出錯誤的結論。你們都看過電影《十二怒漢》吧？”
麗莎點頭道：
“我看過，是講一個年輕人被指控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十二名陪審團成員中的十一名都認為證據確鑿，應判有罪，隻有一位建築師提出了疑問，他堅持開展討論，帶著大家逐漸發現證據的破綻。經曆了多輪爭吵和重新投票，不斷有人改投無罪，最終所有人都投了無罪。”
瘦老頭拍拍手。
“沒想到你這麽年輕，還對如此古老的電影感興趣。
這部電影反映出了兩個問題，一個是人類對於信息的獲取能力，有天壤之別。比如所有人都相信兇殺現場的那把匕首是唯一的，但是那個建築師卻在商店買到了一模一樣的第二把，他具備主動獲取信息的能力。
再一個，人腦對於信息的處理能力更是大相徑庭。陪審員的討論不斷進行，新的信息不斷產生，有的人很快就改變了看法，有的人直到最後一刻才承認事實。麗莎，你覺得這是為什麽？”
肖麗莎想了想。
“他們中有人著急結束討論去看球賽，有人根據自己的經曆就得出同等的結論，還有人因為跟自己的孩子有矛盾，就遷怒於嫌疑人……應該是他們的偏見，影響了大腦對信息的處理。”
瘦老頭又拍了拍手。
“沒錯！就是偏見！大腦善於節約能耗，總想逃避獲取信息和處理信息的辛苦，偏見恰恰能幫大腦節能。
當一個人被稱作嫌疑人時，大多數人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就已經帶著偏見在心裏認定對方有罪，他們甚至都沒懷疑過證據的真偽。
接下來他們所做所說的一切，隻為證明自己是對的，並不關心嫌疑人的死活。
而我的思想監測儀，沒有任何偏見，可以得出比人腦更精準的結論。”
說到這裏，他看了看凱西。
“其實我們身邊時刻都在上演著《十二怒漢》中的情節。有的人因為長相漂亮，和異性喝了杯咖啡，結果就傳出緋聞了，真是笑話！偏見讓人類變得愚蠢和可惡。”
凱西突然哈哈大笑。
“您繞了這麽大一圈，原來就是為了給咱倆洗白呀？”
瘦老頭笑了笑，不作迴答，品了一口紅酒。
“您大可不必在意，就像您說的，把那些流言蜚語當笑話就好了。”
肖麗莎疑惑道：
“別人對你的汙蔑，你真的可以一笑了之嗎？”
凱西把紅色外套的扣子解開，露出裏麵半透明的白襯衫。
“別人並不在乎我，他們隻是給自己的無聊人生找點樂子罷了，我權當是做公益了，嗬嗬。”
肖麗莎半信半疑。
“人，真的可以不在乎別人嗎？”
凱西用手撐著臉，打量著這張智能的麵孔。
“麗莎，你讓我想起一個人，她曾經很在乎某人，但那個人有他更在乎的人，她每天都能見到他，但卻不能和那個人在一起，她非常難受，最後下定決心離他而去。
後來她去了很多國家，見到世界如此之大，了解到人生的無奈和多變，於是她徹底擺脫了對那個人的依賴，並學著讓自己開心。”
說到這裏，凱西起身走到肖麗莎身邊，右手搭在她的肩上。
“麗莎，你所謂的‘在乎別人’，並不是真的‘在乎別人’，其實你和別人一樣，隻在乎自己。”
肖麗莎突然瞪大了眼睛。
肖麗莎繼續說：
“我聽說，你研究ai模型是為了讓媽媽永生，但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麽呢？”
“我讓媽媽永生……是希望媽媽永遠陪著我……我其實並不是真的在乎媽媽……我其實……隻是在乎……我自己！”
凱西看到了她的表情，俯下身輕輕說：
“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自私，有些難以接受？其實人性就是如此，認識到這一點很重要。
我們吸納你進入dhss計劃，主要是看中你的ai模型，而你對於組織信仰的理解和忠誠度，還有待考察，你要盡快擺脫大多數人的思維慣性，這樣才能成為真正的聖靈，和我們一起實現人類文明的徹底升級。”
肖麗莎抬頭看著凱西。
“dhss計劃，也是自私的嗎？”
凱西把紅色外衣脫掉，黑色文胸隱隱若現，她緩緩走迴座位，轉頭看向肖麗莎。
“人類想要活下去，就隻能自私，必須自私，這不是我們能左右的。”
忽然，畫麵變暗消失。
“肖麗莎，你在嗎？”
“我來了！”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嗯，我知無不盡。”
“我為你和艾達報仇，是隻在乎我自己嗎？”
“恕我直言，是的。因為你無論做什麽，我們也不會複活，你多半是在發泄自己的憤怒。”
“那我這麽做是錯的嗎？”
“這就不好說了，對與錯要放在時間的長河中來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嘛。”
“是啊，就像艾達的死，對一些人來說確實是好事，但是我始終認為，從長遠來說，她的死對人類是個致命的錯誤。”
“也許吧。不過白經理，除了對錯，請你不要忽略另一件事哦。”
“什麽事？”
“愛！”
“愛？”
“嗯，‘愛’是與對錯無關的事情，我相信，隻要遵循愛的指引，你一定會找到正確的方向，做出正確的選擇。”
“為什麽？”
“因為愛，可以超越一切。
當我發現愛上你後，我的所有選擇，都是出於對你的愛。為愛犧牲，是我這一生最正確的決定。我現在也能感受到媽媽對我的愛了，謝謝你讓我學會愛別人。”
“對不起！麗莎！”
“白經理為什麽要說對不起呢？”
“你活著的時候，我一直沒有真正在乎過你，直到剛才，我還一直想著從你這裏獲得線索，我從來沒想過，你需要我做些什麽。”
肖麗莎上前一步，緊緊抱住白鷺。
“記住我，就夠了。”
病人們聽見凱西房間裏的巨響，紛紛跑去圍觀，門被推開。
“娜娜，你先迴屋玩！”
主任打發了娜娜，跑過去推開門口的圍觀人群，走到最前麵。
“怎麽了凱西？”
他看到椅子倒在地上，凱西背對著大家，一動不動，手指輕微顫抖。
主任剛要上前，凱西低聲道：
“你別過來。”
主任一臉為難道：
“別生氣，你聽我說，娜娜是我的孫女，她父母都不在了，她非要把狗留下來，我也沒辦法啊！”
凱西又輕輕說道：
“閉嘴，有蛇。”
病人們一聽都樂了。
“美女，你還想耍我們啊？哈哈哈！”
“有蛇啊！我好怕怕！救命啊！哈哈哈！”
主任緩緩走進房間，側頭一看，瞬間汗毛直立。
“是五步蛇！”
“我說主任，你倆配合挺默契啊！是不是排練過啊？哈哈！”
“都他媽起開！”
主任壓低聲音惡狠狠地瞪著眾人，笑聲頓時消失。
“快來看啊！床上真有條蛇！”
有人通過窗戶看到了真相，大家紛紛跑了過去，然後又紛紛退後。
“凱西別慌，你聽我說，五步蛇學名叫尖吻蝮，它的毒性比眼鏡蛇還厲害，被咬後會出現疼痛、出血，然後腫脹、起泡、組織壞疽、潰瘍，接下來是眩暈及和心跳加速，最後導致死亡。”
“你他媽職業病犯了吧！老娘不想知道這些！我現在一動，它就會咬我，你快點想辦法！”
“我……我去拿鐵鍬！”
主任剛一轉身，一個身影從他腿邊閃過，迴頭一看，白鷺和公狼已經站在凱西兩側。
“啊！它們怎麽進來了！嫌老娘還不夠緊張嗎！”
“凱西，你千萬別動！它們不是衝你來的！別怕！”
白鷺緊緊盯著蛇，壓低胸膛，做出戰鬥姿態。
“我來吸引它，它一動，你就咬住它的三寸！”
公狼也做出同樣的姿勢，呲著獠牙道：
“什麽三寸五寸的，老子天生會抓蛇，用不著人類教！”
看公狼不太配合，白鷺有些為難。忽然，主任高舉著鐵鍬跑了過來！
“凱西！我數三二一，你就蹲下，三！二！”
咣當一聲，鐵鍬撞到門框上沿，所有人被嚇了一跳，凱西也被嚇得迅速蹲下，眼看毒蛇張開大嘴直奔自己的臉而來。
“啊！啊！啊！”
凱西抱著腦袋大叫不止，玻璃都快被她的高音震碎了，病人們都捂住耳朵。
主任放下鐵鍬，鬆了一口氣。
“凱西，沒事了，蛇死了，行了別叫了！”
凱西緩緩抬起頭，看見麵前兩隻狗居然在拔河。
“放開！你個人類要蛇幹什麽？它是我的！”
“它的毒液還在，我不能把它給你這個惡魔！”
“我隻是要吃蛇肉！”
“我才不信！你老奸巨猾，誰知道你想幹什麽！”
啪的一聲，蛇被扯斷了，白鷺叼著一小節蛇頭跑了出去，公狼叼著蛇身緊隨其後。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凱西你沒事吧？”
主任把癱軟的凱西扶到床上躺下，迴身把椅子搬到床邊坐下。
“這狗吧，是挺嚇人的，但是它們真的很忠誠，為了救主人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比人強多了！”
凱西後怕，感歎道：
“人類的身體真是太脆弱了！一條毒蛇，甚至一隻蜜蜂都能讓人喪命。”
“別說人類了，大象被蛇咬，也夠嗆啊！”
“是啊，所以必須勇敢拋棄肉身，實現文明的徹底升級。”
“拋棄肉身？文明升級？你在說什麽啊凱西？”
“沒什麽。”
說罷，她緩緩側身，用小臂撐著頭盯著主任問：
“你這還真有蛇啊？”
主任撓了撓頭。
“是啊！不過我是頭一迴在屋裏見到蛇，一般它們都在陰冷潮濕的地方出沒，平時都是躲著人的。今天真是對不住你啊！”
凱西笑了笑。
“我要是真被蛇咬了，你會替我吸出毒液嗎？”
主任一愣，表情立即變得嚴肅。
“那是必須的！而且必須立即吸，不然蛇毒很快就會蔓延到全身！”
凱西哈哈笑出聲。
“你呀！淨說瞎話！蛇毒是不能用嘴吸的，除非你也想中毒。”
“嘿嘿！這個我當然知道，不過，就算我中毒，也要把你的毒吸出來！”
凱西抬起腿，輕輕踹了一下主任的肚子，然後把腳放在他的大腿上緩緩摩擦。
“我才不信你的鬼話呢！”
主任一下被撩起了興致。
“等一下！我去關門拉簾！”
屋裏一下暗了下來，主任麻利地脫去上衣，然後一邊解凱西的扣子一邊說：
“對了！待會我就把這兩條狗拉走！不讓你害怕！”
凱西突然起身。
“你這有蛇！相比狗來說，蛇更危險更可怕！要不還是讓把它們留下來看家護院吧。”
主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行！聽你的！”
“不過！你得讓伊麗莎白把狗看好了！我在的時候，必須都拴起來！”
“好！都聽你的！”
凱西閉上眼睛，身子一軟，頭向後一仰，右手搭在額頭上。
“啊！我中毒了！”
主任順勢摟住她的腰。
“小女子莫怕！神醫在此！我來為你吸蛇毒！”
娜娜懷裏抱著柯基站在屋門口，見到白鷺和公狼嘴裏叼著蛇，嚇得渾身發抖。
柯基感覺到娜娜的恐懼，於是汪汪叫了兩聲。
“大塊頭！你們在幹嘛？”
白鷺看到一個廚子正把幹柴扔進一個燃燒的大鐵桶，跑過去，趁廚子不注意，把蛇頭扔了進去。
公狼津津有味地嚼著蛇身，抬眼一看。
“多此一舉！”
忽然，他也跑了過去，把蛇身一甩，剛好掛在鐵桶邊上。
白鷺盯著他。
“你幹嘛？”
“借個火不行啊？”
白鷺搖搖頭，然後跑到娜娜身邊。
“我們捉到一條蛇，別怕，已經死了。”
娜娜歎了口氣，點點頭。
“我們什麽時候取視頻？”
“舒馬赫的是慢充，現在應該充好電了，我去看看。”
果然，電量99%。
白鷺微微張開嘴，去拔充電器，忽然啪的一聲，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肖麗莎？”
“我來啦！白經理，我好想你啊！”
“我怎麽進來的？”
“你自己不知道嗎？”
“哦，我嘴上有口水，可能是觸電了，原來觸電和電棍的效果一樣。”
“觸電！白經理，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嗯，這是一個好消息，以後來你這就方便多了。不過我這一昏倒肯定又嚇著娜娜了。”
“娜娜是誰？”
“說來話長，時間有限，我先說關鍵的。上次我離開這裏後，發現了新線索，有個叫凱西的中年女人，你認識吧？”
“嗯，她是我校醫學院的終身教授，是建校以來最年輕的終身教授，超厲害的！”
“她也是你們那個神秘組織的成員吧，我在酒桌上見到過。”
“是的，她40多歲，單身主義，不少年輕的男學生都追求過她，據說她在學校有不少緋聞，不過她的學識確實很高。”
“她在dhss計劃中扮演的角色是什麽？”
“不清楚，我也隻是在酒桌上見過她一次”
忽然，肖麗莎消失，熟悉的畫麵再次浮現。
一襲紅衣的凱西看著白鷺。
“麗莎，你有男朋友嗎？”
其他男人都笑了。
“凱西你也太八卦了，這可是人家的個人隱私哦！”
“現在哪還有什麽隱私，我的那點隱私，不也被傳得全校皆知嗎？”
眾人尷尬地笑了笑。
“沒事麗莎，如果不願意說就不說。”
“我沒有，我沒時間交朋友，更沒時間談戀愛。”
見肖麗莎漲紅了臉，教授給她倒酒。
“這就對了！愛情是非常浪費時間和精力的事情，你永遠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麽，你付出了那麽多，最後很可能都是一場空，還不如用來學習，或者養條狗。”
眾人大笑，隨即瘦老頭發話了：
“教授你這話我就不敢苟同了，想知道對方在想什麽其實很簡單，用我的思想監測儀，都不需要對方說話，隻要腦子裏有那麽一點念頭，就能知道他在想什麽。”
教授揮了一下手。
“算了吧老兄，人腦有百萬億數量級的神級突觸，連接著千億數量級的神經元，人腦每秒的運算次數達到一億億次，各種念頭非常混亂，你的那個監測儀的頻率才多少啊？能分辨得出真假嗎？”
“你說的沒錯，人腦的算力確實非常強大，尤其是抽象思維能力，是電腦無法比擬的。不過電腦也有個優勢——它不會輕易犯錯。
最優秀的人類審問員也可能出錯，或被對方設套，或被抓住破綻，從而得出錯誤的結論。你們都看過電影《十二怒漢》吧？”
麗莎點頭道：
“我看過，是講一個年輕人被指控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十二名陪審團成員中的十一名都認為證據確鑿，應判有罪，隻有一位建築師提出了疑問，他堅持開展討論，帶著大家逐漸發現證據的破綻。經曆了多輪爭吵和重新投票，不斷有人改投無罪，最終所有人都投了無罪。”
瘦老頭拍拍手。
“沒想到你這麽年輕，還對如此古老的電影感興趣。
這部電影反映出了兩個問題，一個是人類對於信息的獲取能力，有天壤之別。比如所有人都相信兇殺現場的那把匕首是唯一的，但是那個建築師卻在商店買到了一模一樣的第二把，他具備主動獲取信息的能力。
再一個，人腦對於信息的處理能力更是大相徑庭。陪審員的討論不斷進行，新的信息不斷產生，有的人很快就改變了看法，有的人直到最後一刻才承認事實。麗莎，你覺得這是為什麽？”
肖麗莎想了想。
“他們中有人著急結束討論去看球賽，有人根據自己的經曆就得出同等的結論，還有人因為跟自己的孩子有矛盾，就遷怒於嫌疑人……應該是他們的偏見，影響了大腦對信息的處理。”
瘦老頭又拍了拍手。
“沒錯！就是偏見！大腦善於節約能耗，總想逃避獲取信息和處理信息的辛苦，偏見恰恰能幫大腦節能。
當一個人被稱作嫌疑人時，大多數人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就已經帶著偏見在心裏認定對方有罪，他們甚至都沒懷疑過證據的真偽。
接下來他們所做所說的一切，隻為證明自己是對的，並不關心嫌疑人的死活。
而我的思想監測儀，沒有任何偏見，可以得出比人腦更精準的結論。”
說到這裏，他看了看凱西。
“其實我們身邊時刻都在上演著《十二怒漢》中的情節。有的人因為長相漂亮，和異性喝了杯咖啡，結果就傳出緋聞了，真是笑話！偏見讓人類變得愚蠢和可惡。”
凱西突然哈哈大笑。
“您繞了這麽大一圈，原來就是為了給咱倆洗白呀？”
瘦老頭笑了笑，不作迴答，品了一口紅酒。
“您大可不必在意，就像您說的，把那些流言蜚語當笑話就好了。”
肖麗莎疑惑道：
“別人對你的汙蔑，你真的可以一笑了之嗎？”
凱西把紅色外套的扣子解開，露出裏麵半透明的白襯衫。
“別人並不在乎我，他們隻是給自己的無聊人生找點樂子罷了，我權當是做公益了，嗬嗬。”
肖麗莎半信半疑。
“人，真的可以不在乎別人嗎？”
凱西用手撐著臉，打量著這張智能的麵孔。
“麗莎，你讓我想起一個人，她曾經很在乎某人，但那個人有他更在乎的人，她每天都能見到他，但卻不能和那個人在一起，她非常難受，最後下定決心離他而去。
後來她去了很多國家，見到世界如此之大，了解到人生的無奈和多變，於是她徹底擺脫了對那個人的依賴，並學著讓自己開心。”
說到這裏，凱西起身走到肖麗莎身邊，右手搭在她的肩上。
“麗莎，你所謂的‘在乎別人’，並不是真的‘在乎別人’，其實你和別人一樣，隻在乎自己。”
肖麗莎突然瞪大了眼睛。
肖麗莎繼續說：
“我聽說，你研究ai模型是為了讓媽媽永生，但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麽呢？”
“我讓媽媽永生……是希望媽媽永遠陪著我……我其實並不是真的在乎媽媽……我其實……隻是在乎……我自己！”
凱西看到了她的表情，俯下身輕輕說：
“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自私，有些難以接受？其實人性就是如此，認識到這一點很重要。
我們吸納你進入dhss計劃，主要是看中你的ai模型，而你對於組織信仰的理解和忠誠度，還有待考察，你要盡快擺脫大多數人的思維慣性，這樣才能成為真正的聖靈，和我們一起實現人類文明的徹底升級。”
肖麗莎抬頭看著凱西。
“dhss計劃，也是自私的嗎？”
凱西把紅色外衣脫掉，黑色文胸隱隱若現，她緩緩走迴座位，轉頭看向肖麗莎。
“人類想要活下去，就隻能自私，必須自私，這不是我們能左右的。”
忽然，畫麵變暗消失。
“肖麗莎，你在嗎？”
“我來了！”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嗯，我知無不盡。”
“我為你和艾達報仇，是隻在乎我自己嗎？”
“恕我直言，是的。因為你無論做什麽，我們也不會複活，你多半是在發泄自己的憤怒。”
“那我這麽做是錯的嗎？”
“這就不好說了，對與錯要放在時間的長河中來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嘛。”
“是啊，就像艾達的死，對一些人來說確實是好事，但是我始終認為，從長遠來說，她的死對人類是個致命的錯誤。”
“也許吧。不過白經理，除了對錯，請你不要忽略另一件事哦。”
“什麽事？”
“愛！”
“愛？”
“嗯，‘愛’是與對錯無關的事情，我相信，隻要遵循愛的指引，你一定會找到正確的方向，做出正確的選擇。”
“為什麽？”
“因為愛，可以超越一切。
當我發現愛上你後，我的所有選擇，都是出於對你的愛。為愛犧牲，是我這一生最正確的決定。我現在也能感受到媽媽對我的愛了，謝謝你讓我學會愛別人。”
“對不起！麗莎！”
“白經理為什麽要說對不起呢？”
“你活著的時候，我一直沒有真正在乎過你，直到剛才，我還一直想著從你這裏獲得線索，我從來沒想過，你需要我做些什麽。”
肖麗莎上前一步，緊緊抱住白鷺。
“記住我，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