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卿音臉上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應了一聲,轉了話捎,“盛老先生知道這件事,也同意你嫁過去麽?”


    “爺爺他……不同意,可是現在已經成了定局了。”


    盛妙妙說:“我很快就要去海城了。”


    嫁過去。


    說到這裏,盛妙妙漂亮的臉蛋上浮現出意思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蒼涼。


    陸卿音握住了她的手,認真道:“我答應你的,不會食言,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海城。”


    蕭濤和她母親的事情,她還未知,也不願意看見盛妙妙步入火海。


    蕭濤是個什麽人陸卿音不清楚,但這種聯姻,大約八成沒有什麽好下場,一旦兩家合作上出了什麽問題,第一個遭罪的就是盛妙妙。


    “謝謝你,音音姐。”盛妙妙感動,“你這麽累,還要操心我的事情。”


    陸卿音語調縹緲,“我也是為了我自己。”


    不多時,盛錦舒似乎是和司京衍談完事情了,走過來朝盛妙妙招了招手,“妙妙,迴去了。”


    盛妙妙看了一眼盛錦舒,眼神忽然被燙了一下,別開,和陸卿音道別。


    “注意安全。”陸卿音說了一句,目送兩人離開。


    她麵朝著主宅的方向,看見不遠處的男人,正緩步走過來,他穿著孝衣,也蓋不住他身上冷冽的氣息。


    陸卿音眼睫微顫,迴想起他匍匐在地上痛苦的模樣,心跟著抽了一下。


    可他不想提,她也沒辦法開口。


    靈堂這邊吊唁完基本上沒什麽人了,天色也暗了下來,陸卿音有條不紊地安排賓客們,這會兒清清冷冷的,和白天來來往往的場麵形成鮮明對比。


    樹枝上落了一地月光,和靈堂裏透過來的光芒,把影子拉得很長。


    “辛苦了,我去看看爸。”


    司京衍平靜地說道,目光遙遙地看向靈堂裏的那一口棺材。


    司老爺子就在裏麵。


    陸卿音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身軀幾乎要將她整個人籠罩住,胸口起伏著,“嗯”了一聲。


    他現在已經跟平日裏別無二樣了,就好似……


    幾個小時前,在房間裏看到匍匐在地上那個痛苦隱忍的人,隻是她的一場幻覺。


    司京衍緩步進了靈堂,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身影卻格外蕭條。


    他跪下,恭恭敬敬給司老爺子磕了三個頭,凝視著那張遺照看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起身。


    沉默無邊蔓延,所有的話仿佛都無法宣之於口。


    片刻,他起身走過來,在陸卿音頭頂上揉了把,“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


    有些賓客需要安頓,住在司氏的一家下塌酒店那邊,得確保他們的安全。


    司京衍白天沒出現一方麵讓眾人知道陸卿音在司家的地位,另一方麵,則是不想讓她知道那件事。


    可還是被她看見了。


    司京衍悄無聲息地歎了口氣,知道她有很多想問。


    可也了解她,一旦知道了內情,必然不會罷休,他有自己的考量。


    “司京衍,你沒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


    陸卿音走了兩步以後,忽然迴頭,隔著一小段的距離,遙遙望著男人。


    月光倒映著她眼睛裏的期待。


    “音音,你先去休息。”司京衍隻是這麽說。


    陸卿音深吸一口氣,“好,你會告訴我的,對嗎?”


    司京衍看著她,沒有給她一個確切的答案。


    “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知怎的,聽到這句話,陸卿音忽然情緒變得激動起來,“那什麽才是時候!等你被司景山折磨死了才是時候嗎?司京衍,我是一個人,不是你養的寵物,你沒必要把我圈養著什麽都不告訴我!”


    隱忍了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迸發。


    陸卿音無法理解2為什麽司京衍要一直瞞著她。


    明明說好了,兩個人一起麵對的。


    當初……周月白的事情也是如此,若不是她知道了點端倪,主動問他,大抵她永遠不會說。


    現在她問出口了,他卻依然不願意說了,這樣的認知讓她心裏格外難受。


    司京衍繃著下巴,認真地看了她一會兒,嗓音微啞,開了口,“你不會想知道的。”


    “不管是什麽我都接受。”陸卿音眼尾泛紅,冷風都吹不散那股焦急的心虛,“司京衍,你別推開我好不好?”


    她早就一定下定決心,不管什麽都要和他一起麵對了。


    她不明白,他是不相信還是……


    有什麽其他原因。


    司京衍大跨步走近他,把人摟在懷裏。


    他胸膛上的溫暖的體溫傳遞,像是能給人無盡的安心。


    “晚點,晚點告訴你好麽?”


    陸卿音想問晚點是多晚,但他已經讓步了,她更加心疼。


    眼淚滑落,抽泣著說:“我,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那樣,我真的好怕失去你,司京衍,我真的不想在看著我身邊的人離開了。”


    司京衍懷裏人兒的斷斷續續的話語,心裏軟得一塌糊塗。


    捧起她的臉,溫柔地替她吻去臉上的淚水,笑了下,“我對你,有那麽重要?”


    “當然有……”


    陸卿音錘了下結實的胸口,“你還笑得出來,我都擔心死了。”


    司京衍:“怕了?”


    “怕就這麽見不到你了。”


    陸卿音說。


    司京衍俯下身,與她的額頭相抵,“我說過了,有你擔心,不會出事的。”


    這句話,已經不是陸卿音聽的第一遍了。


    之前司京衍也說過,而那個時候,他確實沒出什麽事,但這次能一樣嗎?陸卿音都不敢迴憶那個畫麵。


    “好了,別擔心,我說了會告訴你的就不會食言,再等等我,嗯?”


    陸卿音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麽。


    對上男人那雙深邃而自信的眼眸,愣了一下,點頭,“好。”


    “乖了。今天累了吧,好好睡一覺。”


    陸卿音確實身心俱疲。


    不止是操持葬禮的事情,司京衍受傷的事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打擊。


    接下來的事情都是司京衍在處理,陸卿音沾床就睡。


    都忘了,問他和盛錦舒在談什麽了。


    翌日醒來的時候,身旁涼涼的,陸卿音就知道,他根本沒有迴來睡,心裏也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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