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解放了的常古城,吹響了戰鬥的號角,抗美援朝開始了。


    街頭巷尾,到處張貼著抗美援朝和保家衛國的標語。青年男兒在報名處排隊,要求參加誌願軍,奔赴朝鮮戰場。


    常古城沸騰了,鑼鼓喧天,各個村鎮準備奔撲朝鮮的誌願軍,集結常古城,等待明天出發。


    三嬸一家人來到了楊家,呂德虎進屋見了楊炳江他們後,同李雪春一起去了街上。楊湘琴從門裏走出,對他倆看了一眼,然後笑了笑,又迴了屋裏。


    沒有走多遠,徳虎和雪春站在一起,相互打量著對方。特別是雪春,望著呂德虎穿上的誌願軍軍裝,軍帽下的那長相更帥氣了。此時,她溫柔的笑容裏,自己將要嫁的人,是一位軍人了,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看著德虎,收不住了自己的笑容。徳虎也高興地笑著,對她看去說:


    “雪春,看你歡喜的,樂成了一朵花。我看你,是想讓我把你的笑臉,帶到朝鮮戰場去?我雖這麽說你,當我看到自己穿上軍裝時,我也不敢相信自己能有這麽大的變化。雪春,今天是我見到你最快樂的時候。”


    “徳虎哥,你現在是一名誌願軍了,我心裏的歡喜不知如何告訴你。我感覺人都高一點。解放了,改變了許多人。”


    “雪春,時間很緊,現在的每分每秒,隻想我們兩人在一起。”


    “我也是。你在我身邊,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徳虎站在原地,對雪春看了一眼。聽到雪春這句話,好像又認識了她一迴。雪春覺得奇怪,她捂嘴笑起,問道:


    “徳虎哥,為什麽要那樣看我?好像認不到我。”


    徳虎沒有告訴她為什麽,隻是笑著。在他倆說著話時,雪春要德虎等等,她跑去了屋裏,湘琴見她進了房裏,她走了進來,雪春從衣櫃裏拿出花腰帶,對湘琴一笑,說:


    “我現在還不想他看見,湘琴姐,花腰帶我放到哪兒?”湘琴說:


    “圍在你的腰上,等下解下來,再送給他。”


    “你點再多,什麽都難不到你。”


    “德虎來了,你隻會想他,還想什麽。”雪春把嘴抿著笑,湘琴幫她將花腰帶圍在了腰上,看著她又跑了出去。


    到了徳虎麵前,徳虎對他看了看,雪春那高興的樣子,讓他笑了起來,兩人往街上走去。經過堤壩口時,雪春說:


    “我好舍不得碾坊那地方,我們去那裏。”徳虎答應了,他說:


    “碾坊那地方,是個好地方。今後找不到你,我先到碾坊那裏去找,然後,再去問湘琴姐。”


    雪春低頭笑著,一起走在堤壩上。看著她前麵的徳虎,雪春問道:


    “徳虎哥,當誌願軍報名時,你猶豫過嗎?”


    “告訴你,寨上隻有我一個。主要是我和解放軍,一起打過土匪,我才有膽量的。”


    “徳虎哥我有擔心......”


    “我知道你擔心什麽,男人不扛槍,讓你們女人扛槍?”


    雪春看著他,沒有做聲,在心裏佩服著他:從小得到徳虎哥的照顧,剛才的話,讓我好感動。他倆走去碾坊門邊,知道碾坊大伯已經不在這裏了,但她還是和碾坊裏的人打了聲招唿,再迴到石板凳邊,愣了一會:來這裏要迴憶的太多了。走到河柳樹下,雪春靠在樹杆上,忍不住掉下了淚。徳虎說:


    “舍不得這裏,是嗎?”


    “都有。你被土匪抓走那些日子裏,我一個人躲在這顆樹下,不知哭過多少迴。”雪春抬頭看著說。這時,徳虎站在她身邊,一隻手撐著樹杆,也看著樹頂。見自己和徳虎站的這麽近,她將嘴抿成了一條線,最後,還是笑了出來。徳虎看著她說:


    “我站的太近了,我緊張,是嗎?”我倆從小在一起,我倆的手,是握在一起長大的。見到你,總是想著小時候的你,現在,是大姑娘了,讓我看一迴吃驚一迴。你有這種感覺嗎?”


    雪春搖著頭,再看著他說:


    “我是想到了湘琴姐和田誌清,田誌清也像你這樣,和湘琴姐站的這麽近。想到他倆,我有許多笑的。”他倆笑起,雪春說:“好多的日子裏,我隻想你來常古城,來看我。再是想,你能接我迴去,我們一起過日子。很想你,想你時,心裏你像父母、像哥哥那樣親。其實,你我僅僅是一寨人。”


    徳虎看著她,眼睛定在了她的身上。伸手牽來雪春站在自己麵前,再將她抱住說:


    “雪春,我這輩子,有了你,我每天都會努力的。解放了,我們會越來越好的。等朝鮮打完了戰,迴來,我重新蓋個屋,你住到新屋裏,做我屋裏人。和我娘商量好了,今後我們的屋,搭在我屋菜園那頭。我娘已經準備了一些木料,你看,行嗎?”


    “徳虎哥,你有安排,都是好的。”


    趁她不注意,徳虎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雪春這才發現,自己還在徳虎的懷裏,往他身上打了一下,側著他站著,又靠在樹杆上說:


    “我都忘記自己了,好像你抱我,是我想要的。”


    “你在我心裏已經不是你了,是我的人了。”這時,雪春笑開了,徳虎說:


    “你笑會害我,見了你的笑,我男人的意識無比強大,你的笑好迷人。你笑,笑我等不及要你做我的屋裏人,是嗎?”


    “這陣,我又想到了湘琴姐和田誌清,他倆在一起時,田誌清好有耐煩纏著湘琴姐,他倆的從前,想起了都是讓人喜笑顏開。”


    “我倆也是一樣;即使我們不在一起,你在我心裏,我在你心裏,都是時時刻刻的。從你開始學說話起,我已經纏你了。”雪春嘿嘿地笑著,低著頭說:


    “多好,這心裏沒有嫌棄和怨言。想著你,便心疼你。”徳虎趁機說:


    “是的;是的,你早已是我屋裏人了,隻是不認識我的床而已。”雪春看了他一眼,很是害羞地低下頭。徳虎看著他,她也看了徳虎一眼,說:


    “看你那樣子,有話說,又說不出口似的。從小都是如此,和你在一起,你話從來沒有停過。”徳虎沒有做聲,他的手撐在樹杆上,


    “雪春,我想告訴你,”


    雪春見他看著自己,又不說話,她笑起,然後,再看著他,低著頭不做聲起來。徳虎附在她的耳邊道:


    “雪春,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雪春看著他問道:


    “什麽事?”徳虎又靠近她說:


    “你的胸脯,我瞧都沒有瞧一眼,你讓我看一迴你胸脯好不好?”


    “徳虎哥,你說什麽?不好,你別亂想。”


    “我倆從小長大到今天,快要是夫妻了,隻等結婚。我去抗美援朝了,我舍不得你,我想看一眼你胸脯,”


    “你迴來,我們結婚,是......一家人了,再......”


    “戰場上,子彈不認人,要是我負傷了,我......”


    “你什麽、”


    “沒有什麽,我隨便說說。”


    “你在戰場上,人要靈活些,迴來,跟現在這樣,我等你迴來結婚。”


    徳虎聽著雪春的話,冷靜了兒女的心態,人變得堅強起來,將雪春的臉捧起道:


    “行,我從戰場上迴來,完好無損地還給你。之後,我們結婚,生孩子。雪春,你說我們生幾個孩子?雪春不敢看他,將他的手取開,把自己的雙手捂在了臉上說:


    “生一屋,滿滿一屋,都是我們的孩子進進出出,喊你做爹,把你嗓子應啞。”雪春嗬嗬地偏頭大笑。從手指縫裏看他。徳虎嘿嘿笑道:


    “是的,生一屋,喊你做娘,把你耳朵喊聾。”徳虎在這時又求道:“你的胸脯,讓我看一迴,不行?”


    不行。等你迴來。”


    “行。有你這句話,我想,抗美援朝不會打多久的,我再迴到常古城,你就是我呂德虎的婆娘了。”


    李雪春看著他,滿意的笑容裏又有喜歡。呂德虎理智地笑了。徳虎再次將雪春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掌裏說:


    “雪春,這迴,離開你去的很遠,剛才我抱你時,我壯著膽子。然而,這心裏是喜滋滋的。得到了你這麽好的姑娘,我做工,恨不得做到半夜,這渾身的勁都是你給的。雪春,你要原諒我,我們結婚的日子又要延長。”


    “徳虎哥,我等,等著你迴來。”


    “雪春,我欠你的,等抗美援朝結束了,我再還給你。”


    “徳虎哥,不要說那些,我隻要你這個人。”


    這時,雪春想到花腰帶,把手從徳虎手掌裏抽了迴來,徳虎笑道:


    “我,我說不來什麽話,我心裏其實舍不得你,還是舍不得。”


    “徳虎哥,你轉過身去,我喊你轉身,你再轉身。”


    徳虎看著她,笑著轉過身去。雪春從腰上解下花腰帶,喊道:“徳虎哥,”


    徳虎轉過來,看到了雪春手裏的花腰帶,立刻笑了。雪春說:


    “上迴,慶功大會上,見到你後,我打了這個花腰帶,現在送給你,你圍在腰上,抗美援朝的戰場上,多打勝戰。”


    徳虎將雪春遞來的花腰帶拿在手裏,看到腰帶上一對龍鳳翹首雙飛,五彩絲線繡出的羽毛,漂亮極了。徳虎看著花腰帶說:


    “看著花腰帶,我想到你要我寫自己的姓名,我會了。上迴,來去匆匆,忘記告訴你。我報名當誌願軍,是我自己寫姓名的。你‘李雪春’三個字,我也會寫。這幾個字,我寫了無數遍,樹條都有一把了。雪春,你打這麽漂亮的腰帶,想把我的心和你的心捆在一起。其實,我倆的心,從小都長在一起了。這麽好看的腰帶圍在腰上,子彈飛來都是軟的。”雪春嗬嗬笑起,低著頭說:


    “你盡會說笑話。心裏有個你,對你都是往心疼方麵想,心裏喜歡上了,都是要做最好的送給你。”


    徳虎嘿嘿地笑著,當著雪春的麵,他將花腰帶圍在了腰上。看著徳虎歡喜的笑容,雪春目光裏溫柔漣漣。。徳虎說:


    “今天,我要你分分秒秒在我身邊,我倆把常古城和後街走它個幾迴,讓全常古城的人都知道,我屋裏人是李雪春。”雪春捂著臉笑起,徳虎牽起她離開了河柳樹下。


    呂德虎和李雪春,走在人來人往的街上。雪春感慨地想到,在常古城生活了這幾年,從未像今天這樣,心裏激動的真沒法說。解放了,街頭街尾到處都能見到年輕的姑娘們。個個喜笑顏開。徳虎哥,走在我身邊,可是我哪兒都不敢看。心裏想自己隨便點,可還是怕羞。


    徳虎見雪春這陣不說話,轉身對她一笑說:


    “雪春,你經常上街嗎?”


    “楊家的女子,哪個也不敢隨便上街。婆婆在世時,上街一迴,她老人家要教訓一迴。現在新社會了,沒有土匪了,上街不怕誰了。要是婆婆看到現在的街上,有這麽多的姑娘,她會很高興的。這些,是她大孫女湘蓉姐他們,用命換來的解放。可惜她老人家看不到了。現在是新社會了,光有這一點,我們是幸福的。”


    “還有,你和我走在大街上,所有的人,都羨慕我,我又幸福了一迴。”徳虎見雪春這陣和自己走得很近,說,“你在我身邊,這心裏多麽滿意。今後,結了婚,你在我身邊,我在你身邊,進屋不見了你,要問聲家裏人,雪春到哪裏去了?眼睛時時刻刻要看到你。”


    他倆散步似的走著,走到了南門橋橋頭,雪春說:


    “我也盼望著那一天。明天,你們去抗美援朝,趕走威脅我們的侵略者,等你迴來,我們好好過日子,過安寧的日子。那時,真的什麽也不怕了。”


    “所以,雪春,你要勇敢一點,我上戰場對你才放心。”


    “徳虎哥,在常古城,我身邊有湘琴姐,有玉菡姐。你放心,我不會孤單的。我感到自己很幸運,認識了她倆。南門橋頭,湘琴送別過田誌清,玉菡姐送的是丈夫許濤海,明天,我要來這裏送你。”


    徳虎見雪春說到這裏,臉上沉了下來,知道她心裏已在依依不舍自己了,把話扯到一邊,說:


    ”雪春,我們去後街。你進城那年,我們第一迴來後街,後我迴了丫窩山,好幾個月,想到把你留在常古城,心裏好痛苦的。”


    徳虎和她說起了第一迴來常古城的時候,雪春臉露笑容,馬上又活潑起來。徳虎也笑了,要和她並排走,雪春輕輕推了他一下,徳虎嘿嘿笑著,他倆走進了後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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