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對啊,哪有人會嫌錢多的?!


    “你們剛才說這些地洞是有人挖出來的?”沙鼠王眼睛轉了兩圈,故作不解的問道:“跑到地下來挖洞,這是什麽人幹的呀……”


    賀知年淡淡瞥了它一眼,“大概就是為了藏你說的那些財寶吧。”


    沙鼠王,“……”


    秦時一下笑出聲。


    沙鼠王徹底自閉了。


    賀知年還是頭一次見到秦時臉上露出笑容,微微有些出神。在這樣的地方,在這種幾乎看不見希望的處境裏,能看到一個明亮的笑容,真是……


    賀知年心裏湧起一絲說不出的感覺。他好像有點兒被這個笑容感動到了。


    他垂眸一笑,對沙鼠王說:“好了,言歸正傳,出口在哪邊?”


    沙鼠王憋屈的指了指左邊的洞口,“那邊。”


    “嗯?”賀知年有些疑惑的看著他,“你確定?”


    沙鼠王的小爪抖了一下,開始用力點頭,“確定!確定!兩位大俠,大河就在哪個方向啊!”


    大河到底在哪個方向,這個時候賀知年和秦時是無法確定的。賀知年這樣說也不過是為了詐它一下。


    這一點,秦時也心領神會。


    他把手中的鳥蛋舉得高一些,仔細打量左邊的地洞。這一帶的地洞高度不及兩米,寬度在三尺左右。地洞裏有人工開鑿的痕跡,洞壁上也有硬物碰撞留下的痕跡。不知道在多久之前,這條地洞必然是有人經過的。


    或許真的就是曾經用來運送深藏地下的財寶也不一定。


    團子疑惑的跟秦時嘀咕,“沒有水汽。”


    秦時解釋,“大河都不知道幹涸多少年了。沒有水汽是正常的。”其實能在塔樓下麵發現有水,才是出乎大家意料的一件事。


    團子這個時候也分不清方向,嘀咕了幾句,不吭聲了。


    秦時悄悄問它,“這個鳥蛋,你能感應到它嗎?”


    他其實是想問,鳥蛋裏的小生命到底有沒有問題。剛才砸老鼠那一下子,摔得可是不輕。


    團子有些疑惑,“它應該是睡著了。”


    “還活著嗎?”秦時又驚又喜,“你確定?”


    見他的態度這麽熱切,團子就有些遲疑了,“這個……我覺得它是睡著了。”


    秦時迴想起剛拿到鳥蛋的時候,它那種活躍的勁頭,懷疑它不是睡著了,而是昏過去了。搞不好就是被他砸耗子那一下給摔暈了。


    但不管怎麽說,它能活著就好。


    秦時放下了一樁心事,整個人都輕鬆起來了。見賀知年有些奇怪的打量他,秦時不由一笑,托著鳥蛋說:“我覺得它能孵出來。”


    賀知年有些無語。


    重明鳥從還是一顆蛋的時候算起,就擁有老天賞賜的能量,鳥蛋自然也比一般的禽類更結實。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他記得之前也跟秦時說過,鳥蛋不會有事,但當時秦時似乎不大相信。


    賀知年有些疑惑,不過看著秦時露出一副沒心沒肺的表情,賀知年到底也沒說什麽,隻是微微挑起嘴角搖了搖頭。


    秦時這會兒心情是真的好。


    首先肚子裏有食物了(別管是什麽食物),精氣神立馬得到了恢複。其次鳥蛋的好消息讓他的心理負擔也沒有了。


    哪怕前路未明,他也覺得有了繼續拚一把的勇氣。


    秦時晃了晃手裏的鳥蛋,問沙鼠王,“你們搬到地下,有沒有遇到其他厲害的動物?”


    沙鼠王連忙搖頭,“厲害的那兩隻都在地上呢。”


    秦時點點頭,他覺得能夠修出靈智的妖獸肯定會有一定的能力,對付普通的小動物應該是綽綽有餘。


    “隻是吃不上飯。”沙鼠王歎了口氣,“去地上找吃的,又會遇見大鳥和怪獸……”


    聽起來是有點兒悲催。


    秦時心中一動,“它們來到這裏有多久了?”


    沙鼠王想了想,“冬天的時候就在這裏了。”


    “它們為什麽不離開這裏?”秦時對這一點十分好奇,聽賀知年說,姑獲鳥的生存習性其實並不適合大漠這樣幹旱的環境。


    沙鼠王眼神閃了閃,“這小的就不知道了。畢竟我們躲它都還來不及,從來都沒機會跟它說話呢。”


    秦時懷疑的看了它一眼。


    姑獲鳥和那頭巨蜥似的怪獸不肯離開昌馬城肯定有什麽原因。秦時心想,就是不確定這個老耗子有沒有跟他們說瞎話。


    第30章 陶罐


    沿著地洞走出一段後,秦時開始感覺到地麵在向上傾斜。他心裏有些疑惑了,難道沙鼠王確實沒有對他們說謊,這確實是離開地洞的路線?


    但他這樣想的時候,心裏又有幾分隱約的不安,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沙鼠王有些興奮,幾乎忽略了自己正被一個人類拎在手裏的事實,比劃著兩隻短短的前爪說:“再往前就到出口了,出去就能看到大河。以前河邊有好大一片草地呢,還有野花,有樹……可惜後來都沒有了。”


    秦時心裏一動,“你活了多少歲?”


    沙鼠王露出深思的神情,一張奸詐的毛臉,居然有些茫然起來,“這說起來就好多好多個冬天了。最開始的時候,這附近有田地、有人家,河邊草灘裏還有很多小蟲。我記得有一種長著硬殼的蟲子可好吃了……”


    秦時,“……”


    賀知年,“……”


    看來,沙鼠王的年齡要比他預料的更老。


    沙鼠王收起了迴憶的神色,歎了口氣說:“反正這些後來都沒有了。這裏的人也都陸陸續續搬走了。再後來,這裏就荒廢下來,想找一口吃的也越來越難……”


    賀知年低頭看看它一臉的苦相,隨口問道:“這附近的沙鼠,也不止你們這一群吧?”


    沙鼠王挺老實的點頭,“北邊和西邊都有。唉,別看我們同族,頂多互不幹涉。要想互相幫忙是不可能的。那兩個族的頭領也都兇得很呢。”


    秦時明白,資源有限,必須爭奪才有更大的活下去的機會。


    他想起在樓蘭城裏遇到的那一群沙鼠,不論它們是否是同一個品種,其兇殘程度都是相同的。


    就在這時,秦時忽然聞到了一股莫名的味道,很淡,讓人一時間想不起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發出的味道,但緊接著,他心裏就油然生出了一絲不大妙的預感。


    賀知年的腳步也停了下來。他低頭看手裏拎著的沙鼠王,卻見它一臉老實相的指著前麵說:“出口就在前麵,感覺到了沒有?”


    賀知年與秦時對視一眼,他們倆都感覺到了微涼的氣流從麵頰上拂過。前方有出口應該是沒錯的,但這個出口似乎又不那麽可靠。


    賀知年謹慎地走在前麵,視野之內,已有淡淡的光亮傳來。


    地洞的盡頭出現在了他們麵前那是一處巨大的地下岩洞,仿佛被埋在地下的一隻巨大無比的陶罐。


    洞口就開在陶罐的內壁上。


    站在洞口的位置向外看,秦時覺得這裏更像是一處斷崖。


    他們的下方一片幽暗,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深。向上看,也隻能看到細微的光亮從高處落下,山穀的頂端影影綽綽可以看到幾根柱子狀的東西,似乎是一處廢棄的宮室。


    賀知年抓住秦時的手臂往洞口裏退了兩步,生怕他們頭暈眼花的再站不穩摔下去。


    借著上方漏下的光線打量四周,可以看到這一片山壁向上延伸,在亮光傳來的地方收縮成一個直徑大約在十米左右的洞口這樣看就更像一個大肚子陶罐了。


    像這種向內的角度,沒有外力的幫助,人是沒有辦法攀爬上去的。


    賀知年問沙鼠王,“下方是通到哪裏去的?”


    “我們也沒有下去過。”沙鼠王指了指上方亮光傳來的地方,“從這裏上去,就是一個土地廟。很久以前,大河裏還有水的時候,這個土地廟可熱鬧了。好多人都要到這裏來燒香磕頭求土地神保佑呢。”


    賀知年再掃一眼坑坑窪窪的岩壁。恩,洞壁非常粗糙,沙鼠這樣的小身體,容易著力,從這裏爬出去並不困難。


    但問題是這條路他們兩個大活人走不通啊。


    秦時早就懷疑這個老耗子在憋著壞水,看看,不祥的預感果然應驗了。


    但他這個時候能指責老耗子嗎?它完全可以辯解說自己考慮不了那麽周到就算它已經修出靈智,人類又能對一隻耗子的智商抱有多高的期望?!


    秦時憋屈的不行。


    賀知年比他要冷靜一些,他仍緊緊抓著沙鼠王的後頸,語氣平淡的問它,“除了這裏,還有別的出口嗎?”


    沙鼠王好像還有些意外他們會不滿意這個出口,有些戰戰兢兢的說:“大鳥和怪獸很少會到河邊這一帶來活動,所以我們進出都走這裏。別的出口……我想想,我想想……”


    秦時冷笑著掃了它一眼,“是要好好想想。要是還想不出來,留著你也沒什麽用了。”


    沙鼠王一哆嗦,毛臉上頓時擠出一副苦相。


    賀知年又問沙鼠王,“從地洞分岔的地方選別的地洞,還有出口嗎?”


    沙鼠王搖搖頭,吞吞吐吐的解釋,“都是通向其他地洞的,或許有些也是有出口的,但是我們不常往那邊去……”


    這就是出了問題概不負責的意思了。


    賀知年湊近崖邊,探頭向下看。既然向上走或者走迴頭路都行不通,那麽最不可能的一個選項,就要重視起來了。


    頭頂上方投下的亮光能夠照亮的範圍有限,賀知年看不清楚下麵到底是什麽情形,隻看到一段斜坡向下延伸,最終消失在了濃的化不開的黑霧裏。


    斜坡看著不是很好走,但真要是從這裏下去,也總有可以借力的地方。


    賀知年正思索,就聽身後的聲音忽然近了。他猛然迴頭,見秦時已經從洞口退了出來,手裏攥著匕首,滿臉戒備之色。


    遠遠跟在他們身後的那些沙鼠追上來了。


    賀知年手腕一陣刺痛,手指下意識的鬆了力。下一秒,就見沙鼠王從他手心裏閃電一般竄了出去,在一旁的岩壁上三竄兩竄,如同一滴水珠沒入湖水中一樣,消失在了從洞口湧出的潮水般的鼠群之中,瞬息間就看不見了。


    賀知年懵了一下,罵了句,“媽的。”


    原來這畜生趁他分神的功夫咬了他一口,借機脫身。


    秦時剛才隻顧著後退,避開蜂擁而上的鼠群,隻有眼角的餘光瞥見一道影子閃過,沒想到就是這麽一眨眼的功夫,這奸猾的老耗子就擺脫了賀知年的控製,跟它的大部隊匯合了。


    耗子們的動作也快,生怕他們兩個人追過來,一見沙鼠王竄了迴來,沙鼠們立刻蜂擁而上,一個疊著一個,幾乎將整個洞口封了起來。


    秦時心裏想罵娘了。他發現這些耗子真是沒安好心,封住洞口之後事情還沒完,竟然開始緩慢地朝外推移。


    腳下這條路,隻在洞口外麵探出了不足兩三個平方的大小,它們往前推,他們倆就要往後退,隻能退到山洞下麵去。不退就要跟它們撕打,問題是這麽近的距離,山洞外麵又隻有這一點點大的地方,換了誰也難以施展開。


    這群耗子,大約始終都當他們是獵物。


    秦時額頭冒汗。


    他剛才也看過這周圍的情況,攀援的條件並不是很好。向上是不用想了,沒有裝備沒有人手協助,隻靠兩隻手就想違反自然規律爬上去壓根就是不可能的。向下,更是什麽情況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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