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話音落後,殿內眾人反應各異。


    軒轅熙早就已經知曉,並且還是她親自動的手,自然不會意外,所以隻是表麵裝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皇甫清哥皇甫辰臉上的表情很複雜,雖然已經對母皇失望,不再奢求母愛什麽的了,但突然聽到太醫說母皇中風,她們心中還是有些酸澀的,畢竟,那是她們憧憬、敬愛了十幾年的母親啊!


    要說真正最傷心的,應屬跟了女皇幾十年的趙嬤嬤了,她從入宮開始,就一直待在女皇身邊伺候著。


    陪著對方一步步,從懵懂的皇女不斷成長,奪嫡中勝出,最後成為女皇二十多年。無兒無女,無親無友,可以說女皇是她唯一的生活信仰。


    現在信仰即將倒塌,趙嬤嬤瞬間便老淚縱橫,痛苦不已。


    至於皇甫安,作為一個破壞者,她本就是個冷血自私之人。


    雖然此刻她臉上的傷心之色不比任何人少,但其實,她不過是在擔心女皇倒了,憑她現在手中的勢力,想要扳倒太女成功上位的可能性,也會大大降低。


    擔憂有傷心,多半是在為了她自己而已。


    過了幾分鍾,待眾人的情緒平穩一些後,軒轅熙首先問道:“中風這件事你們有多少把握?”


    雖然知道沒有十成十的確定,太醫們決計不敢妄言,但所有人還是帶著一絲期待地看向顧院使。


    顧院使又磕了一個頭,小心地迴答道:“這,微臣等都已經探過脈象,約摸、約摸有個七八成的把握。”


    她也不敢說死,萬一呢?萬一女皇醒來,其實問題不大,那她們不就是在詛咒女皇、找死呢嗎?


    都是宮中活了許多年的人,沒人是傻子,自然明白那些太醫的“七八成”是什麽意思。


    她們那群滑頭,從來嘴裏就沒有一句實話,不是百分百肯定,絕對不會說有七分把握!


    所以,眾人心中那剛冒出頭的奢望,瞬間就被再次打破了。


    軒轅熙皺著眉,沉聲問道:“那母皇的病情嚴重嗎?這中風也分很多種,是輕微手抖,還是半身不遂,你們給孤說清楚,別天天想著保命保命,避重就輕,什麽都瞞著。”


    “快說!不然,孤現在就讓人把你們拖下去打一頓,醒醒腦子!”


    皇甫安也迴過神來,連忙訓斥道:“都這種時候了,還想著明哲保身,你們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顧院使當下不敢有所保留,立刻迴道:“陛下的情況,不太樂觀,應當、應當會出現偏癱症狀。”


    似乎是覺察到主子們危險的視線,她又連忙補充了一句,“到具體情況,還是要等陛下醒來以後,方能確定。”


    大殿內瞬間安靜下來,氣氛由原本的寂靜,變為了傷心和壓抑。


    所有人都不在說話,齊齊盯著龍床上那個病弱的老婦人,等待最後的結果。


    因為那將決定了接下來的局勢,將會如何變換,她們又該如何去應對。


    短短幾分鍾,卻漫長的像一個世紀一般,終於,女皇的眼皮子抖動了幾下。


    趙嬤嬤早先便移到了床頭,緊緊盯著陛下的反應,所以女皇一動,她立時便發現了。


    她忙驚喜地招唿道:“太醫,太醫,快,陛下她動了!”


    顧院使從地上爬起來,快步上前查探,果真,女皇的眼皮子動了動,然後便睜開了。


    四位皇女個個都麵帶喜色,齊聲唿喚“母皇”。


    可女皇隻是轉了轉眼珠子,手指抽動一下,並沒有給出任何迴應。


    顧院使身體微微前傾,恭敬地說道:“陛下,微臣為您檢查一下身子,您配合地動一動。”


    女皇兩眼四處遊移,略微渾濁的晶體,沒有了往日的威嚴,反倒透露出些許迷茫,她嘴巴不受控製地動了動,發出意味不明的“啊~啊~”聲,口水順著嘴角流下。


    一旁的趙嬤嬤立刻從袖中掏出一塊手帕,小心地為女皇擦幹淨。


    但,下一秒,口水又再次流了下來,女皇的腦袋晃了晃,至今為止,身體沒有完成任何一個動作。


    見到此景,顧院使的瞳孔一縮,她聲音顫抖地再次開口道:“陛、陛下,您、您知道現在是在哪嗎?”


    “啊~嗬~”


    顧院使微微扶起女皇的左臂,道:“陛下,您能抬一抬左手嗎?”


    女皇似乎聽明白了,配合地動動左手。


    眾目睽睽之下,那隻手抖了抖,卻沒有抬起,像是抽動一般。


    顧院使拉著還跪著的三人,又叫來屋外的十多名太醫,一群人圍著女皇檢查了半天。


    最後,又一排溜地跪下,顧院使擦擦頭上的冷汗,惶恐地說道:“太女殿下,二皇女、三皇女、四皇女,陛下、陛下她現在神誌不清,沒了思維能力,已經識不得人了。”


    “此外,陛下她還有口角歪斜、全身癱瘓的症狀。”


    每說一句話,顧院使都覺得自己離死亡更近一步,偏生她什麽都做不了,也沒辦法躲在別人身後,隻能認命地履行自己院使的職業。


    聞言,幾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盡管剛剛已經做了幾分鍾的心裏準備,但是,對於現在如此嚴重的結果,她們還是震驚到手足無措。


    軒轅熙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嘶啞問道:“那,你們商量出什麽治療方案了嗎?”


    眾人齊刷刷地將視線定在顧院使等人身上,隻所有太醫全趴了下去,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她們明白,這意味著,女皇這輩子,都沒有治愈的可能了。


    幾位皇女的心思立刻從女皇的病情,轉移到皇位之上。


    女皇現在這種情況,肯定是無法繼續勝任皇帝一職,而且,國不可一日無君,下一任皇帝,需得盡快選舉出來。


    皇甫安的眉頭緊蹙,在心裏不斷地計算著自己和父妃手中的勢力,對比皇甫熙背後的支持者,思索獲勝方案。


    皇甫清不知為何,突然把視線放到了軒轅熙身上,對方雖然表現的沒有任何破綻,可她總覺得,這一切都發生的太過巧合了。


    而且,外人不知道,但是對於知道內情的她們來說,自然最清楚,母皇失去語言和行動能力,最大的獲勝者正是太女!


    軒轅熙巍然不動,任憑對方打量、懷疑,反正又拿不出任何證據。


    一切已經按照她的心意發展,等塵埃落定後,相信以皇甫清的聰明才智,知道該如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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