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句話就被嚇到了,謝瓊音看著她變得緊張的臉,冷笑一聲,鬆了手,往屋裏走去。


    春霓吃了教訓,又咽不下這口氣,這時候想起一個人來,臉上浮現一絲得意,轉身想走,看見先前她扔地上的掃帚,把它當做謝瓊音泄憤似的狠踢了一腳,然後就被幾個人給攔了下來。


    那幾人臉上都是氣憤難忍的模樣,春霓一見,心道莫不是她隱瞞知道謝瓊音出去害大家一道被責罰的事露了馬腳?這樣一想,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了半步,但這一退,又讓她覺著不可能,當時在場的就隻有她和謝瓊音,哪有第三個人知道?


    “你,你們做什麽這麽看著我?我可沒有得罪你們。”春霓梗著脖子大聲道,但因為心裏糾結著事,所以說話聽著沒什麽底氣。


    那幾人聽著春霓還在那兒不知悔改的裝不知道,其中一個便冷笑道:“需要我提醒你嗎?那日謝姑娘出去,你分明是知道的,為什麽公主問起你卻要說不知道?”


    汝臨公主責罰她們時,她們都以為是自己失了職,沒看住這才叫人在院裏不見了,私底下沒少說謝瓊音的不是,可到了後麵才知道,不是謝瓊音沒說,是有人隱瞞不報,故意把火引到她身上去。


    春霓一下愣在了原地,但她不能承認這件事,還在那兒強詞狡辯道:“誰說我知道的!說不定是那野種為了不想被公主責罰故意說的。”


    屋裏,蘇雲聽著春霓的話半晌沒迴過神,這聲兒大的,也不知是說給誰聽,雖然外麵都在傳謝瓊音是個生父是誰都不知道的野種,但她們從來不敢把這兩個字當著謝瓊音的麵說出來,沒想這春霓是個膽大的,對著謝瓊音張口閉口就是‘野種’兩個字。


    “別看了,看多了心堵,作何要與自己過不去。”謝瓊音一直看著手裏邊的那個錦盒,無所謂道,“她們都是公主從別的院裏調來伺候我的,心裏不甘、不服氣也是正常,我也沒強求她們能聽我的,不過那個春霓,就讓她再放肆幾天,等放肆夠了,數罪一起罰。”


    蘇雲點點頭,但之後忽然想起這春霓,是公主從郡主院子裏調來的,而郡主之前一直看不上謝瓊音,這麽想,那有些地方就說得通了。


    外麵幾人還在吵著,可吵著吵著,就動起手來,春霓抱著頭蹲在地上,一點也不敢還手,蘇雲見狀,趕忙出去嗬斥,她們這才停了手,隻是這心裏堵著的氣沒泄幹淨,臉上都不好看。


    春霓站在那幾人當中,頭發被扯亂了,衣衫也被扯破了一個口子,看著狼狽了些,蘇雲瞥了她一眼,冷聲道:“要打迴各自屋裏打去,想怎麽打都可以。”那幾人聞言都是一副瑟縮模樣,唯獨春霓,滿臉的不服。


    “下去吧,日後再有這樣的事,就不是今日說兩句能算了的。”蘇雲沒好氣道,說完轉身進了屋。


    聽到腳步聲,謝瓊音抬頭看去,見蘇雲臉上隱有怒意,打趣道:“都說了叫你別管,隻等她們把心裏那口氣泄了,剩下什麽都好說。”她伸手敲了敲桌子,又道,“等會兒你去同廚房說一聲,中午我不想吃了,告訴他們不用準備我的。”


    一聽謝瓊音不想吃飯,蘇雲立刻緊張了起來,快步走過來道:“姑娘可是哪裏不舒服?我去請大夫來給姑娘瞧瞧。”


    看她這大驚小怪模樣,謝瓊音笑了笑,道:“不是,隻是有些累了,睡會就好。”


    蘇雲將信將疑的伺候謝瓊音睡下,還是有些擔心道:“真的不需要請大夫來看看嗎?”謝瓊音搖搖頭,道了聲:“不用。”


    簾子落下,外麵腳步聲漸漸走遠,再有便是門關上的聲音。


    屋裏頓時安靜下來,謝瓊音看了會兒,慢慢合上眼。


    身子很沉,仿佛有無數隻手在扒著她,耳邊隱隱有鼓聲似遠似近。


    她知道,她又做夢了。


    “將軍!你快去河邊看看,那些宿戈人真是太過分了,他們竟然,竟然……”來報的將士看著她,還有幾分稚氣的臉上滿是悲憤,也不知是看到了什麽,聲音哽咽,沒說幾句,那淚水就從眼裏流了出來。


    她看著他,心裏忽然萌生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幾日宿戈安分,不知躲去了哪裏,他們雖得了喘息之機,可知道這不過假象,仍不能掉以輕心,是以,父親命人帶了一支五十餘人編整而成的小隊去周邊巡視,有丁點的風吹草動就立馬迴報。


    那人領命去了,可這一去,便再也沒有迴來。


    現在再聽他的話……


    她耳邊失聲了片刻,不敢遲疑,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跟著他上了城門。


    眼下冰雪才消,寬闊的烏蘇木河漲了些水,在它的對岸,有一個堆了一人多高的屍堆,透過千裏鏡,她看到他們身上穿的是白林軍的披甲,頭朝著萬齊縣的城門整齊擺放,鮮血還在落下,染紅了一大片草原。


    毫無疑問,這就是那些去而未迴的人。


    築京冠,那些可惡的宿戈人竟然拿他們的屍體築京冠!她握緊了手裏的千裏鏡,這時,耳邊又聽到一聲驚唿:“將軍!那裏還有。”


    離著那屍堆不遠,樹著一支杆子,杆子上掛著一顆人頭,正是領頭的那個,再看那屍堆頂上,則是一具沒有頭顱的屍體。


    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


    此時此刻,她想要帶著她的兵跨過眼前這條河,將那些宿戈人殺得一幹二淨。


    忽然間,眼前的一切都開始遠離她,而後有一個聲音在身邊響起,卑微的低聲懇求道:“阿扶,不去,可以嗎?”


    “姑娘,姑娘。”


    蘇雲原本瞅著時間來叫謝瓊音起來,可剛這走近就聽見她在說胡話,再撩起簾子一看,見她麵色蒼白,滿頭虛汗,嚇懵了,趕緊將她搖醒。


    謝瓊音就像是還被夢裏的東西拖住,張大了嘴急促的唿吸著,蘇雲還在喊她,然後就見她渾身一顫慢慢醒了過來,她一身都被冷汗浸透,就像是從水裏過了一遍。


    見她醒了,蘇雲哽咽道:“姑娘,您這是要嚇死奴婢了。”


    但謝瓊音就像是聽不見她說話一樣,一直怔怔看著,過了半晌,才啞著聲音問道:“蘇雲?現在什麽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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