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吉·拉希姆在戰鬥日誌中這樣寫道:


    ......在我這一生當中曾經曆過無數次死亡的場麵。無論是長矛、彎刀還是那長劍都未能傷著我,算我比較辛運。但我心裏終於弄明白了,我這頭上時刻懸掛著一把厄運之劍,在我漫不經意的那一刻它就會突然落在......


    哈吉·拉希姆借著昏暗的月光光亮,沿著一條林中小道,向前走去。數千名蒙古韃靼隊伍曾經在這條小道上走過。眾多馬匹踏破雪地上冰麵往前走去,馬兒不時地在光滑的路麵打滑,有時連人帶馬就會摔倒在地。


    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有人在喊著哈吉·拉希姆的名字。接著眼前又來了四個騎兵過來的身影。他們手裏牽拉著他一直以來坐騎的那匹花豹戰馬。這四個騎兵是阿拉普下及他手下的幾個蒙古韃靼騎兵。


    阿拉普下從馬背上下來,吻了吻哈吉·拉希姆的手背,並將其觸摸到了自己的眼睛部位施禮。


    “我是你的穆利特(貼身侍衛),負責你的人生安全。你專用的坐騎在蒙古隊伍亂跑亂竄,被征服者發現和認出了你的戰馬。他讓我要到戰場上辨認你的屍體。你一旦落入俄羅斯人的手裏,肯定會被他們殺害的。”


    “俄羅斯人和我們一樣都是人,”哈吉·拉希姆說,“我就曾經給俄羅斯一個傷員治過病,聽過他們唱的歌謠,他們並沒有傷害我。幸運之神和忠實友人又一次將我從厄運深淵中拯救出來了。”


    阿拉普下拉著馬兒韁繩,扶他坐到花斑馬背上。


    一夜再加上一上午的時間,蒙古大軍馬不停蹄地一直向俄羅斯以北號稱富甲天下的諾夫哥羅德城挺進,到了響午時分,他們的行軍速度有些減緩甚至還停頓下來,齊腰深的大雪像一道天然屏障橫在路上,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不久前冰雪結冰後而變堅硬的路麵上的冰雪開始融化,春季道路泥濘時期即將到來。不時有馬兒在路上摔倒。騎兵們要費勁把力地將其扶起來,自己也累的賊死。據那些充當向導的被俘的俄羅斯人員講,越往前走情況會越來越糟糕,在冰雪融化後河床擠滿的水要流進大海,期間大約五十天內不能通行。


    這一天拔都汗發怒了,他親手將一個那個看到一群陷入泥潭而不能自拔士兵們而嘲笑,而且還開懷大笑的一個俄羅斯俘虜向導砍到在地。


    拔都汗為此深有感觸地說道:


    “在勇敢、堅韌者麵前沒有逾越不過去的障礙。這是一些居心叵測的向導,他們是故意把我們引導這些沼澤地上來的,目的是就是想整死我們。讓人沒想到的是我們比他們更有自信,更充滿智慧。我們一定會抵達那座久負盛名的商貿城諾夫哥羅德的。”


    士兵們有些不滿,發牢騷。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看到前麵矗立著三人高的一個木頭十字架,行軍隊伍便停了下來。蒙古韃靼士兵紛紛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好讓馬也減輕負重歇息一會。速布台勇士提議在此進行供奉庇護神的一個儀式,讓諾唿爾們把克林克伊·查丹薩滿請過來。


    薩滿騎著矮小身材的一匹黑馬走過來。經過這一冬天的錘煉,黑馬兒身上長滿了濃密的絨毛。遠遠看到拔都汗,她便在馬背上敲起了鈴鼓,晃動、扭動全身,敞開嗓音大聲念起咒語來。


    “請你告訴我,蒼天諸神仆人!”拔都汗詢問道,“前麵的路況到底怎樣?我還能繼續行進嗎?到了那兒—諾夫哥羅德我會咋樣?是成功還是敗北?你問問諸神。”


    披著熊皮、頭上戴著繪著鳥頭形圖案的一頂尖頂帽的克林克伊·查丹薩滿從馬背上下來,敲擊著鈴鼓,邊舞動著身軀,在原地轉了幾圈。突然,三步並作兩步,向林中空地上一顆高大的獨木鬆樹撲了過去。


    “我要和雲彩說話,我要遙望遠方!”她大聲地叫喊道,“諸神無所不知,諸神會告訴我一切的。”


    薩滿機靈地爬到鬆樹枝頭上,搖晃起來,鬆樹遂漸漸向一旁傾斜,一旁看著的蒙古韃靼眾多士兵們擔心地喊了起來:


    “小心!從樹枝上快下來,免得摔落下去!”


    鬆樹枝越壓越偏,到最後撐不住斷裂了。女薩滿摔倒在地上,砸破地麵上的冰層,掉進渾濁的河水裏掙紮著,漸漸陷入吸力大的呈烏黑狀的一個泥潭坑裏去了。


    “快拿套馬繩來!把套馬繩給她扔過去!”速布台勇士大聲喊道。隻見他很利索地從馬鞍坐墊上解下套馬繩,在空中快速旋轉揮動後向她那邊甩了過去。套馬繩未摔到薩滿能抓到的位置。他迅速迴收繩索,騎著馬往靠近克林克伊-查丹掉落的冰窟窿跟前。黑鬃黑尾黃褐色戰馬踏著半腿深的雪堆,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速布台勇士用力地再次將繩索甩了過去,甩過去的繩索末端觸到了薩滿的頭部。他伸出一隻手迅即抓住套馬繩,但身子繼續往呐呈現烏黑狀的泥潭下沉。速布台勇士催馬又往前走了一步,不料他的戰馬踩踏了冰麵。他想從馬背上逃脫,便向身後轉去,沒想到斷裂的冰麵整個向下坍塌下去,他連人帶馬地墜落下去。戰馬在水裏蹬踏掙紮,可越陷越深。


    河岸上的蒙古士兵們齊聲驚叫道:


    “戰無不勝者落水了!快救人啊!”


    一下子從幾個地方有好幾個蒙古士兵提心吊膽地迅速朝著老帥落水的地方跑來。瞬間向老帥同時拋來的幾條套馬繩在空中飛過,套在他的手上和脖子上。他們齊心合力地往上拉拽老帥。拽拉的繩索向弓弦一樣繃的很直。速布台大聲唿喊道:


    “快救馬......快把我的黑棕黑尾黃色馬兒救上來!”


    蒙古人把速布台老帥最終救了上來。他的那匹心愛的戰馬仍陷在齊脖頸深的水潭裏。有幾次這匹馬試著將自己頭部伸出沼澤水麵上來了,鼻子打著噴嚏。黑鬃黑尾黃色馬跟人一樣,發出了絕望的求救聲。很快馬兒的頭部被水潭的水淹沒了......享有某種魔力似的,貪婪的沼澤就這樣將這兩個送上門來的貢品吞噬的一幹二淨,未留一絲痕跡。令人不寒而栗的深不見底的烏黑“窗口”水麵上浮起了一個圓形鈴鼓,在那兒飄動。這個“窗口”將薩滿及速布台那匹忠誠的坐騎永久第收留了下來。


    蒙古人好不容易讓滿身汙泥的老帥安撫下來。他極力想掙脫去看一眼那匹日夜陪伴自己的心愛坐騎。他對著馬去的方向悲切地高聲哭訴道:


    “啊!我的黑鬃黑尾黃色戰馬!你多少次將我從險境解脫出來!你是我不可或缺的英明參謀啊!失去你,我該怎麽啊!我心愛的黑鬃黑尾黃色馬兒!俄羅斯你這可惡讓我詛咒的鬼地方!......”


    這時幾個年紀稍大一些的蒙古諾唿爾們也下馬過來圍著自己的老帥,極力安慰著他,讓他平靜下來,後話再說。


    “好了,別那麽傷心了,別再想這事兒了。這兒真是個讓人詛咒的鬼地方,不是個久留之地啊!應馬上停止向前走,營立即掉頭迴撤。俄羅斯的忙古斯也在這兒亂竄,極力尋找可下手的貢品呢。克林克伊·查丹已被他們吞噬掉了。你的那匹黑鬃黑尾黃色戰馬也被收留去了。你過來時看到了吧?那個用木頭做的大十字架?那時他們為自己的薩滿墳地上矗立的。從這兒路過的都曾經死於伊格納奇強盜的刀口下,屍體也被拋進沼澤地裏腐爛......去告訴征服者,我們不該去富庶的諾夫哥羅德城。班師迴撤......為你忠誠效勞的馬匹多得是,任你挑選。”


    速布台站起來,抖了抖肩膀,離開他們走去了。他再也沒有迴頭朝那片沼澤地看,就手騎了一匹戰馬,向拔都汗所在的地方走去。拔都汗牽拉著他那灰色身材滾圓的斑馬,一手給他喂食麵包碎片。他的因出汗而變得毛色有些發暗,渾身沾滿塵土。


    速布台勇士從馬背上下來,蹲在拔都汗身旁。千戶長們也迅即圍了過來。大家沉默不語,急切地等待最高長官們做出決定。這時拔都汗開口發話:


    “迄今為止,沒有任何勢力能阻止我前進的步伐。我軍穿越草原,渡過了洶湧澎湃的伊提勒大江以及其他江河。現在,兇殘的俄羅斯忙古斯卻像利用春汛泛濫。道路泥濘、沼澤遍地的機會想在這兒困死我軍將士。鑒於此,我決定班師迴返,撤到欽察草原一帶去好好休整一下。”


    聽到這一決定,全軍上下一片歡唿聲。蒙古韃靼大軍從此踏上了沿著泥濘不堪道路的迴師征途上。


    第八十一章 馬匹草料供給成為天字號一大難,蒙古大軍戰馬日漸消瘦,危在旦夕


    ......為了祖國榮譽我將無所畏懼......


    當祖國處於危難時刻


    子孫後代定能義無反顧挺身而出!


    (阿·康·托爾斯泰《惡龍圖加林》)


    哈吉·拉希姆這樣記錄到:


    在描述這幾頁既令人感到悲哀且又讓人產生某種榮耀感的場麵情形時,我手中握的這支筆顯得有些不那麽流暢、似乎帶有些抑鬱情緒似的......


    蒙古韃靼大軍兵分幾路,向欽察大草原方向浩浩蕩蕩地行進。在班師折返的途中,所經城邑被占領後遭到屠城,村落被劫掠和燒毀,百姓被殺的厄運。托爾左克、特維爾、沃洛克、德米特洛夫及其他城鎮都遭到了嚴重破壞。蒙古韃靼軍喪心病狂,失去理智,也無在這兒長期逗留和居住的計策。但願後人能牢記蒙古韃靼軍給他們祖先留下的難以抹去的一段苦難經曆......


    馬匹草料供給成為天字號一大問題。蒙古大軍戰馬日漸消瘦,危在旦夕。他們隻好沿著春汛河水泛濫衝刷後泥濘不堪的道兒向前行進。行軍路上遇到的無數河流在春季到來、冰雪融化後河床常常被大水灌滿。有時找不到過河的淺灘,隻有采取泅渡的辦法過河。泅渡時,在遇湍急河流時那些羸弱的馬匹經不住冰冷河水的侵蝕而溺死水裏,隻能眼巴巴地看著它們被河水帶走,仿佛是在無聲地訴說著這悲慘的命運。


    行軍路上塞滿了一個接一個行走的雪橇,雪橇上堆滿了手工加工的光板半截皮襖、沾滿血跡的衣物以及裝滿鞋底磨平的破舊皮鞋、破布、破瓷罐、開裂的木碗、陳舊項圈及轅鞍等用具、什物的大口袋。


    總而言之,這是蒙古韃靼人劫掠到手的戰利品。駕轅雪橇的馬匹也是從農民手裏搶來的。對數量龐大的蒙古韃靼大軍來講,當下糧草供應已成為一大問題。饑餓像惡魔一樣纏繞著他們,疲憊不堪的馬匹勉強地拖著雪橇往前走,經受不住勞頓的馬匹瞬間就地倒下,趴在地上四肢挺直,再也站不起來了。被俘的農民們眼看著他們撫養起來的馬匹一個個在途中因好久未進食而變得十分虛弱地倒地,他們心疼得仿佛心都要碎了,眼含著淚水,跑來給馬使勁,有的拉拽馬尾巴,有的用手扶著馬脖子,想盡辦法想讓它們立住腳跟。而蒙古人看到這情形,仿佛沒看到似的,吹著口哨,將連馬帶雪橇都拋棄在路邊上,繼續往前趕路去了。


    一支隊伍分出部分兵力去攻打途中遇到的科澤爾斯克城堡。這個城堡是俄羅斯人在與波羅維茨草原地區交界處設立的一個邊防哨所站點,昔日,這兒曾繁華一時。


    這支部隊歸屬貴由汗統領。這個王汗總夢想打一個大勝仗來證明自己的才幹,不料想每一次戰機總是讓別的將領捷足登先,自己卻落在別人後頭。


    科澤爾斯克城堡圍攻戰打響後,久戰不決。用短劍武裝起來的俄羅斯軍民拚命頑抗,看來這仗不好打。到了夜裏,還發生了偷襲蒙古韃靼兵營事件,到了白天,他們頑強地對抗企圖攀岩城牆攻城的蒙古士兵。


    看著各路部隊途徑這座城堡,向欽察方向走去,貴由汗的隊伍卻被這座久攻不下的城堡牽製,他想盡快結束這場戰鬥。他向盡早離開俄羅斯這片讓人灰心喪氣的沼澤地,迴到向往的那塊廣袤的草原,遂決定立刻結束這場圍攻戰。當拔都汗聽說這一消息後,遂率領大軍趕到這裏。他指揮直屬無敵衛隊將這個城堡為了水泄不通,一邊下令要速布台勇士率領的狂飆衛隊半途截住放棄戰機的貴由汗隊伍,將它們立刻召迴趕迴科澤爾斯克城並參與城堡圍攻戰。


    這座城堡屬年輕的瓦西裏公爵管轄地域。在他的指揮下,城堡守衛者們進行了頑強抵抗,殺死了不少攻城的蒙古韃靼士兵。被蒙古士兵俘虜的自衛者自豪地說:


    “我們的公爵時好樣的!我們都是家園守護的忠實兒女,我們將戰鬥到底。如有必要,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我們將拋頭顱灑熱血在所不辭......”


    科澤爾斯克城被蒙古大軍圍攻了四十九天,仍未拿下這座城堡。無論采取包括勸降、許諾、威脅等辦法,都不能動搖城堡守護者自衛的堅定意誌和決心。在采用攻城器等戰術作用下,科澤爾斯克城牆最終被蒙古軍攻破了。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守城的軍民握著利器與攻城的蒙古韃靼軍進行了殊死的拚搏戰。一日內共死傷四千多蒙古韃靼士兵。科澤爾斯克城守衛者損失也很慘重。拔都汗下令一律殺死包括婦女兒童在內的所有活人。


    “這是一座鬼城。”他指出,“必須要滅掉這座城,讓其從地麵上消失!假如我不這樣來懲罰這些膽大妄為的強盜,這兒就會死灰複燃,那些企圖公開對峙和密謀火種就會釀成燎原之勢。到了那時,我軍再圖西征之時,包括布裏加爾、摩爾多瓦、梁讚、弗拉基米爾以及其他地方民眾,就會擦拳磨掌,舉著鋒利的獵矛,從背後給我們下刀子的。必須讓這些賊心不死的俄羅斯人牢記,任何企圖反抗世界征服者成吉思汗庇護的神聖統治都將遭受毀滅的下場。假如俄羅斯人想活命,舒展地喘息,就必須恭謹地臣服我的統治意誌......”


    拔都汗的諾唿爾們在城堡戰火中仔細搜查年輕的瓦西裏公爵,未能找到他的行蹤。有人說,他在戰火中已陣亡。


    滅掉這座城堡後,拔都汗馬不停蹄地率領大軍向欽察草原挺進。


    昔日熙熙攘攘的、人聲鼎沸的科澤爾斯克城,變成了一片廢墟,留下的是大火過後的一片灰燼和殘簷斷壁。


    被蒙古大軍曾經征服、摧毀並陷入奄奄一息的俄羅斯大地遠遠拋在他們身後......


    “這個俄羅斯國家從此以後將很難醫治好創傷,更無法站立起來!這就是我的意誌。”拔都汗不無感觸地說了這麽一句。


    第八十二章 蒙古大軍猶如江河洪流,一瀉千裏,穿越欽察草原,直向南部奔襲


    哈吉·拉希姆在日記中寫道:


    “最愜意的事在於需要時等及時得到。人生最大的幸福莫過於在故鄉清澈透明的小溪旁紮著一頂帳篷。在異國他鄉隨波逐流的人,總有一天會被人遺棄地死去的。”


    蒙古大軍像一股寬闊泛濫奔湧向前的河水洪流,一瀉千裏,穿越欽察草原,一直向南迅猛奔去。透過綠寶石般天空太陽將自己耀眼而炙熱的光芒飄灑在廣袤的平原大地上。騎兵們來到寬闊的平原,心情格外舒暢,他們月塊地唱起了單調乏味歌謠,這歌謠宛如他們腳下草原上羊腸小道一樣無窮無盡。


    陣陣春風將草原上帚石楠、艾篙散出來的香草味迎麵吹來,頓時吹掉和掩蓋了被野獸似的七零八碎腐爛的屍骨發出的一股熏臭味。


    走過平緩窪地,映入眼簾的一個殘存的積雪正在融化的山穀穀地。冰雪融化並形成波光粼粼的積水潭隨處可見。成群的黑色野鴨、以白色天鵝和野鵝不時地從積水潭上空鳴叫著掠過。


    各支部隊依序在彼此間保持一定距離的一片水草豐潤的地方安營紮寨,駐紮。


    拔都汗欲意替換征途中長途跋涉疲憊不堪馬匹,遂提出了盡快替換戰馬的後勤保障具體要求。被臣服的一些機靈的波羅維茨酋長們聞風而動,不久給蒙古汗駐紮的營帳趕過來一大批經過精心挑選精壯的馬匹、母馬群以表誠意。拔都汗出征時坐騎的白毛色阿克奇安品質的馬就是出自這兒。征服者對這匹阿拉伯純種馬十分珍惜,在攻克梁讚城戰役後,就轉交給波羅維茨汗王替他珍藏。受領和承擔這項義務的波羅維茨汗忠實地履行了拔都汗下達的這項命令。


    拔都汗騎著這匹白色毛皮的性格剛烈的阿克奇安品質馬兒,在‘無敵’貼身百戶衛隊護衛及少量隨從的陪同下,朝著預先欽定的草原地區河流小溪旁駐紮的營地走去。


    在四周環繞著山崗的山穀中他見了一座金黃色帳頂,在這座帳頂周邊依次搭建起汗王七位夫人們的帳篷。


    征服者從最受尊敬的第一夫人帳篷起挨個走進她們帳篷巡視。他順便給每個夫人贈送了手鐲、項鏈、戒指、一塊天鵝絨布匹或一塊絲綢布料等貴重禮品。夫人們欲用懇求、傷心淚水以及嚎啕哭聲將其挽留下來,拔都汗並未被所動。他徑直向最年輕的星辰—嬌小夫人尤勒杜絲安排的第七頂帳篷大踏步走去。想到這位夫人頂賬裏好好品嚐一下欽察汗王們饋贈的心儀的馬奶酒。


    在這座帳篷門前,站著畢恭畢敬弓著腰背的兩個人,一個是一個是身材肥胖的中原男子,那個攻城器營造師李東波,另一個是年輕的穿著一身新服飾的穆蘇克台基。營造師上身穿著一件繡著金龍的肥大綢緞外衣,頭戴一頂後腦勺上插著孔雀羽毛的藍色小毛。七星辰的哥哥頭上戴著花色印度產纏頭,布匹上佩戴著閃閃發光鑽石寶石裝飾物,腰間係著金色腰帶,挎著一把大馬士革產的馬刀。


    征服者想著兩個人瞟了一眼,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們。


    “大營造師李東波,是我遣人把你交到這兒來的。你的使命就在在這名勇士和諾唿爾百戶的護送下,到我軍在伊提勒大江畔曾成功渡河的地方去。那邊有座神奇的叫烏拉克的山。到了那兒,你要沿著伊提勒江河順流而下,對江河兩岸地形進行認真的考察,選定一處合適建造行宮的最佳地點。這是交給你的一項重任。我的想法是要讓海外來的商船可以直接停靠在我宮殿的門前台階下。此外,站在宮殿裏可以遠眺故鄉的草原,在宮殿周圍有綠色的草場以及在草場上悠閑自得的眾多馬群。要求宮殿建在能抵禦草原地區強盜襲擊的地方,避開開闊的平地。你呢盡量在支流流入江河扥交匯處找到一個河心島這麽一出地方。”


    “遵命!”李東波迴複道。


    “我的行宮要成為世界的中心和大腦。我下的命令就要像一隻射出的利箭能迅速飛抵各地,聯通四麵八方。哈拉霍林可汗也由我來任用。向所有被征服的城郭、地方任命、遣派八思巴(封疆大吏)。東方、西方萬國將屈從我的意誌......到那時賦予我去完成的偉大成吉思汗的遺言就將付諸實踐的!”


    “遵命!”李東波再次迴答道。


    “一定會是這樣的......”速布台勇士插話說,“到那時,你就會坐在從金色宮殿並給天下諸國套上一個套馬索,用你那強硬的手腕緊緊拉住那把要命的繩索......”


    拔都汗將自己目光轉向並停留在穆蘇克黝黑而陰鬱的臉龐,說道:


    “你將承擔護衛李東波營造師的百戶長要職。當他將宮殿建造地址確定下來並建好第一座了望警戒塔樓後,就立刻派人給我來報信兒。我將親自去巡視的。這座宮殿要比天下修造宮殿都要宏偉壯觀,堪稱第一。”


    “遵命!”穆蘇克趕緊答道。


    “你們務必今日就做好出發的準備!”拔都汗說完,邊走進這座帳篷裏。他身後緊跟著他最敬重的兄長奧爾杜、戰無不勝的速布台勇士以及修史吏哈吉.拉希姆等一行。


    穿著一身繡著金色花朵番紅花色衣裳,臉色蒼白,閃爍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迎接拔都汗的到來。他雙膝跪地施禮,親吻拔都汗從殺場陣亡的格奧爾吉公爵繳獲的那雙搓紋革紅皮鞋。然後,在中原女仆人的攙扶下,將顫顫巍巍抖動身體的尤勒杜絲走迴到鹿皮靠墊座位上坐了下來。


    “小哈敦夫人進來身體欠佳,”中原女仆忙插話說道,“他好久沒得到炫目者的任何消息,所以心裏很著急,焦慮。現在她身體很虛弱,行走不便。應當給她找個好醫師給她看看,好讓他盡快迴複體力才是。”


    “她誰的有些過了!”尤勒杜絲垂下眼睛低聲插話道,“見到主子平安歸來,我很高興,從此我可以重新幹活,跳舞,講故事了......”


    拔都汗在緊挨著尤勒杜絲哈敦身旁的地毯上坐了下來。一個管家走了進來,遞給他一個綠色的思愁小布袋。拔都汗打開小布袋,江布袋子頭朝下抖了抖,從布袋裏掉落出從各地獲得的戰利品出來---貼身金色十字架、金聖像、金香爐、耳環、項鏈、手鐲以及其他華麗的小玩意兒。中原女仆將這些灑在地毯上的珠寶用手捧起,拿到小哈敦跟前一一過目。尤勒杜絲一一細看,然後邊說道:


    “偉大的征服者!感謝你給我帶來這麽珠寶。這麽漂亮,貴重。不過,我不配享有你賞賜的這些貴重禮品。”


    雖然尤勒杜絲哈敦臉上曾用白粉,眉毛也刻意地描繪過,作了一番進行的梳妝打扮,但她那臉蛋上的仍顯露出有些抑鬱表情,臉有些浮腫。當她在一麵小銀鏡子裏看到自己臉蛋模樣後,又快樂迪活躍起來。她手拿著銀鏡,對著鏡子仔細端詳著自己的臉色,說:


    “瞧!我現在變成啥樣子了!從前,我整天在草原上忙碌著,跑來跑去的,這臉色總是泛著光亮的。而現在跟那時不一樣了。”


    “你現在不要再用那些從中原帶來的那些化妝用品了,你可以抽時間到外邊走一走散散心!”拔都汗迴答道,“你是不是有啥想法呀,能否直接告訴我。”


    “我是有個請求,這個要求對你來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事兒。在你的部隊裏有個老頭兒。他長相醜陋,我一看到他我就感到極不舒服,因此也會生病。請你下令將他迴到西格納克城安度晚年吧。這樣一來,我這心裏會安穩一些的。”


    “如他確實長著一副毒眼,還常招惹你生病,那我就下令將他溺死附近的深水潭裏。這個老頭兒叫啥來著?他在哪個部隊服兵役呢?”


    “別!別傷害他。請你大度些,高抬貴手吧!賜給他四匹披著壇子的駿馬,趕快讓他迴老家,別讓他在這兒多耽擱一天。他名字叫納紮爾.科裏亞澤科,他在戰無不勝的速布台勇士手下服兵役呢,給速布台勇士專門飼養、照料報曉公雞呢。”


    “遵命!”速布台勇士接著插話說道,“小夫人的這個意願對我來講就意味著命令。我要把這老頭以及他飼養的公雞、駱駝和兩筐一起放走。他還可以用這兩個框子把在俄羅斯各地戰場上獲得的‘神聖戰利品’一起弄迴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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