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舍去雞肋


    “多謝父皇嘉獎,兒臣分內之事,若能有所裨益於大秦社稷便是邀天之幸!”扶蘇臉上滿是激動之色,將一個辛苦努力隻求為父皇分憂的孝子形象體現的淋漓盡致。


    “也不怪嬴政如此當麵誇讚,且不說這察舉征辟製能夠一解秦朝當今困境,更是極大地加強中央和皇帝的權力,將卿族世家門所把持的政治資源狠狠撕下一塊肥肉。


    對於嬴政這種為求集權連太尉都不設置的君主來說絕對是正合其意,更別說這察舉製還會在沿用千年之後演變出科舉製度這一利器,於情於理,都是上上之選。”


    扶蘇在自己心中為嬴政的反應找了很多理由,總之就是合理,能夠讓自己受到嬴政的直言稱讚,一定合理!


    “趙高,爾對長公子所言弊事和解決之策可還有何意見?”嬴政看著眼前欣喜於自己讚揚的長子,心中老懷大慰,終於想起了一直跪到現在的中車府令。


    “微臣死罪,微臣不該隨意臧否長公子所言,更不應在長公子未曾陳述利弊之前擅自出言相爭,還請陛下責罰!”


    趙高強忍著膝蓋因長久跪立而傳來的刺痛卑微求饒,他自然知道嬴政並不是想真正問詢自己的意見,這位始皇帝言語間的敲打之意令其心驚膽戰。


    “自領三十廷杖,罰祿一年。”嬴政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他還是很器重趙高這個日夜服侍的中車府令的,隻是有些事必須劃清界限。


    說著便不再理會仍然跪伏於地的趙高,轉而麵向扶蘇說道:“三日之後,朕會將此事下於廷議,將此察舉征辟之製詔告百官,不免會有臣子略有爭論,爾要有所準備。”


    嬴政看著扶蘇,眼中的讚許與期望之色第一次毫不掩飾地直接流露出來,自己的長子終於是在向一個合格的君主方向靠攏。


    扶蘇自然也能感受清楚,當下正色以對:“必不負父皇所托!”


    嬴政微微頷首,心內感慨:“不想扶蘇並未沉湎於那奇技淫巧之事,心中自有輕重之分,朕卻是無須再教誨一二了。”


    “父皇,兒臣尚有一事啟奏。”扶蘇清朗的聲音打斷了嬴政的內心獨白,但後者並無絲毫不悅:“但言無妨。”


    “懇請父皇準許兒臣卸任少府工丞一職,並由兒臣自擇良才以替之。”扶蘇一不做二不休,打算趁此機會將自己工坊的印記直接洗刷,全麵轉向政治。


    “哦?爾昔日所言,不是頗有興致於工坊之間?如今為何又要卸此職事?”嬴政對扶蘇的要求頗有不解。


    “迴稟父皇,兒臣昔日求此少府工丞之位誠然是因頗有興趣所致,加之腦中尚且有一二奇思妙想,心癢難耐欲要以求實踐。


    可如今蘇紙、印刷等術皆成,吾腦中已然是空乏無物,又非術業有專攻者,自是不應占此職位。


    何況邸報署新立,諸事繁雜,日後隨政事加諸更是負荷更深,兒臣竊以為才力有限,不足以身兼二職,故而隻得舍去工坊之事。”


    扶蘇從容不迫,將早已預備好的說辭一一道來,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扶蘇並不想一直把自己和工匠等事捆綁起來,這並不會給嬴政和朝臣留下可擔大任的印象。


    再者,也不是卸任少府工丞一位後便不能再產出新的事物,扶蘇特意向嬴政求取繼任的任命資格正是為了日後新物產出。


    以心腹之手,更能培植勢力不說,還可以使得扶蘇的精力更為集中,畢竟他也不是三頭六臂,日後介入朝政更深後怕是根本無從顧及這工匠之事。


    “工匠之事確為小道,爾身為大秦長公子,理應將心力付於朝政,朕準爾所請。”嬴政的話語不出扶蘇所料,自己在這一點上對嬴政心理的把控並沒有出錯。


    “兒臣謝過父皇恩典,兒臣尚有他事處理,便不叨擾父皇了。”扶蘇對著嬴政恭敬行禮告辭,後者欣然應允,而至於新任工丞人選,扶蘇自然也是早有腹稿。


    嬴政望著扶蘇緩緩消失的背影,對著仍舊跪伏在地的趙高淡淡說道:“起來罷,日後出言之前多多思慮一二,長公子雖有寬厚之名,卻也是主非臣。”


    “謝過陛下恩典,微臣決然不會再有悖逆之舉!”趙高神色恭順,似乎分毫未曾受到膝蓋麻痹之意的影響,隻是袍袖之下的雙拳早已攥成一團,青筋畢露。


    “長公子要薦老朽為工丞之位?萬萬不可,老朽已是風燭殘年之軀,尚不知有幾日能苟活於世,安能擔此重任?”墨勝連連搖頭拒絕。


    “非是舉薦,而是交接。父皇已然恩準吾自行抉擇工丞繼任人選,钜子千萬莫要推辭,吾先前隻是空有官位和一二設想,具體實踐不還是交由钜子一一打磨?


    更何況,名不正則言不順,钜子在工坊之內辛勞卻無勢位以作底氣,待到吾日後忙於他事無從顧及工坊,豈不是令钜子陷於窘境?”


    墨勝聽了扶蘇的話麵上顯出幾分猶豫之色,他不自覺地想起了昔日扶蘇不在工坊之時,自己與工坊官吏溝通的不便之處。


    工坊內的官吏們雖麵上和和氣氣,但對於墨勝所托之事往往置於最後,必須三番五次催促方才緩緩行之,確實多有不便。


    扶蘇眼見墨勝表情有所鬆動,更是耐心勸解,一如當初請墨勝出山一般:“再者,吾此時身邊除卻钜子之外,也無足以信任之人擔此重任,钜子莫不是想吾就此放手工坊乎?”


    “萬萬不可,公子費勁心力才在工坊之內成就一番威望,如何能夠假於他人之手?那先前諸事豈不是白費?!”墨勝情急。


    “然也!钜子所言甚是,更何況吾日後未免還有一二奇思妙想,屆時若要重新假於工坊之手,又怎能無一二信重之人?


    況且钜子也不是非要始終在此值守,日後若是發現可造之材又心性無虞,自可隨手交接,吾自可擔保。”扶蘇乘勝追擊,不斷加碼衝擊墨勝的心理防線。


    “哎!也罷!為長公子效勞,老朽便再重入這官場一迴,隻是老朽有言在先,得此工丞一職,隻做工匠之事,其餘諸事一概不管,公子可能準許?”


    “無憂!钜子無憂!吾請钜子為此工丞之位,本就是取術業專攻之意,又如何能空耗钜子心力於他事?吾自會向府令明言,钜子大可放心!”


    扶蘇喜形於色,終於把這雞肋的工丞之位給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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