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肉節即十月二十三日即將來臨,它像一個莊嚴的使者,帶著冬季的氣息和美食的誘惑,向人們走來。這一天,晚餐時格裏高利?弗謝沃洛多維奇先吃了一隻酸菜烤鵝,那隻鵝的皮烤得金黃酥脆,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像一件藝術品般擺在桌上,讓人垂涎欲滴。緊接著他還吃了兩個醃製的蘋果,那蘋果的酸味與甜味在舌尖上交織,像一場味蕾的舞蹈。然後他躺在炕上,身上蓋著羊皮襖,像一隻慵懶的貓,打起盹兒來,不一會兒功夫便睡過去了。


    半夜時分,一個老義勇軍隊員來到公爵身旁,輕輕地搖曳了幾下他的肩膀,試圖將其叫醒。這時候公爵正享受著火爐裏散發出來的陣陣暖意帶來的好夢景,睡得正酣呐。他剛才做了個美夢,在夢中他夢見烏拉基米爾大主教---一個嚴厲的米特羅梵身著全套聖衣,站在祭壇上他起手指手指點著,口氣中略帶責怪意味對他說道:


    “該起床了,公爵!夏至快要到了,熊窩裏的狗熊從右側向左翻過身了......”


    “我也要翻身!”公爵嘟囔地跟著說了一句,他正要翻身過來,他的肩膀被義勇軍隊員緊緊摟抱在手裏。


    “你醒醒,公爵!該起床啦。”這位飽經風霜的老隊員輕聲提醒說,“梁讚來的信使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什麽信使?什麽壞消息,啊?”公爵這時才好不容易醒了過來,他急忙問起緣由來。他問道:


    “羅曼?英格瓦列維奇剛從梁讚過來。我們放他進城了。”


    “他帶來什麽消息了?快說說看。”


    “他提出要當麵稟報與你。”


    “他是從梁讚過來的?梁讚那邊發生啥事兒了?”公爵一邊穿著鞋,一邊問道。


    “梁讚早已沒了。”


    “你這心不在焉的,在幹嘛?羅曼公爵現在在哪兒?”


    “在會客廳裏等著呐。”


    老義勇軍隊員順手給他遞過去一件皮領大衣。


    格奧爾吉公爵健壯有力的雙臂不知何緣故突然抖動起來,他這才想起來胳膊許久不能伸到衣袖裏去了。


    格裏高利?弗謝沃洛多維奇徑直來到會客廳,並會見客人。這是間通常用於他與貴族們會晤的房間。這是已經有幾個近臣在這裏恭候多時了。


    陳舊的聖象前點著聖燈,昏暗微弱的燈光照亮了原木牆板,牆板上一些用布匹或壁毯遮蓋處清晰可見。公爵兩個公子—烏拉基米爾、伏謝沃洛德麵對沉默不語的幾個貴族站在那兒。這兩個公子哥是半夜時分被緊急召到這兒參與議政而來的。吉拉斯拉夫?哈伊洛維奇、葉列梅伊?格列鮑威奇、彼得?澳斯利亞杜克維奇等主帥靜靜地站在一旁。即便發生任何重大事情也不會讓他們感到有多驚訝不已,因為他們在軍旅生涯中見識過的東西太多了,見怪不怪,對此早已習以為常了。


    剛從梁讚來跑到這兒的羅曼公爵坐在長椅子上,頭挨著桌子,一頭長發的腦袋放在胳膊上,坐在椅子上睡過去了,正在夢想裏神遊呢。他這一路過來,途中還換了幾匹馬,急忙趕路,一路風塵,確實累壞了。


    格裏高利?弗謝沃洛多維奇一腳剛邁進會客廳,就用充滿嚴厲的語氣提高嗓音十分關切地問起有關在梁讚近來所發生的重大變故的話題來:


    “你剛從那邊過來,說說看你帶來什麽消息來了?那兒蒙古人現在狀況如何?梁讚軍民與蒙古人的交戰結果怎樣?你們打敗了他們還是拱手把城市讓給了他們了?”


    羅曼?英格瓦裏耶維奇似乎什麽也沒聽到,一臉呆滯表情坐在在原地。在這寂靜的夜晚,隻有窗戶邊上雲母片輕微的抖動以及酣睡者勻稱的唿嚕聲不時地傳入人耳。


    “我在問你呢,梁讚這一仗打的怎樣了?已經把城市丟棄了,是不是,啊?”


    當羅曼公爵覺醒過來的時,正好清楚地聽到了格奧爾吉說的後半句話。羅曼頓時振作起來,由於情緒激動他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隻見他貓著腰,要不是強忍著克製自己,他幾乎要朝公爵身上猛撲過去,並用沙啞的嗓音氣憤地大喊道:


    “你根本沒有資格這麽講話,你也無權指責我們!在我們處境最困難的時候,你按兵不動,見死不救,你問心有愧啊......梁讚城早已變成了灰燼!蒙古人已經把這座城夷為平地了。梁讚人的屍體就橫在變成一片廢墟的灰燼裏了,隨處可見!即使這樣,我們沒有一個人退縮,都戰鬥到了最後時刻。可憎的蒙古軍踏著梁讚人的屍首正向這邊開過來呢!”


    “尤裏?英格瓦列維奇公爵他現在怎樣?”


    “在原野的一次戰鬥中陣亡......”


    “普龍斯基、穆羅木等地以及瓦西裏.克拉斯內伊、格列布?米哈伊洛維奇?克羅米安斯基等公爵,他們現在在哪兒?情況如何啊?”


    “全都陣亡了......他們生前曾經多麽期望能從蘇茲達裏、羅斯托夫、諾夫哥羅德等地有援兵前來解救他們,可實際上,各地沒有一個人來挺身而出,向我們伸援助之手的,反而躲進城堡內,圍坐在溫暖的地炕上,優哉遊哉地忙著梳理頭發打扮,碾死蟑螂等閑事兒而不亦樂乎呢。”


    “不許你在此興口開河。”烏拉基米爾公爵厲聲嗬斥道。


    “號稱善於搞防水密封套或者酷似鷸鳥的蘇茲達裏人這時都到哪兒去了?當時你們都在幹嘛?都躲到哪兒去了?不會躲到沼澤地邊偷閑去了吧!啊?”


    “是不是沒地方撒野,專到這兒來逞強來了,是不是啊?” 烏拉基米爾公爵再次用沙啞的語氣嗬斥他道。


    “決不許你侮辱梁讚人了!他們橫死在冰凍的雪地裏,連個把他們埋在地下再撒把土的人都不在了......加入再從你嘴裏吐出一句侮辱梁讚人的話,我就會跟你拚了,讓你的腦袋搬家......”


    說完話,羅曼公爵順勢拿起放在一旁的長劍。在場的貴族以及格奧爾吉公爵的兩公子見情況不妙,急忙向這兩個吵鬧的人方向急衝過去,按住了他們的手。格奧爾吉公爵氣不過,大聲吼叫起來,試圖從攔著他的人手中掙脫了開來,極力向掛著寶劍的牆邊撲去。


    “還沒輪到他來教訓我呢!我要殺了他!一個無家可歸叫花子、可憐蟲原本是到我這兒求情來的,可他卻像個貿然闖進貴族庭院的烏鴉一樣嘰嘰咋咋,沒完沒了了.....”


    “父王息怒!他是上門之客,不該這樣對他。” 格奧爾吉公爵的兩個公子一邊極力安撫和勸說父王。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而有力的洪音突然在大廳中響起,頓時將室內的所有聲音全度湮滅了。緊接著又傳來了一個悠長的話音:


    “願這宮殿永遠充滿和諧、寧靜、美好!”


    在場的所有人頓時轉過身來向發出這聲響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身材高大、消瘦的修士正站在門口。這修士頭頂戴著修士帽,身上穿著長及地麵的一件黑長袍。他有著一把長長的黑裏夾雜花白毛的大胡子,他的鷹勾大鼻子卻格外綽綽逼人,引人矚目,濃密的眉毛下藏著一雙暗黑色眼睛,這些特征給人以不怎麽招人喜歡以及一副鬱鬱寡歡的外表。他右手拿著一把銅質十字架,左手握著一根手掌。


    “在這樣一個高貴富麗堂皇的宮殿裏鄙人第一次見到了有人爭吵、意見不合的場景啊。算是開了眼界啦。不管事情有多嚴重,現在不是吵鬧、鬧別扭的時辰啊。鄙人剛從濃煙遮天蔽日、城市被大火燒毀的地方過來。一個不信邪的可怕部族已經踏進了我們的家園,他們正在毀滅這個世界,死亡指日可待啊......”


    “你是哪一位你從何方來?你有貴幹?”


    “我是上帝的一個奴仆。我是來自諾夫哥羅德人氏,我叫菲奧費勒?涅夫留伊,是個周遊世界的浪人。我剛從耶路撒冷城迴來,在這座聖城我曾朝覲了天主的靈柩和創世主的十字架。在原野曾經落入了冷酷蒙古人魔掌,可我卻神不知鬼不覺地從那兒逃脫出來,然後就來到了這座令人神往的烏拉基米爾城。我這次來這兒就是想奉勸你們:趕緊懺悔吧,現在做還來得及!蒙古人趕著駱駝、坐著輪車,成群結隊地朝著這邊湧來。在他們眼裏,沒有攻不破的一個城牆,沒有難以攻克的一個城郭,他們隻要搶占了哪一座城郭,那就躲不過被大火燒毀的厄運.....蒙古人及韃靼兵馬甚多,就像蝗蟲一樣其人數難以計數啊。是上帝為懲戒人們罪惡遣派他們來的。我們都會像奧勃列部族遭受的命運一樣死亡,後人甚至連這兒曾經有神聖俄羅斯部族的記憶都會消逝已盡的,多麽可悲啊。”


    “不許你用這般可怕的語言蠱惑人心了。”一個花白頭發的老帥仍不住怒吼道。


    “我們耕作的農田滿地都會長滿無根草、牛蒡、刺草。扳指頭算起來,我們隻剩下三個月零三天的平安日子可過。這個時辰已到,我們就會被他們砍死,阿爾漢格爾斯克號角就會吹響,當蒙古大軍被奧爾達大本營中進行的祈禱聲所引導,士氣高漲,亡靈重新複活以及最嚴厲的地獄審判儀式就迴拉開序幕。現在就懺悔吧!......”


    神甫說完這話,劃了三次十字,親吻手中拿著的銅十字架。


    “我再次麵對主的十字架鄭重發誓:我所說的都是難能可貴的一條真理。這是雅典山中隱居著的一個聖潔的苦行僧曾經告訴我的一個秘密真諦.....”


    格奧爾吉?弗謝沃洛多維奇也跟著神甫在胸前劃了十字,虔誠地親吻了十字架,然後對神甫說道:


    “菲奧費勒神甫!我們剛才在這兒正在商討近來在邊境上發生各種事件相關的事宜呢。說實在,現在也顧不上你所說的這事了。天已經晚了,你也無處可去了。你現在到糧草庫,那裏有義勇軍隊員,他們會帶你到有火爐暖房住一夜。明天我派人過去找你再說。”


    “願此處宮殿榮光,蓬蓽生輝。”神甫說完,便穩健地邁開步子離去了。


    格奧爾吉?弗謝沃洛多維奇公爵到了這個時候火氣漸漸消了下去。他用平常慣有的略帶嚴厲意味語氣說道;


    “我很抱歉,剛才在氣頭上說了些有失風度、不得體的話。請原諒。願那些為扞衛神聖的俄羅斯而捐軀的人士永垂不朽!讓我們從跌倒在地的先驅手裏拿起寒光錚亮的寶刀,高高舉起!我們要繼續戰鬥。我們要將蒙古強盜從我們公國地盤上攆走,徹底消滅這個兇惡的部落。我決定將采取兵分數路采取軍事行動。一路由我的長子伏謝沃洛德統領,前出至克羅姆納待命。另一路由我幼子烏拉基米爾掛帥,向莫斯科方向挺進,我將讓菲利普?尼揚卡主帥到時做你的策應。你們要揚鞭策馬日夜兼程,要爭取在蒙古大軍之前趕到那裏。興許,在你們趕到之前,蒙古已經捷足登先,在那兒等著你們啦.....在我離開京城這段時間,這兒的軍機要務就暫時由彼得?奧裏亞杜科維奇全權管轄......”


    在這危難時刻,所有人對公爵離開烏拉基米爾城的決定感到十分驚訝和疑惑不解,這一消息讓在場的都陷入到深沉的思慮當中。不知過了多久,伏謝沃洛德開口表態,說:


    “父王!我們將全力以赴地完成你的囑托。我們決心已定,決不讓國土一寸土地丟失,隻要還有一口氣,我們就會戰鬥到底。”


    格奧爾吉?弗謝沃洛多維奇緩慢起身,對著在一個神龕擺放著的聖像平聲靜氣地畫著十字,一麵念念有詞地禱告道:


    “萬能的上帝啊!請助我一臂之力,讓我集結一支來自神聖俄羅斯大地的大軍,賜予俄羅斯人們心靈強大勇氣!讓俄羅斯人挺起胸膛,組成堅不可破的銅牆鐵壁,抗擊來犯的罪孽深重的蒙古人!協助我們把這個兇惡部落趕迴他們居住的原野上去,就像用掃帚把垃圾掃迴垃圾桶一樣。”


    說畢,公爵轉過身來,有力地擁抱自己的兒子們,祝福他們。此後,他對不遠處站著的兩個主帥打手勢,示意他們走過來。他壓低自己的嗓音,忌諱隔壁女人們聽到,在他們兩耳邊低語道:


    “此次,我外出將和侄子一起到伏爾加河流域一帶亞羅斯拉夫、科斯特羅馬、烏格力奇等地走走。想在茂盛森林中尋一處便於建立軍事營地的僻靜之地。以便在這一地方,積蓄力量,養精蓄銳,拉起一支新型堅不可摧的隊伍來。無論是在近處的還是在偏遠公爵們,如白湖、普斯科夫、斯摩棱斯克、諾夫哥羅德,一旦發生戰事,他們都會派精兵強將來支援我們這裏的。在蒙古主力部隊忙於圍困、攻打蘇茲達裏一帶城郭時,我將招募一大批有戰鬥力的新軍,從他們背後殺將過去,來個措手不及。那時他們的兵力將化整為零地一小股隊伍兵力在地麵展開行動。我將以突襲的方式給他們一擊,等他們再把分散的兵力組織起來時,我那時就會將他們各個擊破。我要做梁讚人無法做到,來戰勝蒙古拔都汗的一件大事咧!”


    “願上帝保佑你!這一招高啊!”


    主帥們想趁機向他請教,如何在烏拉基米爾城部署兵力等火燒眉毛的問題時,都被他謝絕了,他這樣迴複他們,他說:


    “我想這些事情現在該你們自己拿主意的時候了。因為從現在起你們就是頭頭,你們就是這兒的長官了。現在著人將那個身穿黑長袍的神甫給請到這兒來。我想從他嘴裏把他在蒙古營地裏所見所聞悉數講給我們聽聽,看有無有益啟迪。”


    麵色紅潤有些像小姑娘、嘴上尚未長毛的年輕幼子烏拉基米爾聽到這話,從會客室跑了出去。一直在一旁靜候的沉默寡言的羅曼?英格瓦列維奇插了一句話說道:


    “我不喜歡這個穿著黑長袍的修道士。他那副可憎嘴臉咋那麽熟悉,似乎在哪兒見過他。他是從哪兒突然冒出來的?他又是怎麽到這兒來的?”


    烏拉基米爾帶著一個仆人很快返迴來。仆人在公爵麵前鞠躬施禮,他稟報說:


    “格奧爾吉?弗謝沃洛多維奇公爵!饒恕我這個罪人吧!這個老神甫鬼知道他是如何走進宮殿裏來的。他發誓說他是跟梁讚來的公爵一起來這兒的。在路過柴火房矮小門坎時,他頭碰到了門框,把頭上的帽子給弄掉了。一看,嚇人一跳。原來他的頭發早已剪掉了。上了年紀的神甫怎麽能隨便剃頭呢。一看這情形,這時他氣得要死破口大罵起來。我還未來得及迴頭看,他就不見蹤影了,太神奇了。就像是穿牆而過地在眼前消失的一幹二淨啊!簡直就像會變身的惡鬼似的。我還聽到他邊走邊在嘴裏嘀咕著褻瀆神靈的一個咒語‘尼赫、尼赫,紮帕拉姆,巴達、庫馬拉。’他也許還釋放出一股黑色病毒,將自己借此機會變化成一隻紅褐色老鼠,溜到別處去了。”


    第四十八章 “父王!梁讚城被攻克,敦實的城牆也挽救不了梁讚的最後毀滅”


    即將與父王格奧爾吉.弗謝沃洛多維奇公爵告別,公爵幼子烏拉基米爾吻別父王食指上戴著大塊金戒指手。


    “父王!我即將出征,隨身該帶多少兵勇合適?”


    “我屬下的義勇隊應全部留守城內,即將承擔扞衛這座光榮城市的重任。我考慮過了,對以前的一些想法做了一些調整。我想讓菲利普?尼揚尼卡主帥跟著你,這樣比較穩妥些。他的價值不亞於一個隊伍。你們將通過動員市民,招募農民入伍,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組建成立起一支隊伍來。在他的關照下,你將擊退來犯之敵。不要怕死,英勇戰鬥。我對遊牧部落還是多少有些了解,他們這次過來不過撞撞城牆,在城牆周圍轉悠轉悠,最後還得撤退,返迴到原野上去的。”


    “父王!梁讚城已被攻克了,不是嗎?敦實的城牆也挽救不了梁讚的最終毀滅的。


    “梁讚麽?梁讚呢有啥好說的?梁讚的城牆還叫城牆啊?連貓都能從城牆上翻過去的!梁讚人算啥東西?他們配叫兵勇嗎?短腿,粗腰,個個都像個樹墩子。相比較來說,我們烏拉基米爾、蘇茲達裏人與他們的完全不同,胸膛像車輪一樣滾圓,長得高大帥。我們過去曾經無數次收拾過他們,將來我們還是要收拾他們的。我兒啊!你千萬要注意,不能丟掉莫斯科啊!”


    “父王!不管咋說,你的給我配備些兵勇,不管人多人少。聽說你給我哥一次就配備了六百多號人呢。”


    “這是因為伏謝沃洛德是要去克羅姆納。這個地方與莫斯科比起來顯得更為重要,因為這是個戰略要地。克羅姆納地處原野前沿要道,相比之下,莫斯科則顯得略次要些,地處四條小河交叉路口。蒙古軍根本不會把莫斯科當會兒事的。你自個兒挑選十個精兵,做自己的貼身護衛。你隨時可以派信使過來給我,把你的情況說說。就這樣把。願上帝保佑你殺場戰功赫赫,平安迴歸。當你滿載而歸,我將重獎你。”


    “把梁讚分封給我。”


    “好啊。分封給你。我早就想把梁讚吞並掉,將其納到自己管轄名下。”


    天蒙蒙亮,格奧爾吉?弗謝沃洛多維奇帶著兩個侄兒、幾百號人馬上路了。身材高挑的公爵夫人身披貂皮大衣,也來送丈夫出遠門,一直陪伴他走到雕花護欄最後一個台階上才與丈夫等一行人揮手告別。昨天夜裏,她把廚房的廚師們叫醒,讓他們抓緊時間做餡餅,將上路用的幹糧裝進布袋裏準備妥當。在送別丈夫上路時,她極力掩飾並忍住眼中滾動的淚花,讓其在自己心裏流淌,她無聲地抽泣著,向丈夫深深地鞠了躬。她耳邊再次響起丈夫說過的話,相信他會安然迴到家。


    公爵把自己緊緊裹在暖和的熊皮大衣裏,鑽進雪橇裏柳條編織的車蓬裏,穩穩地落座在裏麵。三套馬拉雪橇在雪地上發出吱吱響聲向前飛馳而去。舵手是個當地有名的木匠(阿爾滾)師傅,隻見這位老仆人穩坐在第一匹馬背上在前麵帶路。在雪橇駛出宮門時,為了不讓路上行人認出他來,他把海狸皮大大衣衣領向上豎起來,遮住了自己的半個臉。


    蜿蜒崎嶇且狹窄的市區街道這時仍沉浸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沿街隻有幾個蒙著魚鰾布塊小木屋小窗戶裏還閃爍出昏暗的燈光光亮出來。隨著新的一天的來臨,市民們又開始忙碌起來,燒火做飯,和麵,將烤製出來的大圓麵包、餡餅依次在木板上擺放好。


    公爵率領的由二十輛雪橇、百十號人馬行之出城門口,被城門護衛兵攔住了去路。老兵希爾巴卡在進行例行過路盤問,是誰要出城。事前公爵曾叮囑手下不要想任何人暴露他要出城的消息。老希爾巴卡朝雪橇裏望了望,一下子認出了那雙折煞人穿透力的黑亮眼睛後,馬上摘下頭頂上尖頂帽,向車內深深地行鞠躬禮,三步並作兩步,跑去推開了沉重的橡樹城門,很快放行讓他們出城門。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高大、下巴長著大胡子、一手提著拐杖的神甫緊隨這支隊伍之後溜出城門。


    “瞧這些留著黑尾巴的家夥在這兒徘徊遊蕩多少迴了,見怪不怪了。”希巴爾卡隨口嘟囔著,“曾經有個黑衣神甫仿佛像一隻黑毛色貓大搖大擺地從大公長走的大道上走過。路上偶遇這種情形,絕不是什麽好預兆啊......”


    年幼的烏拉基米爾公爵和菲利普?尼揚尼卡老帥搭伴也相繼從烏拉基米爾城離開,向莫斯科方向揚鞭策馬,一路奔騰,以便想盡快趕到那裏。跟他們一起前往莫斯科的還有十個義勇軍隊員。上路前他們每個人都配備了途中需換乘備用馬匹。在他們身後緊跟著十輛輜重雪橇,拉運護胸甲、武器、途中用度的食物、燕麥等馬料等遠足備用的一些物資。


    他們一路走來,先沿著科裏亞茲馬河河岸行進,然後拐道,避開崎嶇不平的河岸小道,踏上冰凍的路麵。一路上,他們走過各地甚至包括那些深藏在森林裏僻靜的小村落在內,到處都彌漫著讓人惶恐不安的一些氣氛。恐嚇的威脅甚至籠罩了整個以北廣大地區,這讓人感到極其意外。那些想打杖的男人們都把斧頭、獵矛磨利,一一準備妥當,逢人便打聽,該到哪兒去集結,找誰辦理手續等信息。民眾中蘊藏著無窮的力量。至今誰也搞不清楚該怎麽辦,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個人能夠把整個俄羅斯的力量攏在一起,凝聚起來,還真缺乏這樣一個人物呐。


    烏拉基米爾公爵拉住馬韁繩,停在一個林中村落路邊歇息,準備給馬喂點草料什麽的。他正坐在一個土房子一旁土台子上稍事休息。就在這時,從森林深處走出來一個虎背熊腰的獵手。他手裏緊握著獵矛,後背挎著彎弓。獵人走到烏拉基米爾跟前,向他脫帽施禮。他的雙肩上披散著脫發末梢漸漸變黃的白發。他把掖在衣領裏的花白胡子用手拉出來,擺放在自己的胸前。與公爵攀談起來。


    當他得知眼前坐著的是烏拉基米爾城公爵公子身份後,便把狩獵戰利品—一隻野羊擺在公爵麵前,說道:


    “公爵!好好用一餐,享享口福!跟你的夥伴一起飽餐一頓。我曾經聽一個流浪神甫說,一支人馬眾多的隊伍打到俄羅斯這兒來啦。聽說這件事後,我就坐不住了,便從熊窩裏走出來了。在這沼澤地我居住這麽多年,和狗熊、麋鹿等動物交了朋友,相安為居,互不幹擾,還養了許多蜂蜜,靠這些野蜂蜜我養活自己和家人!......我兒孫滿堂,共有二十七個青壯年人。我準備把我兒孫動員起來,和他們一起參戰,抗擊兇悍之敵。我們從他們每人手裏搶奪兩匹馬就夠了。我們不知該到哪兒集結或者找誰聯絡這件事兒?真不知該怎麽辦!”


    “到離家最近的城市裏去,譬如說到烏拉基米爾城去就可以辦妥這件事兒。”


    “是說到烏拉基米爾城找格奧爾吉?弗謝沃洛多維奇是嗎?不!不!我不會去找他的。他呀運氣不佳。記得二十多年前,你父王率領一支蘇茲達裏軍先後在格澤河、裏皮查河等流域打過仗,後來又帶人馬在阿烏多夫一帶轉戰,最後將自己的人馬白白損失掉了。一萬多跟隨他的蘇茲達裏人馬都沒了,全都死光了,那情形太慘烈啦。都是些年輕力壯的小夥兒!那時都有哪些人在殘害我們呢?說起來,不外乎來自諾夫哥羅德、斯摩棱斯克、羅斯托夫等幾地的人,從源頭上來講都是些同宗同胞。那究竟是為了啥才打起來的嗎?你是不想說,是不是?這事兒你是不會知道的......”


    “我知道的。他們想篡位,想把我父王推翻。”


    “那時烏拉基米爾城該是由誰來掌控呢?是讓格奧爾吉? 弗謝沃洛多維奇坐在公爵的位子上還是推舉他的兄弟康斯坦丁. 弗謝沃洛多維奇當大公呢,在推舉大公這件事兒上王公貴族之間意見不合,產生了分歧和裂痕,於是,親兄弟之間大開殺戒。蓋印想殺亞伯。兄弟們想出了一個狠招,逼迫普通農夫為他們相互殘殺。對普通的我們來講,誰上台掌權,無論是康斯坦丁還是格奧爾吉什麽人,跟我們有啥關係,都是一樣,沒啥區別的。就這樣,王公之間的不合,讓多少個無辜的農夫丟了性命啊!那時我們這兒還沒有聽說有蒙古部落,兄弟廝殺起來場麵讓人心驚肉跳,著實嚇人,這比打蒙古人還慘烈呢。現在,你的父王也許正為此抓耳撓腮,苦思冥想呢,想通過啥法子到變術士那裏弄到複活聖水,想讓那些為他戰死的靈魂重新複活過來,去對付蒙古人的入侵。唉,烏拉基米爾公爵!你就是想方設法,比如,用祈禱或者其他有法力的咒語等方式你也無法讓那些死去的人重新站起來的,這就是解不開的死疙瘩。像我們這些曾經跟他在裏皮查河岸打過格奧爾吉.?弗謝沃洛多維奇,至今還清晰地記得公爵們當時是如何待我們的這些老人們,我們再也不會跟著格奧爾吉. 弗謝沃洛多維奇公爵出征去的!”


    “你在這兒都胡謅些什麽呀,啊?”聽完獵人這一串話年輕的烏拉基米爾公爵有些生氣地說道,“你叫啥來著?你再多嘴胡謅,別怪我砍掉你的小腦袋。”


    “砍死我,不又多了個死人而已,不管咋說,蒙古人還是會到這兒來的。打蒙古人並把他們從我們的地盤上攆走還是離不開我們這些普通農夫啊!這對公爵們是好事還是壞事?明眼人一看就會明白的,就不用多說了。格奧爾吉?弗謝沃洛多維奇咋和蒙古人打戰,大家都在看呐。明眼人一看就會明白的。我到時候會把兒孫們動員起來,就會有一群人,再把那些一大批閑人也招募進來。我們用打獵的方法來對付那些蒙古人,再用獵矛砍死他們.....烏拉基米爾公爵!消消氣,別跟我這個老人一般見識,好好品嚐一下一頓野羊肉野味,而且在與他們的戰鬥中,別嚇的調轉馬頭倉皇而逃就行了.....”


    說完話,老獵人摘下尖頂帽,向烏拉基米爾年輕公爵鞠躬行禮,扭頭甩開一撮花白的頭發,挺起結實寬大胸膛和腰板向前走去。不一會兒從樹叢林中竄出幾個身材高大、身披羊皮大衣農民,肩上扛著獵槍、身挎弓箭,沿著老獵人走去的方向邁開步伐大踏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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