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贏二號後,陳常安進入了一段平穩的上升期,贏過強大的二號讓他的實力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


    在那之後遇到他的對手,哪怕拚盡全力都無法撼動他,甚至還有些實力差的, 見到麵就怯戰了,直接認輸的也不是沒有。


    陳常安每天躺在官方給安排的房間中,看著自己的門牌號慢慢改變,他白天睡覺,晚上打拳,自從打贏二號那天起,他每天都要把整晚的比賽全部看完,為了保持連勝,萊恩和他開始認真地研究起未來的對手,那些強敵的出招習慣,招式特點,破綻都被他們給研究的一清二楚。


    但唯獨有一個例外,三十五號,地下拳場當之無愧的第一名,他的拳法每一場都各有風格,各有特點,勝利的方式也從來都不同,並且他的連勝還從來都沒有被斷過,到現在一場不敗,成了地下拳場中每個人的夢魘。


    “這家夥是個高手。”


    陳常安不是第一次說這句話。


    萊恩點點頭:“能在各種風格間來迴切換,集百家之長,可稱為大家。但我更想問的是,這樣的人為什麽要來參加地下拳賽,以他的能力,即使是開宗立派,也會有很多人慕名前往。”


    陳常安也思索起這個問題,其實答案很明顯:這個三十五號很想進入石家,但為什麽呢?石家到底有什麽魔力?


    “想不明白,這樣的人,聲望和金錢都不會缺,他參加這個比賽似乎就是為了進入石家內部。”


    萊恩和陳常安商討無果,他們既沒有想通三十五號的目的,也沒能找到克製三十五號的方法,陳常安和萊恩都知道,他們早晚有遇到三十五號的那一天,那將是一場惡戰,甚至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


    是的,你死我活,這並不是聳人聽聞,而是地下拳場的趨勢。


    地下拳場本就是不透光的非法比賽,幸好有大家族在背後支撐,才在前期沒有淪為不講規則的比賽。


    然而在近期,確切來說,是陳常安與二號的比賽之後,每一場比賽雙方的下手越來越重,即使是在對方已經搖搖欲墜的時候,還是有人會下狠手,目的就是為了讓對方在之後的比賽中徹底消失,少一個競爭對手。


    排行榜的前列都是內部變化,他們的實力擺在那裏,運氣再不好,也不會掉出前三十名,可三十名到七十名之間的水平都差不多,相互之間都拿出了看家本領,沒有看家本領的就拿出地痞鬥毆的本事,再不濟的就隻靠著一手狠勁。


    陳常安嚴重懷疑有人在選手中間挑唆,就是為了激起這種仇恨,在他與二號比賽的那天,他收到了一張紙條,他以為那上的消息是提醒他的,可現在看來,那張紙條大概許多參賽者都見過。


    賽製沒有變化,受傷的人卻越來越多,起初隻是流血,後來就有骨折,再往後殘疾也出現了,觀眾似乎享樂其中,場上血液的噴湧讓他們身上的血液也沸騰起來,他們隻會為台上的行為叫好。


    解說倒是有心遏製這種現狀,但人言甚微。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十多天,這十多天裏,有數十個參賽者被送往醫院救治,產生了五個殘疾,傷員更是數不勝數,上場的人幾乎沒有不帶傷的。


    陳常安並沒有參與進這場狂歡,每場比賽中他都收著力,隻讓對方短暫的失去意識,可他收力,不代表排行榜上的其他人也會收力。


    即使是前二十名,遇到對手也會比平時更狠辣些。能在這樣的環境下保持清醒的,隻有二號,三十五號,和陳常安本人。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們的比賽被觀眾們嫌棄了,盡管心裏尊重他們的實力,但碾壓的實力使得他們的比賽結束的快,還不夠血腥,沒有一點觀感,高深的出手也讓他們雲裏霧裏。


    陳常安得寵的快, 卻發現失寵更快,現在看他的比賽的都是前二十名的高手,其餘人都打著哈欠,希望他的場次快點過去,這樣他們好看更加精彩的比賽。


    四個字形容這些天的拳場:腥風血雨。


    陳常安不忍見到這樣慘烈的拳場,連收集對手信息的工作都做的少了,在這樣的拳賽持續十天後,也即拳賽開始的二十五天後,他第一次離開拳場。


    重複與血腥的生活過的太久了,他的身心都很疲憊,趁著比賽早早結束,他從vip通道離開,走向南海市的街道。


    唿吸著新鮮的空氣,他竟有些恍如隔世,真實界的生活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翻開來鋪麵的灰塵。


    “雖然地下拳場的空氣循環係統做的很不錯,但還是比不上與空氣直接接觸的感覺啊。”


    陳常安肆意唿吸著久違的空氣,他的思緒一路飄遠,想到已逝的父母,想到在外執行秘密任務的爺爺,想到可能還在醫院工作的唐姨,想到死黨胡有為,想到小護士於蘭,想到容娟和於梅。


    他在一處河流的邊緣駐足,坐在河岸上,呆呆地看著河流流動, 他是幸運的,能遇到這麽多朋友和親人。


    “怎麽了,累了?”


    萊恩具象出來,作為陳常安的一個幻覺站在河邊,他與黑夜融為一體。


    陳常安道:“是啊,聽著地下的那些人,為場上的血腥叫好,我就難受,他們難道沒想過,台上的人是否也有親人嗎?”


    “他們當然不會想這些,看的爽就夠了,我建議你也別煩惱這些, 想不過來的,你想過我的手上沾了多少鮮血嗎?為了推翻暴虐的統治,我是否也殺過無辜的人呢?他們的家人朋友,是不是也會把我當作另一個暴君?”


    萊恩的麵容隱藏在漆黑中,看不出表情,但他的語調是平淡的, 聲音是從容的,他早已接受了這一切。


    陳常安知道,他有萊恩的記憶,更知道他說出這些,並沒有看上去那麽輕鬆,在征戰過程中的無數個日夜裏,他也曾被殺死的鬼影恐嚇,也曾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


    “也許你那是必要的,至少你做的是正確的事情,而我,隻是為了自己,台上的人和台下的人,也都是隻為了自己。”


    萊恩道:“正確嘛……我從不這麽認為,我挑起的戰爭隻會引發比原本更多的殺戮,盡管未來可能會變好,但至少那時,僅僅是一段血腥的征途而已。”


    陳常安微張嘴巴, 想說些什麽,但他想說的話並沒有說出口。


    萊恩打斷了他,並且繼續道:“所以別去糾結,在乎好你在乎的人,也就夠了。”


    陳常安盯著萊恩,點了點頭。


    是啊,考慮那麽多,該做的還是會做下去,無法改變的還是改變不了,保護好自己在乎的人也就夠了。


    “說得好!!”


    背後的鼓掌聲把陳常安嚇了一跳,他像是受驚的兔子,蹭地一下跳起來,剛才關顧著思考,竟然沒注意到有個人摸到了自己身後!


    他擺起警惕架勢,卻瞧見身後是個身穿黑色緊身服的少女,她的麵容隱藏在明黃色的花貓麵具下,手裏握著把匕首,卻沒有在剛才偷襲自己。


    “你是誰?跟蹤我到這裏來做什麽?”


    陳常安反應過來,對方必然是跟了自己一路,但為什麽遲遲不動手呢?


    少女用黃鸝般清脆的嗓音道:“本想偷偷在背後刺死你這個壞家夥,但沒想到你的話還挺有道理的,就饒你一命吧。”


    說著說著,她當著陳常安的麵將匕首收在了她小蠻腰的後麵。


    陳常安心想:你收起了匕首,就不怕我偷襲你?他算是看出來,麵前這個少女似乎有點單純,至少不會是真正的殺手。


    他放下了警惕,道:“謝謝大人不殺之人,那麽現在能告訴我你是誰了嗎?又為什麽要跟著我?”


    少女仰起頭,驕傲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六十三號,我倒是建議你去看看病,我覺得你的腦子有點問題,自己都能和自己對話起來。”


    陳常安歎了口氣道:“哎,老毛病了,總是幻想出各種各樣的事情,估計是小時候太孤單了,於是幻想出了一個夥伴,現在也習慣了。”


    少女有些感同身受,高昂的頭緩緩低下,同情道:“看來你也是個苦命人,跟我家的小狗一樣,都沒有同伴。”


    ???


    陳常安看著少女的感傷的模樣,他懷疑對方在嘲諷自己,但沒證據!


    少女畫風一轉,俠氣橫生,道:“但是,這不是你跟阮家那些壞蛋同流合汙的理由!他們又不會成為你的朋友,隻會把你當成是手底下的工具,阮哥……咳咳,我朋友之前就是這樣的!”


    陳常安明白了少女的來意,原來是阮京的人。


    “這位……女俠?”


    “嗯?”少女撇過眼神,看上去‘女俠’這個稱唿,她很滿意。


    陳常安望著對方的黑衣,耳畔流水潺潺,今夜月明星稀,遇見這樣一個單純好玩的少女,他的心情好了起來,於是他起了點捉弄的心思。


    他忽然用手捂住眉頭,擋住自己的眼睛,緊接著,抽噎道:


    “其實,我加入阮家,實在是被逼無奈啊,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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