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兩道人影先後出了江府角門。


    經過廣勝大街時,暗巷裏又出現了一個佩刀青年,正是閆輝。


    他盯著前麵兩道人影,已經認出了落在後麵的黑衣人是個上了年紀的中年婦人,身材瘦小但腳步輕如飛燕。


    正是跟在江三小姐身邊的老嬤嬤。


    江府果然臥虎藏龍,竟然連一個老太婆都身懷絕技嗎?


    閆輝認得不錯,中年婦人正是江欣月身邊的青嬤嬤,她雖然沒有柳嬤嬤的那般武功,但同出一個師門,也有自保的武功傍身,跟蹤人還是沒問題的。


    這幾天她奉江欣月之命一直在盯著阮姨娘和白夢竹。


    阮姨娘安分守己,除了每日去正院請安,一直待在院子裏繡花。


    白夢竹白日裏代楊氏處理府中內務,偶爾收到請帖出門應酬,夜裏盡心盡責服侍病中的楊氏。


    但精通藥理的青嬤嬤發現白夢竹子時之後會燃起一種香味甜膩的盤香,能叫清醒之人昏昏欲睡。


    有古怪的果然是這個少奶奶,怪她們之前眼拙,被她溫柔安靜的表象給騙了過去。


    今夜她藏在假山後,看著白夢竹換了一身青灰色的小廝衣衫,從偏僻小道溜出了府門,於是果斷地跟了上去。


    小廝打扮的白夢竹進了彩月樓的後門,熟門熟路地推開了其中一間雅間。


    喬萬津已經等在那裏。


    這位南海豪富是個五短身材,腦滿腸肥的男人,伸出來的五根胖胖的手指根上都生有深深的肉窩兒。


    “東西拿來了嗎?”喬萬津直接問。


    白夢竹點了點頭,遞上一本由金絲銀線描繪的海河流域輿圖。


    這是楊家傳家寶之一,《九洲海河樞紐圖誌》。


    上麵記載的都是楊家曆代先祖航運的智慧結晶,有水則通,通達天下。


    當初楊家當家主母把這本寶貝當作陪嫁放進了江楊氏的妝奩,楊家幾房尚不知情。


    若不是江海山這這個迂腐的地方官吏不肯向吳越低頭,拒絕投靠太子殿下和楊貴妃一黨,楊家人也不會幾番周折把這樁事情交代給喬府了。


    “哈哈,做的好!”


    喬萬津勾結貪官走私鹽鐵,全靠搭上了楊家這條貨運航線。


    但人心是填不滿的欲壑,眼見靈州巡撫吳越貪贓枉法的證據被人揭發,朝廷欽差來了一波又一波,這吳家必定是被舍棄的絆腳石,靠山山要倒,他當自謀生路。


    吳越那廝貪心不足作繭自縛,他才不想被這廝連累!


    而楊家可是不同了,那可是當今貴妃和太子的正經外戚,完成了使命,有了他們的庇護,喬府必能躲過一劫。


    白夢竹冷冷盯著他說:“我答應你的事情做成了,你該放了我弟弟弟媳,欠賬一筆勾銷!”


    喬萬津油膩的肥臉笑得直抖:“嘿,舊賬一筆勾銷?你弟弟欠下的賭債和利子錢利滾利可有幾百萬兩白銀,你偷一本《九洲海河樞紐圖誌》就想扯平?”


    原來白夢竹的弟弟白磊好賭成性,輸得傾家蕩產,還欠下一大堆利子錢。


    喬萬津派人找上白夢竹,若不想白家名聲狼藉,若還想錦衣玉食做將軍夫人,就乖乖與他合作。


    “圖誌都給你偷來了,你還想怎樣!?”白夢竹惱羞成怒。


    喬萬津一雙金魚眼眯了起來,狠狠道:“我喬萬津就君生一個寶貝兒子,江府欺人太甚,竟敢謀他性命!我喬萬津怎忍得下這口氣!既然那次撞不死那個臭丫頭,那就把她抬進喬府,乖乖地給我兒子舔腳!”


    話音未落,屋頂豁然洞開大口,‘轟’地一聲碎瓦木屑飛濺。


    一道黑色人影直撲向喬萬津。


    “來人呐,有賊!!殺人啦!”喬萬津連連後退,大驚失色。


    更惶恐的是白夢竹,她不及細想奪門就逃。


    她此來見麵十分隱秘,要是被彩月樓的旁人見著,豈不是傳揚開去,她如何再在江府立足?


    但黑衣人目標明確,漫天撒了一把白色粉末,隨即一掌劈在喬萬津胖臉,然後從他懷裏扯出那本《九洲海河樞紐圖誌》掠出了屋頂。


    卻不料外麵幾簇淩厲箭矢朝她急射而來。


    她躲避不及肩膀中了一箭,晃了幾晃後還是咬牙掠下屋脊消失在暗夜裏。


    江府後院漆黑靜謐,隻有蜿蜒長廊點點朦朧黃色燈籠在夜風裏搖曳照明。


    江欣月這幾日挽留蕭彩蝶在清雅居留宿,本是各懷心思的接近,但越是相處,真的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情。


    江欣月雖不善詩詞音律,但見多識廣言辭風趣,性情爽朗不拘小節。


    蕭彩蝶走遍山川河嶽,性格灑脫,見江欣月一個深閨女子竟然有這等閱曆胸懷,也十分欣賞,兩人時常聊到深夜才意猶未盡抵足而眠。


    四更聲響,輕微的貓叫聲令江欣月忽地驚醒。


    她看了眼蕭彩蝶的睡顏,微微有些愣神,也許是眼花了,總覺得蕭彩蝶的鬢發有些古怪,寢衣也總是豎著高領不嫌勒脖子?


    心念一動,她忍不住想惡作劇,探手過去欲解蕭彩蝶領口盤扣,耳邊又聽到輕微的貓叫。


    正事要緊,她輕輕起身下了床。


    “小姐,”蘭草壓低了聲音緊張地說:“不好了,青嬤嬤受傷了!”


    柳嬤嬤的傷還沒養好,青嬤嬤又受傷!


    這江府是什麽龍潭虎穴?


    她披了外衣來到耳房,見青嬤嬤半身內杉被鮮血浸透,嘴裏緊咬一塊木頭,一手直接拔出肩頭的斷箭。


    江欣月看著脊背發涼,見小丫鬟秋彤抖著手正在為她上止血傷藥,走上前揮退小丫鬟自己親自上手。


    “小姐,果然是少夫人!”


    青嬤嬤也不扭捏,扯開衣襟方便江欣月上藥,並使了眼色讓江欣月屏退幾個丫鬟,然後將彩月樓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講了一遍。


    其實這些日子,江欣月求了楊氏,想學習中饋內務,順利得了協助嫂子一起學著處理賬目的機會。


    說起白氏身份,其實也不過是秀才之女。


    白家老太爺去世之後,江海山榮歸故裏做了靈州知府,他看中白家人家風清正,秉性純良,故而與白家做了親家。


    卻不想看走了眼。


    大概白氏知道江欣月隻是個草包美人,又不日將遠赴京都,也沒防著她,讓人隨意給了她一摞流水賬,讓她慢慢看。


    倒讓江欣月看出了不少賬目有問題。


    本以為是個貪心不足的婦人,用婆家錢貼補娘家,沒想到這女人竟然想置江府於死地。


    從周國開國以來,鹽鐵的生產和經營就一直由官府壟斷經營,由於鹽鐵事關國家經濟命脈,曆朝曆代的統治者對民間私自販賣食鹽的行為都進行嚴厲刑罰!


    楊家的商船是幾百年良好信譽積累的口碑,也是先帝爺禦批的皇商之一,多年來一直由楊家船號運送糧食、布帛絲綢等需從南方運往大都,以供帝都之需。


    若是這條漕運牽扯上了私販鹽鐵大罪,別說是江府和楊家族人,就連遠在西北鎮守大周邊境的大哥也會被牽連!


    江欣月收起青嬤嬤拚命搶迴的《九洲海河樞紐圖誌》,“嬤嬤,府中可還有會武藝,信得過的護院?”


    “小姐,老奴可以…”


    “不行,您和柳嬤嬤受傷不輕,得好生養好了。接下來的事,我自有主張。\\\"


    兩人正低頭悄聲商議人手事宜,門外忽然有喧嘩聲。


    蘭草匆匆喊道:“小姐,不好了,前院阿福說剛剛有刺客夜闖府中,怕刺客躲在後院,現在少奶奶帶著護院要搜查各個院子。”


    江欣月和青嬤嬤對視一眼,她笑:“她應該是認出了嬤嬤,而且她身邊可能有喬府的人!”


    否則哪來這麽快動作?!


    “爹爹呢?”


    “迴稟小姐,老爺還在衙門,沒有迴府。” 丫鬟焦急稟報。


    “小姐,她是衝著老奴來的。”青嬤嬤起身想要找地方藏身。


    江欣月按住她,笑眯眯道:“嬤嬤稍安勿躁,一個吃裏扒外的蠢貨,該害怕的是她,而不是我們!蘭草,給本小姐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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