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瑞看向一旁端坐著的蕭憶,隻見對方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把女子拉到身邊坐著,又給對方倒了一杯茶。


    察覺到太子的目光,蕭憶這才轉身說道:“太子殿下請放心,我夫妻二人對殿下絕無惡意,隻是事關重大,還請殿下看在我們無償獻出雜交水稻的份上,給我們一個機會。”


    南宮瑞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迴逡巡,半晌後,他一把收了折扇,臉上也沒了溫潤儒雅的微笑,端起了儲君的架子,輕聲吩咐道:“都退下。”


    沒有人應聲,但軒轅熙卻能夠感知到有十幾個武功高強之人,在迅速遠遁,隨後脫離了她的感知範圍。


    她和蕭憶對視一眼,好戲開始上演啦!


    蕭憶繃著臉,拿出自己最好的演技,開始忽悠道:“殿下,我夫妻二人想說的要事,正與學生的超常的學識有關。”


    他站起身,開始在房間裏踱步,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在空中不斷指點著,活像一個說書先生,軒轅熙差點兒被逗笑了。


    早知道就讓小憶兒學點演藝技巧,之前他都是本色出演花瓶美人,如今真正演起戲來,確實有些辣眼睛。


    蕭憶不知道愛人對他的吐槽,認認真真地表演著,“在學生改良農具之後,便有一位老者三更半夜突然出現在學生房間,說是學生天賦極佳而有大愛之心,要收學生為徒。”


    “學生本不想理會這個瘋子,但誰知,他拿過桌上一本書,隨口便解說起來,字字珠璣,鞭辟入裏,浮世一鴻儒,因而,學生便拜其為師。學生妻子王氏,時常出入季家,因天資聰慧,亦被師父收做徒弟。”


    “從那以後,師父每晚都會憑借著出神入化的輕功,將我二人帶到林間一小屋悉心教導。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醫可金針活死人,師父之才,冠絕古今,隻可惜……唉”


    蕭憶伸手扶額,深深哀歎一聲,遺憾地搖搖頭。倏而,他又聲音拔高,伸手指天,情感非常充沛地咆哮道:“隻可惜天意不可違,在學生取得舉人的功名時,師父的壽數將近,而我二人才僅僅學了個皮毛!”


    南宮瑞聽著蕭憶的所謂“要事”,臉色越來越難看,原以為對方是真的有重大事情稟告,誰曾想,不過是兒戲玩鬧罷了!


    但當他剛想出聲製止蕭憶時,蕭憶忽然抹了一把眼淚,沉痛地繼續說道:“在師父壽元將盡前,他老人家為天衍朝算了一卦,誰知竟是大兇之兆!”


    “耗費了所剩無幾的生命,師父才算出這‘大兇’原來是因有‘妖女竊國’,可師父已無力找出這個‘妖女’究竟是何人。”


    忽然,蕭憶痛心疾首地拍著胸口,“師父他、師父他以全部的內力、兼醍醐灌頂之法,將其畢生所學,全部傳輸給了學生二人,而後便化為灰燼,消失於人世間。”


    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用袖子抹了抹眼睛,蕭憶哭嚎:“師父啊師父,弟子好想您啊!”


    南宮瑞看著唱念做打一全套的蕭憶,明明浮誇到一看便知是假的,可偏偏就因為太過明顯,南宮瑞又不確定對方會那麽大膽子,讓他揮退暗衛就為了演一出滑稽可笑的戲。


    軒轅熙上前扶起蕭憶坐迴椅子上,拍拍他的後背,柔聲安慰道:“夫君也別太過傷心,好歹咱們完成了師父的部分遺願,剩下的,太子殿下不是已經在這兒了麽?”


    邊說著聲音漸漸染上絲絲傷心,複而變得哽咽。


    軒轅熙的哭戲毫無表演痕跡,渾然天成,愣是把南宮瑞因為蕭憶而起的疑心給糊弄住了。


    她接替了蕭憶繼續忽悠,站起身看向南宮瑞,說道:“師父算出‘妖女竊國’後,夫君便選擇放棄科考。一邊按照師父留下的方法,去研發出雜交水稻,一邊暗中查探這‘妖女’究竟為何許人也。”


    “皇天不負苦心人,不僅雜交水稻研究成功了,我們也終於弄清楚了‘妖女’的身份。”


    無論真與假,都已經說到這種地步了,南宮瑞也不介意陪美人演那麽一段,。


    “刷”的一聲,展開折扇,南宮瑞配合地問道:“哦?不知這妖女是……?”


    軒轅熙不答反問,“殿下應當見過大將軍府嫡女溫茜茜吧?”


    麵上不動聲色,南宮瑞淡定地迴答:“自是見過。”


    沒想到這季王氏竟然知道溫茜茜的存在,那她是否知道……


    “那想必殿下也發現了我二人容顏十分相似吧?”


    女子的問話肯定了南宮瑞的猜測,對方確實知道“樣貌”一事。


    “是有幾分相似。”


    “這原本隻是巧合,但無巧不成書,其實民婦才是真正的將軍府嫡女,十三年前被拐時,那溫茜茜,哦不,是貧民之女朱小花,她因為長得同民婦相似,便在父親派人相救時,心生歹念,打暈了民婦,鳩占鵲巢!”


    “而這個朱小花,正是師父預言會竊國的妖女!”


    軒轅熙說的義憤填膺,感情變化非常豐滿,傷心、失望、憤怒,層層遞進,真不愧是獲得過影後的女人!


    暫且不論這一出真假千金的戲碼,單是對方直言溫茜茜是“妖女”,這就足以讓南宮瑞繼續發問了。


    “你二人所言,句句荒唐,可否能拿出證據來?不能的話,別怪孤治你們的罪!”


    南宮瑞心中很複雜,在他小的時候,父皇就同他說過,他的太子妃最佳人選便是溫茜茜。雖然他不喜對方,但對方身後的將軍府勢力對他很重要,因此,他對溫茜茜也一直格外的包容。


    隻是板上釘釘的事也出了變故,不知從何時起,父皇再也沒有要求他去親近溫茜茜。就連對方及笄到現在,四年了,父皇都沒有給他們正式賜婚,隻推說等他及冠才能迎娶正妃。


    雖然不喜,但到底是相識多年之人,被人汙蔑,他總要反駁一下。


    “當然有證據。”


    軒轅熙迴答的理直氣壯,隻見她從懷中拿出一塊玉佩,輕輕點了一點,下一刻,書房中想起一個風年殘燭的老者聲音。


    “文德二五,北旱三年。妖女入宮,帝星隕落。國破城荒,生靈塗炭。”


    “幸而,上天有好生之德。徒弟,你二人是千年難遇的紫薇雙星,唯有你們同心協力輔佐儲君,方可破解此大劫。但萬不可與他人言,切記,切記啊。”


    話音剛落,整塊玉佩瞬間粉碎,化為灰塵。


    南宮瑞:……這是什麽證據?在給我變戲法?


    似是知道對方的疑惑,軒轅熙開口道:“民婦絕無戲耍殿下之意,此玉乃師父臨終前交給民婦的神器,言明待雜交水稻問世時,方可在太子殿下前啟動機關。”


    “殿下應知,有您的暗衛在,這附近不可能藏有第四人。若是殿下懷疑書房內有機關,也盡可叫人拆了它看看。”


    南宮瑞依舊一言不發,整件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了。


    軒轅熙適時又補上一句,“其實最好的驗證方法,便是等上幾個月,明年便是文德二五年,殿下瞧著北方是否會發生旱災,便可知曉我二人所言,絕無瞎話。”


    這句話一出,南宮瑞心中便對此事信了三分。


    北方大旱之事,絕非人力可為,對方敢拿來作賭,就說明他們確有信心。


    而且,對方沒有必要撒一個半年不到就可以拆穿的謊言,隻是為了輔佐身為儲君的他,憑他們的才能,什麽都不做,他也願意去拉攏。


    “既如此,那便等著瞧,若是北方並無旱事……”


    “我二人自裁謝罪!”


    軒轅熙迴答的斬釘截鐵,絲毫沒有猶豫。


    南宮瑞一甩袖,大步流星往外走,他需要迴去好好消化一下這些信息。


    “殿下,勿要與他人言,切記,切記啊!”


    軒轅熙衝著太子的背影,揮揮手,喊了兩嗓子。


    等人徹底走遠了,她才轉身和蕭憶對視,默契的來了一個擊掌,悶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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