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後,一般有四宴。


    分別為鄉試後的“鹿鳴宴”。


    鄉試之後,由本省大宗師主持的宴席,新科舉子們在解元的帶領下參加。


    此宴的名字,來自《詩經小雅》中的“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的典故。


    其次,就是殿試後,有皇帝親自主持的宴席,新科進士們參加的宴席,名為“瓊林宴”。


    因為有皇帝參加,此宴席的規格無疑是最高的。


    除文試科考外,武科也有同樣的宴席,比如“鷹揚宴”“會武宴”。


    不過因為曆朝曆代重文輕武的緣故,以至於武科舉的兩場宴席規格,遠遠不如文試科考。


    作為更低一級的院試,其實是沒有什麽正式宴會的。


    其他郡府,大宗師隻去主持一下院試考試,結束即走。


    至於舉辦不舉辦宴會,由各府自己決定。


    不過作為省城的汴州府,大宗師一般在院試後,還是會主持一場宴會的。


    這場慶祝的宴會,就定在明天的學政院舉行。


    屆時,府城新晉的一百餘名的生員,將一起參加此次宴席。


    貢院外,當烏泱泱的人群散去。


    趙麟一大家人出了茶樓。


    今日可謂是雙喜臨門。


    不,用二哥趙興的話說,是三喜臨門。


    第一大喜,當然是自家老三高中了院試案首。


    第二大喜,則是全家團圓在府城。


    第三大喜,是老三的文集即將出版了。


    特別是文集的事,當趙興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一直不敢相信。


    誰能想到,不滿十七歲的三弟,竟要出版個人的文集了。


    他已經想好了,到時若銷量不好的話,就擺在醫館,見到富裕的病人,就硬塞一本。


    …………


    在二哥趙興胡思亂想之時,王大石卻是神秘一笑:“哈哈,興二哥,其實不是三喜臨門,而是四喜臨門。”


    “哦?那第四喜呢?”二嫂張妍、薛寡婦等人,好奇詢問道。


    “暫時保密。”


    王大石、張雲兩人互相眨了眨眼。


    “我說大石,你現在竟還給我耍心眼了?咱倆什麽關係你忘了?”薛寡婦因為心情很好的緣故,又恢複了她那潑辣直爽的性情。


    眾人看著王大石那漲紅的臉,這才想起,薛寡婦不但給他做了媒,介紹的還是她的娘家侄女。


    “姑姑啊,一會您就知道了,一會就知道了。”


    王大石終歸是曆練過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這“姑姑”一出口,立即就引起了一陣笑聲。


    喧鬧過後,二哥趙興便道:“也該吃午飯了,如此大喜的日子,咱們去找個酒樓好好慶祝一番。”


    府城是何等的繁華,豪華的酒樓數不勝數,宴席豐盛,又美味,當然價格也不是一般人想象的。


    “哎呀,麟哥兒不是在租了一個小院嗎?我們在街上買點肉食、蔬菜,迴去自己做吧。”


    薛寡婦這時建言道。


    這麽多人,去大酒樓這得要花多少錢啊。


    還不如自己做來的實惠。


    老太太聽了,也是道:“這慶祝是該慶祝一下,但也不能太過奢靡不是?就像你們薛嬸說那般,儉省點吧。”


    在她看來,過幾天還要迴老家趙崗再邀請街坊四鄰,親朋好友慶祝一番呢。


    既然如此,還不如在租住的小院,一大家人自己做呢。


    二嫂張妍笑著開口道:“二郎,就按照祖母、薛嬸的意思來吧。”


    二哥趙興無奈,隻得看向趙麟笑道:“老三,你說呢?今天你最大,如何慶祝,有你說了算。”


    趙麟想了想,而後道:“那就按照祖母,薛嬸說的做吧。家裏什麽都有,也不需要買。”


    薛寡婦、老太太一聽頓時歡喜道:“對,咱這麽多的女眷,做飯還不是一會的事。”


    “那走吧,上車。”


    王大石露出一臉玩味的笑聲:“咱們府上的飯,並不比外麵的差。”


    黃大壯聽了,則是疑惑道:“府上?”


    “哈哈,到了就知道了。”


    眾人分別上了兩輛騾車,緩緩向汴湖方向行去。


    騾車上,女眷們已經商議起了今晚的住宿。


    “他薛嬸,今晚你還和芊芊住一屋。我和二小媳婦、兩個小丫頭我們還住一屋,湊合一下就行了。”


    “那怎麽行?要我說,趙嬸咱們三人一間房吧。我和芊芊打地鋪就行,您老睡床榻上就是了。二媳婦和兩個小丫頭一間房。”


    “祖母,薛嬸,你們就別操心了。今天這麽大的喜事,二郎他們那幫人,今晚還不通宵喝酒啊?咱們還怕像昨天那麽擁擠睡不好覺嗎?”


    這幾天,府城又是院試,又是舉辦各項活動的。


    來府城的人,是特別多。


    昨晚,她們一行人,跑了幾個旅店,才找到一個空閑兩個房間的旅店。


    她們一幫女眷,就擠在兩個房間湊合了一晚。


    丈夫和表弟黃大壯,則在騾車裏遷就了一宿。


    好在找到老三了,他租住的是個小院子。


    接下來幾天倒不用再浪費錢住那麽狹小的旅店了。


    在府城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居住是最貴的,無論是旅店,還是定居。


    在張妍看來,就算老三租的院子再小,想必也有七八間房吧?


    如此也就足夠住下所有人了。


    趕車的王大石,聽著車廂內幾個女眷的議論聲,嘴角微微一笑,並沒有說什麽。


    她們……竟擔心房子不夠住?


    又行進了一段路,緊跟其後趕著騾車的黃大壯懵了。


    不對啊。


    這周圍的府邸,怎麽越來越豪華了。


    麟表弟不會在這裏租住的小院吧?


    雖然興二哥告訴他,別讓他心疼錢,租下一個幽靜的院落,既能讀書,也能休息好。


    可……可這也太奢侈了吧。


    四周都是非富即貴的豪華府邸,周邊基礎設施齊全,汴城八大景,就有其三。


    如此絕佳的位置,租金怎麽可能會少?


    黃大壯越走,越是心驚。


    麟表弟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時,前麵王大石趕的騾車,在一座豪華的四合院大門前停了下來。


    “好了,到了。”


    黃大壯看著那氣派的臨街大門,以及旁邊的兩座大石獅子,目瞪口呆:“這……這是麟表弟租住的所謂‘小院子’?”


    與此同時,老太太、薛寡婦母女,張妍和兩個小丫頭先後下了騾車。


    本來還興高采烈的她們,看到這座豪華的四合宅院,也是張大了嘴:“這……租住的這個宅子?你們四個人租住這麽大的豪宅?”


    跳下車的趙興,也如同她們一樣,滿臉錯愕。


    他終究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再加上老三確實取得了院試的案首。


    心中倒也沒有憤怒之類的情緒。


    隻是感覺這老三,以後必須得嚴加約束,不然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敢去畫舫繡船上去撒銀子。


    “麟哥兒,這……府邸宅子租住一月,得多少銀子啊?”薛寡婦震驚詢問道。


    其他人也是疑惑地望著他,似乎要聽他一個解釋。


    誰知,一旁的雲哥兒,已經興奮搶答道:“七千兩。”


    一直忍著情緒的老太太,聽到這個數字,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


    她這一輩子省吃儉用,才積攢了一二十兩銀子。


    這個敗家子麟哥兒,竟租住這麽豪奢的院子。


    七千兩?


    把她們都賣了也不夠啊。


    趙麟見此,瞪了一眼雲哥兒,忙上前道:“祖母,這院子不是租的……”


    老太太、張妍等女眷聽了這才鬆了口氣,無不笑道:“就知道雲哥兒那小猴子嚇唬我們……”


    “這院子不是租的……是買的。”


    當趙麟說完這番話,趙興、黃大壯,以及所有女眷都張大了嘴。


    “什麽……不是租的,是買的?”


    “是的。”


    “花費了七千兩……銀子?”


    “是的。”


    麵對眾人的震驚和疑惑,趙麟隻能扶額笑道:“走吧,咱們迴家詳細說,反正很合算。”


    趙興等人就算再有諸多的疑惑,也隻能暫時忍下,迷迷糊糊跟著進了豪宅。


    兩個小丫頭,進入豪宅之後,倒是歡天喜地的蹦著,跳著。


    “三叔,這以後就是咱們的新家了嗎?”


    “是的。等你們長大了,每個人都能擁有一間自己的房間。”


    “有花園池塘嗎?我想養幾條小魚和烏龜。”


    “有,在後宅,有個漂亮的小池塘。”


    兩個小丫頭一路上嘰嘰喳喳,趙麟也不厭其煩的迴應著她們。


    趙興張妍夫婦、老太太、薛寡婦則是越聽越心驚,這小子剛離開家半月,怎麽突然就有錢購買這麽一座豪宅了?


    不過,隨著一路前行,他們越看越喜歡這座宅子。


    無論是布局,還是結構,建築特點,都是極為考究的。


    除此之外,那些正打掃庭院的奴仆,見了他們後,一個個停下手中的活,恭敬地低著頭肅立在一旁。


    “他們是……”


    趙興再也忍不住,向王大石詢問道。


    “咱府上的新奴仆,有十四個人呢。英國公府上的管事,老嬤嬤正幫著調教呢。”


    趙興、黃大壯聽了王大石這番話,腳下差點又是一個不穩。


    新買的宅院,新買了十餘個奴仆……


    他趙興辛苦十五載,才有了裕鎮那份家業。


    誰知,這老三……才十餘天不見,就有了這麽大一份家業嗎?


    更可怕的,怎麽還與大周第一勳貴英國公府牽扯上關係了?


    而且,看樣子,關係還不是一般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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