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借個火?”


    聲音幹裂、嘶啞中帶有沉悶。


    “可。”


    易安表情沒有一絲絲變化,聲音平淡,接著看起手中書來,似乎就是平常的借火般。


    “謝過!”粗壯的手臂與漆黑的指尖相碰,僵硬的拱手動作,讓這來人看起來有些驚悚。


    道完了謝,這人走到火堆旁,直直的坐下,“砰!”


    真的就是直直的坐下,小腿沒有任何移動,上半身就直直的下坐,膝蓋處骨頭與骨頭,肌肉與肌肉,韌帶與韌帶相互摩擦拉扯,發出令人心焦的聲響,像是生鏽的機器,不堪負重。


    似乎並不是單純的來借火的意思,直接坐在了易安的對立麵,因離火堆較近,這才讓此人的麵貌顯露出來。


    頭發濃密,隨意亂紮,臉上白的毫無血色,眼睛沒有瞳孔泛白,鼻子短,下顎較大,嘴巴裏似乎犬齒有些過長,脖子處帶著一根黑色奇怪的項鏈,拋開牙齒與身形,整張臉平平無奇,丟到人堆裏泯然於眾的那種。


    此人動作僵硬,感覺就像被人操縱的屍體,沒有生機一般,一看就知道不是人。


    看著易安沒有動作,此人倒是先開了口,率先打破安靜,


    “先生似乎不驚訝?”


    “噗嗤!啪!”木柴是易安在周圍隨處撿的,沒有經過專門的晾曬,所以不夠幹,燒了好一會兒還是不斷的冒水滴。


    火光搖曳,坐在的對麵的非人開口後,易安並沒有立即迴應,而是繼續看著手中書,過了幾息,似乎把翻到的一頁看完,才開始抬頭打量著眼前這人,眼神中透出饒有興趣的意味。


    “所以你是衝我來的?官道上是你在跟蹤我?”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沒有因為對方的長相感到驚訝或者恐懼。


    易安出渝州城不久,就發現有東西在跟蹤他,顧及到官道上人多眼雜,也怕波及他人,便離開官道走上了小路,盡量往人跡罕見處走,再來也想確定是不是衝他而來。


    “是,我們想邀請先生加入我教。”對麵這位說出了來此目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幹,嘶啞。


    想不到這人如此直接,易安嘴角上揚,想來不用搞那些彎彎繞繞了,


    故作驚訝道:“哦~!”


    就這一聲,再無其他言語。


    這位非人沒有在意易安語氣,再次說道:“我來自無生教,想邀請先生加入。”


    還是這般直接,好似不想跟易安多費口舌,也不解釋其他,直言了斷!


    “哦?怎知我的?”易安也是簡短,沒有迴應對麵的邀請,麵容不變,語氣平淡中還帶有一絲慵懶,似乎眼前這位,不能讓他情緒起一點點波瀾。


    “那晚先生之才能,讓我教可是很感興趣,先生可要加入我教?”


    第三次提出邀請後,此人站了起來,雙腳依舊沒動,全靠身體直直的站了起來,膝蓋處再次傳來“喀嚓!哢嚓!”的聲音,泛白的眼睛中死死盯住易安,廟中氣氛開始變得凝重,周遭的蟲兒早就停止了叫聲,火光變得更為跳躍。


    易安好似沒有發現這蕭殺的氛圍一般,嘴角依舊噙著笑容,不疾不徐道:


    “感謝高看,恕在下不感興趣。”


    話音剛落,對麵非人身體發出“哢哢”的響聲,濃濃的惡意向著易安迸發,


    “那可由不得先生了!”


    非人麵部僵硬的獰笑道。


    隨後直接向著易安抓來,粗壯如金屬的手臂上肆意著黑色煞氣,速度極快,直奔著易安麵部而來。


    易安也並不是沒有防備,可以說從發現此人跟蹤之時,易安早就把自身警惕提到了最高,所以此時雖然這人突然發難,但易安並沒有任何驚慌之色。


    抬起手掌直接迎了上去,絲毫不懼,法力早已覆蓋手掌,散發微光的手掌與散發黑色煞氣的手掌再火堆上方相碰。


    “轟!”


    一聲巨響,震得火焰倒卷,新柴四散,廟裏頓時彌漫著木炭灰塵,原火堆旁出現兩條黑色劃痕,這時易安已經站了起來,身姿挺拔,左手合上書籍背到身後,靜靜的看著被他擊飛一丈多得僵屍。


    僵屍整個身體倒在不遠處,嘴裏發出野獸般不甘得嘶吼,身體直接立了起來,雙腳湧出黑色屍煞,不見膝蓋彎曲,身體蹦起,雙手快速向著易安處再次襲來。


    易安麵色平靜,站在原地沒有任何格擋動作,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一般,黑色的雙手其上彌漫著薄薄得黑色煞氣,指尖處尤為濃鬱,不到一息,僵屍已到易安身前,雙手成爪裝,從上而下,勢大力沉,好似勢必把眼前之人抓的粉碎。


    而此時易安雙眼閃爍微微白光,眼前動作極快得僵屍在他眼中猶如慢動作迴放一般,絲絲黑色煞氣散發著濃厚的腥臭味,倒讓易安抽了抽鼻子,身形不退反進,左腳輕邁半步,輕描淡寫般向前進了半個身位,動作看似慢,實則極快。


    邁步同時,易安右手並劍指橫再身前,僵屍與易安越來越近,在他眼中易安早已成為囊中之物,隻是再快碰到易安身體得一瞬間,泛白得眼中映出一抹劍光,身影重疊,再分開。


    “噗嗤!”沒有如先前般勢大力沉的碰撞,也沒有恐怖的空氣倒卷,隻有昏黃廟宇中輕微的響動,與光影閃爍不定。


    止身,再轉身,準備再次發起攻勢,也在這時其脖子上黑色項鏈突然的掉落,隨後繞著脖子處一圈開始滲出黑色液體,泛白的眼睛低頭查看。


    “噗~”


    散開的木柴上還有沒熄滅的火焰把影子拉的很長,而有一處影子開始裂開,頭身分離,腦袋向著地麵墜落,“砰!”連腦袋落地都是沉悶的。


    “哼!”


    就在僵屍頭首分離得瞬間,廟宇外響起了極為細小的悶哼聲,聽聲音似乎帶有一些痛苦。


    而此時易安身形早已如鬼魅般,向著悶哼處而去,速度快的出現殘影,又似乎是殘影追逐易安般不斷消散。


    廟外,一道黑色身影向廟宇外逃去,身形有些幹瘦以及踉蹌,但速度也挺快,在夜色的掩護下肉眼難以看清。


    可速度再快也沒有用,不到三息的時間,易安追入此人三尺之內,同時早已準備好的劍指一揮,


    “噗哧!”


    “啊!”一聲慘叫響徹山林,“雙腿與身體分開,又因慣性向前飛出幾丈,直到慣性消失才得以停下。


    “咳咳!別殺我!別殺我!”


    易安來到此人身前,此人嘴裏大聲求饒,雙手撐地,拚命的遠離易安,大腿一半之下已經齊根而斷,地上的泥土與枯枝樹葉混和著鮮血粘連再傷口處,地上留下兩條血色痕跡,汙穢不堪。


    被斷雙腿之人,每爬一步,易安上前一步,爬一步,進一步,不遠不近,不快不慢,就好似在清晨的道路散步,攆著螞蟻一般。


    前邊恐懼血腥的求饒,後邊閑庭卻步般的散步,共同在這荒山野嶺的夜晚構成一幅詭異的畫麵。


    “求求你,別殺我,別殺我!”


    哪怕雙腿被斷,心中恐懼到不能自已,依舊有著頑強的求生意誌,低聲下氣,大喊大叫以此期望得到憐憫,獲得一線生機。


    易安神色如常,眼神中沒有任何慈悲,隻有如月光般的冷厲,就像看待死物一般。


    或許流血過多,也或許被斬斷雙腿的疼痛已經傳到了大腦神經,斷腿之人不再拖著自己身體向前爬,而是就近找了一顆樹幹依靠了上去。


    “唿~呃~唿~唔!”


    嘴裏喘著粗氣,額頭冒汗,麵色蒼白嘴唇發幹,毫無血色,五官皺成一團,可以看出極為痛苦,胸口為鼓,深提一口氣,艱難的抬頭看向走來的英俊挺拔的男子,心底升起的恐懼蔓延到眼睛中變為驚恐。


    “別殺我!別殺我,我是無生教的,是我冒犯您,但無惡意,隻是想請先生到我教作客。”


    一口氣吐出長長一句,生怕被眼前之人一下殺死,來不及拖時間。


    白色的鞋底踩在鬆軟的枯枝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再無生教徒驚恐的瞳孔中終於停下,胸口微微一塌,稍微算是鬆了一口氣。


    “除了你,你們還有人認識我嗎?”


    易安眼睛看著他,淡淡的聲音不緩不慢的響起,聲音低沉富有磁性,這語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鄰裏般的問候一樣。


    “沒有!沒有,隻有我知道先生。”身體的痛苦混雜著恐懼,聲音起伏較大,聲色幹啞中露出點點尖銳。


    豪光一閃,


    “啊!啊~!啊!”


    隻見無生教徒左手被劍光斬掉,在黑色的夜晚,紅色的鮮血並不顯眼,隻有噴湧的流水聲才知道煙花有多綻放。


    “抱歉你撒謊了。”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像是惡鬼的低語,讓無聲教徒接近崩潰的邊緣,但也激發了極端的求生意誌,趁著斷臂之痛還沒有來得及傳迴大腦,無聲教徒用右手扯著沾滿汙垢的衣服包裹捂住左臂膀斷口。


    並且繼續崩潰的求饒道:“我沒撒謊,我沒撒謊,來邀請先生隻有、隻有我一人知道,邀請修行之人進入我教,可以記記...記大功,我為了獨占功勞,我沒有......。”


    “噗嗤!”


    能對敵人產生憐憫的人就是神經病。


    看著鮮血與泥土沾滿全身的無生教徒,易安有些嫌棄,隻得浪費法力托起屍體向著剛才的廟宇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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