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誕生之日起,俄國便承擔起了曆史賦予給的一種偉大使命…。她那幅員遼闊的領土就像一道險峻的天然屏障,阻止和消耗了入境的蒙古西征軍有生力量,並對其向歐洲境內腹地采取大規模軍事征戰形成了極大牽製;這時俄羅斯雖已完全淪為蒙古帝國附屬領地,但由於幅員廣袤的俄國直挺挺地橫在他們的戰略後方,讓這支強盛的蒙古大軍統帥拔都汗對此憂心忡忡,成為他一塊抹不去的心病。在征服歐洲戰略初戰告捷後不久,他率眾部毅然決然返迴到位於東方的伏爾加河駐地。支離破碎且奄奄一息的俄羅斯以此挽救了西方文明社會可能慘遭毀滅的一場厄運。…(阿.斯.普希金)


    “我將竭盡全力抵達天涯海角,使天下萬國屬民盡在我的掌控中”(摘自成吉思汗史記)


    這是位於巴格達城中最大清真寺前的一個中心廣場。在位於這座清真寺前寬大石材台階一個不很起眼邊緣角落裏擺放著一張小桌子,杜達·普拉維德內伊就這樣坐在桌子一旁,隻見他正在準備拋光的肉紅色印章模版材料為精心設計雕刻製作一枚大印而忙碌著。印章客戶還特意提出了采用阿拉伯狂草連寫藝術花體文字手法將這枚大印定製人的姓氏筆畫篆刻在上這枚大印上。在加工設計製作寶石戒指材料過程中,他使出了渾身解數來搞印章文字部分設計,還獨出心裁地秘密篆刻了能給佩戴使用這一貴重飾物的主人以一種自信、健康以及帶有防備、消除來自惡人的“毒眼”或惡毒咒語等多種功效,此外還可以將此作為護身符用的一行神秘符號標記,以此來徹底消除和躲避那些有可能給人帶來各種致命傷害的種種不祥之兆。


    當地人都已習慣地把這位印章雕刻工匠稱作“杜達·普拉維德內伊”。那些前來參觀這座清真寺恢宏建築的人都會路經此地、偶爾看見和注意坐在這裏常年從事雕刻印章的這個印章雕刻工匠,隻見他臉上留著一串長紅胡子、一雙濃密的眉毛下似乎隱藏著許多隱秘的思緒,他那腰身略顯駝背,而在他那雙眼裏流露出一絲陰鬱讓人午飯捉摸不透的眼神。


    有一次,一位身著一種叫“阿別”昂貴絲綢質地的外衣、由於穿戴已有一些年份了,而且麵料上稍有一些褪色的痕跡,臉上始終洋溢著一副動人笑容麵相且英俊的一個人,徑直來到這位印章雕刻工匠的身旁。他把一個稱之為“月光”的半透明的淺藍色石塊小心翼翼地放在這位印章雕刻工匠的小桌子上,請求這位印章雕刻師給他刻一枚寫有“至聖的哈裏發閣下禦用理發師哈桑·三思而後行者”等一行文字的私人印章。


    在仔細聽完他的陳述後,這位印章雕刻工匠一邊做著手上的活兒,一邊對來人說到:“對不起,我不想多參乎別人的一些閑事。假設要我製作帶有這類文字印章,說不定呐,不知啥時候把我卷入那些我不願意看到的甚至還會帶來殺身之禍的一些事情裏去的。我呢打心眼裏不想這樣做。假如對印章文字要稍作一些推敲和修改才行,說實話,作為一名崇高倫理道德最高境界的化身,至聖的哈裏發應該留有胡須,比如說,帶有這類文字符號的印章一旦流通到市井裏去,興許會在民間引起一場誤會以至於引發騷動什麽的,恕我直言,小人真不敢擔當。也擔不起的。”


    “那你有什麽好建議?不妨說說”聽完這話,這時哈桑內心顯得有些疑惑和不安,這事兒他心裏沒底,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好,於是,急忙給這個印章師傅跪拜,虔誠地拜他為師,虛心向他討教起來。


    “你的前輩,在五年前在離開人世間之前,據說曾在自己的印章上篆刻過這樣一段文字符號,譬如說“至聖哈裏發胡須護理禦用人阿卜杜勒·柏柏爾。假如篆刻這樣的文字就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和誤解的,胡須護理禦用人!” 杜達.·普拉維德內伊三思後行者寓意深刻地抬起食指,說道“這樣一來,就連哈桑本人也會對此感到放心和平安的,他也會很欣賞你的這種一貫謹慎的做法。”


    “就按你剛才說的那樣刻製吧。”看著雕刻師剛說完這話,哈桑便想當即起身告辭,可就在離開的一瞬那間,哈桑在桌麵上突然發現了刻著一段文字符號的一枚寶石戒指,也不知這枚戒指什麽地方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他感到非常好奇。“這是一枚什麽印章啊?”他邊問,邊伸手就要過去拿這枚寶石戒指。


    就在這時,說時遲那時快,杜達. 普拉維德內以平常少有的麻利勁兒立馬從桌麵上拿起了這枚戒指,而且迅速地將其收起,放到胸前掛著的一個皮袋裏了。很難想象,別看這個皮袋小,可它裏麵卻藏著好多顧客事前預訂的各種戒指和首飾品等一些貴重物品。


    “哦,對不起,我還沒有完全做完這個寶石戒指的活兒,也不想把尚未做完的東西隨隨便便展示給別人看的。”


    這時從遠處朝清真寺方向跑來一個騎著一匹性子熾烈的金紅色公馬的年輕小夥子騎手過來。還沒等從馬鞍子上下來,小夥子就從遠處就來跟這位首飾匠邊打起招唿來,隻見他大嗓門喊道:


    “你好,我尊敬的師傅杜達. 普拉維德內,我那枚寶石戒指打造好了沒有,啊?”


    臉上一向平靜而帶有一些傲氣神態的杜達·普拉維德內,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有些慌了神了,急忙打開皮袋子,順勢拿出了這枚黃金寶石戒指看了看,與此同時,便扶著石台階扶手急忙跑了下來,抬起頭迎著這位年輕的騎手走去。


    這位騎手很年輕,看上去年齡最多二十五歲左右,他體格健壯、身材勻稱。他這一身穿著打扮跟沙漠草原上當地人叫著的“別杜因”的普通牧民完全沒有什麽任何區別。他雖然穿著破爛不堪,但他那雙眼裏神態裏卻滲透出意誌力剛強、堅毅的人物所具有的與眾不同的一股傲慢的某種氣質。青春魅力和他內心中充滿的力量卻使年輕人顯得更加英俊瀟灑、和藹可親。


    “他是誰呀?”當這位年輕的騎手拿上寶石戒指,騎著馬沿著廣場飛馳而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馬後揚起灰塵裏,理發師哈桑若有所思地這樣問了一句。


    杜達·普拉維德內用顫巍巍的聲音迴答他說:


    “你不覺得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事嗎?你給別人理發,他在修飾打扮著自己的馬匹。他可是阿拉伯人當中最厲害的最有能耐的一個騎手。在經過他的那雙充滿自信的一雙巧手調教後,任何一匹野性十足的公馬都會乖乖地被他馴服下來的。”


    “他要那個黃金寶石戒指幹嘛呢?”


    聽到這話,杜達·普拉維德內再也忍不住了,先是埋怨幾句,後來便提高嗓門喊了起來。那些開始拾級而上的可蘭經詠頌者們看到這一情景,都愣了一下頓時停下了移動的腳步。


    “你為什麽老纏著那一個黃金寶石戒指不放,啊?這與你有啥關係?假如你是城裏衙門派來的刺探或什麽的,我會給你一五一十地把這一切和盤托出的。現在呀!沒事兒最好離我遠點!...”


    理發師哈桑向後退了幾步,也隨即從這兒離開了。他騎上馬來到宮殿來見侍衛官,他把剛才從印章師那兒所見所聞一股腦兒地告訴了宮殿宮門侍衛官聽。


    “說不定這個黃金寶石戒指很有可能是阿裏·曼蘇爾專門定製的(蘇萊曼是當時經文研讀的聖人蘇羅門的別稱,後演變為很多穆斯林傳說中的一個英雄人物)。一定要把他的這一情況立刻稟報給聖上,說不定這裏可能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呐。”侍衛官補充說道。


    午夜時分


    巴格達的夜幕來的很快,還沒什麽感覺,四周便被夜幕團團包圍起來。當杜達和其他街上行人魚貫式的沿著狹窄街道大踏步流星般地走過去的時候,街麵上的很多商鋪、店麵、門麵已經燈火通明,閃亮燈光引人注目。


    他走到街麵一個偏僻的拐角處,對著一扇小門用手輕輕地敲了幾下。按照事先約定好的敲門聲,一個長著陰鬱臉色的獨眼門衛順勢打開了門。杜達便穿過停放著阿拉伯人常用的兩輪車子的狹窄走廊,緊接著又小心翼翼地繞過站著幾個駱駝的一個庭院,便徑直來到自己住的小屋門口跟前了。這是兩層樓房,房屋的地下室裏還存放著來自烏爾幹支(現位於烏茲別克斯坦境內城市地名)商人同鄉的等待發運的一些貨物。


    這座樓房的主人是一位專門在花拉孜摸一帶從事刺繡貨物生意的富有商賈,這人極其虔誠也非常好客,待人豪爽大方,隨和。幾年前,他之所以能讓這位印章師住在自己家裏,他對這位師傅曾徑幫他在黃金戒指上精致地篆刻並刻印了神聖蘇萊曼的一句咒語的活兒感到非常滿意,正是由於這一緣故,說實話,而且這枚金戒指也給他後來的生意買賣帶來了極大的好運氣。


    在漆黑的地下室裏,按照以往養成的一種習慣,他很快地用手摸到了那張小桌子,極其熟練地把裝有隨身攜帶的各種工具的皮袋也順手放進了小桌旁的一個壁櫃裏,然後便走出了地下室。他坐在地下室入口處的一塊大塊頭木板椅子上,抬頭遙望著在漆黑的夜空中閃閃發光且有時又發出特別明亮一道光線的天穹星空便頓時陷入遐想當中。


    庭院裏那些鼻子裏不停地發著唿哧唿哧喘氣聲的駱駝,這時有的橫躺在地上,還有的站在院子裏挺立著。向導在院子中央的地上燃起了一堆篝火,火堆中燃起的火苗映照駱駝大腳,折射出閃爍的火苗光亮過來。


    在黑暗中,讓杜達朝夕思慕的那一個影子終於出現了,這時正朝他身旁隱約移動過來。隨著這個黑影的步步靠近,一股濃烈的玫瑰芳香撲麵而來,很是刺鼻,與此同時,他耳邊響起一個輕柔的聲音來,隻聽一個女人溫柔嬌滴滴對他說:“受我們尊重的那位主人委托,我來這兒向你問候一聲,也請求你為他祈禱祝福吧。”


    當手裏接過熱乎乎燒餅和一個陶瓷盆盛裝的冒著熱氣的稀粥,從這一刻起,杜達就已經真切地感覺到了帶著手鐲的那一雙充滿熱情的纖細的小手,而且就在此時,陶瓷盆上蓋布不經意地觸碰到了他的臉龐。他手裏接過這些東西後,乖巧地看著這個答應過一會兒還要送來熱火碳的黑影子漸漸離他而去,隻見她頃刻間便悄聲無息地在黑夜裏隱去了。不一會兒功夫,隻見她雙手端著一盆火炭,一邊吹著火炭一邊又輕巧地邁著輕盈的步態走過來。火炭裏不時地發出的炭火光亮一下子清晰地映照出她那少女般溫柔的臉龐,用心修飾過的眉目以及係在額頭上的繡著花兒圖案的頭巾。她用她那夜鶯般的輕柔聲音問他道:“在從我的手中接過一盆熱粥時,你的手為啥抖動的那麽厲害,啊?當時我多麽擔心你把盆裏的熱粥會灑出來呢。”說完這話,姑娘發出一聲輕柔的笑聲走開了,躲進黑影裏不見了。


    杜達迴到自己的小屋,對著木炭火苗狠狠地吹氣直到星火燃燒起來後,在上麵再添加上了一些幹樹枝。借著抖動的火苗發出的一道道光亮,他在那本厚重的可蘭經書本的空白處急促地記著什麽。過一會兒他用小刀削尖了蘆杆筆,仍在寫著。他總是在嘴裏嘟囔地說著一些奇怪的詞語,有時在空中還揮舞著雙手,像是在跟某個人爭吵似地大聲說道:


    “午夜時分,月亮高懸在天空,就像一盞明燈,照亮了整個世界。我站在窗前,靜靜地凝視著它,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這是一種超乎我力量的能量場啊,我心兒再也按耐不住了,這種顛簸流離流浪的苦日子早該結束了。


    對此,我至今仍抱著一線希望,我知道,隻要我不放棄,就一定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說實在的話,迄今在這一方麵可以與我比個高低的能人還沒降生呢。在人生的這盤象棋博弈中,隻有“馬走日”這一著才算得上是計勝一籌,才能逢兇化吉呀。


    假如一股腦兒一條道走到底,不動腦經,一旦遇上撒旦給你布下的天羅地網,你便就沒折了。從明天早晨起,施展我才幹的千載難逢的機會就要來到了。一旦到了那時,當我用牧笛吹奏起那樸實而又悅耳動人的小曲的時候,天下的人們就會在近似瘋狂的群舞中來迴奔波、旋轉,折騰起來。


    當幸運之神擁抱我的那一刻降臨時,但願我能鼓起足夠的勇氣以及力氣支撐住自個兒的身體。同時也希望在我人生處在頂峰造極之時刻,半道兒上千萬別出個幺蛾子就像那可怕的蠍子一樣刺痛我的心啊!


    杜達用手拉上入口處的小門的門閂,打開卷起的氈子並平展地攤開在房屋中央,這時候,通向暗道的那扇小門便依稀可見。


    他靜悄悄地不動聲色地隻身來到一個黑洞跟前,小心翼翼地推開小門,用手摸索著先前走了幾步,便摸到了通向二樓的樓梯扶手。他輕手輕腳地沿著樓梯走到了擺放小圓桌子的二樓一個小房間裏。透過屋內唯一的一個小窗口朝外看,這時夜空裏懸掛的那些星辰反射出的一道微弱的光線便一下子投射到了房間裏來。


    隻見杜達雙膝跪在地上,雙手抱著頭,周圍一片寂靜,嘴裏默默地開始詠讀禱告文,他起先用阿拉伯文,後又改成用其他文字朗讀經文。他抬起頭,望著著橢圓形的窗口,緊接著又開始朗讀禱告文。這時黑暗中不知從何處傳來沉悶的一陣兒哭泣聲使他震驚。他竭盡全力才好不容易抑製了這一聲音的持續擴散,使周圍始終保持並處在一片寧靜的氛圍狀態當中。


    就在這時,皎潔月光的邊緣正好經過並映入小窗口上,在天穹廣宇中正緩慢地沿著自己運行的軌跡神不知鬼不覺地向前移動著。


    他跪著雙膝,挺直了腰板並用自己的雙手指緊緊抓住小圓桌邊沿站立了起來...這時,淒涼蒼白的月光用投射到屋內的一道光線立即照亮了擺在小園桌子上用柳條編織的一個狹長的擔架上。在這擔架上麵躺著一位穿著黑色絲綢外衣的女人,這女人瘦骨如柴,身體幹癟的十分消瘦,瘦骨如柴的身軀曲線在衣服的包裹下已經很難以辨認出來。兩隻纖細小手呈交叉著放在胸前,而手上佩戴的手鐲反射出了銀光細細的一些光澤出來。


    就在此時杜達身體突然向後一仰做了個躲閃的動作,並且心驚膽怯地用某種期待的神態期待著某種奇跡的…


    當移動著的月亮圓盤蓋滿小窗戶框時,霎那間一個銀灰色的柔潤影子便在他的眼前顯現出來。


    杜達恐懼到了極點,一臉丟魂失魄的神態,在此時真不知所措,隻聽他隱隱約約地嘟囔道:“你瞧瞧啊!我就在這兒,我是你忠實的奴仆…你瞧瞧!我就在這兒,就像平時一樣守在你身旁!...無辜文弱的馬麗葉姆,啊!你聽到我了沒有?伸出你的小手,來撫摸一下我的腦門!真主啊!給我一點勇氣和氣力啊!”


    他貪婪地朝著那個身影望著,並焦急地期待她突然能舒展起自己眉頭那一刻,在其臉龐上浮現出往常一樣活動的跡象,重新對生活燃起一種新的希望。


    “也許命該如此,這簡直是求天無助啊。命運的可怕,就像狂風暴雨般,即使我全身有著過人的堅強意誌,也無法抗拒命運的定數啊。這命運,真叫人捉摸不透啊!它就像一個調皮的孩子,一旦人背運時,就連那些我做的那些可怕的咒語也不管用啊,它會毫無顧忌地毀掉此前我處心積慮所作的一切,毀掉了我夢寐以求的渴望。即便到了這一境地,我也不會屈服的。”


    月亮徐緩地向前移動著,光線也漸漸地偏離了窗戶。漸漸地月亮的光線也隨著突然消失,她那柔潤的身軀隨即便淹沒在一片黑暗夜色中不見了。


    杜達咬著手指,一下子撲倒在地上,並極力地控製著自己的哭聲,試圖不讓它放出任何聲響來以免讓外界聽到屋內的任何動靜來。


    “聖潔無辜的馬麗葉姆已經去世。剛才我還看了她一眼,就在剛才。她明天一大早就要下葬了,命歸西天了!哎呀……”


    從院子傳來的一陣叫喊聲驚醒了他。


    “印章師杜達,你快開門啊!要不我們就要把門砸開了!”


    杜達猶豫片刻,然後迅速走下樓,迴到自己住的房間,用陳舊的氈布把地道口重新仔細包好藏好,以便不易露出任何破綻出來。


    房門敲門聲越來越強,這時隨即快速地拉開了門閂。


    奴仆手提著燃燒的油燈跨入屋內,油燈煙氣頓時充滿屋。他身後站著杜達熟悉的哈裏發打手眾最有名的一個打手,他身穿著一件狀格絨大衣。


    “你叫杜達.·普拉維德內,就是那個印章師嗎?”


    “可敬的曼蘇爾,感謝陛下的極力庇護和司法刀劍的寬容留情。是的,鄙人叫杜達.·普拉維德內。”


    “現在請你跟我走一趟。我們到要看一看,你到底是怎麽個虔誠的。奴才們!給我豎著耳朵聽好了,把他給我拿下,別讓他保有承乘夜色逃脫的任何幻想。你們要倍加小心呢,他是一個巫師,他會頃刻間會變身,變成一個蝙蝠飛走的。”


    “我的老爺,我會恭敬從命的。”杜達自覺地把自己的雙手伸了出來,兩個奴才很快用繩索捆綁住了他的雙手。


    當兩個黑人押著雙手捆綁著的杜達從地下室走進宮殿大門時,杜達.·普拉維德內突然大聲喊叫起來,撕裂人心的冤屈叫喊聲一下子驚醒了那些在周邊屋裏睡覺的人們,霎時間人們的埋怨和叫罵聲驟起。


    “你們怎麽能這樣對待一個虔誠的老人,啊?他犯什麽罪了?快住手!惡棍!”


    曼蘇爾邊催促著黑人,邊喝道:“快往前走,快走!”杜達故意拖著腳步就不往前走。


    “這些不長尾巴的毛猴子,是不是想要折斷我的雙手,我是靠這雙手吃飯的人呐。好吧!我這就走給你們看…”他突然轉身並朝著一個押解他的黑人,大聲喊道:


    “你看著我的眼睛,豬肉熏火腿!你是不是想在這個駱駝垃圾地上躺下睡覺?躺下,快睡下,活像旱獺一樣!”聽到這個暗示,穿著寬大長衣的這個黑人頓時身子前後搖晃了一下,就倒了下來,側著身子在地上睡了起來。杜達接著又把臉轉向第二位押解的黑人,用一雙火辣辣的眼睛盯著他看,接著又大聲地喊了一聲說:


    “你這個熟透的老南瓜!也想在這兒好好睡一覺,是吧?那你去跟那個你的懶蟲同伴睡在一起好了,就像這個渾身泥土的髒水牛一樣,倒地後就打著唿嚕睡起來!”第二個黑人跟第一個黑人一樣,身子搖晃了一下,就走到地下躺著的同伴跟前,倒在地躺下,且立刻打起唿嚕來。


    曼蘇爾看到押解的兩個奴才,走著走著便躺下來在地上睡了起來,看到這情形著實把他快氣瘋了。急忙跑過去用腳狠狠踢了踢他們幾腳,沒有一點反應,這時他發狂地罵了起來。罵的他大汗淋漓,一邊抓住腰帶一角擦著額頭上不斷滲出的汗水,一邊走到站在一旁杜達身旁,隻見他仰望著蒼穹,高舉起自己的一雙手站在那兒。


    “真主,月亮,你好好欣賞一下這群大人、小人、智者以及愚鈍人的種種愚蠢的行徑。搖醒這愚笨蠢貨的腦袋,該讓他清醒了。從今往後,別讓他像待宰殺的羊一樣對待我---杜達.·普拉維德內。別小瞧我,我不是好惹的。”他朝曼蘇爾行鞠躬禮,恭敬地對他說道:


    “大人,請給我另一條光明的大道,給我引見掌握著真理的聖人。我真不明白,你們為何要摧殘陛下大人用得著的身懷高超手藝的一個工匠呢?我才不用你管,我自己會走。為了不使這兩頭駱駝死在大庭廣眾下,我會給他們解咒的,該幹什麽就讓他們幹什麽。真可惜了你們這些蠢驢!趕快起來,迴家睡去,一覺睡到明天早晨!”


    聽到這些解咒語後,這兩個黑人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提了提已鬆弛了的寬大褲腰帶,頭都不迴地一股腦兒跑進了宮殿大門裏去了。


    一個奴才點著燈走在前麵給曼蘇爾引路,曼蘇爾走在中間不時地抬頭觀望著周圍的動靜,不時地用拐杖惡狠狠地搗著地,弄出一些響聲出來,杜達·普拉維德內邁著輕快的大步子跟在後麵。


    他們三人走過已進入夢鄉的這座巴格達城曲曲彎彎街道,白天街麵上人聲鼎沸的熙熙攘攘的那一熱鬧場麵這時銷聲匿跡了。街麵上顯得靜悄悄,萬籟俱靜,除了街道上傳來幾隻狗為了爭搶人們丟棄的幾塊骨頭偶爾撕咬的聲響外,這時下夜人揮動著手板鑽,攔住去路,老遠就吆喝起來:


    “誰在那兒?不說話我要動手砍了!”


    當得知街麵上走著的是哈裏發手下最有名的殺人不見血的曼蘇爾打手的消息後,那人也十分乖巧地閃到馬路一側,便向他彎下身子,趴在地上連連磕頭施禮,嘴裏還不時地嘟嘟囔囔發出聲響,在向這位大人請安呢。


    這條道兒一直延伸至一個叫西吉萊大河岸邊(當時又叫提格爾河)。他們徑直來到河岸邊,上了一直在這兒等候他們的一條小船,便駛向河對岸。當地衙門執事以及幾個全副武裝的軍士一直在河對岸等著他們的到來。執事不快地說道:“王公不住地發脾氣,到現在還一直未睡呢。傳話過來說,讓你現在就把這個惡棍直接帶到他那兒去。


    杜達·普拉維德內舉起雙手,望著月光,感慨地說道:“啊,偉大的阿裏.·曼蘇爾!日後你一定會對所聽到的一切事情進行報複的!”


    曼蘇爾走到執事跟前,把他拉倒一邊,悄悄地小聲對他這樣說道:“這個長著紅胡子的高個子老頭兒,千萬別小看他,他是一個力大無比的魔術變幻家,不要輕易故意去刺激他,一路上要倍加小心,將他快速送入宮裏去,以防他施展魔力,把你們幾個變成蝙蝠,那就犯大忌了。剛才在路上,我看到他把走著的兩個黑人施了魔法給催眠了,隻見他們頃刻間就像醉鬼跌倒在地睡過去了。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啊。不一會兒,他們又像在身上澆了開水一樣,乖乖地按照他施展的咒語,從地上爬起來就跑掉了。”


    “明白了,明白了!...可敬的杜達·普拉維德內長老,來請跟著我走,閣下大人在等候著您呢!您快走吧。”


    哈裏發的宮殿和後花園足足占了大半個城內的土地,人們遠遠就能望見宮殿裏那一堵堵高大的圍牆,從圍牆內向外伸展出海棗棕櫚繁茂強勁的枝葉,園內挺拔的柏樹,淹沒在綠樹成蔭綠色海洋中平頂房屋建築群鱗次櫛比,而這些建築物的大門卻有上千名宮殿宦官、太監日夜嚴密輪流把守,除此外,宮殿裏還隱住著號稱哈裏發“貴如珍珠”的後宮七百多個麗女佳人,在宮殿裏處處聳立著尖形清真寺塔樓,在一些地方不時還可以遇見手裏拿著長矛站在固定崗哨值守的一些衛兵。


    宮殿兩側矗立著兩座恢宏高聳的塔樓建築,手拿武器的一排神態威武的門衛在塔樓前把守。此時門衛們焦急地等待內衛隊頭兒迴來,每次迴來都見他一臉怒火衝天兇煞惡魔的可怕的模樣。


    就在這時門衛們見前麵有人過來,他們急忙閃開讓道兒,杜達·普拉維德內長老邁開矯健的步伐,目不轉睛地徑直走進了哈裏發這座裝飾豪華奢侈宮殿的大門。執事和曼蘇爾快步搶在他的前麵走了進去,他們沿著宮殿大門石頭台階拾級而上,徑直向宰相上朝的大廳方向走去。剛走入大廳,就見宰相在手裏提著鏤花明燈的兩個奴才一前一後的伺候下站在那裏等候呢。宰相用一隻手撫摸著自己花白的胡須,急忙開口問來人:“你是哪一個?”


    “我是亞當的兒子,印章雕刻師,鄙人叫杜達·普拉維德內。”


    “你現在就已經來到了穆斯坦希拉·哈裏發議事廳,偉大的上蒼是很仁慈的,借此機會我給你一個忠告,到了這裏跟在別處不一樣,在這兒隻允許你迴答問題,更不許提任何問題。聽懂了嗎?”


    杜達·普拉維德內嘟嚷地隨口說了一句:“我自己知道該怎樣迴答閣下大人想知道的所有問題。請您放心。”


    這時在座的人都不約而同地起身站立起來,離開走到皇宮一側鋪著鬆軟地毯的螺旋狀樓梯拾級而上,頭頂上向四處伸展的藍寶石色的天穹拱頂上鑲嵌著無數個用金剛鑽石裝飾的穹頂散發且折射出星星點點的金燦燦亮光來。在一處房間角落裏了堆放著用名貴的巴格達紅色上等羊皮製作的枕頭等眾多華貴奢侈物品。在這間房屋裏,坐著漆黑胡子經染色加工後顯得越加烏黑濃密、頭上戴著碩大包頭布的一個中年人。他身上穿著腰肩上用金黃線繡著裝飾花圖案的一件絲綢外衣。幾個近侍侍衛正圍著他呈半圓形蹲坐在一側。


    杜達·普拉維德內站在這裏等候,一直在等待哈裏發的覲見,他這時正轉過身看著遠處的映入眼簾的景色。


    河對麵主要商業中心上空布滿淡淡的一層雲霧。稀稀拉拉的幾處燈火在遠處耀眼地閃爍著。底吉萊河在月光光亮的映照下微微泛著層層銀色波浪。在明亮月光映襯下,河水向波斯灣海灣方向靜靜流淌著,流動的河麵依稀可見,讓人遐想不已。


    杜達·普拉維德內站在皇宮裏,臉上顯露出一種凝重的神色,他的內心感慨萬千,心潮澎湃,偶爾喘著粗氣,仿佛在訴說著他心中的激動。他的目光穿過宮殿的奢華,仿佛看到了時間的長河。他心想:“我終於來到了這座傳說中偉大的哈裏發的宮殿,這座富麗堂皇的宮殿,我等了九年的光景,多不容易呐。千萬不可輕易放棄置身於世界主宰神話般美麗宮殿裏遇到的每一個千載難逢的絕好機會啊...至於以後將會怎麽樣,將發生什麽事兒,都要靠你自己一人努力去做。”.”


    這時那個帶他走進這殿堂的執事走過來,低聲地對他說道:“可敬的長者,請您聽我說,現在你要跪著雙膝走進閣下的會見大廳,等候晉見。”於是,他跪著爬過去走進會見大廳,走到鋪著的華麗大地毯一旁 ,脫掉腳上穿的鞋子,跪著走到哈裏發跟前,低著頭輕吻著雙手之間的地毯。


    哈裏發說話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你好,紅胡子!我聽說你知道一些秘密!是這樣嗎?”


    “你說的非常正確,你總愛講真話,這讓你的威嚴和榮光傳遍天下。我會把我知道的所有重要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你聽的,不過在這兒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除了你和我不能有別人旁聽。阿裏·曼蘇爾在其身後遺留的遺書中也是這麽要求的。”


    哈裏發轉過身冰冷地看著自己周邊的那幾個近侍,說道:“我忠實可信賴的朋友們,你們暫且到隔壁皇宮大廳裏迴避一下,這一陣兒我隻想讓大臣一個人陪著我在這兒。”聽他這麽一說,在場的幾個人,每個人都把一隻手放在胸前,從這座大廳裏邁開小碎步匆匆離去。


    這時杜達·普拉維德內默默地盯著哈裏發看了一會兒,他在心裏想到:


    我現在有幸就坐在當今世上穆斯林人當中最強勢的人物麵前。他是安拉遣派到人間的代言人,從他外表上來看,他雖然是個阿拉伯人,人長相也極其普通,但就是這麽一個普通人卻掌握著伊斯蘭教中隱含的最高超神秘的力量。凡地處世界四麵八方的穆哈穆德所有信徒、同一時間所作的禱告引發的神力以及思緒都會匯集聚集到他這兒來的。他這個人神通廣大,即能讓我登上飛黃騰達成功的巔峰,也會讓我墜入那無底的苦海之中深陷不能自拔。


    這時哈裏發拿出一個金銀首飾盒來,從裏拿出一枚金戒指在手裏擺弄著它,便問道:“你還記得,這枚金戒指是經你一手篆刻製作的嗎?”


    “陛下!能讓鄙人拿過來仔細瞧瞧。”


    “過來!拿去好好瞧瞧!”


    杜達·普拉維德內跪著走到哈裏發的跟前,用手接過哈裏發遞過來的這枚金戒指。當自己的一隻手在接過這枚戒指的時候,不小心觸摸到了他那隻常年精心保養的一個手指頭。杜達·普拉維德內在心裏頓時感悟到,伊斯蘭教裏隱含的一股神秘力量正在通過這兩個手指的零距離接觸後瞬間傳遞到了他的手心上,而且就從這一刻起瞬間,在他的身上頓時引發了一陣滾燙滾燙的灼熱的一種感覺。在近距離仔細端詳這枚金戒指後,杜達·普拉維德內深有感觸地迴答道:


    “是的,這是我五年前曾親手打造過的一枚金戒指。”


    “就憑這上麵所篆刻的一行字的罪過就可以給你定死罪,當時就完全可以把你法辦,讓你這個愚蠢的腦袋搬到西天去的。這你知道不知道,啊?”


    “你是這人世上最高刑律的主宰,我的生殺大權都掌握在你的手心裏。可是要知道,假如我的腦袋掉了,我就可以把我知道的秘密全部都會帶到地底下去的,而你卻一無所獲,一無所知的,而這個秘密就像一把決定命運的利劍,它隨時會懸掛在你的頭頂上來迴晃動起來的,使你總感坐臥不安、神不守舍的。”


    聽到這話兒,哈裏發不知不覺地全身顫抖了一下…


    “那你就敞開說說這個秘密吧,我會保證你的腦袋將完好無損地繼續安放在你的脖子上的,從此無人敢觸動你頭上的一根毫發的…”


    杜達·普拉維德內挪動了一下坐姿,呈半蹲著做祈禱狀,然後突然扭過身子往後瞟了一眼,這時才發現剛才在他身後站著的衛兵一個都不見了,不知何時消失的隱去了。


    開頭他用平和的語氣訴說來著,說著說著他的情緒越來越激昂,他接著激動萬分地又說道:“聖上,你是知道的,隨著神聖的哈裏發、 哈龍· 阿爾·拉希德等賢人的不幸去世,普天下曾經顯赫一世、光祖耀祖的阿拉伯部落的強悍地位和榮耀的聲譽便漸漸受到了各方勢力的不斷挑戰和直接威脅,隨著星轉鬥移,阿拉伯部落的勢力也步步走向衰落。”


    “這個我了如指掌,我怎麽能不知呢!對每一個熟知這段曆史的我們這些人來講,哪有為此不感到一絲惋惜和深痛傷感呢?”


    “那時,用寒光錚錚的無堅不摧的利劍打下來的天下,阿拉伯帝國可謂地域廣袤,臣民無數,城郭無恆。據說,其勢力範圍從西延至非洲的毛裏塔尼亞塔尼,東部最遠的邊界都延伸到了中國喀什噶爾城以西的沙漠地帶,後來這個曾幾何時的強國卻因內部宗王勢力之間經常發生的爭權奪利的內訌、傾軋、連年混戰以及隨著突如其來的強悍的外族且懷有敵意的蒙古大軍的到來給國事衰退、每況愈下的阿拉伯帝國窘境雪上加霜啊。這不能不說了。”


    “這些我心地裏也很清楚。”


    “作為我們這些篤信伊薩蘭教的虔誠教徒對眼前發生的這一切怎麽能熟視無睹,無動於衷呢,要麽索性讓阿拉伯強國的勢力徹底衰敗下去,我們也跟著一塊兒倒黴,去遭受滅頂之災之苦,要麽讓我們大家聯合起來,齊心協力,相互謙讓,一定要有把我們先知創造的綠色的勝利之旗插遍世界各地,讓它永遠迎風飄揚的雄心壯誌才行呀...”


    “我很早以來就有這種想法,並且這種想法一直在我的腦裏縈繞,久久不能揮去,讓我寢食不安啊。”


    “我知道,你對戰死的這位軍士以及從起手中得到的這枚金戒指感到很好奇。要知道,他就是聞名遐邇的一位偉大統帥阿布·阿爾·拉赫曼在世的最後一個親人啊,或許,這位軍士在世上留下了自己的後裔親子,他還活在這個世上,興許,說不定這個後生還長得很英俊瀟灑,還長有一個充滿大智大勇的頭腦呢...幾個世紀以來,阿拉伯人總是這樣過來的,他們沙赫國王之間總有不和、相互仇視因而連年混戰至今。你看至今臣民仍處在水生火熱之中,備受煎熬。這是有史可鑒的。”


    “是啊!這是自古以來就有的我們的一塊軟肋啊。”哈裏發歎了口氣,深有感觸地坦言道。


    “一般來講,做大事業的一個偉人身旁都會聚集著一批高素質且機智的人才為他分憂解難的。曾經讓弗蘭克人屁股尿流吃了敗仗、後來還準備去征服“衰落國家”的那個阿布.·達爾·拉赫曼的後代至今還活在世上的話那該是一件多麽辛運的事兒啊…假如有一位經文學院培養出的全麵掌握並精通伊斯蘭教高深智慧的英俊而又勇敢的青年,他就像月空中冉冉升起的一輪明月一樣閃閃照映光輝,配備野性十足的一匹駿馬,手中還緊握著一把閃電般亮錚錚寒光的利劍。偉大的哈裏發啊!但願你身邊周圍能聚集起這樣的青年,就像你的親子一樣對你赤膽忠誠、幹淨利落、就像安拉的教誨一樣靠得住,無比信賴…讓這樣的人去統帥阿拉伯的千軍萬馬,屢建戰功,奪取一個又一個勝利,那麽,重振阿拉伯人英勇無畏打天下的昔日輝煌和雄風就可以時日可待啊…”


    哈裏發聽完他這一席話,心裏有所感觸地望著自己身邊的這位大宰相陷入深思。這位大宰相壓低自己的嗓門後,恭謹地小聲說道:


    “應該招募一批有這樣誌向遠大的青年作為陛下的忠實朋友以及護衛軍預備人選。每一個致力於振興阿拉伯昔日雄偉的有誌之士都會獲得巴格達哈裏發的重重恩典和寵信的。”


    哈裏發插話說:“請您告訴我,這個青年現在哪裏,假如這不是你自己想象中杜撰出來的一個神話,那你就可以直接把他帶到我這兒來!讓我瞧瞧他嘛。”


    “陛下!恕我直言。我完全可以把他帶到你麵前接受你的教誨。但我一直一來都在擔心這樣會遭受一些人的報複的,也恐一招不慎耽誤毀掉人家的偉大前程,因而悔恨而老淚縱橫的。”


    “假如他正如像你所說的那樣是一個俊才,沒有犯過前科將來也不犯大忌,我可以以個人的名譽向你保證,可以招他做我的常在貼身護衛,我這位忠實的無所不能的大宰相,你對此有什麽多慮的?來說說你的想法”


    “我給你一個建議,他會不會給你造成他是一個有勇有智青年的假象。”


    “請直言!”


    “你可能已經聽說過了,在地球的在另一端,誕生了一個偉大的威武的世界新主宰—天底下正流傳著一個叫鐵木真 成吉思汗的一些傳聞了。聽說他正帶著自己的兒子孫兒以及野蠻的蒙古軍隊從東方打到了花拉孜摸國,並且要自己的孫子霸占並滯留在了花拉孜摸國境內,成為這一方富饒土地的新霸主了。”


    “我當然知道這事,你是不是在說那個兇殘的拔都汗。這個跟你剛才說的人有啥瓜葛嗎?”


    “下麵我就想給你說的這個勇敢的有誌青年的一些事兒,假如他這人就像杜達.·普拉維德內剛才描述的那樣的話。我建議你即刻向這位兇殘的蒙古拔都汗王派遣我國的一個使者去,除此外,還隨遣使捎帶你的國書以及一批貴重的厚禮。而且要這個青年帶著一項重要使命要他盡快抵達蒙古大本營拜訪,接近、侍奉拔都汗王,並且能做到始終陪伴其左右的這一程度,能善於利用各種機會和借口直接或間接參加他指揮的所有征討戰爭,以此來引導或避免拔都汗王率部把戰火燒到阿拉伯哈裏發所屬的領地範圍內來。他的使命就是要把拔都汗王以及他的強悍的軍隊有意引向征服、占領並且摧毀那些即將衰敗國的城郭…不過,至今我們還沒搞清楚這個強悍的拔都汗王的真實戰略意圖到底是什麽,也許,說不定就在此時此刻他正站在自己的行宮裏,虎視眈眈地望著我們這塊富饒的國土遐想著幸福美好的未來呢?...即便那樣,你派去的使者會隨時洞察到拔都率領的蒙古西征軍的任何一點動向,而且也會及時向你稟報的,以便使我們有著光榮戰鬥曆程的軍隊提前做好迎戰的準備,有備無患啊。”


    哈裏發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說道:


    “像平時一樣,在關鍵的時候,你總能給我出一些好主意,我忠實的仆人。當然,首先要考驗一下阿裏·曼馬蘇爾後裔是否仍對我忠誠如初。所以,杜達.·普拉維德內,現在你就把這個你剛才講的這個有誌青年帶到我這兒來。讓我來最終決定是否派遣這個青年作為我的使者到拔都汗王的大本營區去遊說或者給他另外一個秘密使命差事兒。”


    “陛下!遵旨。我很快就把阿布達爾·拉赫曼帶到這宮殿來的。由你親自來評鑒定奪”杜達·普拉維德內接話迴答道。


    “杜達·普拉維德內,請你告訴我,你是怎麽找到這個青年的,是如何知道他的這些事情的。”


    杜達·普拉維德內兩手合攏,聚精會神,隨著他的話音,他向哈裏發繪聲繪色地講述了自己一生中所經曆奇特的一個故事:


    “當然,你聽說並且還記得的五百年前曾在各部落之間發生的一場大戰的事兒了。那時候,戰無不勝的阿拉伯軍隊曾經征服過西班牙,後來在越過比列內山脈後,就像海上掠過驚濤駭浪後在海岸邊上留下的一片狼藉似的那個情形一樣,這兒到處都布滿了弗蘭克人,多極了,數不勝數。戰爭一打響,兩軍對峙,我方先占了上風,但弗蘭克人也不示弱,勝利旗幟一會兒偏向搏鬥的對方,一會兒又偏向我方。…弗蘭克人軍隊是由穿著滿身盔甲的英勇的卡利亞.·馬爾特裏掛帥,有人稱其為“鐵錘”,一開戰,他所率領的軍隊總是旗開得勝,鋒芒畢露,眼看著就要在各個戰場馬到成功、必勝無疑的局勢咄咄逼人呐,就在戰鬥進入最關鍵的時刻,突然傳來消息說我們的遠近聞名的勇猛的將帥阿布達爾·拉赫曼與自己心愛的戰馬在戰場上陣亡的噩耗。與他一起陣亡的還有一直緊隨他在一起的一名勇敢的旗手。在戰場上,一直鼓舞著阿拉伯將士士氣的高高飄揚的綠色戰旗頃刻間淹沒在勇奪勝利的酣戰鐵騎馬蹄之下了。”


    “那是一副多麽慘烈的壯觀殺場啊!”


    “自從我軍的戰旗倒下之後,我們的騎兵隊形馬上就開始變得混亂不堪。在這麵對敵人的雙麵夾擊即將全軍覆沒的這一嚴峻罐頭,隊伍中彌散著士氣低落、猶豫動搖的潰敗時才有的那一種沮喪氣氛,令人窒息。弗蘭克方麵在遭受嚴重創傷後,對這場持久的殘酷的戰鬥也產生了不少厭倦情緒,並於當天夜間撤出了戰鬥,以為打輸了這場戰鬥。…我方遂派出了一批勇猛將士對戰場進行了快速清理,經過清理在那兒既沒找到陣亡的阿布達爾·拉赫曼的屍首,也沒有找到他用過的武器以及他的戰馬的任何痕跡…也許,他被死亡之神阿茲拉伊活捉,順便帶到了天國去了,意欲讓他繼承和履行安拉的要職。假如是那樣的話,他將會成為一個勇敢的統帥,我們的軍隊就會在他的統領下,衝破潰敗的弗蘭克守軍的陣地,奪取戰爭的最後勝利,直至奪取並占領他們全部領屬土地。而就在此時,聚集在一起的軍事將領們經過長時間的反複商討,最後作出了一個決勝對策:我們到時及時招募軍兵,整頓軍紀,重整戰鼓,重新打迴弗蘭克人居住的家園和城郭,到那時徹底消滅這些孽種,讓他們俯首稱臣也為時不晚。”


    “這可不是一個絕好的上策,於民於國極為不利啊。”


    杜達·普拉維德內有些興奮,他繼續講述道:“從那時算起,至今已經過去了整整五百多年呐!阿拉伯族長內部長期內訌不斷,爭奪地盤,相互仇殺,連年內戰,從那以後,他們幾代人當中再也沒有出現一位像阿布達爾·拉赫曼式的一個領軍人物,一個能夠把所有部族攏在自己大旗之下,聚集在偉大的綠色旗幟之下,帶領大軍向異教徒所在的美好富饒的山川挺進開戰的這樣的能人。”


    哈裏發若有所思地問道:“難道沒有留下有關偉大的阿布達爾·拉赫曼的任何一點音訊或者痕跡嗎?”


    杜達·普拉維德內攤開自己的雙手,接著又講述道:“到後來我到處打聽他的有關消息,曾經走訪過數個年長的伊瑪目,經文學院的滿腹經綸的博學學者,還到世界各地巡演的流浪民歌手以及熟悉古代神話傳說的苦行僧…從他們聽說了不少傳說,軼事以及故事,說法各異,他們誰也說不準。由於你的大慈大悲,我能有幸能坐在在清真寺偌大恢弘建築物的寬敞台階上做點小生意,賺點活命的小錢,當來自世界各地,從四麵八方來的成千上萬的各種人匯集此地,從你身邊匆忙而又急促走過時,你就有機會接觸他們講的奇奇怪怪的各種事故,讓你思緒開闊,豁然開朗。在之前,我曾經就有這麽一個機會,接待了這麽一個人,當時讓我感到他是個行為舉止極其怪異的一個特別的人…”


    “有一次,一個滿臉陰鬱神色的行人走到我跟前,他的眼睛裏隱藏著一種神秘的神色。最讓我感到更驚奇的是,他也定製了一枚金戒指,要我在這一枚金戒指上刻上一個題詞。”杜達.普拉維德內說到這兒,便停頓了下來。


    “這戒指上到底要篆刻什麽題詞啊?你倒快說呀!”哈裏發有些不快地聲音裏夾帶著顫抖的大嗓門嚷了起來。


    “他要求我在金戒指上刻上弗蘭克·阿布達爾·拉赫曼鬥士是天下信教人唯一希望等一選一行文字。”


    “你給他篆刻上這句話了嗎?”


    “既然顧客來我這兒定製,那我怎麽隨便拒絕呢。肯定會給他纂刻的。那是沒說的。”


    “他長得什麽樣,後來你遇見他沒有?他現在哪兒,是在巴格達或者已經去了別的國度了?”


    “後來我與他見了幾次麵。我在這世上活得這麽久,什麽人和事兒我沒有見過呀!最後一次見他來到清真寺時,他的頭發已經花白了,臉色憔悴了很多。他身邊跟著一個青春少年,手裏拿著一些伊斯蘭教的書本,我認住了這位少年,他常來光顧經文學院。有一次我還主動跟他打招唿,他還到我跟前坐了下來聊了一會兒。我還用鮮紅棗款待了他一次,我們成了要好的一對朋友,經常聚在一起聊天,說天道地的。他還到過我家,還在我家過了夜。我很喜歡這位少年,他對人很客氣,尊重老人,他思緒敏捷,喜愛古老的歌謠。他沉迷在那些伊斯蘭書本當中,尤其對描寫有關阿拉伯曆史上偉大征服者的那些神話傳說和書籍非常感興趣,而且很著迷。”


    “這個少年現在在哪兒?我會派一個老道的人在你常坐的老地方進行監督,厄而且也不會輕易被他發現的。”


    “我對你有一個小小的請求。我知道他現在還活著,自從他在經文學院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以後,現在遊牧部落地區跟著自己的曾祖母在一起居住。曾祖母給他做飯,教唱古老的歌謠,他在那兒一邊給別人馴馬,一邊打獵掙一點飯錢。偶爾會來一趟巴格達城,到我這兒給我帶點奶酪、紅棗、葡萄幹等食物。在我家過夜時,就總愛聽我給他講過去古代的各種軼事,如果他知道陛下想見他,他肯定會感到高興的,一定會很樂意地接受你給他創造的這個難得且十分榮耀的一個機會的。”


    “如果他就像你所說的,是一個博學的誌向遠大的學子,而且充滿為國建功立業不惜一切的雄心壯誌,我定讓他…”哈裏發說著突然中斷,停了一下,爾後又補充了一句:“也許,我會讓他做官,提拔他的。”


    幾天過後,杜達·普拉維德內帶著這位少年來到哈裏發的宮殿裏。哈裏發在鮮花盛開、帶有噴泉設施裝飾豪華的涼爽宜人的大廳裏接待了他們倆。


    少年長的英俊,儀表人才。他舉止端莊,禮數有節,穿著一身遊牧民族服飾,腰上別著一把大馬士革產的古老樣式的匕首。哈裏發讓他就近坐在離他不遠的鋪著的地毯上,細心地用他那充滿慈祥的眼光不時地注視觀察著他的聲色以及儀態儀表。杜達·普拉維德內發現在哈裏發那雙眯縫著的眼神裏不時地顯露出帶有兇險而又可怕意味的的亮光。哈裏發向這個少年詳細地打聽有關他的那些馬、他的曾祖母以及曾祖母部落、圍獵獅子等很多事情。阿布達爾·拉赫曼簡明而又誠實地迴答了哈裏發的提問以及他關心的一切。


    “我相信不久就會爆發一場戰爭。我就會在保衛這麵先知旗幟而戰時找到使用這把刀劍的用武之地了。我真想遠足異國他鄉,尤其特別想去太陽升起的異邦--西班牙去,很想去那兒了解那裏是否還遺留著我們偉大的征戰者英勇的後代相關的一些情況。”


    “現在去西班牙很不合時宜,要去就去東方或者是北方。聽說那裏正在醞釀著爆發震驚世界的一件大事件,一場從未見過的偉大戰爭正在悄無聲響的爆發了。”杜達·普拉維德內適時地插了一句。


    “你為什麽那樣想?”哈裏發要侍從上些甜酒。他一邊款待這他們倆,一邊在仔細傾聽他們的對答。


    杜達·普拉維德內一手撫摸著胡須,一邊用鄭重的口吻說道:“據從遙遠異邦他鄉旅行迴來的一些人講,在偉大的伊提裏河(這裏是指俄羅斯境內的伏爾加河)下遊地區駐紮著一個強盛的異教徒---一座蒙古部落的軍事大本營。”


    “這個消息非常尋常,極其重要。我呢想利用這個好機會,把自己的信使和密探派往那裏去摸摸情況,探個究竟迴來。”


    “如果你把阿布達爾·拉赫曼派往蒙古汗大本營去,我呢也想以藥劑師和秘書的名義跟著他一同到那兒。那樣的話,他就會更有信心在很短的的時間裏獲得蒙古汗的信賴和認可,我也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把宮殿禦用藥劑師的作用發揮極致。這樣以來,我們倆就可以及時通過我們可靠的人向你源源不斷地發送有關這位蒙古汗王、他的這個部落以及其軍事戰略部署等一些有價值的情報。”


    “這事兒,讓我再好好仔細琢磨一下再說。請到我接待貴賓的大廳看一看,我要在這裏好好款待阿布達爾·拉赫曼,他需要什麽都可以在這兒盡情享用吧,這裏應有盡有。到時候你可以跟著他一起去,我讓大宰相給你們準備好上路所需的必要用品以及所需物質。”


    杜達·普拉維德內向哈裏發深深鞠了一躬,以示感謝哈裏發想的如此周全,他十分感慨地謝道:“願真主保佑你並賜予你聖明祖先所能享譽的無上榮光和智慧。”


    當杜達·普拉維德內和阿布達爾.拉赫曼退下後,宰相說道:“但願光明之神保佑你這位即將派往蒙古汗大本營的阿布達爾·拉赫曼馬到成功,一路順風。假如他能取得蒙古拔都汗的信賴,倘若拔都汗把他們倆帶在身邊,並且能一起參加蒙古大軍西征行動,那就太好不過了。”


    “我們將遭遇什麽樣的命運,隻有無所不知的安拉才會預知啊。”哈裏發擺了擺頭,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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