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張嘴說了什麽,她也看見她好像說了什麽,可她聽不見,頭昏昏沉沉,耳朵裏也是嗡嗡作響,身上更是像墜了個鐵塊一般在向後拖著她。


    她重重的出了兩口氣,然後撐著床想起身,可手上沒有力,一下又栽了迴去。


    這把蘇雲嚇到了,趕忙伸出手去,無意中碰到了她裸露在外的皮膚,驚叫道:“姑娘你發熱了!你等下,我叫人去請大夫來。”說罷,趕忙叫人去了。


    謝瓊音看著她跑出去,吃力的翻了個身,怔怔的看著上麵。


    她想起來了,上一世,父親命人帶去巡邏的那五十個人裏,就有魏寧侯府家的那兩位公子,他們失蹤後,營裏頓時流言四起,說那金尊玉貴的小公子帶著那些人投了敵,話傳得七八分真,她半信半疑,之後父親遇襲,她不得不去想那幾個人裏是不是真的出了叛徒。


    直到,她看見了矗立在烏蘇木河邊的,築京冠。


    那些人,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一個,是失蹤的那些人。


    她半夜帶人去給他們收了屍,每一具屍體都是觸目驚心的殘忍,但唯獨臉是完好的,這就像是一種羞辱,狠狠的打著他們的臉。


    “阿扶。”恍惚間,她好像聽見有人喚她,接著是一塊冰涼的帕子搭在額頭上。


    眼前隱隱有人影晃動,可她好累,沒一會兒又睡過去了。


    大夫給謝瓊音診完脈,安撫的說了一句:“沒有什麽大礙,開幾服藥散一散就好了。”汝安公主一聽沒什麽事,就鬆了一口氣,可沒想那大夫話音一轉,又道,“這孩子瞧著年紀不大,心思卻重,公主要多開導開導她,思重傷身。”


    這句話,頓時讓汝臨公主想到了在宮裏時謝瓊音的話,她求她牽線搭橋,向十三皇子求瓏玉公主帶來的那個舊人,即便已遠離,她也在為她父親籌謀以後,那想來她孤身一人從萬齊縣迴來,也是為了她父親了。


    汝臨公主有些生氣,氣她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也有些無奈,無奈她做這些都是情理之中,她聽了大夫的囑咐,都一一應下。


    她看著謝瓊音那張因為發熱而變得紅潤的臉,眼裏有些濕潤。


    她本該是足月生下的,可奈何謝高卓把她帶迴來的時候,母親身體虧損的太厲害,已經無法繼續孕育,隻得催產,磨了整整兩天一夜,那撕心裂肺的痛叫聲現在迴想起來都讓人不寒而栗。


    等把屋裏的人都散了,汝臨公主唯獨留下蘇雲,她看著蘇雲問道:“上午我見她還是好好的,這怎的到了下午就病了?還來得這般的兇。”


    蘇雲也覺得莫名,她把謝瓊音迴到院後發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說了,但略過了春霓。


    “你是說,阿扶中午沒有吃?”汝臨公主聽著蘇雲的話,敏銳的聽到了這個,蘇雲點點頭,然後恭敬道:“嗯,然後奴婢看著已經未時了,就想叫姑娘起來用飯,就看看姑娘麵色蒼白,滿頭虛汗在說著胡話。”


    汝臨公主沒問她都說了什麽,她大概也知道會說什麽,然後她看著蘇雲,道:“你好好照顧她,等會兒我叫人過來幫你。”說完就起身走了。


    沒過一會兒,就有一個人過來,是在汝臨公主身邊伺候的女侍驚春,蘇雲一看見她,頓時激動的上前喊了一聲:“驚春姐姐。”


    謝瓊音這一病,直把之前補的全虧出去了,但好在這麽多年在營裏曆練,底子還在,一副藥下去,後半夜就退了熱。


    第二天晨光熹微時,蘇雲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謝瓊音,就見她麵上紅潤褪去,露出蒼白色,看著虛弱但比昨日好多了,再看她唿吸平穩,頓時鬆了一口氣。


    “謝姑娘怎麽樣了?”驚春醒來也過來看,看到蘇雲,低聲問了一句,蘇雲放下簾子,壓低聲道:“好多了。”


    謝瓊音睡了整兩日才醒,期間她又陸陸續續的做了幾個夢,夢裏是什麽,她不記得了。


    “姑娘,你知道嗎?春霓找郡主去了,然後被郡主給罵迴來了。”蘇雲怕謝瓊音無聊,把這兩天的事情當笑話一樣說給她聽,這第一件就是關於春霓的。


    春霓會去找曲凝思實在是她沒想到的,這得是有多愚蠢的人才會去找自己的前主子來為自己出頭,而且,這幾天院裏發生的事情想必別的院裏的人都知道,她去找曲凝思,能得曲凝思好臉色才怪,這不是告訴別人,她在在春院裏的所作所為,都是曲凝思授意的。


    “她是真傻,那郡主呢?”謝瓊音倚在床邊,聽著蘇雲說話。


    “郡主被公主罰了一通。”然後又悄聲說,“昨晚上春霓悄麽麽的迴來了,看著整個人都不好,聽說降了份例,春霓家裏就指著春霓那點銀子過活,原本還能過得寬裕點,但現在一下要勒緊,想必是要來鬧了。”蘇雲臉上的笑意是怎麽也掩不住,沒想到這人的報應來的這麽快。


    謝瓊音接過她手裏遞來的藥碗,一口喝下,眉頭也不帶皺,之後把空的藥碗還給蘇雲,狐疑道:“我記得你們的份例都夠尋常人家一年的開銷了,可能還有富餘……”


    蘇雲聞言,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接著話道:“姑娘也說了那是尋常人家,可春霓家不一樣,春霓她爹是個渾的,愛喝愛賭,以前奴婢來侯府伺候的時候見她爹幾次,兇神惡煞的,好不嚇人,春霓每月的銀錢都給了還堵不住他爹的那張嘴。”


    這聽著,著實是嚇人。


    “這也算是她活該,做什麽這種拎不清的事。”蘇雲說了一句,謝瓊音正準備應,就聽門外傳來一道急躁的聲音:“謝瓊音!”


    蘇雲沒想都被這樣罰了她還是沒想明白,頓時把碗一放,就道:“姑娘安心歇著,奴婢去和她把話說明白。”


    她其實並不討厭春霓,隻是像她這樣的,容易成為別人的槍杆子,事事衝在前,最後壞事全落自己身上,暗示她的人手上幹幹淨淨,謝瓊音看著被放在一旁的空碗,若有所思。


    外麵,也不知蘇雲對她說了什麽,情緒沒有之前那麽激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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