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淳等人與官軍浴血拚殺苦戰許久,方才救了安平王手下那人,一同逃出了廮陶城,而原本打算刺殺皇甫嵩的計劃也再次泡了湯。


    詢問之下,眾人得知,所救之人乃是安平王手下大將姓王名歡表字仲義,而眾人也從他口中得知皇甫嵩確實不在這廮陶城中,而是帶兵駐守在了高城,這是他從一個官軍兵士的口中問出來的。


    原來皇甫嵩為了進一步的困死下曲陽的黃巾軍已將大部分的兵力轉移到了高城,同時又抽調了清河郡的守軍至梟縣,由巨鹿太守郭典,與清河郡太守黃儀,以及北軍中侯劉表,一同鎮守在那裏,因而難怪張寶命人數次攻打而奪不迴梟縣了。


    廖淳問王歡道:“皇甫嵩已不在這廮陶城中,王將軍接下來有何打算?”


    王歡緊握拳頭咬著牙道:“安平王待我恩重如山,我誓要殺了那皇甫嵩為安平王報仇雪恨!”


    說完又對著廖淳等人抱拳跪地納頭拜道:“多謝各位壯士救命之恩,如歡殺得那皇甫老賊之後尚有命在,定當追隨在廖頭領左右,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廖淳見王歡拜倒,趕忙扶住道:“王將軍快快請起,我等待到打探清楚皇甫嵩的確切消息之後,定然還要去刺殺這老賊的,王將軍如不棄就同我們一道迴廮陶城去,不知王將軍意下如何?”


    王歡見廖淳言辭懇切,而自己眼下孤身一人也確實無處可去,在猶豫了片刻之後便答應了。


    於是,廖淳便帶了王歡同一眾的兄弟,趕往下曲陽去,而此時天色已是微明,東方露出了魚肚白。


    時間還是再迴到前一日的夜裏。


    夜裏,當廖淳同一眾的兄弟離開下曲陽城去刺殺皇甫嵩之時,下曲陽城中地公將軍張寶的貼身侍衛嚴政的屋內,嚴政、卞喜、裴元紹三人正聚在那裏喝悶酒。


    卞喜道:“眼下的局勢越來越壞,已經三天沒吃上飯了,盡吃這些馬肉,現在連放出來的屁都是馬臊味,他媽的!”


    嚴政冷哼一聲道:“哼!你就知足吧,你也就在我這兒還能吃上這馬肉,喝上酒,城裏頭別的兵士已經都餓了一天了,還嫌馬肉臊?!”


    裴元紹則邊吃邊哼哼嘰嘰的說道:“嚴頭兒,我可沒嫌啊,這馬肉可香著呢,還有這酒,好吃!恩,好吃!”說著打出一個大大的飽嗝來,


    在裴元紹的那個飽嗝之後,一股濃重的馬肉臊味混雜著酒臭以及腸胃中那股酸腐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了開來。


    卞喜見裴元紹這小子竟敢在自己被嚴政罵時繞過自己對嚴政溜須拍馬起來,已然是火冒三丈,又被他那一個飽嗝打出來的臭味熏得都快吐出來了,要換了在平時他早一個大嘴巴子朝裴元紹扇過去了,不過現在礙於這嚴政的麵自然也就不好發作,而且他還要強打起笑臉來對嚴政解釋道:“嚴頭兒,我這也不是嫌吃得差,也就是覺得按眼下這局麵下去,咱們遲早得被官軍給困死在這下曲陽城中。”


    嚴政又一聲冷哼道:“哼!到時候死的又不隻你一個,這事自有那地公將軍與各部曲渠帥考慮,你操哪門子的心啊,有酒喝就喝,哪來那麽多的廢話!我找你們喝酒是來解悶的,不是來聽你說煩心事的,再給我嘮叨馬上給我滾出去!”


    這時裴元紹嘴裏塞滿了一大口肉又含含糊糊的說道:“恩,嚴頭兒說得對,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的事情做什麽,來來來喝酒,嚴頭兒消消氣,我敬你。”說著端起酒碗跟嚴政碰了一下,而後仰頭一飲而盡。


    卞喜到這會兒終於忍不住了,心道:“好你個裴元紹啊,說你豬腦,你是一點兒都不豬腦啊,是我把你引薦給嚴政的,如今你倒溜須拍馬的爬到我頭上來了,平時還看不出來啊,你竟還有這一手?”


    於是,用手一戳培元紹的腦袋罵道:“喝!喝!喝!喝死你!”


    說著又堆起笑臉對嚴政說道:“嚴頭兒,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想我倆(卞喜自己跟裴元紹)這爛命一條,如今在這冀州全仰仗嚴頭兒你的照應,我們死了沒什麽可惜的,可是你要是同我們一道就這麽困死在這下曲陽城中,豈不……”


    卞喜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的觀察著嚴政的神色。


    果然嚴政再聽到卞喜說到這處,臉色便就微微一變,說道:“事已至此,還能怎麽辦,逃又逃不出去,難道你有什麽辦法不成?”


    卞喜聽嚴政終於問到自己解決眼下困境的辦法,心中大喜,但他剛想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之時,突然又謹慎了起來,決定還是先在試探一下嚴政的心思再說,於是便答道:“辦法倒是有一個,可是地公將軍對我們哥倆以及嚴頭兒你也是恩重如山、賞識有加,若要為了自己活命背叛地公將軍,隻怕嚴頭兒你定不會答應,再說教規、軍法也不容許,唉!這大逆不道的辦法,還是不說也罷。”


    嚴政聽卞喜居然說地公將軍對自己恩重如山,因此心中立刻又來了怒氣,說道:“哼!什麽恩重如山、賞識有加?!上次利用安平王這件事就是我提的頭,而那日他差點被官軍活捉,也是我帶兵殺迴這才救了出來的,他倒好,自從廖淳那幫人來了之後,就隻知道寵信廖淳那幫人,把什麽功勞都歸到了廖淳的頭上,而我臭罵倒是沒少挨。”


    說完氣唿唿的端起麵前的酒碗一飲而盡,又道:“你有什麽好辦法盡管說來,有道是‘大難臨頭各自飛’,他對我不仁在先,我又何用去管他這麽多,有辦法話快說!”


    卞喜見嚴政那氣唿唿的模樣果然如自己猜想的那樣,這段日子來,嚴政已經對張寶心生出了許多的怨言來了,於是說道:“為今之計,想要保住性命,隻有把地公將軍(說道此處卞喜用手狀成一把刀狀在自己脖子上一抹),然後獻首給官軍。”


    嚴政之前聽了卞喜的話,先自主觀武斷的認為卞喜說的會背叛地公將軍的活命的辦法,就是撇下地公將,如管亥一般的顧自己逃跑,因而才催著要卞喜說出這“活命的辦法”,但卻不想這“活命的辦法”竟然是要割了地公將軍的頭去獻給官軍,當下便嚇了一大跳,也開始心慌猶豫了起來。


    卞喜見嚴政神情慌張,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話來,知道他心中猶豫,便又說道:“那一日要不是我同嚴頭兒你帶兵殺迴去,張寶早就被官軍殺了,所以他這條命本來就是嚴頭兒你的,你就當那日我們沒有迴去救他。”


    卞喜見自己這麽說,嚴政還是在那裏猶猶豫豫不吭聲,於是又道:“這樣不但能保住性命,還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我聽人說朝廷懸賞,得張寶首級者賞金千兩、封萬戶侯。”


    卞喜說完靜靜的觀察著嚴政的神色,嚴政又沉默了半晌,終於他一拍桌子說道:“好!一不做二不休,就按你說的辦。”說罷拎起一邊的酒壇仰頭痛飲了起來。


    卞喜一見終於說動了嚴政,咧嘴陰笑了起來。


    而裴元紹在卞喜說服嚴政的時候一個勁的顧著自己喝酒吃肉,也不去插話,因為他想插個嘴弄不好還要挨卞喜的罵,那還不如用說話的功夫多吃點、喝點劃算,此時他聽卞喜與嚴政二人似乎是商量定了,也不管到底是去幹什麽事,一邊拚命的往自己嘴裏塞馬肉,一邊含含糊糊的說道:“算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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