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信皺著眉頭,語氣有些生硬地說道:“今日在首輔府,你為何要替霍明開脫?你難道沒看到那宴席的奢華與鋪張嗎?在這大災之年,這簡直就是罔顧百姓死活。”


    董熟一聽,心中也湧起一股無名火,她提高了聲音反駁道:“那是舅舅的一片心意,他也是想好好招待老太君。而且他已經知道錯了,也答應會改正,你又何必揪著不放。”


    王信瞪大了眼睛,大聲說道:“這可不是小事,這關乎為官的操守和原則。你怎麽能如此輕易地就原諒他?”


    董熟也不甘示弱,說道:“你就隻知道原則原則,你有沒有考慮過親情和家人的顏麵?這是我們第一次在首輔府和舅舅一起吃飯,難道就要鬧得不可開交嗎?”


    路人紛紛駐足,驚訝地看著這一幕。隻見那身著一品武官官服的王信,平日裏總是威風凜凜、氣度不凡,此刻臉上卻滿是怒容,眉頭緊鎖,雙眼瞪得大大的,仿佛能噴出火來。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揮舞著,似乎在極力地強調著自己的觀點。


    而董熟,穿著二品文官的服飾,身姿優雅卻又帶著一股倔強。她的臉色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眼神中閃爍著倔強的光芒,毫不退縮地與王信對視著,據理力爭。


    周圍的路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喲,那是一品武官和二品文官呐,怎麽在大街上吵起來了?”


    “這可真是稀奇,平日裏哪能看到這樣的場景,看來這兩位大人之間有不小的矛盾呢。”


    “嘖嘖,這官場上的事,咱老百姓也不懂,不過這吵得也太兇了吧。”


    孩子們則瞪大了好奇的眼睛,躲在大人的身後,好奇地張望著這兩位身著華麗官服的大人的爭吵。而一些膽大的年輕人,更是伸長了脖子,想要聽清他們到底在爭論些什麽。


    當路人們聽到這兩位爭吵的官員竟然是夫妻時,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豐富起來。


    那些上了年紀的人先是一愣,隨後便搖頭歎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捋著胡須說道:“唉,這夫妻之間哪有不磕磕絆絆的,可這兩位大人身份尊貴,在這大街上爭吵,總歸是失了些體麵。” 旁邊的老伴兒也附和道:“是啊,哪怕是夫妻間有矛盾,也該關起門來解決,這般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人看了笑話。”


    一些年輕的婦人則竊竊私語,有的露出同情的神色。一個抱著孩子的年輕女子輕聲說道:“這官老爺和官夫人的日子也不好過呢,雖說身份高貴,但夫妻間的爭吵也和我們平民百姓一樣。” 另一個女子則撇了撇嘴說:“哼,我看這官夫人也太不懂事了,怎麽能和自己的丈夫在外麵這樣吵,一點都不懂得維護男人的麵子。”


    而那些年輕的小夥子們則帶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一個愣頭青模樣的年輕人笑嘻嘻地說:“嘿,沒想到這大官夫妻吵架也和我們普通人一樣,真有意思。” 旁邊的同伴捅了捅他,小聲說:“別亂說話,小心被他們聽到了找你麻煩。”


    王信的雙眼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他用手指著董熟,厲聲質問道:“你這樣做,你這樣的態度,對得起你頭上那頂戴花翎嗎?那頂戴花翎不是讓你用來徇私情、護短的,你如今卻為了袒護那過度奢華的行為而忘卻了為官者應有的準則,你可曾想過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董熟聽了王信的話,心中的怒火更是噌噌地往上冒,她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大聲反駁道:“那你又對得起你的頂戴花翎嗎?你隻知道一味地指責,絲毫不懂得人情世故與家人之間的羈絆。為官者難道就不能有一絲溫情與寬容?難道就隻能按照那些所謂的準則去行事?我所做的一切也是在維護家人們的和諧,這其中的意義你為何就不能理解?”


    王信被董熟的一番話噎得臉色漲紅,他在憤怒與急切之下,竟失去了理智。隻見他揚起手,“啪” 的一聲,重重地打在了董熟的臉上。


    這一巴掌落下,街道上瞬間變得鴉雀無聲。董熟捂著被打的臉頰,眼中滿是震驚與不可置信,淚水在眼眶中迅速地聚集起來。她怎麽也沒想到,王信會對她動手。


    王信自己也愣住了,他看著自己的手,又看著淚流滿麵的董熟,懊悔與愧疚一下子湧上心頭。他剛想開口解釋,董熟卻已經轉身,捂著臉快步跑開了。


    王信在原地呆立了片刻,隨後便急忙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大喊著董熟的名字。但董熟此時滿心都是委屈與傷痛,根本不想聽王信的唿喊,她加快了腳步,在人群中穿梭著。


    董熟一路狂奔,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跑著跑著,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自己父親經營的書畫店前。此時,董父正站在店門前,滿心歡喜地接收著新送來的字畫。他的目光不經意間一掃,一眼就看見了自己的女兒正朝著這邊跑來。


    董父先是習慣性地開口招唿道:“董大人……” 然而,話剛出口,他的眼睛瞬間瞪大了,因為他清晰地看到了女兒那滿是淚痕的臉上,有著一個通紅的手印。董父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下來,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把拉過女兒,焦急地問道:“熟兒,你這臉是怎麽迴事?到底是誰如此大膽,竟敢毆打二品大員?”


    董熟淚眼婆娑地望著自己的父親,那滿含委屈與傷痛的目光中,有著無盡的酸楚。當父親那溫暖而有力的手拉住自己的時候,她就像是一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終於找到了依靠一般,一下子撲倒在董父的懷裏。


    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放聲大哭起來,那哭聲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痛苦與不甘都宣泄出來。她抽泣著說道:“爹,王信他…… 他今天在大街上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打我。”


    董父在聽到竟然是王信打了自己的女兒後,他的臉色變得極為複雜。他急忙將董熟拉進了字畫店裏,這裏相對外麵的街道更為安靜和隱蔽。董父微微皺著眉頭,輕聲地說道:“哎呀,這可真是棘手啊。那王信家族可不簡單,自宋朝開始,他們家族就有著特殊的榮耀,兩世便能出一位侯爺,三世就能出一位國公,那可是真正的世家大族,是士大夫的典範。而你爹我呢,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在這等門第懸殊的情況下,我又能怎麽辦呐。”


    董熟靜靜地聽完父親的話,她用手輕輕擦去臉上的淚痕,目光中雖還帶著委屈與傷痛,但卻多了一份決絕。她微微抬起頭,看著父親說道:“父親,女兒知曉您的為難之處。女兒不能讓父親陷入兩難的境地,更不能因為女兒的事情給父親您帶來麻煩。這是女兒自己的婚姻,女兒自己的人生,女兒還是迴元帥府去罷了。”


    董父一聽,立刻伸出手按住了董熟,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他語氣嚴肅地說道:“不用迴元帥府。咱家雖然一直是經商的,在那些權貴眼裏或許低人一等,但你爹我可不是軟骨頭。爹有自己的辦法來處理這件事。熟兒,你先寫一封辭去官職的辭呈,再寫一份和離書。倘若爹有本事能讓王信那小子給你低頭服軟,到時候你再跟他迴去也不遲。要是爹沒有那個能耐……”


    董父沉默了好一會兒,像是在艱難地做著抉擇,隨後緩緩說道:“那就迴家裏來。你放心,爹這些年經商也掙下了不少財富,足夠你一輩子花不完。就算不能穿那些綾羅綢緞又能怎麽樣呢?反正你在元帥府裏也沒怎麽穿過好的。爹現在能想到的隻有這個辦法了,熟兒,你願意按照爹說的去做嗎?”


    董熟聽了父親的話,眼中淚光閃爍。她咬了咬嘴唇,沉默了片刻後,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爹,我願意。我聽您的。”


    董父看著女兒,心中滿是心疼。他輕輕拍了拍董熟的肩膀,說道:“好孩子,你放心。爹一定會盡力為你爭取。你先去寫辭呈和和離書,把這些事情都交給爹來處理。”


    董熟走進書房,拿起筆,手有些顫抖。她的心中滿是複雜的情緒,既有對這段婚姻的不舍,也有對王信的失望。但她還是堅定地寫下了辭呈和和離書,將自己的未來交托給了父親。


    就在這時,字畫店裏走進來一個人。來者是一位身著二品武官服飾的女子,她正是東海水師都督葉婉。葉婉一進入店中,便開始仔細地觀賞起那些精美的字畫。她的目光在一幅幅字畫間流轉,最終挑選出了一幅。接著,她禮貌地詢問櫃台夥計這幅字畫的價格,在得到答複後,她利落地付了錢,正準備拿著字畫離開。然而,就在她轉身的瞬間,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瞥見了裏屋有一頂瑪瑙頂戴,那是二品官員的象征。她不禁好奇地詢問櫃台夥計:“這裏屋的二品官是誰?”


    夥計歎了口氣,說道:“那是我們東家的女兒。唉,她剛剛被大元帥給打了,現在正傷心地迴家找我們東家哭訴呢。” 葉婉聽了夥計的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啊?大元帥竟然打人?”


    夥計連忙補充道:“對啊,我們東家的女兒可是大元帥夫人呢,誰能想到今天竟然被大元帥給打了。” 葉婉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後,開始大聲喊道:“董大人,董大人,我是葉婉,能不能出來和我見上一麵?”


    董熟在裏屋聽到葉婉的聲音,便緩緩地走了出來。她一看見葉婉,便趕緊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葉軍門來了,快到屋裏來,我們一起聊聊。”


    葉婉隨著董熟走進了裏屋,坐下後她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大元帥為什麽要打董大人啊?” 董熟深深地歎了口氣,將王信打自己的整個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葉婉。葉婉靜靜地聽著,不時皺起眉頭。等董熟講完後,葉婉說道:“董大人,大元帥他有時候就是這樣的脾氣。不過你放心,我想他一會兒就會來找你道歉的。”


    葉婉的話音剛落,就見王信急匆匆地走進了書畫店。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神中滿是焦急。他徑直朝著裏屋走去,董父見狀,急忙快步上前攔住了他的去路,語氣嚴肅地說道:“按照規矩,士大夫是不應踏入商門的。請大元帥不要再往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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