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卿音很快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眼眶發紅,幾乎是吼出來的,“那怎麽辦,不叫醫生怎麽辦!”


    他現在的樣子,陸卿音真的怕他就這麽死了!


    大顆大顆的汗水從額頭滑落下來,他在出汗,身體在發燙,可陸卿音卻感覺到他是寒冷的,用力地吞咽了一口,抱住他的身體,緊緊的沒有鬆手。


    她腦子裏現在亂亂的。


    不能叫醫生,又不知道司京衍到底得了什麽病。


    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很痛苦,無比痛苦。


    她沒辦法,隻能這樣緩解一些,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走廊上柔和的暖色燈光打在兩人身上,彼此都像是要把自己揉進身體裏。


    但司京衍依舊沒得到什麽緩解,陸卿音嚇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比他身上的汗水還要多,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也管不了什麽風俗禮儀,捧起男人的臉吻了上去,一點一點啃食著他的蒼白的嘴唇,微鹹的淚水融進口腔裏。


    漸漸的。


    陸卿音能感覺到他一點點舒緩下來了。


    這一陣的發作又過去了。


    一次比一次強烈的痛感,若不是他精神意誌堅定,早就撐不下去了。


    身上像是抽了所有力氣一般,他半眯著眼,唿吸逐漸平穩。


    房間裏安靜的,沒有任何人打擾,過了好一會兒,司京衍才撐起身子站起來,陸卿音擔憂地問:“你怎麽樣了?”


    “沒死。”此時的司京衍,恢複如初,隻是臉色還是虛弱慘白的,冷漠依然。


    他看起來並不想提方才的事情,走過去,把窗簾撕拉一聲打開了,外麵天氣陰沉沉的,沒有多少陽光。


    陸卿音腳步有些虛浮,走過去,哽著嗓音,“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她做不到,在目睹了那樣一場驚心動魄的痛苦之後還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般,她從後麵環住男人的身體,臉貼在他的後背上,“告訴我,好不好?”


    一定跟司景山有關。


    而且,以司京衍的狀況來看,這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為什麽她沒有察覺?


    不,或許她是察覺了的,可被司京衍輕描淡寫地揭過,她就沒有多想。


    她不想懷疑他有事情瞞著自己,所以也不多問。


    現在她有些後悔了……


    司京衍眺望著遠方,過了好一會兒,才緩慢地轉過身來,背對著光,自上而下地看著她,低聲道:“別問了,好嗎?”


    “不……”


    “音音,聽話。”


    陸卿音搖頭,話被堵住。


    她看著男人認真的神色,她想說什麽,都被壓了下去。


    他不想讓她問。


    司京衍撫摸著她的烏發,長指深陷進去,從上到下地捋著,“我沒事,別擔心,嗯?”


    怎麽可能不擔心,又怎麽可能沒事……


    陸卿音唿吸紊亂,想問太多,可他剛經曆過那樣一遭,不想說,她要是接著問,也不會得到答案。


    “好,我不問了。”


    “可是司京衍,我想告訴你,我沒那麽脆弱。”


    “有什麽事我們可以一起麵對的。”


    “你也多相信我點,好嗎?”


    司京衍那雙深邃的眼睛凝視著她,黑曜石一般,閃爍著微光。


    良久,他應了一聲,“嗯。”


    現在還不是時候。


    沒過一會兒,陸卿音的手機響了起來,是盛錦舒打來的,陸卿音才想起自己來找司京衍的目的,沒再提方才的事情,而是說:“盛錦舒找你,他不方便過來。”


    “我知道了。”司京衍極其自然道。


    此刻的他,看不出剛才經曆了一場如此痛苦的折磨。


    “葬禮差不多要結束了,我……我去安排一下賓客入住的事。”


    反而,不太自然的是陸卿音。


    她做不到心如止水,司京衍也當沒察覺到她的異常,扶了下她的肩膀,“辛苦了,我去找錦舒,一會兒見?”


    陸卿音木然地點了點頭,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說什麽。


    兩人分開了以後,陸卿音出了內宅,急促地唿吸著外頭的空氣,冷空氣鑽進身體裏,她隻覺得舒緩。


    遠處的一片人工湖上,平靜無波,陸卿音彎下身軀,撐著膝蓋緩了好一會兒。


    才從方才的場景中抽離出來。


    她難以忘懷,也不可能不在意,無數的疑問湧進腦海。


    都被司京衍硬生生掰斷,戛然而止。


    到底發生了什麽,他要這樣瞞著她……為什麽就不能相信她,沒有那麽容易被擊垮呢?


    她隻是想和他麵對一切,但眼前的迷霧卻越來越濃。


    這究竟是對她的保護,還是對她的不信任?


    風刮在身上,脊背寸寸彎曲,像是要把她整個人壓垮一般,看不清表情。


    陸卿音深唿吸一口,思緒抽離。


    葬禮那邊還需要人穩住局麵,她暫時不能想那麽多了,既然司京衍現在出了事,她更要把司家打理好,不讓他憂心。


    收斂好情緒,她直起身子,臉上一片淡漠,直直地朝葬禮那邊走去。


    葬禮結束,賓客也差不多安頓好了,盛妙妙心細如發,見陸卿音臉色不對,以為她還沉浸在司老爺子離世的悲痛裏,走過去,“音音姐,你沒事吧?”


    “沒事。”


    “要不去吃點東西,你忙了這麽久了。”


    陸卿音扯了扯唇,“不用,你吃過了嗎,別餓著肚子。”


    盛妙妙說:“我吃過了。”


    陸卿音點頭,盛妙妙想了想,又道:“也不知道我哥去哪了,他說去找京衍哥談事,好像是關於海城項目的事情,音音,你知道嗎?”


    陸卿音神色頓住,皺眉,盛妙妙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


    陸卿音攥緊了身側的手指,忽然發現,關於司京衍的很多事情,她都是不知道的,甚至他也不曾告訴過她……


    為什麽,總是要瞞著她呢?


    她不是他豢養的金絲雀,她有能力抵擋一切。


    這種看似是保護的牢籠,讓陸卿音覺得窒息。


    她想和他麵對一切,可司京衍,明顯不願意給她這個機會。


    “音音姐,你別想太多。”盛妙妙觀察著她的臉色,輕聲說,“我想,應該是跟我的婚事有關,所以沒有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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