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緣無故被一頭瘋牛壞了行程,還折損了一名猛將——柳嬤嬤。


    日後也許出個門也不會那麽容易了,江欣月心裏當然冒火。


    但她隱約察覺到這是有人蓄意報複。


    想到今日上午捉弄喬君生的事情,她立刻讓青嬤嬤去查探情況。


    青嬤嬤本還擔心三小姐性子軟,膽小怕事,經此一事徹底改觀,真心替夫人高興。


    畢竟以後小姐要去的是皇宮,行事果斷有主見才能保護好自己。


    青嬤嬤也是個能人,不出半個時辰就迴來稟報,瘋牛確屬彩月樓,而彩月樓是喬萬津開的戲樓,也就是喬君生的爹,她的親姨父。


    “哈!!動作還真快!兒子前腳抬迴去,後腳就展開報複?是誰透露了我的行程?”


    否則瘋牛怎麽可能那麽快那麽巧掐著時間地點出現在那裏!


    江欣月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院裏有人通風報信!


    敵人已在明處,她要先處理暗鬼!


    “小姐,夫人院子裏的都是可信之人!”青嬤嬤肯定的說。


    江欣月看著她睿智冷靜的眉眼,心中浮出一個答案:“阮姨娘?”


    現代影視劇本裏可不都是小妾庶女暗地裏謀害太太和嫡出子女麽?


    “可是四小姐也在車上。”青嬤嬤皺眉不確定地說,“不過,還有一個人…”


    “大嫂。”江欣月挑眉吐出兩個字。


    江俊傑剛過門一年的妻子白夢竹,新婚第三天大哥被一紙詔令召迴西北,留大嫂獨守空房。


    在江欣月看來,這是個可憐女人,且家世清白,是教書先生的女兒。


    這些日子聽府中人誇讚她不僅頗有經商之才,還是個理財高手。


    這般人物應該不至於犯蠢。


    自己出事對白夢竹有什麽好處呢?


    “嬤嬤為何會懷疑大嫂?”江欣月好奇問。


    青嬤嬤也不是很確定,如實稟告調查來的線索:“少夫人愛聽戲,今日在小姐之前就出門去了彩月樓,而且還去看了重傷的表少爺。”


    “這件事情未查清楚前莫擾了娘親,免得傷了一家人的情分!”


    “對了,我娘名下有多少店鋪生意是與喬家有往來的?”江欣月忽然問道。


    楊氏出生江南楊府,世家大族,累世經商,涉及廣博,堪稱天下第一富。


    楊氏作為楊家嫡女,當初可謂百裏紅妝,陪嫁豐厚,店鋪莊子的收入可都是江府主要的開支來源呢!


    青嬤嬤有些吃驚地張了張嘴,夫人雖然有意帶著兩個女兒學著掌管中饋,可大女兒不通賬目,隻愛風雅,小女兒天真活潑卻耐不住性子學俗務,讓夫人十分頭疼。


    若非如今有少夫人替夫人排憂解難,管理賬目庶務,夫人那身子哪裏吃得消喲。


    這會兒三小姐一副開了竅般直戳要害的詢問,令青嬤嬤精神一凜,“老奴不太明白三小姐的意思,請三小姐明示。”


    “前幾日晚膳時聽父親說可能會有升官之喜,我想著喬家這般囂張狂妄,還是少些牽扯,還請嬤嬤在母親跟前多多進言,早些斷了關聯才好。”


    青嬤嬤再次驚歎不已,高燒一次,小姐竟是開智了,真是太好了。


    這時,大丫鬟蘭草快步從外間進來,福身稟告:“小姐,前院阿福那邊傳話,說老爺要見小姐。”


    江欣月知道是什麽事,所以踏進書房見到知府爹爹也無所畏懼。


    “女兒拜見爹爹。”她微微福禮,聲音如黃鸝般婉轉動聽。


    江海山不過四十出頭,鬑鬑頗有須,目光澈亮有神,一看就知年輕時何等俊美風流的才子模樣。


    看著如畫中仙子般愈發美麗的小女,想到不久這孩子就要踏入皇宮,麵對未知的命運,心生憐惜。


    原本心底不多的怒氣也消了,低聲問道:“爹爹剛從喬府迴來,你表哥傷得可不輕。”


    “咦,表哥怎麽受傷了嗎?”江欣月驚訝蹙起黛眉,顯得嬌憨又可愛。


    雖然知道這丫頭在裝傻,可江海山忍不住摸了摸女兒毛茸茸小腦袋,板起臉故作嚴肅地問:“聽喬府小廝說,是你差遣君生上樹掏鳥蛋,才致使他落水差點殞命,可是當真?”


    江欣月深諳扮演小白花精髓,霧蒙蒙的星眸泛起水光,揪著手絹委委屈屈地說:“爹爹真是要冤枉死女兒了,女兒哪差遣的了表哥呀!今日清早女兒給娘親請安,半路遇上表哥,他非要拉著女兒進假山躲貓貓,嬤嬤們怎麽勸他都不聽,


    …嗚嗚…女兒怕黑怕冷呀,哪裏敢跟他進假山裏去,隻能想辦法脫身,就說:若是表哥能掏來樹上鳥蛋,女兒就陪他玩躲貓貓嘛,誰知道他真的…”


    她越說越委屈,眨巴著眼睛淚水似開了閘般奔湧而出。


    真真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再是鐵石心腸之人都會為之心碎。


    江海山越聽臉越黑,同為男人,聽到這裏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捏緊了拳頭,氣得渾身發抖,但修養極好的他罵人詞匯實在貧乏,半天隻蹦出一句:“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欺人太甚,喬府欺人太甚!”


    見女兒哭得傷心,氣自己竟然會輕信外人一麵之言,真是糊塗之極!


    他笨拙地拍著女兒的肩膀,大概不知道怎麽哄小女孩,隻能緩聲說道:“月兒莫哭,你做的很對!是爹爹冤枉你了,這就給你去討個公道!”說罷就快步出了門。


    看著老父親大步流星的背影,江欣月勾了勾唇角,緩緩擦掉眼角淚珠子。


    心中感歎,無論何時何地,一張好看的臉足以蠱惑人心,也許她也可以當個禍世妖妃呢!


    不過府裏藏著一個對她惡意滿滿的敵人,終歸是如鯁在喉!


    ————


    瘋牛襲擊風波有過去沒幾日,楊氏真的病了。


    聽說是暈倒在花園裏,被人抬迴正院的。


    江欣月聽到消息時,正在跟青嬤嬤學習辨識草藥,打算丟幾株進空間用靈泉澆灌,培育一些靈草,但這隻是試驗階段,具體什麽效果,她還沒把握呢。


    趕去正房的路上,她問:“娘親早上還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昏倒?嬤嬤可知娘親有什麽舊疾?”


    青嬤嬤一直跟在楊氏身邊,對楊氏的身體知根知底肯定最清楚。


    “夫人當年懷小姐時中過毒,後來雖排清餘毒,到底虧了身子,這些年一直在喝神醫開的方子調理身體。”


    “神醫?”


    “是老爺的摯友,當年夫人難產若非有這位神醫相救,未必能逃過一劫。”


    青嬤嬤的語氣裏滿含敬意,讓江欣月對這個人物十分好奇。


    一行人來到正院,大夥齊聚在正廳,聽得老大夫捋著胡須說夫人已無大礙,隻需靜養即可。


    聞言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姐姐,大嫂。”


    “三妹妹來了。”


    楊氏施了針灸已經睡著,江欣月從裏屋出來,見到了久聞其名 的大嫂白夢竹。


    她走上前拉住兩人的手,看到白夢竹身邊還站著一人。


    是個身材高挑,麵容清雅脫俗的少女。


    少女約莫十四五歲的樣子,容貌妍麗,氣度從容端方,迴眸時恰與江欣月四目相觸,皆是微微一愣。


    ‘九天仙女下凡塵,人間哪得幾迴聞…’


    早聞江府女兒容顏絕色,在看到江馨蘭時就知所言不虛。


    但眼前這位少女更勝一籌,恍如皇宮金色琉璃瓦上潔白的新雪,籠著淡淡霞光,叫人移不開眼。


    而對於江欣月來說,眼前人是深刻在本尊記憶裏的老熟人。


    雖然比記憶裏高挑豐滿了些,但人的身材總隨著時間在改變,容貌卻不會變多少的。


    “三妹妹,”白夢竹見兩人相互看呆了,忍不住也笑了。


    她溫柔地反握著江欣月的手,介紹道:“這位是蕭先生的妹妹彩蝶姑娘,今日真的要多謝彩蝶姑娘及時施救,母親才能安然無恙。”


    蕭彩蝶?


    真的是那個蕭彩蝶嗎?


    青嬤嬤也是眼睛一亮,在江欣月耳邊提點:“小姐,這位姑娘就是神醫的小徒弟。”


    江欣月這會兒可沒在意誰是神醫,她腦海裏閃過太多零碎的記憶畫麵,一時激動脫口而出:“敢問令兄可是蕭無義蕭大人?”


    蕭彩蝶抿唇一笑,妍麗的容顏更添三分春色:“江三小姐可是認錯人了?我哥哥確實姓蕭,名無義,但他可是白身,並無官職喲!”


    天下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情,蕭無義可將是下一任丞相,安王的得力臂膀。


    也是宸王魏靖豐的畢生勁敵,恨不能大卸八塊的對手!


    而眼前這位蕭彩蝶將會是安王妃,而且極有可能成為皇後大人呐!!!


    如此貴人近在眼前,得趕緊巴結好交情,日後豈不是美滋滋?


    她雙眼放光地握住蕭彩蝶的手,激動地熱淚盈眶:“幸會幸會,我對蕭姐姐一見如故,待娘親病好,蕭姐姐可願與妹妹義結金蘭,秉燭夜話?”


    江欣月摸著未來皇後略帶薄繭的柔荑,心中暗喜,看來還是個練家子呢!


    蕭彩蝶:“…彩蝶對江三小姐亦有惺惺相惜之感,豈敢辜負小姐盛情?”


    此行喬裝易容進入江府搜查罪證,正愁無人挽留自己住在江府呢,江三小姐主動遞上橄欖枝,當然得抓住了。


    一旁的江馨蘭:“…”


    看著兩人旁若無人的親密感真是叫人吃味,她這個正經姐姐還在這裏呢,小沒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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