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熟含著淚把辭呈以及和離書都工工整整地寫好了。葉婉走上前去,輕輕地拿起和離書,然後小心翼翼地揣進了自己的袖筒裏,說道:“萬萬不可這樣啊,大元帥此番前來分明就是專門來道歉的。董大人您先在屋裏待著,不要出去,讓我先去好好開導開導大元帥。”


    葉婉緩緩地走出門去,恭恭敬敬地拜見王信:“下官葉婉拜見大元帥。” 王信一看到葉婉,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迫不及待地詢問道:“董熟她現在怎麽樣了?她是不是還在生氣?”


    葉婉的臉色瞬間變得冷峻起來,她說道:“董大人她一個弱女子,被大元帥您打了那麽一巴掌,沒被打死就算是萬幸的了。她這心裏的委屈和怨氣,能在一個月內消氣就算是好的了。” 王信皺著眉頭,開口說道:“唉,今天確實是本帥一時糊塗,葉婉啊,你能不能替本帥去勸勸董熟,本帥真的知道錯了。”


    葉婉微微低下頭,輕聲說道:“文官官服上繡禽,武官官服上繡獸。大元帥您頭上戴著的是三眼花翎,是三隻眼睛的孔雀毛,下官我頭上戴著的是雙眼花翎,是兩隻眼睛的孔雀毛。穿上這身皮,插上這根毛。你我又有哪個不是衣冠禽獸?”


    “董大人夏不收冰敬,冬不收炭敬,王大人若官員人人如此,天下太平,董大人父親贈黃金與大元帥,難道是為拉攏大元帥?董大人都嫁給你了,還用黃金拉攏?不過是為董大人添件新衣,加碟葷菜,你為何拒收,大元帥不願意讓董大人生活的更好點嗎?一品官年俸七百兩,七百兩能幹些什麽?董大人可以跟大元帥清貧,可大元帥真舍得讓董大人跟大元帥過一品官獨有的貧苦生活嗎?”


    王信聽了葉婉的話,愣在原地,臉上滿是懊悔之色。他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道:


    “本帥…… 本帥隻想著不沾染這些世俗的賄賂,卻未曾考慮到熟兒的感受。本以為拒收能表明自己的清正,卻不想讓她受了委屈。”


    葉婉看著王信,語氣稍稍緩和了些:“大元帥,董大人在娘家時也是被嬌生慣養著,如今在元帥府,她不曾有過半句怨言。她理解為官的難處,可您也不能讓她的日子過得太過清苦。她不奢求榮華富貴,但也希望能有一份安穩和溫馨。”


    王信微微點頭,說道:“本帥知道錯了,是本帥沒有平衡好為官的原則和對家人的關愛。今日之事,本帥定會銘記在心,日後定當好好彌補。”


    葉婉又說道:“大元帥,您可知董大人今日受了多大的委屈?她在眾人麵前被您打了,這讓她的顏麵何存?她的心又該有多痛?您現在要做的不僅僅是在生活上彌補她,更要在她的心裏重新樹立起對您的信任。”


    突然從門外傳來一聲高唿:“太後懿旨到,王信聽旨。” 那聲音尖細而悠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眾人皆是一驚,王信更是瞬間挺直了身軀,整理了一下衣冠,急忙快步走到門外,在正中央的位置跪了下來。他低著頭,雙手恭敬地放在身體兩側,心中滿是忐忑。周圍的人也都紛紛噤聲,整個字畫店的氣氛仿佛瞬間凝固了一般。


    “大列朝東宮聖母皇太後,詔:王信當街毆打發妻,實乃罔顧人倫,朝廷命官竟做出此等行徑,極其惡劣,有辱斯文,有失官德。今著即鎖拿歸案,將其發配至三法司會審,務必詳查嚴懲,以正朝綱,以儆效尤。”


    董熟在聽到太後懿旨的內容後,心中大驚。她顧不得許多,從屋裏幾個個箭步衝上前去,擋在了王信身前。


    “太後且慢!” 董熟大聲喊道,她的聲音中帶著堅定與急切,“太後,此事乃是臣妾與大元帥的家務事,雖有不當之處,但罪不至被鎖拿發配三法司會審。大元帥他一時糊塗才犯下此錯,他已深知悔改,還望太後開恩呐。”


    那太監見狀,皺起了眉頭,尖著嗓子說道:“董大人,這可是太後的懿旨,豈容違抗?你莫要讓咱家為難。”


    董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太後聖明,臣妾知曉抗旨乃是大罪,但大元帥他對朝廷忠心耿耿,多年來戰功赫赫,為國家立下汗馬功勞。今日之事隻是夫妻間的一場衝突,他已經深刻反省。懇請太後念在他過往的功績上,收迴成命。”


    王信在身後看著董熟為自己求情,心中滿是感動與愧疚。他低聲說道:“熟兒,莫要為我違抗太後懿旨,這是我應得的懲罰。”


    董熟卻沒有理會王信,她抬起頭,目光中透著倔強,“太後,臣妾願以自身官職和名譽擔保,大元帥定會改過自新。若日後他再犯此等過錯,臣妾願一同受罰。”


    此時,周圍的人都被董熟的舉動震驚了。葉婉在一旁微微皺眉,她知道抗旨的後果,但也被董熟的深情所打動。董父則是焦急地搓著手,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太監聽了董熟的一番話,微微皺起了眉頭,臉上浮現出一絲猶豫的神色。他的目光在董熟和王信的身上來迴掃視了幾眼,然後輕輕咳嗽了一聲,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又緩緩地從衣袖中拿出了第二道懿旨。


    隻見他微微揚起下巴,用那尖細而又帶有獨特韻味的嗓音說道:“太後懿旨,王信夫婦接旨。”


    “大列朝東宮聖母皇太後,詔:王信之過,實不可饒恕。此等行徑,有違人倫綱常,亦損朝廷顏麵。今禦賜二人和離,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望董熟秉持氣節,莫再與王信有糾葛,以正其名,以全其德……”


    那太監開始宣讀著懿旨,可隨著宣讀的進行,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聲音逐漸變得越來越小,就如同被風吹散的輕煙一般。到最後,那太監臉上尷尬之色盡顯,他無奈地撓了撓頭,尷尬地笑了笑,小聲嘟囔道:“這…… 這拿錯了,等一下啊。” 他手忙腳亂地將這份懿旨重新塞迴袖子裏,開始在手中捧著的一疊懿旨中焦急地翻找起來,額頭也漸漸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那太監在慌亂地翻找了一會兒後,終於找到了正確的懿旨,他長舒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重新展開懿旨,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大列朝東宮聖母皇太後,詔:王信當街之失行,雖有大錯,但念其過往功績,且已悔過,暫免鎖拿三法司會審之罰。然罰其閉門陪伴董熟三月,好生安撫董大人,若再犯此等過錯,嚴懲不貸。董熟,賢良淑德,此事亦受委屈,特賜綾羅綢緞十匹,珠寶首飾五匣,黃金五百兩,以作安撫。欽此!”


    董熟聽到懿旨內容,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她和王信連忙磕頭謝恩:“謝太後聖恩,太後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監將賞賜之物交給董熟後,便轉身離開了。王信站起身來,看著董熟,滿是愧疚地說道:“熟兒,此次多虧了你,我定當銘記教訓,日後必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董熟微微歎了口氣,說道:“希望你能真的記住這次的教訓,莫要再衝動行事。這一次太後開恩,下一次可就未必有這樣的好運了。”


    葉婉見狀,微笑著走上前去,適時地打斷了兩人之間滿含深情的講話。她目光帶著些許調侃地看向王信,說道:“大元帥,您就別在這兒感慨了。還是快些迴家去吧,畢竟您現在可是要受罰的。您想想看,您與董大人平日裏總是聚少離多的,如今這難得的三個月不讓您出門,正好可以和董大人好好地待在一起,盡情地親熱親熱。這也算是這懲罰之中的一點小幸運了。”


    王信聽了葉婉的話,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他看向董熟,眼中滿是溫柔。董熟則紅著臉,輕輕瞪了葉婉一眼。


    王信走上前,輕輕握住董熟的手,說道:“熟兒,我們迴家吧。這三個月,我定會好好陪著你,彌補我之前的過錯。”


    董熟微微點頭,兩人正準備離開,董父卻走了過來。董父看著王信,嚴肅地說道:“大元帥,這次的事情希望你能真正地放在心上。熟兒也是我的心頭肉,我不希望她再受任何委屈。”


    王信鄭重地說道:“嶽父大人放心,我已經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以後我會好好對待熟兒的。”葉婉看著兩人迴家了,向首輔府走去。


    迴到元帥府後,王信開始了他的閉門思過。在這三個月裏,他每天都陪著董熟。清晨,他們一起在院子裏散步,欣賞著院子裏的花草樹木;午後,王信會陪著董熟一起讀書寫字,兩人一起探討書中的道理;傍晚,他們則一起坐在院子裏,看著夕陽西下,享受著寧靜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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