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或禮或兵


    “墨勝?”嬴政看著扶蘇呈報繼任的奏章,心中不由得陷入沉思:


    “此人雖為墨家钜子,有著在朝內任事的經驗,卻已然是垂垂老矣,如今又被扶蘇委任職事,看來其手下可用之才仍是不多啊,難怪苦心鑽研出察舉之製。”


    不錯,扶蘇在和墨勝商量好之後便迅速將工丞的一應事務交接完畢,當然也沒有忘記向嬴政備案一下,畢竟做人做事總要有始有終。


    但這一人事變動卻是不由得讓嬴政又想起了那暴卒的會稽郡守,殷通。


    “鄒知秋日前上奏,言稱會稽郡內形勢波譎雲詭,殷通之死撲朔迷離,懇求暫緩征召郡尉、監事迴都,以此觀之,無論是鹹陽還是各郡,牧守官吏都是緊缺啊!”


    即使嬴政同意了鄒知秋的請求,但也更清晰地感覺到忠心官吏的匱乏,心中更是愈加篤定:


    “這察舉之製必須早日行於天下,今歲不久便行將結束,事不宜遲,歲末之前必須納來第一批官吏!”


    而遠在江南之地的鄒知秋,雖然如願得到了嬴政的許可,但整日裏仍然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莫不是隻得行以兵戈之事?”,鄒知秋對著一旁的禦史們徒唿奈何。


    在和杜歡交流過後,鄒知秋對此時會稽郡內的形勢終於有了更詳盡的了解,虞、賈、顧、張、為郡內四大豪族。


    其中顧、張二家均是以商賈之事起家,在昔日楚國治下之時積累了大量財富,卻因楚國陳朽的封君體製無法獲得政治權利,族中子弟隻能任職於微末官吏。


    而虞、賈則是舊楚貴族封君出身,在會稽郡內經營數代之久,族中子弟遍布會稽郡內官場上下。


    即使經曆了秦楚迭代,卻也並沒有傷筋動骨,仍然有著可觀的影響力。


    而殷通這個舊楚降臣更是為虞、賈二家大開方便之們,既為私利,也為其號令能夠貫徹通行,賈全能夠出任會稽郡丞,便有著相當因素在此。


    也正是由於這個緣故,當鹹陽遷徙豪強的命令下達至會稽郡後,殷通很輕易地就將顧、張兩家劃到了遷徙名單之上,而對虞、賈視若無睹。


    畢竟柿子都是挑軟的捏,商人出身的豪族自然是比貴族封君們更好開刀的,即使顧、張兩家進獻的財物遠比虞、賈更多。


    可這並不符合嬴政遷徙豪強的本意,雖然商人豪富之家也是嬴政遷徙的對象,但他更想遷走的,一定是像虞、賈這樣的六國舊貴族。


    “以鄒兄先前所言,如今怕是隻有仰仗郡兵方可將其盡數遷徙。”一名眉毛濃密挺直的禦史對著無奈的鄒知秋拱手。


    “湯兄豈不知兵者乃大兇之事,僅為遷徙一二豪族便要動用郡兵,怕是會令陛下疑慮吾等理事之能也!”鄒知秋看著湯陽不由苦笑。


    雖然自己是此次禦史團的為首之人,但那隻不過是由於自己是楚人,更加熟悉當地情況的緣故,並不能一言以決所有事務,必須同這關中之地的湯陽達成共識方可。


    “鄒兄所言自是實情,可若這會稽郡內上下官吏皆與那賈、虞二族有密切聯係,吾等所能依仗的便也唯有郡兵了!”


    湯陽卻是對鄒知秋的擔憂不以為意,雖然湯陽並沒有與杜歡早早暗通款曲,不知道這二家究竟有這多大勢力,但他知道,郡兵一定還在秦朝掌控之中。


    “賈、虞二族既已在會稽郡內勢力盤根錯節,那便唯有以力破之,暗中召集郡兵,徑直登於二族府邸將其控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押往鹹陽。


    如此方才無有風聲走漏之嫌,倘若徐徐圖之不肯借助郡兵之力,那二族在郡中為官為吏者必然暗中作梗,更何況如今暫代郡守之職的便是那郡丞賈全!


    而將二族看押遷徙之後,那郡中與其密切相關之人便也不會再成阻力,其所仰仗之參天大樹已然挪根,此等派生之藤,又有何懼哉?”


    湯陽濃密的眉毛飛揚起來,臉上全是果斷之色。


    在他看來,隻要郡兵行事夠快,像賈全這種人便沒有通風報信甚至從中作梗的機會,而等到木已成舟之後,這些官吏們自然也不會為了已經注定失去根基的家族搭上自己的前途乃至性命。


    就算他們想要有所動作,在絕對的武力麵前,也是無計可施。


    鄒知秋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他之所以遲遲不采用這個方法,為的還是凸顯自己的個人能力,而非借勢。


    “湯兄所言乃穩妥之策,但此事也未必一定要兵戎相見,且先等吾試那賈全一試,若其仍心有阻塞,再行不遲。


    更何況吾等初來乍到,也對這賈、虞二家知之不多,縱使要以郡兵彈壓,卻也先探明其族中主事人物,若是遺漏一二,終究有所不佳。”


    鄒知秋還是決定盡一下最後的努力,雖然自己已經無奈到想要動用郡兵,但那隻是一時情急之語,並不像湯陽這般一心死磕。


    這也多少受了二人出身環境不同的影響。


    鄒知秋終究是楚人,了解這些封君們在當地具有的能量,不願輕易撕破臉,也更想通過自己的個人能力處理事情。


    而湯陽作為一路按部就班升上來的大秦禦史,絲毫不會對動用軍隊而產生疑慮,即便看起來似乎是無能的表現,但秦軍無疑是最為值得倚靠的臂助。


    “鄒兄請便,隻是陛下對會稽郡內諸事甚為重視,還是莫要拖延太久為好。”湯陽心內哂笑,卻還是沒有直接反對鄒知秋。(shen,三聲)


    “吾自然知曉,三日後恰逢休沐之期,吾便以此邀約那賈全一宴,是禮是兵,全在其一念之間!”鄒知秋也不是優柔寡斷之輩,當下便有了心思。


    “如此甚好,吾便靜候鄒兄決斷。”湯陽與鄒知秋達成了共識。


    “鄒禦史邀吾休沐之日夜間赴宴?”賈全詫異地看著眼前的送信之人,心中百轉千迴:“這鹹陽來使自從被我將注意力吸引到殷通之死後便無甚動靜,如今終於要有所動作了?”


    “正是,鄒禦史言稱郡丞代行郡守之責,日夜忙於政事,其觀之敬佩有加,特意於郡守府設宴與郡丞共敘此情。”


    來人正是湯陽,至於為何區區一封邀請函都要其親自來送,自然是因為湯陽心內並不是十分信任鄒知秋,再怎麽說,鄒知秋也是楚人,更別說還遲遲不願動用郡兵。


    當然,明麵上的理由還是親自一行來表現對賈全的重視。


    感謝“說什麽都是借口”的1500點打賞,感恩。


    感謝“bai_lx”的100點打賞,感恩。


    今天寫出來的感覺有點不對勁,先更一章,明天更三章補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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