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不會結尾


    第一百零九章 羅生之門


    阿弟居高臨下打量著陳劭,覺得麵生,但眼睛裏露出精光。心裏想著,茶山今天故意支開他,給那四個人不知道交代了什麽,阿計從茶山那兒出來沒多久就到了集市,市場上那麽多人,偏偏就和這家夥說過話,這裏麵分明有點什麽。


    陳劭被反綁著雙手,摁著跪在地上,蒙頭的麵罩被扯了下來,陳劭被阿弟捏著下巴,抬起頭,露出一段挺拔的鼻梁和白皙的下頷。


    陳劭的視線快速在周圍環境裏逡巡了一圈,一個空蕩蕩的庫房,右邊複合板上開了一扇小窗戶,光線還算明亮,窗外有樹枝搖曳,看落在庫房地麵上的影子,應該是棵絞殺榕,根據樹影判斷,他麵朝的方向應該偏正東,一路上都慣性向後,加上這裏綠樹成蔭,八成是坐車上山了。麵前的這個人,他隻知道他叫阿弟,原名驃紹梯,31歲,佤族,緬籍,茶山販毒集團骨幹力量之一,有個妹妹叫依蘭。陳劭原本麵對阿弟錯開的視線,眼下正直視著彼此,互相打量著。


    阿弟蹲下和陳劭麵對麵,“阿計跟你說什麽了?”


    陳劭猜到了阿弟在集市上看見了自己和吳忌的交流,但阿弟問的是說了什麽,而不是看了什麽或者給了你什麽,陳劭飛快地分析,或許阿弟不知道地圖藏在紙幣裏的事情,吳忌說一共四張紙幣,這個阿弟可能並不在那四個人當中。


    陳劭滿臉戾氣瞪著阿弟,“什麽阿計,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把我放開!”


    阿弟猛然從短靴裏抽出蝴蝶刀沿著陳劭脆弱細嫩的脖子輕輕地劃,垂著視線細細端詳陳劭青白冷漠的臉,“裝什麽傻,你說華語,還跟他在市場上聊那麽半天,我的人搶你手機,發現你還身手不錯。你最好老實說,你是什麽人,跟他什麽關係!”說著刀尖稍稍用力刺破了下頜的皮膚。


    陳劭瞥了一眼刀柄,這刀給他的感覺太熟悉了,他甚至一瞬間荒唐地覺得江耳東就在附近。


    看陳劭不說話,阿弟繼續說道,“你還別說,我第一次見阿計的時候,跟你現在這樣還有幾分像,冷冰冰地一臉不屑,你老實說,他是不是還加入了什麽別的集團,你跟他是一夥兒的。”


    陳劭一愣,阿弟隻是懷疑吳忌另有門路,事情變簡單了不少,故意說道,“怎麽,你被排除在核心任務之外,心有不甘啊。”


    阿弟一聽,露出了一個果不其然的冷笑,狠狠地掐著陳劭的脖子,“所以,阿計到底跟你說了什麽!”阿弟迫切地想知道茶山的下一步動向,但卻在關鍵時刻受了冷遇,原本是想跟蹤阿計問出來些什麽,沒想到撞上了陳劭。


    陳劭因為被扼著咽喉,幾乎要窒息,眼底都是腥紅的血絲,來不及掙紮出一兩個音節。


    兩人僵持著,陳劭雖然被捆綁雙腳,但還是挺腰橫踢把阿弟蹬倒在地,重獲唿吸的陳劭大口喘氣,阿弟還來不及吃痛喊出聲,突然,“砰”地一聲,站在阿弟身後的一名馬仔眉心中彈應聲倒地。


    聽見槍聲,陳劭連忙趴下身子翻滾一圈,躲在牆體邊緣掩護,四處逡巡,試圖辨別這突如其來的子彈方向,子彈並不來自那扇窗戶,反倒是屋頂的縫隙。陳劭仰頭望過去,又轉頭看見阿弟被馬仔團團圍住掩護了起來。


    猝然之間,血箭一飆而出,滋上白色的複合板,又一名馬仔倒在血泊之中。


    陳劭瞥見離得近的馬仔屍體的褲腰上掛有小刀,連忙匍匐著過去,就在劃開繩子的短短幾十秒,接連不斷的槍聲,所有的馬仔都躺在了地上,空蕩蕩的庫房變成了血淋淋的現場,狙擊槍的紅外瞄準器正停在阿弟的眉心。


    阿弟顫抖著雙手不敢移動,陳劭解開手腳正撐著身子要站起來,生死關頭, 庫房大門“滋啦”一聲被打開了。


    茶山戴著一頂草編的遮陽帽,一臉悠閑地走了進來,“阿弟,你可真讓我失望。”


    “你!”阿弟愕然失聲,“你知道了!什麽時候?”


    茶山短促地笑了聲,“我是真沒想到你會是他江耳東的眼線,你從小是我看著長大的,結果竟然幫一個外族人對付我,還是個低等下賤的兔子。”


    陳劭站在門後,看似麵無表情,卻十指緊緊攥在手心,用力到關節變色。從一個毒梟嘴裏聽到江耳東的名字,陳劭整個心就像在冰火兩重天裏反複,抓到來之不易線索的驚喜滾燙,發現江耳東積重難返的一片冰冷,陳劭垂著雙眼,咬緊了牙槽。阿弟是江耳東的人,他就一定知道怎麽聯係上江耳東,沒時間聽茶山在這裏論處家法了,他要帶阿弟出去。


    茶山給身邊人使了個眼色,讓把陳劭也壓過來,殺手還沒碰到陳劭的胳膊,就被陳劭一腳踹在脊骨上,踉蹌跪倒,陳劭緊緊絞殺著殺手的頸骨,發現停在阿弟眉心的紅外瞄準不見了,衝他喊道,“你過來!”


    茶山沒想到這個貼在門後的年輕人身手出乎意料的好,但依舊嗤笑道,“你覺得你綁著一個他威脅得了我嗎?你殺一百個我都不會眨眼。你們兩,今天一個也別想走!”


    吳忌帶著狙擊步槍走了進來,衝著茶山恭敬點頭,神情晦暗地看了一眼阿弟和陳劭。霎時間,庫房門口又站了七八個殺手,把這裏團團圍住。


    陳劭膚色冷白,表情堅硬,眼看強突的成功率變得微乎其微,索性放開了被挾持的殺手,看著滿地的屍體,血腥味讓他胃裏一陣翻湧,他見過血,但這樣的橫屍遍野還是讓他忍不住指尖輕顫。


    茶山揪著阿弟的頭發,摁著他的頭摩擦在粗糲堅硬的地上,“這幾年,我沒少往他身邊安插人,但一個都沒成功,他倒好,放了你這麽個大活人在我旁邊,我能活到今天還真得多謝你啊。”


    阿弟的臉蹭出了血,看起來很是狼狽,斷斷續續的話音卻很是強硬,“先生走之前半個子兒都沒留給你,你不配!”


    這話戳到了茶山的痛處,暴怒嘶罵,“我tm不配,那兔兒爺就配?他不過就是個會舔男人菊花的狗,你真是侮辱我們族人的血!”說完提拳就揍,阿弟歪著鼻子流出兩股熱乎乎的鮮血來。


    阿弟腦子一片空白,被掐著脖子坐直了身子,固執地說,“你既然知道了,就殺了我,但他一定會迴來的。這裏是屬於他的。”


    茶山惡狠狠地朝著阿弟的臉要揮拳過來,陳劭剛把箍著他手腳的殺手掀翻在地,刹那間轉過頭就一個飛踢,茶山硬生生聽見了自己小臂骨裂的聲音。


    “我操!”茶山吃痛大罵,身邊幾個職業保鏢也沒想到陳劭身手這麽敏捷,打算一起撲上來,陳劭見狀拽著阿弟擋在自己身後,虎視眈眈地望著對麵七八個人,心裏估摸著勝算。但不管怎樣,他不能讓阿弟被茶山打死,那樣他追擊江耳東的線索很有可能再次斷掉。


    阿弟不明所以地看著陳劭,他不明白陳劭為什麽要救自己,而且自打阿計進門就和陳劭沒有過任何眼神交流,這件事越來越蹊蹺。阿弟推開陳劭,直麵茶山說道,“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發現我的,但就算你不告訴我你們的行動路線,你們也一樣會死。老板已經吩咐人在一百多個實驗室所在區域都埋了炸藥,你去哪個,他就炸哪個,看看你這老東西還能活多久!”


    陳劭還來不及吃驚,一個肘擊突襲而來,陳劭隻覺得滿眼是血,陳劭忍著痛,一聲不吭在血色模糊中淩厲揮拳,趁著間隙勉強掙脫,下一秒卻被吳忌反手擰住了雙臂,“別動!”


    陳劭一時間怔愣。


    茶山氣急敗壞,掐住了阿弟的脖子,“要不是阿計發現了你的暗網賬戶,我都不知道你已經和江耳東聯係了這麽多年。他不是會埋炸藥嗎?我讓他第一個炸死你!”


    阿弟僵硬地擰著頭,死死盯著吳忌,轉頭對著茶山笑地譏諷,“阿計?哈哈哈。你就這麽信得過他嗎?你知道我為什麽和這個家夥在一起嗎?”阿弟邊說邊指著陳劭,“你以為他是我的人?不,他是你布置完任務就立刻和阿計見麵的人。茶山,你永遠不會有自己人的,因為你,不配!”


    吳忌原本是想通過揭穿阿弟,延遲茶山重啟實驗室的時間,然後找到另外三個地點,最好是能拿到全部的實驗室定位,通過陳劭傳迴去,跨境合作瓦解茶山,但沒想到阿弟先一步抓了陳劭。


    陳劭看著眼前和羅生門一樣的死局,每個人都各執一詞,他必須保住吳忌,在此基礎上再求生,如果非要二選一,他就隻能犧牲自己。吳忌在這條線上潛伏了這麽多年,這是多少人的心血,他必須用最有利的謊言來讓真相更加撲朔迷離才行。


    茶山幾乎是凍住了,半天沒什麽反應,直勾勾地看著吳忌。


    陳劭當機立斷,強勢掙脫吳忌,快速抄起那把阿弟的蝴蝶刀,反手抵在了吳忌脖子上,對著茶山說道,“我不知道你們搞什麽鬼,放我出去!”


    茶山狐疑地看著三人,一時間抉擇不定。


    阿弟血肉模糊地癱坐在地上,譏笑地看著吳忌,“阿計,你們這又是唱的什麽戲?”


    吳忌溫和地咳了聲,質問阿弟,“你這是臨死前還要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啊。”


    茶山思索的神情並沒有懈怠,陳劭知道這樣的辯白根本不可能打動一個毒梟,寧可錯殺,不可放過,茶山會直接把這裏所有人都殺了才算一了百了。陳劭對著茶山沉聲道,“你剛才說我殺你一個打手,你不心疼,那我如果殺了他呢?”說著把刀刃緊貼在吳忌脖子上。


    吳忌被箍在陳劭懷裏的身形微微一顫,他知道陳劭打算靠挾持他來顯示兩人是仇敵,可茶山未見得上鉤。


    茶山頓了一下,看著吳忌,問道,“你真的和他見過麵?”


    “喲。這是什麽場麵?”陸佑民帶著助理姍姍來遲。


    “你來這幹什麽?”茶山色厲內荏地質問。


    陸佑民踮腳跨過橫七豎八的屍體,走到茶山身邊,笑地輕飄飄,“大清早看你氣急敗壞衝出去,我這不是擔心我的合作夥伴有危險嘛,你的人帶我來的。”


    茶山不知道是哪個愚蠢的下屬帶陸佑民來的,這不是當著外人麵證明自己無能嗎,聰明能幹的手下都是叛徒,留下的全是人頭豬腦的廢物。


    助理被屍體嚇得一直視線無處安放,左顧右盼看見了陳劭的臉,嚇得臉色發青,拽著陸佑民的袖子,“老板······陸總······他······”


    陸佑民不耐煩轉過頭,順著助理手指的方向,看著陳劭,一臉疑問,“他怎麽了?”


    助理磕磕巴巴地說,“你當初讓我查是市局誰在經辦的小陸總的案子,我見過他的證件照······”


    這話一出來,就像滿盆冷水刷然潑進了油鍋裏,瞬間整個鍋都要炸開了。


    陳劭唿吸一滯,吳忌也跟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全是突如其來的變故。


    陳劭後背滲出了大片的冷汗。他記得臨行前滇州緝毒隊的周凱跟他說,剛臥底的時候,吳忌被逼著吸毒差點過量致死,為了取得信任,吳忌替茶山去交易,被強製清醒虐待了三十多個小時,到醫院的時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疫情前的時候,滇州的毒品70%以上都來自茶山集團,為了打掉這個罪惡的源頭,他們投入了大量的警力、財力,甚至很多人的鮮血。有時不單單是緝毒警會犧牲,邊境村的村民給警方提供了線索,就會在半夜慘遭滅門。這些陳劭都記得,他更記得吳忌前一天晚上在華僑新村的芒草叢裏的笑容,他絕不能讓吳忌暴露,讓所有人的心血功虧一簣。陳劭大腦飛速地在想一個說辭。


    茶山用更加驚恐的眼神看著吳忌。


    在命懸一線、虎視眈眈的嗜血的視線中,陳劭眉宇間浮現出狠意,“陸佑民,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江耳東這麽多年虧待過你嗎?廢了許哲明,扶你上位,結果就斷了你兩天貨,你就坐不住了。”


    陸佑民平日裏老辣深沉,這下也繃不住了,就算是黃漢招了,沒道理這麽快掌握到江耳東啊,厲聲質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陳劭吸了口氣,鬆開吳忌,朝茶山又走了一步,“我不是警察,隻不過是個專案偵查員。”此言一出,吳忌一動不動盯著陳劭的背影,目光叵測不明,一直以來,他都站在暗處,站在所有人的前麵,第一次,有人,擋在他前麵。


    陳劭不疾不徐,冷靜下來,“不好奇是哪個專案嗎?”


    陳劭拎著坐在地上的阿弟的衣領子,把人拉著站了起來,指著阿弟對茶山說,“更重要的是,我是一個比他,對江耳東有用的人。”


    茶山臉色在交錯樹影中晦暗不清,“你什麽意思?”


    陳劭烏黑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恐懼,指著陸佑民對著茶山說,“意思就是,阿弟是江耳東派來盯你的,而我,是來盯著他的。”


    陸佑民神情微變,“江耳東派你盯著我?你是江耳東的人?”


    陳劭隻斷章取義地說事實,留給茶山和陸佑民足夠的想象空間。


    陳劭一臉平靜,“我為了江耳東才上的公大,你說呢?”說完,歪著頭看著陸佑民,目光尖銳。


    阿弟卻顫顫巍巍扒住了陳劭的小臂,“所以你剛才救我,你和我一樣,我們,我們才是一起的······”


    茶山思忖了一會兒,“阿計,給他拍張照,拿阿弟的賬號登錄聊天室給江耳東他們發過去,我倒要看看,你說的是真是假,江耳東看見你這張臉,會是什麽反應?”


    江耳東久久凝視著電腦屏幕上的那張照片,腦子裏仿佛有無數道聲音在尖叫嘶嚎,身體卻直挺挺地僵在那裏。照片裏的陳劭並沒有被捆住手腳,隻是靠坐在牆角,一隻胳膊還鬆鬆垮垮地搭在屈起的膝蓋上,但刺目的是,陳劭身上鮮紅黏膩的血,雖然一身黑色衣服,但深深淺淺的印記,纏繞在那截青白修長脖子上的血漬,下頜上明顯還在淌血的傷口,加上地上隱約可見幾個亂七八糟的屍體······江耳東攥著巴冷刀的手不知何時握上了刀刃,屋子裏靜地出奇,隻聽見鮮血從桌沿一滴一滴掉下地。


    江耳東直接撥了衛星電話給阿弟,沉聲道“放了他。”


    接電話的不出意外是茶山。


    茶山沒想到江耳東真的培養了一個臥底,還歪打正著落在了自己手裏,笑得得意又猖狂,“賤骨頭,我今天本來是要清理門戶,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他還真是你的人?”


    江耳東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我再說最後一遍,放了他!”


    茶山笑著說道,“你不是要炸實驗室嗎?我先把他們炸死!”


    江耳東眼珠微微戰栗,“你敢!”


    茶山微笑道,“江耳東,我們做個買賣吧。你主動把實驗室缺的核心設備的設計圖和製作工藝交出來,否則我就一個小時炸一個實驗室,反正炸藥你都埋好了,我負責倒上汽油點火就行了嘛,你猜,炸到第幾個他們會死?”說完就掛斷了電話,不給江耳東反應的機會。


    陳劭時隔多年聽到江耳東聲音,心裏說不上來什麽滋味,那江耳東看見他這副樣子又是什麽感覺呢?


    茶山拍了拍陳劭的臉,“他江耳東好本事啊,都開始培養反向臥底了。也是,他時不時送你幾個線索,你很快就能上位了吧,到時候再反過來給他提供更多信息,嗬,他還真是會想。”說完,露出了陰險的笑容,“你們這麽信任他,看看他會不會砰地一聲把你們炸成肉末!”


    江耳東摔了手機,整個人幾乎要站不住,喉頭痛楚地一陣陣痙攣,五髒六腑被千刀萬剮成了淋漓的血泥,陳劭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已經不重要了,甚至這麽多年他的圖謀算計也都不重要了,如果陳劭死在了茶山手裏,江耳東會讓自己墜入無間地獄。


    “直升機,我們現在就去緬南。”江耳東抄起槍別在後腰,吩咐達坤道。


    “我已經讓無人機在偵查了,按照剛才的衛星定位,他們應該在夜支娜的棉絨山附近,我叫人去找,你現在迴去免不得和茶山照麵,不是說好了做局讓警察抓他嗎?”達坤試圖攔著江耳東。


    “現在就走,去緬南!”江耳東黑沉沉的眼底醞釀著風暴,語氣堅定不容質疑。


    “我也去!”巴稚跟在一邊,出聲說道。


    江耳東沒迴答,默許了巴稚跟上。


    溫恪腰酸背痛地睡醒已經上午了,陳劭出門的時候落在額頭上的那個吻似乎還有餘溫,溫恪抬手摸了摸,果然,分開就會想念。


    溫恪翻身打開手機,陳劭的定位在棉絨山上閃爍,溫恪發了條信息過去,“一起吃午飯嗎?”


    等溫恪洗漱迴來,信息還是未讀,溫恪納悶,又點開定位係統,發現陳劭的定位開始飛速移動,走的全是崎嶇小路,好像要開到什麽深山野林裏似的。


    溫恪眼皮跳了一下,直覺帶著他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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