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薩維利?迪克洛斯率領的先遣隊同伴們聽說托羅普卡突然失蹤的這個消息後,大為震驚,像被雷劈中了一樣。他們當即組織展開了緊急搜尋行動,像一群被驚擾的蜜蜂一樣在高地上四處搜尋。經過仔細搜查,還是發現了一些可疑的線索,還找到了一攤血跡。他們在現場對案情了進行一番討論和研判,一致認為這兒曾經發生了一番異常激烈的搏鬥,就像兩隻兇猛的野獸在廝打。他們沿著雪地上留下的血印再向前走去,又有新的發現,這兒有四匹馬蹄子留下的印子。腳印仍在向前延伸,一直向蒙古軍駐地方向隱去。薩維利一向陰鬱的臉龐此時變得一副非人非驢的神色,就像一個被詛咒的惡魔。從此,他像丟了魂似的不斷在草原出沒,常常貓在在枯樹上趴著,通宵達旦不曾合過眼,一直想找個機會逮住蒙古人拷問,想對托羅普卡是死是活弄出個說法來。


    對此裏哈爾?庫德裏亞什看不過去了,便過來勸他道:


    “如托羅普卡被他們殺了,他就會被拋屍荒野。由此看來,托羅普卡是被人活捉帶走的。”


    無情的嚴冬不請自到。強勁的西風不時地揚起刺骨的一陣陣風雪。天空晴朗無雲,草原上能見度加強。即使這樣,在廣袤的草原上一個蒙古身影都不見,真是奇怪了。過去經常在遠處地平線上活動的蒙古騎兵,已經有三天不見任何動靜了。


    薩維利耐不住這情形,他開始於同伴們商量該往前推進了,他說道:


    “讓我們去試試看!說不定呐,我們的公爵現在已與蒙古汗王達成和睦協議啦,蒙古人早已後撤到更暖和的地方去了呢,而我們還在這兒白白挨餓受凍,這多劃不來呀。”


    來自別魯諾夫保爾村的士兵們最終一致同意向前推進。庫德裏亞什自告奮勇地要求帶領大夥們來到當年曾與波羅維茨牲畜販子做過交易的那個小村落。其餘人員暫時在原先的橡樹林一帶等待會合。


    到了夜裏,庫德裏亞什、亞烏拉、茨威亞加和薩維利等四人手握斧頭等兵器靜悄悄出發了。此前,他們對這一帶河穀、高低以及丘陵等地形做了仔細的研究,再加上今夜月光明媚的好時辰,他們根本不用為在途中迷路而過多擔憂。他們隨身攜帶了足夠幾天用度的幹糧。他們來到穀地地段後,靜悄悄悄藏身隱蔽在茂密的樹叢裏躲藏起來,等天明再出發。這個小村落就坐落在河穀穀地最低處的小溪流一旁。


    初升的太陽染紅了東邊天邊的彩雲。灰色的雲團翻滾上來。


    這時丘陵地帶顯現出了一隊蒙古騎兵的身影。隻見騎兵手裏拿著一把柔和的長矛,騎著一匹棕色長毛馬,身著一件土黃色舊皮襖。他側身轉頭,向四處警覺地張望著,似乎發現了什麽。他騎著馬向村落走過來。在快要到昨晚上那四人藏身之處時,隻見他快馬加鞭,猛地飛跑起來,而且不時地向後不時地張望。隨後,中途中他稍微做了一些停頓,接著又揚鞭策馬向前飛馳而去,不一會兒功夫就來到了穀地。在他揚鞭飛馳奔跑中,不時地傳來馬蹄踏破雪地而發出的一陣陣有節奏的響聲。後來,隻見他又停在路上,大約是在飲馬。不久隻見他從穀地策馬離去,來到高地上。在茫茫大草原的雪地上,他獨自騎馬行走顯得多麽形單影隻,後來漸漸地隱沒在一座丘陵背後便消失隱去了。


    薩維利插了一句說道:


    “看來,村落裏沒有什麽人呐。不然,那個斜眼的家夥肯定會在那兒停留下來的,他們蒙古人見麵後彼此間就會聊上一會的,這樣,我們也會聽到他們聊天的說話聲的。”


    “你總是想找到托羅普卡的屍體,是不是啊?”在一旁躺著的茲威亞加插話道,“你的托羅普卡這會兒命運注定不會死的。他的命比我們幾個都要大啊。”


    “我這心裏頭總是不得安寧啊,”薩維利搭話道“無論是青天白日還是夜裏,他的身影總在我的腦海裏來迴滾動。我往前再走走看。一旦有啥情況,我會喊你們的,聽到我的唿救聲,你們趕緊過來救我啊。”


    薩維利貓著腰,向穀地方向爬了過去。去了很久,一直都不見他的影子。天上烏雲翻滾,霎時間把頭頂上的天給遮住了。這時白雪下的更大了。往遠處看,一片白茫茫的銀色雪天。


    他的同伴一直在原地等他迴來。


    突然間,薩維利的身影在樹叢中晃動。


    “暴風雪就要來了,”薩維利說道,“這種天氣可能要持續一兩天呢。小村子裏沒有一個人,隻有一個被砍死的老太婆的屍體躺在地上。讓我們下到穀地裏去等吧---那裏有一處有屋頂的地窩子。我們還可以在這兒堅守幾天。若在這兒等,我們可能會凍僵的。”


    大雪下個不停。風雪吹打在臉上,連眼睛都睜不開了。他們幾個相互依偎著好不容易來到穀地。坍塌的地窩子黝黑淒涼,一派人走樓空的衰敗景象。在一個地窩子的門坎旁,一個老太太身子依靠在牆壁上,白發蒼蒼的頭部被砍破,脖子上圍著頭巾,一隻眼睛還睜著,跟活人一樣。有一隻灰色毛皮的野獸這時從地窩子裏竄了出來,撅起屁股,快速跳蹦著,三下五除二地跑到斜坡上去了,不一會便無蹤無影了。


    “一隻狼!”薩維利喊了一句,“剛才我過來時就見了兩隻。不得已,他們隻好肯吃留在這兒的馬匹等動物的骨頭遺骸。”


    他們一行幾個來到有頂棚的地窩子裏,用木樁從裏牢牢地頂住了木門。從此,暴風雪被擋在門外,屋內倒顯得清靜多了。


    “一旦蒙古人來,他們就會像抓小雞一樣把我們幾個帶走的。”


    “我去門外放哨,反正這一陣子我也沒有睡意。假設在外我凍僵了,你們趕緊把我抬進屋內,讓我暖和暖和。有時我在想,會不會托羅普卡被狼吃掉了呢。”


    一大早,他們把薩維利從雪堆裏叫醒過來。他仍堅持說:


    “是我連累了你們,帶到這兒鬼地方來的。還是讓我繼續放哨吧。”


    這幾個男人還是堅持把他弄到屋裏來了,地窩子爐灶裏用枯枝、嵩草等燃起火來了。爐子裏還熬起一罐子麵糊糊呢。


    突然間,外麵傳來一個人喊叫聲過來。有人用沙啞的嗓音問話道:


    “屋內有人嗎?請答應一聲。否則,別怪我闖進去了。”


    男人們各個操起斧頭等家夥守在門口,打開門後,隻見一個渾身是雪的老人走了進來。他臉上、胡須上都沾滿了鮮血血跡。他身後還跟著四個蒙古人。


    “你們好啊?讓我喘口氣,暖和暖和身子。一整夜在草原上趕路,人都快要凍死了。哦,對了,我叫阿波尼查,鄙人是梁讚公爵費德羅?尤裏耶維奇的仆人。你們別怕這些人,他們也是奉命護送我到我們途經的第一個哨卡的,他們不會傷害你們的。”


    聽這話後,男人們才把斧頭收了起來,別在腰上,迅疾散開了。庫德裏亞什操用波羅維茨話跟他們對話起來“進來吃點麵包吧!”


    蒙古人相互之間商量著交談了幾句後做了決定。其中,兩個人去絆馬了,另外兩個人走進了地窩子。走進來的蒙古人將黝黑的雙手交叉在胸前,以示友好。


    一時間地窩子內的人都圍坐在火爐旁,自然形成了一個圓圈形狀,相互間彼此相對視,默不作聲。蒙古人伸出雙手凍僵的雙手靠在火爐上取暖。庫德裏亞什拿過樺樹皮包,從裏掏出一個大麵包,再用刀子將麵包切割成幾塊,順勢遞給每個蒙古人手裏一塊。


    “你是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阿波尼查?是誰把你折磨成這副模樣的?快給大夥講講啊!”


    阿波尼查一五一十地講述了俄羅斯使者團被殘酷殺害的經過,還講述了拔都汗親自下令準予他返迴故土—梁讚以及迴去後準備向尤裏?英格瓦列維奇報告他公子被害的原因。“這一路上,這些殺人犯沒有動我一根毫毛。幸運的是,我可以活著迴到梁讚了。真是萬幸啊。”


    “拔都汗長什麽模樣啊?你見過他沒有?”


    男人們開始用眼睛仔細第打量起這幾個蒙古人來。以前,他們聽大人講過有關蒙古人的一些事兒,心理上總會感到很恐怖的樣子,而現在蒙古人就緊挨著他們坐在這裏,還很自在地肯吃幹麵包呢,這有多麽不可思議啊。蒙古人上身穿著短腰皮襖,毛皮朝裏,可以看出來皮襖是用羊皮布料做的。下半身穿著燈籠褲,也是毛皮朝裏縫製的,質地為馬匹料子。腳上穿著寬大皮靴,鞋裏墊襯著氈子布料。頭頂上尖頂狗皮帽,帽子兩邊還有護耳,腦後勺有護頸。腰帶上掛墜著短柄錘,錘子上還係著鐵鏈子。


    這時兩個蒙古人從懷裏掏出了一隻木碗,他們隨即把麵包掰碎,放到碗裏,然後把碗伸到罐子旁,瓦烏拉順勢從罐子裏向木碗到了一碗麵糊糊,隨後問他道:


    “你們家的蒙古包離這兒還遠嗎?”


    庫德利亞什用波羅維茨語把這句話通譯了一遍。


    皺了皺眉頭,蒙古人挺直了腰板,揮了揮手說道:


    “騎馬也得走兩年的路程。”


    “你參軍打仗有年頭了吧?”


    “算起來已二十多個春秋了......”


    這個蒙古人的臉色黝黑黝黑的,滿臉皺褶,就像鬆樹皮似的。嘴唇周邊垂著稀稀拉拉的胡須。


    吃完糊糊泡麵包飯後,這個蒙古人把自己的飯碗舔的幹幹淨淨後,遞給了一旁坐著的同伴,這個同伴接過飯碗也要了一碗麵糊糊吃了起來。


    他們臉色陰鬱、灰暗,這時他們用細長的眼眸呈褐色的眼睛盯著看這些俄羅斯人,從頭到腳仔細看了一遍。


    看到這情形,庫德利亞什趕緊說道:


    “雖然他們吃了我們給的麵包,可人心叵測,說不準他們可以隨時迴殺害我們。你們做好準備,趕緊從這兒靜悄悄離開,不然後果可想而知。讓我們護送阿波尼查迴去。”


    蒙古人彼此間也在一邊商量著說什麽,一邊用眼睛盯著俄羅斯人的一舉一動。說時遲那時快,當男人們一個跟著一個從地窩子往外走的時候,蒙古人從地上陡地站立起來,從屋內衝了出來,手裏握著帶彎鉤的短矛兵器。


    “這種短矛是用來打擊騎手的專用武器。” 庫德利亞什解釋說。


    這時阿波尼查已經坐到馬背上。蒙古人也迅速坐上了渾身掛滿雪霜的戰馬,在一側等候。


    “讓我們上路吧,東正教徒們!”阿波尼查招唿道,“你們要倍加小心,他們可能要耍花招呢。”


    這幾個男人沿著過膝的深雪地,向慢坡方向走去。


    他們走出河穀地,安然地來到平原地帶。他們跟著阿波尼查身後向幾天前走過的方向繼續行進。這時,蒙古人停了下來,然後在原地打轉。突然間,他們俯身貼在馬脖子,飛速地向這幾個男人們衝過來,衝刺到距離他們幾米的地方又迅速調轉馬頭做返迴去的動作。就在他們掉轉馬頭的一瞬間,隻聽到嗖的一聲,他們很熟練地將套馬繩索向前拋過來,牢牢地套在驚慌失措的烏瓦拉身上,向前猛拽一下,刷地就將他從馬背上摔到地下來,緊接著將其從地上快速拖走了。


    “兄弟們!救救我啊!”烏瓦拉大聲喊叫著。


    蒙古騎兵飛快地地向前奔跑起來。


    “有一個兄弟完了”茲威亞加哀歎道。


    “唉!我這是造的什麽孽呀!”薩維利悲哀的大喊道,“悔不該當初把你們帶到這兒來呀!真是的。”


    蒙古騎兵拖著人跑到高低很遠的地方才停了下來。他們從雪地上將瓦烏拉扶起來,再用繩索拴住他的脖頸,一個騎兵在前拉著他走,其餘三個跟在他身後一前一後地向前走去。


    阿波尼查坐騎的馬疲憊不堪,在厚厚的雪堆中很吃力地向前挪動著腳步。這幾個男人驚魂未定,仍朝前方行進,還不時地迴頭膽怯地向身後張望一會兒。他們邊走邊議論,他們今後還會遭遇一場更大的災難和血腥戰鬥。


    “既然蒙古人殺害了費德羅公爵,那我們從此就甭想和這個遊牧部族講和了,更別說與他們友好相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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