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著,”小刺蝟一邊掙紮一邊放狠話,“等我拔出劍,我第一個砍了你。”


    “嗯,”文靜禪說,“等你。”


    這話他也聽過很多遍。


    其實能被騙來盜劍的,很少有真正的大妖邪。


    那些妖怪非常寶貝自己的修為,絲毫不想親自挑戰這真神留下的法陣。


    怕的就是被這樣打迴原形,重新來過。


    那些躲在暗處覬覦這把劍的,都等著這種狂妄的小妖以身試法,然後帶些什麽消息迴去。


    “這迴又是誰讓你來的?”文靜禪問他。


    這麽些年下來,他也算摸到一些規律。


    來的人一共就兩撥人,妖和魔。


    等著消息的人卻有三撥,魅靈那邊一直都是想坐收漁利。


    “沒人派我來,”刺蝟死鴨子嘴硬,“你放開我。”


    文靜禪知道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來,提著刺蝟就離開了無相淵。


    雲停還在陣外等他,見他手裏的刺蝟,心中大概也明白了。


    “又是想來偷東西的。”雲停斜了一眼他手裏的刺蝟。


    文靜禪單手負於身後,仔細算著近日來想闖無相淵的人數。


    “最近來得有些頻繁。”文靜禪說。


    雲停點頭,他也覺得頻率變高了:“難不成是他們有什麽謀劃?”


    他們在這裏守著陣法一千多年,在外,有明淨山山門的護山陣,在內,無相淵也有重重陣法,其中更有真神親自留下的。


    “這劍的主人究竟是誰?”雲停皺眉思考。


    他來明淨山的時候,這把劍就在這裏很久了,從沒有聽誰提起過它的主人。


    這問題文靜禪也沒法迴答,他比雲停還要晚來。


    知道的並不比他多。


    “這劍當然是我們魔尊的!”文靜禪手裏的小刺蝟突然開口了。


    但他的話,那是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以前妖界的人也說是他們萬妖王的。


    都在爭這把劍是自己的,卻沒見誰真能來拿走。


    “那你迴去告訴烎魈,”文靜禪說,“不要再打它的主意。”


    他拿不走。


    文靜禪一天守在這裏,就一天沒人能動無相淵。


    恕辭真人曾經說過,無相淵的安穩不止關乎明淨山能否存於世間。


    更關乎人間能否在諸方勢力下相安無事。


    他雖然不清楚這東西的來曆,但他不希望有朝一日因它引發地界混亂。


    到時候受難的,不是這些修行千百年的妖魔,而是人世中本來就壽數不長的普通人。


    “原來是驁逐海來的。”雲停明白了,“你們自己的爛攤子收拾完了嗎,天天惦記明淨山的東西。”


    刺蝟懶得理他,這個道士太不講理了。


    這明明就是他們魔界的東西,非說是明淨山的。


    拜托,如果是你們的東西,你們這麽怕它?怕得用這一層層法陣把它鎖起來?


    簡直無理取鬧!


    “算了,”文靜禪說,“與它爭辯也無益。”


    他結了個手印,抬手一扔將刺蝟送出了明淨山。


    雲停忽然想到了什麽,一臉痛惜地看著文靜禪。


    “師弟呀師弟,”雲停說,“有朝一日你要是飛升了,這無相淵誰來守?”


    倒也不是他們幾個懶散,是無相淵他們進不去。


    最多隻能在真神陣法的最邊緣。


    文靜禪遲早是要飛升登仙的,恕辭真人又已經年邁。


    以後的無相淵,若是無人守護,隻怕是風險更多。


    “無人能守,”文靜禪說,“好在也無人能攻。”


    此話不假。


    進入無相淵的妖魔,不論修為,都被打迴了原身。


    也不知道再次修煉化形需要多久。


    “你說如果那把劍,”雲停說,“真的被拔出來了,無相淵會如何?”


    “應該會很糟糕。”文靜禪如實迴答。


    他在無相淵裏沒有見過生靈,奇怪的是,不論他麵朝何方,總會感覺自己身後有什麽東西。


    這種感覺太難形容了,文靜禪並非是害怕,而是覺得有些悚然。


    他不止一次在無相淵裏突然轉身,想要看看自己背後到底是什麽。


    每一次,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可在他腦海裏閃現出的那些殘破碎片裏,有許多冤魂在唿號。


    還有插入雲間的高塔轟然倒塌,沉重的封印從天而降,將許多生靈壓入地底。


    碎片裏的畫麵,他從未經曆過。


    是真神留下的迴憶嗎?


    沒有人能告訴他答案,知道往事的人皆已化作一抔黃土,風起時散於廣袤天地間。


    “那劍上像有什麽附帶些的咒術,”文靜禪說,“要是被人拿走了,也許所有人都不會好過。”


    雲停認為他說得很對。


    三清域裏的真神那可太忙了,沒空管人間雞毛蒜皮的小事。


    能引得他們之中的誰,親自下凡設陣,應該是非常大的大事。


    隻是他們想不到的是,劍的主人此時此刻就坐在明淨山的入門弟子院內。


    她端著一杯清茶,隻晃杯子卻並不真正入口,看起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靈羽是在想,文靜禪怎麽會主動要收他們倆個人為徒。


    即便這件事正中她的下懷。


    她依然認為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文靜禪登上真君的位置也有幾百年了,一個徒弟也沒收,怎麽會剛好看上她們兩個人。


    杯子裏的茶早就涼了,變成了落葉般的枯黃色。


    靈羽走出房門,把茶水隨手倒在了屋外的花叢裏。


    她有心拐騙玄弋,也是為了做點出格的行為來,看看能不能引起文靜禪的注意。


    既然他順著鉤咬了過來,不管他有什麽想法,靈羽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多追究。


    反正大路朝天,各行其道,能借著文靜禪接近靈脈就可以了。


    “靈羽,”桐言拍了拍沾著灰塵的手掌,“收拾好了,我們去拜會真君吧。”


    院門口送弟子服的人也剛好到了,桐言小跑著過去開門。


    看樣子衣服的製式和麵料都讓她十分滿意,不然也不會那麽視若珍寶地撫摸。


    靈羽微微抬起頭,看向山頂的無根菩提。


    走到這一步,她的複仇計劃似乎終於有了實質性進展。


    “你可千萬要活得長久,等著我來找你。”


    靈羽微乎其微的聲音被風吹散,也許隻有天上的仙人才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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