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再外前麵推一點點,就在廖淳等人密謀去刺殺皇甫嵩,而嚴政、卞喜、裴元紹三人又起歹心,在房中密議刺殺張寶的那一天的白天。


    這一日,張寶從早上起床就覺得自己的右眼皮總是在跳,而身邊的一眾將士都說他的氣色很差,他覺得這或許是自己這些天身體不適,而夜裏又憂心眼前惡劣的戰局睡不著覺引起的,但是如果不是他的眼睛幾乎看不見了,那麽他就可以通過照鏡子發現,這哪裏是因為身體不適或睡眠缺乏引起的氣色差,這分明是一臉的黑氣,尤其是印堂處,黑氣尤為濃重。


    到了夜裏,張寶的眼皮跳得更厲害了,他發現自己心浮氣躁,怎麽都無法安靜下來,而守衛在身邊的那些侍衛、兵士站在那裏則讓他覺得更煩,這種莫名煩心的感覺是他從未感受到過的,於是他下令打發了身邊所有的侍衛,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打坐調息起來。這也就是為什麽作為張寶貼身侍衛的嚴政會在晚上得空閑,叫了卞喜與裴元紹二人一同飲酒的原因。


    嚴政聽了卞喜的教唆之後便也生起了歹心,他對卞喜與裴元紹說道:“擇日不如撞日,眼下便是殺張寶的最好時機,我們這便摸過去把張寶殺了,也好早日離開這鬼地方!”


    說著他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剛剛吃了一半捏在手中的馬肉,隨手扔到了麵前的盤子裏。原來他不知是受了卞喜的影響說這馬肉臊味難聞,還是聞了裴元紹打出的那些充滿馬肉臊味、酒臭味與腸胃酸腐味混合的氣味的飽嗝那令人作嘔的味道,總之他現在看著眼前的馬肉也覺得十分的惡心,已經再也吃不下去了。


    而裴元紹此時正好吃光了盤子裏最後一塊馬肉,見嚴政又將自己手中的馬肉扔到了盤子裏。趕忙拿了起來啃,嘴裏還說著:“謝謝嚴頭兒,好吃,嗬嗬!”


    見裴元紹這副德性,卞喜又忍不住罵道:“吃!吃!吃!你是豬啊!等殺了張寶有你吃的,把刀拿上!”說著一把奪下了裴元紹手中的那塊馬肉,扔迴到盤子裏,並把他的刀塞了過去。


    嚴政、卞喜、裴元紹三人出了屋子之後,便徑直摸到了地公將軍張寶的屋外,此時已有三更時分,張寶的屋中一片漆黑,沒有了一星的亮光,也沒有半點聲息。


    嚴政心中暗道:“天助我也!”


    而卞喜亦在心中嘀咕:“張寶啊張寶,不是我卞喜要殺你,而是天要你死,哎呀這富貴到了眼前真是擋也擋不住!”他這連張寶都還沒有殺死,便已經開始想那朝廷的賞金千兩,封萬戶侯的事情來了。


    嚴政與卞喜二人心中盤算著,在張寶的屋外停住了腳步,雖說張寶的屋中此時沒了動靜,但二人覺得還是先貼在門縫中朝裏麵張望張望比較妥當。


    然而,二人腳步剛剛站定,正各自撅著屁股通過門縫要觀察屋內的動靜,這時裴元紹卻在背後突然推了二人一把,而張寶的屋子的門恰好又沒拴上,二人都被推到了屋子裏去,差點沒摔個大馬趴。


    原來,裴元紹不知什麽時候又從盤子裏拿迴了被卞喜從手中奪了扔到迴盤子裏的那塊馬肉,一路上他就一直走在嚴政與卞喜二人的身後,一邊走一邊吃著馬肉。當嚴政與卞喜在張寶屋子的門外停下來撅著屁股通過門縫觀察屋內的情況時,裴元紹剛好低頭在咬手中的馬肉,根本就沒注意到這前麵的嚴政與卞喜已停下了腳步,著這麽一下子撞到了嚴政與卞喜的身上,而嚴政與卞喜則撞開了門,一下子衝到了張寶的屋子裏去。


    屋子的門被撞開之後,夜空中的月光通過敞開的大門照進了屋子裏麵,借著月光嚴政發現地公將軍張寶並沒有去睡覺,而是一如自己剛剛離去之時那般,靜靜的坐在那裏打坐調息著,而且此刻正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己。


    卞喜與裴元紹見地公將軍坐在那裏睜著眼睛看著自己心中亦是大驚。


    而要說張寶,此刻他也確實沒有睡著,糟糕的戰局與一整日的莫名的心煩氣躁,讓他在夜裏一如前幾日一般的難以入眠,所以他幹脆就一直在那裏閉目打坐調息著,這樣至少他獲得一絲身心的安寧。


    當嚴政與卞喜二人撞門而入之時,他也被那響聲所驚動,因而睜開了眼睛。但此時張寶睜開眼睛其實與閉著眼睛是沒什麽區別的,因為他的視力已經壞到不能再壞了,在夜裏昏暗的光線下,嚴政、卞喜與裴元紹三人又背對著月光,因而他雖然睜開了眼睛,但卻什麽也看不清,眼前隻有三個模糊的黑影,而睜開眼睛隻是他在生理上的一個習慣性動作,不過也就是這個習慣性動作的睜眼,把,嚴政、卞喜與裴元紹本就做賊心虛的三人嚇了個半死。


    張寶開口問道:“是誰?……誰在那裏?”


    當張寶問出第一聲“是誰?”的時候,嚴政本想要應聲迴答的,但他發現自己三人此時各自拿著一把已經拔出刀鞘的鋼刀,就這麽三更半夜抹黑闖入地公將軍房間,還真不好解釋,於是便在腦子搜索起可以解釋的合理的說辭來。但也就在他猶豫思考的時候,他突然從張寶的言語以及那些細微的神情動作中發現,張寶似乎是眼睛出了毛病,兩人之間的距離這麽近居然都看不清,雖說他不知道張寶的眼睛為什麽突然會看不見的,但心中立刻就想到,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殺死張寶的絕佳機會,於是不等張寶那第二句問話聲音落下,便已一刀捅入了張寶的胸膛。


    張寶吃痛要喊出聲,嚴政又趕忙用另一隻手去捂住了張寶的嘴巴。


    而嚴政雖說沒有去迴答張寶的問話,但是張寶已經在嚴政靠近身邊的時候就已從嚴政身上的氣息上判斷出這是自己的貼身侍衛嚴政了,不過這一刻一切為時已晚,在一陣短暫的劇痛之後,張寶便已沒了知覺。


    卞喜與裴元紹二人尚在為張寶的問話驚恐不已,腦袋一片空白之時,嚴政早已將張寶的腦袋給割了下來,他見二人竟然還愣在那裏,便壓低了聲音罵道:“過來把腦袋包好,還愣在那裏幹什麽?!”


    被嚴政一罵,卞喜與裴元紹這才迴過了神來,卞喜見自己這個瘋狂、大膽的想法竟這麽快就嚴政給搞定了,而地公將軍這個自己在荊州時曾經一度認為應該是神一般的人物,竟然也就這麽容易被殺死了,心中頓時是既驚又喜,趕忙扯過張寶屋中的一塊簾布,上前把張寶的腦袋給包了起來,而他一邊包腦袋,一邊腦中又已開始去想那“賞千金,封萬戶侯的事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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