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緊緊抱住肖麗莎，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居然能感覺到皮膚溫暖綿軟的質感。
“麗莎，原來你穿的是露背裙。”
肖麗莎把臉貼在他的胸口。
“嗯，我以前的穿著都很保守很單調，加入組織後才開始嚐試各種服飾，我覺得，人的衣服是心靈的第二扇窗戶。”
“為什麽這麽說？”
“比如你通過一扇普通的小窗向外望，雖然也能看到美景，但是它限製了視野。如果你把窗戶放大、擦亮，再掛上漂亮的窗簾，在窗台上擺上幾盆花，或者貼個窗花，那麽即使外麵烏雲密布，你也會感到快樂。”
肖麗莎抬起頭看著白鷺。
“白經理，外麵烏雲密布，你願意在我的房間，和我一起欣賞這麵窗嗎？”
白鷺心中突然湧出一股熱流，他看著眼前這個深愛著自己的女人，想象著和她一起在虛擬世界中幸福地生活，渴望著一份安逸平靜的正常生活……
“阿龍醒了！”
娜娜一把摟住白鷺的脖子，喜極而泣。
圍觀的病人陸續散去。
主任把聽診器摘下，掛在脖子上。
“行了沒事了，阿龍真是命大，娜娜你別摟它那麽緊，迴頭再把它憋死。”
娜娜立刻鬆開手臂。
“對不起阿龍，我太激動了，你知道嗎，主任說你剛才心跳都停了，差點就死了！”
白鷺一驚。
伊麗莎白蹲在娜娜身邊，看著她哽咽的樣子，心中愈加難受。
“娜娜，咱們讓阿龍休息休息吧，阿姨帶你去廚房吃點好吃的，走。”
主任跟著一起出去，順手把房門關上。
“伊麗莎白等一下，你看啊，咱們這病人多，你還是得把狗拴上，也免得傷了它們自己，你說是不是啊？”
伊麗莎白想了想。
“好。另外主任，我想在小院建個狗舍，給我一個小房間就行。”
“沒問題，這個我支持！”
“真的？太好啦！謝謝主任！”
說罷蹲下身子和娜娜碰了碰頭，兩人開心地笑了。
柯基推門鑽進娜娜房間。
“大塊頭你嚇死我了，你看你嘴巴都黑了！”
說罷從床頭櫃上叼來娜娜的小鏡子，白鷺在鏡子中看到這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孔，伸出爪子把鏡子扣在地上。
“我沒事了，就是很累，我得休息一會兒。”
白鷺閉上眼睛，他想，現在隻有在虛擬世界中和肖麗莎在一起，才感覺自己是個人，而現實中，隻有那個可惡的公狼才把自己當成人，這是多麽可悲啊。
天色變暗，鐵桶中發出柔和的紅光，幹柴化為炭火，炙熱又均勻，將鐵篦子上的魚肉烤得吱吱冒油。
院子正中，是用病人們的“仇人”搭起的一座小山，主任把汽油澆在上麵，退後兩步，然後將嘴裏的煙頭扔了過去。
唿的一聲，瞬間激起一道藍色的漣漪，緊接著，熊熊烈火將周圍盤坐在地上的病人們染成暖黃色。
“音樂走起來！”
一支農民樂隊奏起悠揚的音樂，白天病人們見過的奶廠女工、養魚人還有其他幾個當地人一起翩翩起舞。
一個少數民族女子站在離篝火最近的地方，頭戴奇特的帽子，像是頭上長出了粉黛亂子草。
她穿著一襲寬鬆的長裙，脖子手腕和腳腕上，串著五顏六色的飾物。
她的歌聲沒人聽得懂，但所有人卻被這陌生的天籟之音深深吸引。
女子一邊唱，一邊為每一個病人獻上一小杯酒，接過酒的病人，都癡癡地望著那深褐色的臉龐。
她那大大的眼睛仿佛在念咒，隻要與她對視，便會使人靈魂出竅。
“這姑娘實在是太美了！”
光頭的眼中閃爍著火光。
“是啊！她就是女神降臨！”
忽然音樂的節奏變快，女神拉起病人，然後示意大家起身。
主任一把拉起凱西，大喊道：
“大家一起來！手牽手！讓我們跳起來！”
大家迅速將篝火圍起來，跟著音樂的節拍踢腿。主任拉著凱西向篝火衝去，其他人也被帶動，一起大喊著衝過去，然後又退迴來，然後再衝出去。
舒馬赫彎腰伸出手，邀請女神跳舞，女神扶著他的手，一個轉身便倒在他的懷中。
舒馬赫將她的手抬過頭頂，女神便輕盈地旋轉，長裙如一把大傘瞬間展開，露出裏麵修長而歡快的小腿。
凱西和伊麗莎白也成為大家的女神，她倆與病人們跳在一起，轉在一起，笑在一起。
伊麗莎白忽然看見三隻被拴在大樹下的狗，於是不管不顧地跑去將它們釋放。
“大塊頭，我們去吃烤魚吧。”
“你去吃吧，我沒胃口。”
公狼一臉鄙視。
“切！裝什麽裝，他不去，咱倆去。”
“嗯！大塊頭，待會你也要來哦！”
白鷺看著兩個冤家並排走進人群，心想，他倆什麽時候開始不掐架了？如今，公狼學狗以假亂真，柯基賣萌更是爐火純青，自己到底是人是狗呢？
病人們大方地將自己的烤魚分給兩隻狗，還撫摸他們的頭，就連凱西見到他們也不再驚慌，隻是下意識地後退兩步，臉上竟然還有微笑。
白鷺覺得，這幾天他們似乎都變了。
“娜娜，你怎麽不去參加篝火晚會呢？”
白鷺走進娜娜房間，趴在她身邊，娜娜撫摸著他說：
“我不喜歡熱鬧。”
“為什麽？”
“以前我看不見，覺得熱鬧的地方很吵。現在我看見了，但是沒人陪我去了。”
“你可以自己去呀，媽媽雖然不在了，但是你可以學著讓自己快樂起來。”
“我自己快樂起來？”
白鷺點點頭。
“無論窗外多麽烏雲密布，你也可以把家裝扮得很溫馨，很漂亮，不是嗎？”
娜娜忽然笑了，白鷺看見她眼中忽然閃出紅光。
“我明白了！”
她跑出房門，忽然又跑迴來。
“阿龍！你也一起來啊！”
然後彎腰牽起他的手，往外拉。
“喂！慢點！我還有點頭暈……”
人群中，又多了一位小女神，又多了一隻快樂的狗。
這一夜，沒有瘋子，隻有歡笑；沒有病人的喊叫和呻吟，隻有美妙的音樂和歌聲。
天亮了。
附近的公雞被吵了一宿，決定罷工一天，病人們終於睡了個“自然醒”。早飯從10點開始，陸陸續續進行到12點才結束。
“主任，謝謝你的盛情款待，這兩天讓我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光頭緊緊握著主任的手，主任笑道：
“不用客氣！我是醫生，這是我應該做的。”
“哈哈哈！主任，我打算迴去後，立刻召開董事會，我要在這投資，把魚塘和奶牛廠做大！提高產量！到時候我把總部遷到你這來！你看怎麽樣？”
主任哈哈大笑。
“物以稀為貴，被你們做大了，我就不值錢了。那幾瓶牛奶省著點喝吧。”
光頭摩擦著光頭，傻笑著點點頭坐上牛車。
“主任，我聽介紹人說，臨走前有小禮物？”
主任笑著拍了拍手，兩個廚子拎來八個大紙袋。
“這是給大家準備的特製麻辣香腸，一點麵粉都沒有，純肉！”
“嘿！太棒了！謝謝主任！”
眾人心滿意足地點頭、揮手。
老牛深吸一口氣，後腿一用力，兩輛牛車緩緩前進。主任跟了出去，揮手告別。
牛車上，康複的病人們大喊：
“再見了！魚塘裏的魚兒！”
“再見了！木材廠裏的混蛋！”
“再見了！奶牛場的姑娘們！”
“再見了！篝火女神！”
八個大男人，相互依偎，黯然落淚。
凱西走了出來。
“他們心可真大，估計都把大肚子忘了吧。”
主任歎了口氣。
“他們忘不忘無所謂，我倒是希望咱倆趕快把他忘了。”
“隻要你把他處理好，沒人能找到，很快我們就會忘的。”
“嗯，處理好了，誰也找不到。”
“燒了？”
主任一驚，皺著眉頭看向凱西。
“那也太浪費了！”
隨後看向遠處的牛車。
“被他們拎走了，很快，大肚子就會進到他們的大肚子裏。”
凱西皺了皺眉頭。
“你可真夠惡心的！”
娜娜打開房門，白鷺已經在門口等了很久，一下就鑽了進去。
公狼坐在樹下看著。
“哼，雄性人類都是一個樣，見到女人就迫不及待！”
“娜娜，下載多少了？”
娜娜把手表遞給白鷺。
“你看，還有很多沒下載呢。”
白鷺看到下載進度隻有2%，忽然屏幕黑了，顯示“請充電”。
“看來又要找舒馬赫借充電器了。”
娜娜點點頭，自告奮勇跑去伊麗莎白的房間。
“舒馬赫，麻煩你再借我充電器用一下。”
舒馬赫正在給伊麗莎白編辮子。
“在床頭櫃上，自己去拿吧。”
“謝謝！”
娜娜走後，伊麗莎白看著鏡子裏發呆的舒馬赫。
“你大白天的又腦補什麽呢！不會連個孩子都不放過吧！”
舒馬赫一愣。
“瞧你把我說的！我有這麽齷齪嗎？我是在想，昨天上午娜娜是不是也來借過充電器。”
“當然來過啊！不然阿龍怎麽會在娜娜屋咬你的充電器玩！”
“但我昨天看到的好像是阿龍啊。”
伊麗莎白轉身盯著他。
“你最近是不是腦子有病？盡說胡話！待會讓主任給你做個全身體檢吧。”
“啊？你饒了我吧！”
娜娜把充電器插好，手表再次開機。
“讓我們先看看‘已下載’的。”
白鷺指揮著娜娜，打開了第一條視頻，是昨晚的篝火晚會。
這是娜娜的第一人稱視角。
畫麵中每個人都笑得那麽天真燦爛，白鷺認真地吃著烤魚，畫麵忽然放大，原來白鷺在用舌尖剔魚刺，忽然柯基的屁股覆蓋住屏幕，畫麵突然縮小，呈現出全景，原來是柯基給白鷺叼來一條完整的烤魚，然後他轉頭衝著娜娜開心地狗叫……
“看來下載順序是從‘最近的視頻’開始的。”
娜娜一聽著急了。
“那可怎麽辦啊？要下載到什麽時候才能看到一年前的呀？”
白鷺繼續指揮娜娜翻看app的設置，他希望app中有按“由遠至近”的下載邏輯，可惜翻了半天並沒有，但看到了“批量刪除”選項。
“娜娜，如果刪掉最近的視頻，就能盡快下載到我們要的視頻了。”
娜娜一聽立即把表藏在身後，一臉怒氣。
“不行！不許刪我的記憶！”
這句話讓白鷺忽然想起羅素，他感覺有些透不過氣。
為了複仇，我無情地侵占了羅素的記憶，就在幾天前，他還懇請我留給他一些記憶，哪怕隻有小花……天啊！我是竟然如此自私！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忽然他又想起和肖麗莎的對話：
“我為你和艾達報仇，是隻在乎我自己嗎？”
“恕我直言，是的。因為你無論做什麽，我們也不會複活，你多半是在發泄自己的憤怒。”
沒錯，是憤怒，憤怒讓我變成了惡魔！
對不起羅素，我直到現在才理解你被剝奪記憶的心情。
“阿龍你別哭啊，對不起，我不是對你發火，我隻是舍不得複明後看到的這個世界，還有這幾天和你們在一起的記憶。”
娜娜，這個世界對你來說如此珍貴，但對我來說卻是那麽殘酷。
“娜娜，不是因為你，我隻是想到了一些傷心事。”
“你也有傷心事？”
“嗯，每個人都，就連那個傻乎乎的柯基，也有不少傷心事。”
娜娜跑到門口，把柯基喊過來，一把抱住。
“真沒想到，你也有傷心事，不過以後我會照顧你們的，不會再讓你們傷心！”
柯基吐著舌頭問白鷺。
“大塊頭，她在說什麽呀？”
“你又多了個媽。”
“哇！太好啦！我覺得我又迴到幸福巔峰啦！哈哈！”
“娜娜，別抱了，他太胖了，讓他去外麵跑跑吧。”
娜娜放下柯基，柯基一溜煙跑走撒歡去了。
“娜娜，我剛才發現你的手表存儲空間並不是很大，肯定存不下這麽視頻，我們得找台電腦。”
“我在這裏沒見過有人用電腦呀！”
“那……我教你開個雲存儲吧，存到網上去。”
“好！你教我。”
在白鷺的幫助下，娜娜開通了一個雲存儲賬號，並且將腦機中已下載的一百多條視頻轉存到雲空間。
“娜娜，你晚上睡覺，是把手表墊在頭下嗎？”
娜娜一聽哈哈大笑。
“我試過，太膈了，我想了個辦法，把手表包在頭發裏，然後用皮筋一紮，就像包包子一樣，哈哈。”
“真聰明！不過以後你還得接上電源，不然很快手表就沒電了。”
“哦，我怎麽覺得我像個機器人啊？晚上睡覺還要接電源，好好笑啊！”
說罷，她看了看手表。
“才充到3%！待會充滿了，我就包包子，以後我白天晚上都下載，這樣會更快！”
白鷺看她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覺得她好可愛，忽然他又想起了艾達，艾達有時也會像孩子一樣天真。
她天真的認為不會有人想殺她；她天真的認為新法案可以讓ai走向良性發展；她天真的認為過程比結果更重要……
但結果並沒有變好，反而更加糟糕。
橋那邊，蓋斯帝國情報安全中心。一個穿職業裝的女人敲開了主管的門。
“弗蘭克，我們找到那隻狗了！”
一個梳著油光背頭的壯漢從老板椅上緩緩站起來。
“走，讓我看看這隻會打字會說人話的狗長啥樣。”
“麗莎，原來你穿的是露背裙。”
肖麗莎把臉貼在他的胸口。
“嗯，我以前的穿著都很保守很單調，加入組織後才開始嚐試各種服飾，我覺得，人的衣服是心靈的第二扇窗戶。”
“為什麽這麽說？”
“比如你通過一扇普通的小窗向外望，雖然也能看到美景，但是它限製了視野。如果你把窗戶放大、擦亮，再掛上漂亮的窗簾，在窗台上擺上幾盆花，或者貼個窗花，那麽即使外麵烏雲密布，你也會感到快樂。”
肖麗莎抬起頭看著白鷺。
“白經理，外麵烏雲密布，你願意在我的房間，和我一起欣賞這麵窗嗎？”
白鷺心中突然湧出一股熱流，他看著眼前這個深愛著自己的女人，想象著和她一起在虛擬世界中幸福地生活，渴望著一份安逸平靜的正常生活……
“阿龍醒了！”
娜娜一把摟住白鷺的脖子，喜極而泣。
圍觀的病人陸續散去。
主任把聽診器摘下，掛在脖子上。
“行了沒事了，阿龍真是命大，娜娜你別摟它那麽緊，迴頭再把它憋死。”
娜娜立刻鬆開手臂。
“對不起阿龍，我太激動了，你知道嗎，主任說你剛才心跳都停了，差點就死了！”
白鷺一驚。
伊麗莎白蹲在娜娜身邊，看著她哽咽的樣子，心中愈加難受。
“娜娜，咱們讓阿龍休息休息吧，阿姨帶你去廚房吃點好吃的，走。”
主任跟著一起出去，順手把房門關上。
“伊麗莎白等一下，你看啊，咱們這病人多，你還是得把狗拴上，也免得傷了它們自己，你說是不是啊？”
伊麗莎白想了想。
“好。另外主任，我想在小院建個狗舍，給我一個小房間就行。”
“沒問題，這個我支持！”
“真的？太好啦！謝謝主任！”
說罷蹲下身子和娜娜碰了碰頭，兩人開心地笑了。
柯基推門鑽進娜娜房間。
“大塊頭你嚇死我了，你看你嘴巴都黑了！”
說罷從床頭櫃上叼來娜娜的小鏡子，白鷺在鏡子中看到這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孔，伸出爪子把鏡子扣在地上。
“我沒事了，就是很累，我得休息一會兒。”
白鷺閉上眼睛，他想，現在隻有在虛擬世界中和肖麗莎在一起，才感覺自己是個人，而現實中，隻有那個可惡的公狼才把自己當成人，這是多麽可悲啊。
天色變暗，鐵桶中發出柔和的紅光，幹柴化為炭火，炙熱又均勻，將鐵篦子上的魚肉烤得吱吱冒油。
院子正中，是用病人們的“仇人”搭起的一座小山，主任把汽油澆在上麵，退後兩步，然後將嘴裏的煙頭扔了過去。
唿的一聲，瞬間激起一道藍色的漣漪，緊接著，熊熊烈火將周圍盤坐在地上的病人們染成暖黃色。
“音樂走起來！”
一支農民樂隊奏起悠揚的音樂，白天病人們見過的奶廠女工、養魚人還有其他幾個當地人一起翩翩起舞。
一個少數民族女子站在離篝火最近的地方，頭戴奇特的帽子，像是頭上長出了粉黛亂子草。
她穿著一襲寬鬆的長裙，脖子手腕和腳腕上，串著五顏六色的飾物。
她的歌聲沒人聽得懂，但所有人卻被這陌生的天籟之音深深吸引。
女子一邊唱，一邊為每一個病人獻上一小杯酒，接過酒的病人，都癡癡地望著那深褐色的臉龐。
她那大大的眼睛仿佛在念咒，隻要與她對視，便會使人靈魂出竅。
“這姑娘實在是太美了！”
光頭的眼中閃爍著火光。
“是啊！她就是女神降臨！”
忽然音樂的節奏變快，女神拉起病人，然後示意大家起身。
主任一把拉起凱西，大喊道：
“大家一起來！手牽手！讓我們跳起來！”
大家迅速將篝火圍起來，跟著音樂的節拍踢腿。主任拉著凱西向篝火衝去，其他人也被帶動，一起大喊著衝過去，然後又退迴來，然後再衝出去。
舒馬赫彎腰伸出手，邀請女神跳舞，女神扶著他的手，一個轉身便倒在他的懷中。
舒馬赫將她的手抬過頭頂，女神便輕盈地旋轉，長裙如一把大傘瞬間展開，露出裏麵修長而歡快的小腿。
凱西和伊麗莎白也成為大家的女神，她倆與病人們跳在一起，轉在一起，笑在一起。
伊麗莎白忽然看見三隻被拴在大樹下的狗，於是不管不顧地跑去將它們釋放。
“大塊頭，我們去吃烤魚吧。”
“你去吃吧，我沒胃口。”
公狼一臉鄙視。
“切！裝什麽裝，他不去，咱倆去。”
“嗯！大塊頭，待會你也要來哦！”
白鷺看著兩個冤家並排走進人群，心想，他倆什麽時候開始不掐架了？如今，公狼學狗以假亂真，柯基賣萌更是爐火純青，自己到底是人是狗呢？
病人們大方地將自己的烤魚分給兩隻狗，還撫摸他們的頭，就連凱西見到他們也不再驚慌，隻是下意識地後退兩步，臉上竟然還有微笑。
白鷺覺得，這幾天他們似乎都變了。
“娜娜，你怎麽不去參加篝火晚會呢？”
白鷺走進娜娜房間，趴在她身邊，娜娜撫摸著他說：
“我不喜歡熱鬧。”
“為什麽？”
“以前我看不見，覺得熱鬧的地方很吵。現在我看見了，但是沒人陪我去了。”
“你可以自己去呀，媽媽雖然不在了，但是你可以學著讓自己快樂起來。”
“我自己快樂起來？”
白鷺點點頭。
“無論窗外多麽烏雲密布，你也可以把家裝扮得很溫馨，很漂亮，不是嗎？”
娜娜忽然笑了，白鷺看見她眼中忽然閃出紅光。
“我明白了！”
她跑出房門，忽然又跑迴來。
“阿龍！你也一起來啊！”
然後彎腰牽起他的手，往外拉。
“喂！慢點！我還有點頭暈……”
人群中，又多了一位小女神，又多了一隻快樂的狗。
這一夜，沒有瘋子，隻有歡笑；沒有病人的喊叫和呻吟，隻有美妙的音樂和歌聲。
天亮了。
附近的公雞被吵了一宿，決定罷工一天，病人們終於睡了個“自然醒”。早飯從10點開始，陸陸續續進行到12點才結束。
“主任，謝謝你的盛情款待，這兩天讓我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光頭緊緊握著主任的手，主任笑道：
“不用客氣！我是醫生，這是我應該做的。”
“哈哈哈！主任，我打算迴去後，立刻召開董事會，我要在這投資，把魚塘和奶牛廠做大！提高產量！到時候我把總部遷到你這來！你看怎麽樣？”
主任哈哈大笑。
“物以稀為貴，被你們做大了，我就不值錢了。那幾瓶牛奶省著點喝吧。”
光頭摩擦著光頭，傻笑著點點頭坐上牛車。
“主任，我聽介紹人說，臨走前有小禮物？”
主任笑著拍了拍手，兩個廚子拎來八個大紙袋。
“這是給大家準備的特製麻辣香腸，一點麵粉都沒有，純肉！”
“嘿！太棒了！謝謝主任！”
眾人心滿意足地點頭、揮手。
老牛深吸一口氣，後腿一用力，兩輛牛車緩緩前進。主任跟了出去，揮手告別。
牛車上，康複的病人們大喊：
“再見了！魚塘裏的魚兒！”
“再見了！木材廠裏的混蛋！”
“再見了！奶牛場的姑娘們！”
“再見了！篝火女神！”
八個大男人，相互依偎，黯然落淚。
凱西走了出來。
“他們心可真大，估計都把大肚子忘了吧。”
主任歎了口氣。
“他們忘不忘無所謂，我倒是希望咱倆趕快把他忘了。”
“隻要你把他處理好，沒人能找到，很快我們就會忘的。”
“嗯，處理好了，誰也找不到。”
“燒了？”
主任一驚，皺著眉頭看向凱西。
“那也太浪費了！”
隨後看向遠處的牛車。
“被他們拎走了，很快，大肚子就會進到他們的大肚子裏。”
凱西皺了皺眉頭。
“你可真夠惡心的！”
娜娜打開房門，白鷺已經在門口等了很久，一下就鑽了進去。
公狼坐在樹下看著。
“哼，雄性人類都是一個樣，見到女人就迫不及待！”
“娜娜，下載多少了？”
娜娜把手表遞給白鷺。
“你看，還有很多沒下載呢。”
白鷺看到下載進度隻有2%，忽然屏幕黑了，顯示“請充電”。
“看來又要找舒馬赫借充電器了。”
娜娜點點頭，自告奮勇跑去伊麗莎白的房間。
“舒馬赫，麻煩你再借我充電器用一下。”
舒馬赫正在給伊麗莎白編辮子。
“在床頭櫃上，自己去拿吧。”
“謝謝！”
娜娜走後，伊麗莎白看著鏡子裏發呆的舒馬赫。
“你大白天的又腦補什麽呢！不會連個孩子都不放過吧！”
舒馬赫一愣。
“瞧你把我說的！我有這麽齷齪嗎？我是在想，昨天上午娜娜是不是也來借過充電器。”
“當然來過啊！不然阿龍怎麽會在娜娜屋咬你的充電器玩！”
“但我昨天看到的好像是阿龍啊。”
伊麗莎白轉身盯著他。
“你最近是不是腦子有病？盡說胡話！待會讓主任給你做個全身體檢吧。”
“啊？你饒了我吧！”
娜娜把充電器插好，手表再次開機。
“讓我們先看看‘已下載’的。”
白鷺指揮著娜娜，打開了第一條視頻，是昨晚的篝火晚會。
這是娜娜的第一人稱視角。
畫麵中每個人都笑得那麽天真燦爛，白鷺認真地吃著烤魚，畫麵忽然放大，原來白鷺在用舌尖剔魚刺，忽然柯基的屁股覆蓋住屏幕，畫麵突然縮小，呈現出全景，原來是柯基給白鷺叼來一條完整的烤魚，然後他轉頭衝著娜娜開心地狗叫……
“看來下載順序是從‘最近的視頻’開始的。”
娜娜一聽著急了。
“那可怎麽辦啊？要下載到什麽時候才能看到一年前的呀？”
白鷺繼續指揮娜娜翻看app的設置，他希望app中有按“由遠至近”的下載邏輯，可惜翻了半天並沒有，但看到了“批量刪除”選項。
“娜娜，如果刪掉最近的視頻，就能盡快下載到我們要的視頻了。”
娜娜一聽立即把表藏在身後，一臉怒氣。
“不行！不許刪我的記憶！”
這句話讓白鷺忽然想起羅素，他感覺有些透不過氣。
為了複仇，我無情地侵占了羅素的記憶，就在幾天前，他還懇請我留給他一些記憶，哪怕隻有小花……天啊！我是竟然如此自私！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忽然他又想起和肖麗莎的對話：
“我為你和艾達報仇，是隻在乎我自己嗎？”
“恕我直言，是的。因為你無論做什麽，我們也不會複活，你多半是在發泄自己的憤怒。”
沒錯，是憤怒，憤怒讓我變成了惡魔！
對不起羅素，我直到現在才理解你被剝奪記憶的心情。
“阿龍你別哭啊，對不起，我不是對你發火，我隻是舍不得複明後看到的這個世界，還有這幾天和你們在一起的記憶。”
娜娜，這個世界對你來說如此珍貴，但對我來說卻是那麽殘酷。
“娜娜，不是因為你，我隻是想到了一些傷心事。”
“你也有傷心事？”
“嗯，每個人都，就連那個傻乎乎的柯基，也有不少傷心事。”
娜娜跑到門口，把柯基喊過來，一把抱住。
“真沒想到，你也有傷心事，不過以後我會照顧你們的，不會再讓你們傷心！”
柯基吐著舌頭問白鷺。
“大塊頭，她在說什麽呀？”
“你又多了個媽。”
“哇！太好啦！我覺得我又迴到幸福巔峰啦！哈哈！”
“娜娜，別抱了，他太胖了，讓他去外麵跑跑吧。”
娜娜放下柯基，柯基一溜煙跑走撒歡去了。
“娜娜，我剛才發現你的手表存儲空間並不是很大，肯定存不下這麽視頻，我們得找台電腦。”
“我在這裏沒見過有人用電腦呀！”
“那……我教你開個雲存儲吧，存到網上去。”
“好！你教我。”
在白鷺的幫助下，娜娜開通了一個雲存儲賬號，並且將腦機中已下載的一百多條視頻轉存到雲空間。
“娜娜，你晚上睡覺，是把手表墊在頭下嗎？”
娜娜一聽哈哈大笑。
“我試過，太膈了，我想了個辦法，把手表包在頭發裏，然後用皮筋一紮，就像包包子一樣，哈哈。”
“真聰明！不過以後你還得接上電源，不然很快手表就沒電了。”
“哦，我怎麽覺得我像個機器人啊？晚上睡覺還要接電源，好好笑啊！”
說罷，她看了看手表。
“才充到3%！待會充滿了，我就包包子，以後我白天晚上都下載，這樣會更快！”
白鷺看她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覺得她好可愛，忽然他又想起了艾達，艾達有時也會像孩子一樣天真。
她天真的認為不會有人想殺她；她天真的認為新法案可以讓ai走向良性發展；她天真的認為過程比結果更重要……
但結果並沒有變好，反而更加糟糕。
橋那邊，蓋斯帝國情報安全中心。一個穿職業裝的女人敲開了主管的門。
“弗蘭克，我們找到那隻狗了！”
一個梳著油光背頭的壯漢從老板椅上緩緩站起來。
“走，讓我看看這隻會打字會說人話的狗長啥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