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迦南像是被戳中了自己的痛腳一般,張嘴就要反駁:“隻是西北沒有秩序,西北交界地亂了多少年了,起碼有二三十年吧,因為上兩輩的恩怨打平了,新一代的帝皇都處在解決內患之中,各國自己尚且自顧不暇,又怎麽會去處理西北的疾症?你不過是、不過是——”


    不過是什麽,迦南又一時覺得自己說不出來。


    可是她就是斷定,季時宴不是他自己說的那樣,不是西北子民的噩夢。


    至少在她看來是這樣的。


    即便西北百姓確實對他和孟九安的名字聽之色變,即便他們引來這四五年無休止的戰亂。


    即便是這樣,她也不覺得季時宴有錯。


    迦南去拽季時宴的袖子,她一向是個大膽,不拘小節的姑娘。


    因為草原不需要她畏手畏腳,因為莫迦的民風裏,姑娘喜歡就可以直接追。


    可是她偏偏喜歡了個不能隨意染指的人。


    麵對季時宴的時候,迦南根本沒有前進一步的勇氣。


    很多年裏,這個男人在她心裏是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


    他們交集少,或許每年一次的見麵,也隻是迦南厚著臉皮,硬要往燕京跑一趟才能打成的幾番周旋。


    可是就算全五洲的人都覺得季時宴冷血,覺得他兇殘,覺得他似乎是這個世界舉著血紅鋼刀的閻羅。


    迦南卻沒有這麽想過,她一次也不覺得季時宴兇殘。


    她拽住一截袖子,仰頭看季時宴:“我會幫你的,孟九安又怎麽樣?百姓子民又怎麽樣?隻要你要的,就都是對的。”


    季時宴垂眸,看自己的袖子上那雙手,看迦南眼中祈求的光,看這個好像在他眼前晃了很多年的姑娘。


    這樣寂靜的片刻,讓迦南以為季時宴是有被感動的,他是不是.....是不是會想到,自己其實並不比卿酒酒差,她背後有一整個莫迦,隻要季時宴想,莫迦就會成為他的後盾,成為他想要征服五洲的一種助力。


    這樣想著,迦南往前靠近了一步,她踮起腳——因為季時宴實在太高了,她需要踮起腳才能觸上這輪於自己來說,距離未免有些遙遠的圓月。


    “王爺.....”迦南幾乎是帶著有些絕望的情緒,將自己的唇覆上去。


    可意料中的溫熱竟然觸及在唇上——迦南睜開眼,發現是季時宴用手背抵著她的唇。


    “迦南,我不想要大周的皇權。”


    季時宴的聲音低低,聽起來帶著點暗啞,他一路奔波,其實下頜上長了一圈胡渣。


    看起來....其實比迦南初見他的時候要老了十歲不止。


    可其實本來也快十年了。


    “你隻想要卿酒酒嗎?”迦南的腳跟落迴去,她站在季時宴的身前都顯得小:“她隻是個女人,這些年你身邊缺女人嗎?卿秀秀呢,她也還在王府,我不介意你身邊有多少人,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你總是看不到我?”


    她是個公主,堂堂莫迦的公主,其實是不應該如此委屈地說話的。


    從小到大,她要什麽沒有呢?


    她招招手,父王甚至能將整個五洲最驍勇的勇士給她召過來。


    隻要她想。


    可她沒有想要,她想要的不過也就一個季時宴而已。


    為什麽就這麽難呢?


    她知道人活著就是各種不能遂願的,人生來總有遺憾,可是一樣是愛而不得,為什麽他們每個人都如此奮不顧身呢?


    傻嗎?


    是傻的嗎?


    甚至季時宴這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跟他叫卿酒酒的時候完全不相同。


    也許在上陽皇宮的時候,她就應該看明白了,卿酒酒在季時宴心裏占了什麽樣的分量。


    就連叫她名字的時候,季時宴也是緩慢的,將酒酒兩個字吐出,他眉眼裏就有驅之不散的溫柔。


    “為什麽啊.......”


    季時宴冷靜地看著她,聽她問為什麽。


    一個人愛而不得,似乎總是不甘心。


    若是換一個旁觀者,可能就要開口勸導,讓迦南不要傻,不值得。


    可他不是旁人,他看著麵前的迦南,就好像看到了自己。


    一樣入困獸,一樣不知道為什麽卻甘之如飴。


    可是迦南要比他好上一些,她不曾傷害,不曾眼睜睜體會過生離死別。


    “你還年輕,”季時宴伸手在她的發頂上拍了拍,像是一個兄長對的妹妹的安慰:“再過幾年,你會發現根本不值得。”


    “去睡吧,大戰在即,盡快迴莫迦去。”


    季時宴說完,轉身往自己的帥帳走,沈默還在等他。


    月光清冷,撒了大地一層冷冷的光。


    迦南望著那月光看了很久,才恍惚想起來,再有個半個月季時宴就要過生日了。


    往年若是燕京,差不多也就到了狩獵的日子。


    她記得季時宴不過生辰,尤其是六年前,卿酒酒從懸崖掉下去之後,他似乎對生辰這樣的日子就更充滿了厭惡。


    “嘖嘖嘖。”


    一道聲音從營帳鑽出來,隨即一顆腦袋挑開簾,露出孟長安那張欠揍戲謔的臉。


    “我看看這是誰呀,夜半訴衷腸,還被人幾次給推拒了?”


    莫迦背對他,飛快眨眼將眼底的濕意眨掉了。


    她迴身,亮出長鞭,速度極快,鞭子不知什麽時候纏上了孟長安的身體,將他猛地拽過來。


    激起孟長安的哇哇亂叫:“靠靠靠,我也不是故意要聽的,誰叫你們就站在我的營帳外頭!還不讓人說了是吧,迦南你給我放開!”


    迦南非但不放,還仗著自己武力過人,將孟長安五花大綁了一個姿勢,手腳幾乎都交叉著,可想多痛苦。


    孟長安簡直服了這個野蠻的草原女:“我警告你迦南,我也有暗衛的,待會我叫他們出來,你以一敵多沒有勝算......姑奶奶我錯了,我錯了!迦南你把手放開!”


    他臉色巨變,因為下身某處被抵上了一個冰涼的金屬。


    ——他的命根上,一把鋒利的匕首在月光下閃著亮。


    迦南冷笑著:“本公主的熱鬧很好看對吧,那我倒是也要看看,你要是成了個太監,卿酒酒還能看上你麽?”


    “你、放、手!!!!”


    “孟長安,你說要是季時宴死了,卿酒酒會喜歡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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