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被大金毛撲倒了


    卿酒酒閉眼在榻上,心底忍不住想罵人。


    能不臭嗎,那隨隨便便的草藥都纏在她腳上七八日了。


    那個彭楊就是個色胚,除了臉,根本不對她的傷勢上心。


    估計覺得她要是瘸了更好,在寨子裏就跑不了了。


    那兩個手下嫌棄萬分,甚至被味道一熏,紛紛要往外邊走:“真臭,那傷口都爛了!”


    “走走走,我們守在門口,這死瘸子在這裏也逃不了,待會再進來看他收拾的成果。”


    “快出去,我可受不了了。”


    “哎!死瘸子,你好好換,待會進來要是還有這些味道,或者這美人兒的腳有什麽問題,你就死定了,知道了沒有!”


    季時宴又被踢了一腳。


    但是與剛剛不同,他眼神有些陰狠地看了過去。


    到底是常年身居上位的人,眼中的威懾力令人無法忽視。


    那兩人不知怎麽,被他生生看的有些腿軟,正想又打迴去——季時宴動了動。


    他們莫名渾身一聳,以為季時宴是要打他們。


    “你、你要幹什麽!?”


    可是沒有,他隻是拿過桌上的一柄剪刀,將紗布剪斷了。


    那兩個手下也才覺得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也有些草木皆兵。


    明明是個看起來落魄不已的江湖郎中,有什麽好怕的?


    “自己嚇自己,出去出去,抽兩口焊煙去。”


    這才推搡著出去了。


    季時宴剪斷了紗布,低頭再看卿酒酒的傷口,眼中卻露出幾分迷茫。


    卿酒酒等了一會兒,也沒有見他有別的動作,忍不住睫毛輕顫,輕輕睜開一點縫隙,朝他看去。


    雖然已經百分百猜到是季時宴了,這個人向來狂妄自大,她以為他會經過精心偽裝再進來。


    ——可是完全沒有想到,他就頂著他季時宴的那張臉,竟然是一身狼狽的模樣。


    狼狽這個詞,卿酒酒一輩子也不會想到要用到他身上。


    這個人是誰,那可是手握大周生殺大權的攝政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殺人不眨眼。


    可是現在半跪在她麵前的男人,除了眉目依舊是那個高大的男人外,其餘根本讓人對不上號。


    ——他身上穿著破爛的長衫,似乎是他之前穿的中衣,一身白色。


    而頭發也因為沒有怎麽打理過,散下來的一揪隱約擋住了他半張臉。


    那張原本令全大周姑娘叫絕的臉上,布滿了還沒好透的疤。


    有些痕跡重一些,有些輕一些,嘴唇也是微微的白。


    高大的身軀微微襤褸著上半身,有一種人受傷時刻意避開傷口的動作。


    卿酒酒知道,是因為見過的傷患病人太多。


    而季時宴的左腿,此刻正拖在地上,呈放鬆的姿勢,不用問卿酒酒也知道,這也是受傷了。


    剛才還被彭楊踢過幾腳。


    她聽見季時宴的悶哼聲了。


    不知道是骨折還是傷口。


    整體一番打量下來,得出結論——這人大概比她傷的還重。


    都是什麽破事啊?


    卿酒酒忍不住想季時宴是不是腦子真的壞了,拖著一身傷跑來飛獅寨,是準備被人一鍋端嗎?


    他的那些手下呢?


    沈默跟謝雨那兩個跟屁蟲呢?


    別跟她說季時宴是為了她,所以不惜以身犯險,一定要將她救出來。


    她又不是戀愛腦,也不是三歲小孩子。


    這瘋子以前怎麽對她的,她都還曆曆在目,那些年身上的傷,被鎖在床頭恐懼的半年。


    都讓她想不出來季時宴怎麽可能對她深情。


    唯一的一個結論就是,他或許被人奪舍了。


    鬼上身。


    腹誹了一番,她沒打算睜眼。


    季時宴或許也以為她在昏迷中,根本沒有要叫醒她的動作。


    ——很奇怪。


    卿酒酒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按理說,季時宴冒了這麽大的危險來到飛獅寨,以他的性子,不可能真的什麽部署都沒有做。


    他就算不帶兵將飛獅寨鏟平,也應該在這時候會想辦法將她叫醒吧?


    不醒怎麽跑?


    彭楊都放了那樣的狠話,難不成她沒有醒,他還能全身而退麽?


    瘋批到底想幹嘛?


    隨即卿酒酒絕望地發現,他沒有想幹嘛,他真的很認真地在看她的傷勢。


    跟那兩個聲聲作嘔的山寨土匪不一樣,他看到卿酒酒的傷口,除了皺眉以外,沒有任何不適的反應。


    就連抬手幫她清理腿上藥渣的手,動作也放的特別輕盈,像是怕碰疼她。


    他甚至一點都不顧汙穢,直接用手將粘在卿酒酒腿上的殘渣取下。


    還弄濕了一條帕子,將傷口都擦淨了。


    有些藥渣連著傷口,經過七八日的時間,已經跟傷口長在一起。


    碰一下,卿酒酒的肌肉反應就跟著瑟縮一下。


    那是疼的自然反應,即便卿酒酒很會忍疼,卻也能感覺藥渣與皮肉分離的痛感。


    就見季時宴似乎憋了口氣,他竟然從自己的袖袋中掏出幾根焉了的草藥。


    草藥?!


    他竟然真的帶著草藥來的?!


    而且那草藥卿酒酒認識,是專治傷口潰爛,和骨頭愈合的特效藥。


    季時宴.....身上有治傷的藥!


    難道他剛才的藥方不是瞎寫的,這幾年還發展了新的業務,想跟她搶生意不成?


    這個屋子沒有可以研磨的幹淨器具,季時宴打量了一圈,皺著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


    ——他將那幾顆草藥塞進了嘴裏,猛地嚼起來。


    卿酒酒心累地想,他連用牙齒研磨草藥都學會了。


    堂堂攝政王殿下,做這種事看起來也太違和了。


    可是不管怎麽說,他的動作是沒有錯的。


    卿酒酒越來越狐疑。


    因為季時宴現在做的種種,都讓她覺得陌生怪異,太怪異了。


    四年沒見,季時宴就算再怎麽性情大變,他也不可能變成這樣。


    雖然動作不出錯,可是每一個動作,都像是笨拙地在學習。


    循規蹈矩。


    挑不出錯,卻就是不符常性。


    太不符合了。


    麵前這個人簡直就像是披著一個季時宴的殼子,所做的事情卻都不是他本身的做法。


    卿酒酒原本不想麵對他,可是心底的好奇越來越多,多到她忍不住問個清楚的地步。


    防止被季時宴這個衰神拖累在這,她還是問個清楚。


    那兩個人沒準很快就會迴來,她必須要抓緊時間。


    季時宴正把草藥往卿酒酒的傷口上放。


    正在這時候,他的手背被人拍了一下。


    動作一僵,幾乎是倉促地抬頭,季時宴看見卿酒酒睜開眼睛看著自己,滿臉的不高興。


    ——怎麽迴事,卿酒酒心底一咯噔,這人怎麽看見自己醒了,眼裏好像星星一下亮了?


    這讓她要說什麽都有點忘了。


    下一瞬,她被人撲過來緊緊抱住。


    卿酒酒:“......”


    怎麽像是被一隻大金毛撲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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