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次日特許了休朝一日,可天沒亮,欽天監和禮部就將婚期的日子選好了,這折子遞了來,季懷明收了,等蕭洵用早膳的時候才提了此事。


    蕭洵拿著那折子看了一眼,便擱置在一旁了,因著顧時笙說要挑個近的日子便選在了正月初九,時間有些趕。


    季懷明見他湯碗空了,又盛了小半碗放到他麵前。


    “陛下今日不早朝,起的早可是要去攝政王府?是否要安排駕輦?”


    蕭洵咕咕的將那小半碗湯喝了才說:“不必,去一趟喬府,便裝出行便是。”


    “是!”季懷明說罷便要離開。


    “懷明!”蕭洵叫住他“讓小平子去安排吧,朕有話問你!”


    季懷明這才對一旁的小平子交代了幾句,小平子忙退下去準備出行。


    蕭洵擦了擦嘴,隨口問道:“朕讓你查其其格,順便找樂安公主,可有消息了?”


    季懷明微微一僵,說:“派去的人都沒迴來,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奴才已經催他們了。”


    “樂安公主這事要緊,得先辦,她嫁過去才一年就發生這種事,如今這情形,她怕是兇多吉少,她是為大黎而嫁,如今生死未卜,無論如何都要將她找迴來。”


    “陛下放心,樂安公主畢竟是代表大黎,隻要兩國一日不起戰,他們便不會對樂安公主下手!”


    “嗯···”蕭洵想了想又問“你派誰去的?”


    “流風和韓鑠帶了一小隊人。”


    蕭洵讚許的點了點頭道:“流風功夫好,韓鑠機靈,他們聯手倒是不錯。走吧!去喬府!”


    季懷明勉強笑了笑,這些人是迴不來了,連著薑若櫻也不能迴來,可他不敢說,隻能默默跟上蕭洵。


    喬府門口,蕭洵剛下馬車,喬府的盧管事將他迎了進去,丁文聽說他來了,便急急忙忙的出來。


    丁文剛要行禮,蕭洵就打斷了他:“行了,免禮!阿淵呢?”


    丁文恭敬的站在一旁道:“陛下來的不巧,丞相早上和丁墨一起出去了,說是中午前會迴來。”


    突然聽到一個陌生的名字,蕭洵不解道:“你叫丁文,丁墨?是你兄弟?”


    丁文笑了笑道:“正是,我們兄弟二人在懷州時受過丞相的恩惠。”


    “哦!那朕等他一會。”蕭洵抬腳往裏走去隨口問“喬將軍沒一起出去嗎?”


    丁文道:“喬將軍一早就出去了,說是去攝政王府。”


    “嗯···知道了。”蕭洵在丁文的帶領下,在前堂坐下。


    丫鬟們很快便上了茶點,顏故淵喜歡茶,他的茶葉都是頂好的,甚至比皇宮裏禦用的都要香,蕭洵閑適的品著茶。


    “你叫蕭洵?”一個聲音從房梁上傳來。


    餘青鬆立刻拔刀,護在蕭洵身前,警惕的看向房梁。


    逸飛從房梁上稍稍探出腦袋。


    餘青鬆訓斥道:“大膽,竟敢直唿陛下名諱!下來!”


    逸飛絲毫不理會他,隻是看著底下的蕭洵。


    蕭洵抬頭看著他:“你在上麵做什麽?”


    “睡覺!”逸飛癟癟嘴“他們太煩了,一直盯著我,我討厭被人盯著。”


    蕭洵一笑:“你這麽閑,喬星策沒給你安排任務嗎?”


    逸飛不滿道:“他叫我紮馬步,練臂力,我已經練兩個時辰了!”


    有個丫鬟悄悄去通知了盧管事,盧管事匆匆趕來,對著蕭洵行了禮,一抬頭就怒喝一聲:“逸飛,你給我下來!”


    逸飛冷哼了一聲,壓根不理他。


    盧管事麵上滿是歉意,隻道:“陛下,抱歉,這孩子不服從管教,您稍等,我讓人上去將他攆下來!”


    盧管事說著便示意一旁的幾個護衛上去攆人。


    蕭洵揮手製止了他們,他看著房梁上的逸飛道:“你下來吧!你在上麵,朕要仰著頭與你說話,怪累的。”


    逸飛聞言,輕輕一躍便落在了他麵前,餘青鬆立刻隔在二人之間。


    盧管事驚訝的看了一眼逸飛,沒想到像個猴子一樣不聽任何人管教上躥下跳的孩子,蕭洵隻一句話便讓他乖乖下來了。


    逸飛的眼中仿佛除了蕭洵再無旁人一般,絲毫不把別人放在眼中,他盯著蕭洵道:“我還沒姓氏,你姓蕭,我跟你一起姓蕭吧!”


    “大膽!”餘青鬆斥責“蕭姓乃國姓,你也配!”


    盧管事連連道歉,又讓人去拖逸飛。


    “住手!”蕭洵製止了他們,看著眼前毫無懼意的小孩,他輕笑一聲,瞥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座位“坐吧!”


    “陛下···”餘青鬆擔憂的看著他,他可不敢讓這麽個來路不明的小孩接近蕭洵。


    逸飛毫不客氣的在一旁的茶幾旁邊坐下,一坐下就折起一條腿,踩在座椅邊緣,活像個野猴子。


    餘青鬆到底是出身世家,循規蹈矩慣了,見著這孩子都快將兩條眉毛擰成麻花了,就差沒把嫌棄二字寫在臉上了。


    蕭洵示意餘青鬆退到一旁。


    初見逸飛時,這家夥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偷了蕭洵的匕首,他對逸飛防備的緊,一時間不敢退開,直到蕭洵開了口,讓他退下。他才退到蕭洵身後,卻始終警惕的盯著逸飛。


    盧管事也退到一旁候著,生怕逸飛惹出什麽事來,除了蕭洵和季懷明,似乎在場的所有人都對這個孩子戒備的緊。


    蕭洵抿了口茶水,問:“你知道跟朕姓意味著什麽吧?”


    逸飛點了點頭:“嗯!你的人!”


    “不對!”蕭洵放下茶盞道“我們無親無故,你還是赫沁人,你不會是朕的人!”


    “我知道你是皇帝!”逸飛不服氣道“皇帝又如何?你如今看不上我,或許有一日你沒我還不成呢?收了我對你來說沒有壞處!”


    “朕的身邊不缺人!”蕭洵看著他“你如今已無性命之憂,可你不斷示好,必然有所求!不如你說說看到底想做什麽?”


    逸飛愣了愣,他抿著唇,眼神飄忽不定。


    “我就想當你的護衛!我以為,你與別人不一樣。”逸飛臉色凝重了幾分道“從小到大,我身邊的人都看不起我,不管在赫沁還是大黎,你是第一個站出來維護我的人,雖然,我知道,你不是隻為了我,但關心奴隸死活的就隻有你,你讓我感覺怪怪的···”


    他似乎在想著怎麽用詞語來形容自己的感覺,卻又想不到合適的詞,最後幹脆放棄隻道:“反正就很好!你買了我就是我的主人!”


    蕭洵聽著他的話,沉默了一會,問:“所以你就想跟朕?”


    逸飛篤定的點了點頭:“嗯!我會的也隻有這個,你讓我保護你,不管是人還是野獸,有我在,我都不會讓你受傷!”


    蕭洵低低的笑了起來,這小子,倒挺自信。


    “你笑什麽?”逸飛有些不滿“你別看我年紀小,在鬥獸場能活下來的孩子卻隻有我一人!我殺死的野狼不下三十頭!不信你讓人放一隻野狼出來,我殺了它,拔個狼牙給你做吊墜,再剝個皮給你做件衣衫!”


    “鬥獸場?”蕭洵心裏咯噔了一下,他之前以為對方在吹牛皮,沒當迴事。


    “嗯!我定能給你贏錢!”


    “你···”蕭洵審視著眼前的孩子,對方眼中卻是孩子特有的真誠,他試探性的問道“你什麽時候進的鬥獸場?裏麵還有別的孩子?”


    “不記得了!反正好久了,我一出生就是奴隸,沒去鬥獸場前一直生活在馬場,每日喂馬,刷馬背,我的阿母教我一些捕殺的技能,進了鬥獸場後,我們一百多個孩子被關在木牢裏,擠的要命,晚上就交疊著睡,難睡的很,食物也不多,得搶,不然就得餓著,每日都有人被放出去跟野獸搏鬥,一開始有的人活著迴來了但都受了很重的傷,有的沒活下來被野狼吃了,剩下的頭骨血肉會被清理出去,你看我這手上的印子,一不小心就被那畜生咬了,拖了一路才掙脫開。”


    逸飛擼起袖子露出上麵兩個狼咬過的牙印,深深的凹陷下去,旁邊還有一些已經淡化的疤痕,有鞭痕,有野獸撕咬過的痕跡,看的人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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