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大人迴莞城了。”


    文楊仍未放棄對張霸的追擊,當他再一次帶人自小李灣附近查探歸來時,豹將軍便前來如此相告。


    “大人離開時可有什麽吩咐?”


    “大人公務迴去,不日便歸。他將襄陽、樊城兩地政務交托於我,平寇一事,仍由將軍主理。”


    迴到了自己府中,文楊召來副將,“左沐安近來如何?可有再糾纏離開之事?”


    “自慶功宴後便未再提及此事,曾幾次拜見太守大人,不知談了些什麽。隻是這幾日每日有大夫上門,估計是病了。將軍為何要強留下此人?太守大人似乎有些不悅。”


    “陛下親封我為平寇將軍,我自當盡責。我直覺左沐安有問題,宗澤,你信我的直覺嗎?”


    “將軍,我自然信你,在軍中的那些年,您的直覺救了我們許多次!我跟了您23年了。可是,您讓太守大人不悅,會不會對您不利?”


    “宗澤,這麽多年,我是怎麽過來的,你都看在眼裏,是拿命去拚啊!出生入死……可在別人眼中,我不過因為是司馬家的贅婿,才有了今日之地位。誰能看到我為此的血汗付出。在夫人麵前,我更是……”文楊突覺委屈,“司馬大小姐,眼中何曾有過我?所以,此次陛下委以重任,也是我有機會以文楊之名建功立業之時。若這次,能擒獲真正的叛賊首領,陛下必然為我加爵封侯,到時候我便不必再讓小琮過得躲躲藏藏的,也可以告慰文家先祖的在天之靈。”


    綠林山中,羊牧自迴來後,一直不知張霸生死,又自責又無奈,多次想帶兵再攻襄陽來救張霸,被王匡勸住,兩人多次派出探子,卻始終沒有什麽確實的消息傳迴。


    這日,兩人又在為出不出兵的事探討,突有消息傳迴:文楊自長壽島帶迴反賊頭目首級近百。


    羊牧當時就急瘋了,不顧王匡讓其從長計議的勸慰,令泉林整軍,準備當晚直奔襄陽為張霸複仇。


    泉林本是張霸親信,自然領命而去。


    當日傍晚,又收到了小米傳迴的消息,並有張霸親筆書信。


    羊牧、泉林兩人抱頭痛哭,而後依計而行。


    兩日後,張霸殘部在鄧州出沒的消息漸漸傳開。


    後宮之中,解憂恩寵如常。每月必被召去侍寢好幾次,有時還會有留宿龍床的殊榮。


    這日,又召了解憂。“沐浴”的藥效在解憂身上體現得更加明顯。她的膚色是晶瑩剔透的白嫩,她的腰肢纖細柔韌,渾身散發著淺淡卻消魂的香味,幾年來的後宮生活,也使她的氣質越發的高貴。隻是今日看向王莽的眼中,少了平素的純真依慕,多了些傷懷委屈。


    “甄兒,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被這一問,解憂臉上的笑容勉強了起來,淚水忍不住掛到了臉頰,如潔白梨花沾染了朝露。


    “聽說你母親今日入宮來看你,你不是該高興嗎?”


    “陛下,”解憂柔柔的道,人已經依偎到了王莽的膝旁,為他輕捶大腿,“陛下日理萬機,甄甄該為陛下分憂才是,怎忍拿家中雜事去煩擾陛下。”


    “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入宮這幾年來確實不曾讓我為難過,”王莽今日心情不錯,馮異、景尚兩位將軍已逐漸控製了局麵,荊州更有大捷戰報傳來,順利奪迴襄陽、樊城兩地,殲敵近萬之數,近百賊首的首級被懸掛於襄陽城頭,大挫反賊,揚新朝之威,故而他特別有耐心的哄道,“好了,甄兒受了什麽委屈?跟朕說,朕為你做主!”


    解憂破涕為笑,揚起頭來,微挑的眉眼間那清純的嬌媚便再難隱藏。“陛下肯聽甄甄絮叨,甄甄便不委屈了,可不要陛下為奴去做什麽!”


    “起來吧,”王莽將解憂拉著坐到了自己的身邊。


    “安西候陛下可還記得?”解憂小手不停,改為王莽揉捏手臂,口中亦不停,聲音軟軟的道:“他與先父交好,聽說他遊曆尋醫途中經過南鄉郡,便到我外祖家拜訪了幾次。沒想到迴大邑經過襄陽時,卻被留置襄陽不許離開了!”


    “這與甄兒有何關係?”


    “母親說,安西候是被人遷怒。因為他拜訪了孔家,親近甄家,故而才被人留難。母親覺得,父親故後,甄府日益艱難,沒想到竟會連累孔家以及與甄家交好之人……便萬分思念父親,我有些心疼母親了。”


    “甄夫人想多了,襄陽府中何人會因為甄府做這樣的事?”


    “陛下,聽說襄陽皆由文楊將軍做主,他是司馬大人……”


    “胡說,無知婦人!”王莽突然打斷了解憂的話,人也自榻上起了身,“朝堂之事,怎可胡亂揣測,再這樣,就讓甄夫人不要入宮了!”


    解憂趕緊跪伏於地,“陛下恕罪,母親隻是思念父親過甚,所以在奴麵前感懷而已,是奴不懂事,惹陛下生氣了,母親和奴絕不敢對朝堂之事……請陛下恕罪!”


    王莽揮了揮手,突然興致全無,對候在屋外的符文道:“送榮華迴宮!”


    一日朝會,例常公務之後,符文如往常一般來了個結束語:“有本奏來,無事退朝!”之後,便打算“陛下起駕!”了


    卻沒想到,真有一個小禦史出列,雙手托舉一卷軸,低頭跪於地道:“臣有本奏!”


    符文看了皇帝一眼,隨後走下禦階,接過卷軸,呈給了王莽。


    小禦史高聲道:“安西候左沐安有疏奏上呈陛下,因其身不由己,特請托下官代呈。”


    王莽心念一動,容華不久前才提及過此人,巧合還是……


    他展開疏奏,左沐安俊雅的小篆便展於眼前。


    “陛下恩重,允臣承父親遺澤,繼安西候之位,臣心中感念陛下之賜,欲獻殘軀以謝君恩,奈身體羸弱,不堪重用,陛下不棄臣無用之身,允安辭朝休養,安四處遊曆尋醫,以期得遇良醫,再效君王。


    此次逢經荊州,誤入襄陽、樊城剿寇之戰,不知如何行踏差錯,被強留襄陽,無以離開。


    ……


    近日來,臣沉珂日重,恐再無機會為陛下盡忠,感念陛下天恩深遠,無以為報,特叩請陛下聖安,新朝昌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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