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欣月腳步輕快地來到主院,門房伺候的嬤嬤便躬身道:“三小姐安”,又一邊打起門簾,一邊朝裏麵大聲通傳:“夫人,三小姐來給您問安啦。”


    “囡囡怎麽過來了?娘不是叫人傳話讓你不用來請安麽?”


    端坐上首的女人,明明三十出頭,容顏卻蒼老的很,那是因為生產江欣月時落下的病根所致。


    勝在她氣度端莊,衣著雅致,獨有一種歲月沉澱的美麗。


    此人正是楊氏。


    江欣月現代實際年齡也有三十三歲,好在她臉皮賊厚,又套上了十六歲的馬甲,撒嬌賣萌爐火純青,根本不用演,本色發揮就行。


    “女兒一早起來耳朵發燙,小心肝撲騰撲騰的,猜著娘親定是想我了!女兒也可想娘親了,想著娘親這兒的糖漬櫻桃,還有桃花酥…”


    她一邊抱著楊氏手臂可勁兒扭著身子撒嬌,白嫩嫩的小手往楊氏身邊的點心盤抓去。


    楊氏聞言笑得心花怒放,心底愁雲都散了些。


    她溫柔慈愛的摸摸小女兒的烏黑柔順的小腦袋,正想問些什麽,就聽門房報大小姐到了。


    江馨蘭一進門,就看見小妹果然黏在娘親身上討巧賣乖,若往日她必會笑話妹妹幾句,但今天她心裏陰雲滿布,上前給楊氏行禮問安後就坐在了一旁垂頭不語。


    “長姐可是不開心?” 江欣月捏著點心跑下台階抱著江馨蘭軟語詢問。


    楊氏在上頭看著,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一旁嬤嬤見狀,急忙端來一杯蜜茶給她潤潤喉。


    江馨蘭看了眼楊氏,輕輕搖頭:“沒有,我很開心。”


    看來真的出事了。


    江欣月眼眸一轉,抱著江馨蘭的肩膀迴頭對楊氏說:“娘啊,女兒在院子裏悶了這麽多天,想出去散散心!”


    楊氏對女兒的要求自然無不應允,“當然可以,不過如今你是待選秀女,出行得戴上冪籬。”


    “長姐也去嘛!好不好!我一個人多無聊!”江欣月繼續抱著長姐肩膀撒嬌。


    江馨蘭臉色愈發蒼白,看了眼母親的神色。


    “月兒,不可胡鬧。”楊氏含笑嗔她:“你姐姐已是待嫁之身,得待在閣樓繡嫁衣。”


    就在這時,江知府唯一的小妾——


    阮姨娘領著庶女江婉容進來,先是給楊氏請了安,然後神色緊張地說剛剛在過來的路上遇到的怪事。


    說是表少爺被人從湖塘裏撈起來快沒氣了,恰遇老爺下衙,身邊友人會醫術,救了表少爺一命雲雲。


    可惡,真是多管閑事!!


    江欣月氣得捏碎了鮮花餅,心裏恨死那個不知名的‘友人’!


    她當然知道喬君生不會水性,河塘當初為了養錦鯉,水池挖的很深直通外河,江府後院又清淨之極,鮮有男丁踏足後院,百分百淹死那個色批子。


    楊氏聞言並無什麽憂色,隻是淡淡吩咐了一句,遣了身邊人去前院看一看情況。


    用了午膳,江馨蘭垂頭喪氣繼續迴繡樓繡嫁衣。


    江婉容怯生生地提出想陪伴江欣月一起出去散心,楊氏欣然同意。


    馬車早已備好,一行人往廣勝大街慢悠悠駛去。


    自從當年發生小妾毒害主母的事情,江知府深感自責,遣散了所有姬妾隻留下老實本分的阮姨娘母女。


    因為是江海山的通房丫鬟,從小的情分擺在那裏。


    楊氏心知肚明丈夫心意,對阮姨娘母女也十分善待,從未苛責,嫡小姐有的衣裳首飾,教習嬤嬤,女紅師傅,也都給江婉容一份。


    江海山對楊氏寬容大度很欣賞,也愈發尊重她。


    一路上,江欣月一邊觀賞著車外風景,一麵不動聲色打量著這個沉默寡言的庶妹。


    原主記憶裏根本不存在這個庶妹的生平記事,


    在江府受她連累遭難時,也不見阮姨娘和這江婉容蹤影。


    足以可見,這母女深藏不露。


    “四妹妹平日裏可有什麽消遣?”江欣月絞盡腦汁,學著古人咬文嚼字聊天。


    江婉容一臉好似幻聽一般抬頭,她還真沒想到往日對她愛搭不理的嫡姐會主動與她說話。


    她磕磕巴巴地說:“妹妹比不得兩位姐姐那般才華橫溢,平日隻會養些花草,彈彈琴。”


    說到這裏,她又歎了口氣:“而且,我的琴藝實在差得很……唉!”


    江欣月:“…”


    她才華橫溢?


    這丫頭這阿諛奉承未免太敷衍了吧。


    府中上下誰不知道江三小姐自小被老爺夫人嬌慣著長大,除了彈琴識字,別的都拿不出手的。


    奈何這一次選秀名單偏偏有江府小姐的名額。


    江馨蘭已經婚配,江婉容年紀尚小,自然隻有輪到這位無才無德的三小姐上了。


    想到庫房裏那厚厚一遝銀票和京城黃金商鋪的契書,正是楊氏為她準備得財物,為她進宮打通方便之門的鑰匙。


    可她也想著自己主動融入這個異世,了解這個異世規則,嚐試錢生錢,畢竟距離進京還有數月,她還有時間為自己做些打算。


    胭脂水粉,美酒佳肴,精致主義的她深諳其道,信手拈來,何愁不發財!


    ‘吽…吽…’隨著怪叫聲臨近,馬車一陣搖晃,打斷了她的思路。


    “哎呀!”


    “怎麽迴事?”江欣月七倒八歪扶著散亂發髻正要爬過去看個究竟——


    “小姐小心!”


    馬車又是劇烈震蕩顛簸,仿佛下一刻要被掀翻了出去。


    奶奶的,好日子沒過多久,這就又要被送西天了?


    江欣月滿心悲憤不甘!


    “啊!!救命!”車廂裏主仆幾人被顛倒地七葷八素。


    “姐姐!我怕…”江婉容嚇得花容失色,想要拉江欣月的手卻又被慣力歪倒迴去。


    柳嬤嬤一邊護著江欣月,一邊穩住身子正想借力翻出馬車,突如其來的外力再次撞擊向馬車。


    馬車受力不住往一邊歪倒,車夫已經被牛角頂穿了胸腹一命嗚唿,跌落馬車被車輪碾成肉餅。


    天旋地轉之間,柳嬤嬤被那猛然貫穿門板的硬物刺穿了腰腹,鮮血飛濺。


    被護在她懷裏的江欣月抬眼就看到一個巨大的牛頭探入車廂,赤紅著眼睛哼哧哼哧喘著熾熱的鼻息狠狠瞪著她。


    被下藥了?


    千鈞一發之際,江欣月心念一動,喚出一捧靈泉兜頭噴灑在牛頭上…


    靈泉清濁祛穢,不知有沒有解毒的功效?


    死馬當活馬醫了!!!


    ——


    遠處茶樓上,一對主仆望著樓下混亂的場麵,悠然自得。


    “農夫的牛怎麽會在繁華街頭橫衝直撞?”


    “迴稟主子,這頭牛是彩月樓中耍雜技的畜生。”


    “彩月樓,喬萬津的產業。”


    彩月樓的雜耍和戲文聞名大周,上達皇宮後院津津樂道,引四海來客入園觀賞,照理不該做出自砸招牌的愚蠢行徑。


    男人左手拿起一份公文,閑閑翻看,右手捧著君山銀針送至唇邊,小泯一口,緩緩道:“一方巨賈,竟和幾個小女子過不去?”


    “主子您看!”身長玉立的佩刀侍衛驚訝指著樓下一幕。


    隻見驟然被瘋牛撞著失去掌控的馬車忽然停住,那嘶吼不已的瘋牛也瞬間安靜了下來,破敗不堪的馬車門被一隻纖纖玉手推倒,從裏麵走出來一個頭戴冪籬身著鵝黃色裙衫的少女。


    她一腳踏在牛頭上,一手舉起斷裂的牛角,如傲視群雄的將軍,俯視著呆如木雞的圍觀者,高聲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賊人縱畜害人性命,官差何在,還不速速前來?”


    青衣男子這才正眼凝視那抹鵝黃身影,眼底興味甚濃:“哦?都說靈州女子溫柔如水,這是哪家小娘子這般彪悍?”


    “主子,這是江府的馬車。”侍衛提醒道:“靈州知府府上的馬車。”


    “蕭無義此刻就在江府上吧?讓他立刻過來見本王。”青衣男子吩咐道。


    “是。”


    安王魏禎,字淮香,先皇的第十七子,當今聖上的禦弟。


    此次他輕裝簡行,是奉皇命親查靈州巡撫吳越勾結總兵柳鎮雄,私分軍餉貪汙腐敗,勾結漕運船幫夾帶私貨牟取暴利,瀆職擅權謀害朝廷命官之累累罪行。


    今日剛入靈州,在客棧準備好的院落中梳洗歇息,隻等明日辦差。


    午間閑暇,帶了侍衛閆輝來城中曲湯樓用膳,順道體察民情,卻不想就遇到了這麽有意思的一幕。


    想到江海山很可能也牽涉此案,心中立刻有了個主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戲精皇後:她手握空間狂撩安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薄荷很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薄荷很甜並收藏戲精皇後:她手握空間狂撩安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