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見過我?”桐言有些高興,“原來我與真人也早有前緣!”


    恕辭眯著眼笑,他當然見過,當年一見便很是喜歡這個愛笑的小公主。


    那時他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晉王也真舍得讓他的寶貝女兒上山修行。


    桐言覺得這個老爺爺十分親切,要不是本事確實不夠,她也想拜他為師。


    “真君做何打算?”恕辭真人問他身後的文靜禪。


    “仙長,”文靜禪朝著雲鶴拱手,“不知是否願意將這二人交與我?”


    雲鶴也拱手迴禮:“真君禮重了,玄弋本就在你座前修行,此事也應當是你的緣分。”


    桐言聽明白了,靈羽是把武陽真君的神鳥給抓來了。


    “不過玄弋不是日日都跟著你嗎?”雲霞問他,“怎麽跑到公主手裏了。”


    文靜禪有點不太好解釋,但也不能真的什麽都不說。


    “玄弋喜歡自在,”文靜禪說,“我打坐修行的時候,它們就愛在山中閑逛。”


    “也許是見到公主和她朋友,覺得投緣。”


    他不太會說謊,隻能解釋到這個地步。


    雲霞再多問,他也沒辦法迴答了。


    恕辭注意到桐言手上的計蒙:“看來公主福澤深厚,自有庇佑。”


    人間確實有這麽個說法,遇龍者,命帶官祿榮華。


    “借真人吉言。”桐言乖乖行禮。


    “公主若打定主意拜師,”恕辭說,“此後山中,可就隻有師傅與徒弟了。”


    桐言心領神會,當即就跪下朝著文靜禪磕頭:“師傅在上,徒兒桐言今後聽憑差遣。”


    剛剛這幾個人的意思他是完全聽明白了,靈羽抓了武陽真君的玄弋,雲鶴仙長不敢收她們兩個。


    看恕辭真人的意思,也是支持文靜禪收這兩個徒弟,剛好他自己也有這個意願。


    聰明如她,直接就率先一步搶認這個師傅。


    文靜禪還沒說什麽,一個徒弟就已經收到手了。


    恕辭也樂見這般場景,捋著胡須笑而不言。


    “先起來吧。”文靜禪說。


    他伸手一翻,一張卷做圓筒的帛錦出現在了他手裏。


    “你把這個帶迴去,”文靜禪說,“明日一起來我院中。”


    這個一起,指的當然是她跟靈羽。


    她從上山到今天,心意轉了幾遍,沒想到最後還是可以拜入武陽真君門下。


    全是托了靈羽的福,讓她得來全不費工夫。


    桐言接過帛錦,一一拜別仙長和恕辭真人後,歡欣雀躍地下山迴家了。


    “真君一直沒有收徒,”雲鶴問文靜禪,“今日一收就是兩個。恰好也有個靈羽,是巧合嗎?”


    “仙長,”老實人文靜禪一板一眼迴答,“我也不知。”


    雲霞斜眼看雲鶴:“一千多年過去了,若真是那隻小烏鴉精,也是真君之幸事。”


    明淨山裏和文靜禪相熟的人,誰都知道他寶貝那隻烏鴉。


    “罷了,收徒弟嘛,”恕辭真人說,“合眼緣就可以。”


    雲鶴欲言又止,但匆匆趕來的弟子打斷了他想要多說些什麽思維。


    “真人,不好了,”弟子有些著急,說話都上氣不接下氣,“雲停仙長說有上山拜師的弟子誤入無相淵,請真人相救。”


    文靜禪這才發現雲停一直沒在這裏。


    “我去一趟。”文靜禪說。


    他不想在這裏呆,看樣子雲鶴又要提他當年受傷事情。


    那還不如趁這個借口溜之大吉。


    “小心些。”恕辭真人叮囑他。


    他很喜歡這個徒弟,若身死前能看見自己這個徒弟登上仙門,入得三清,那他也死而無憾。


    “是。”文靜禪低頭。


    下一刻,他就消失在了原地,隻留下一團還沒來得及散開的光。


    “真是的。”雲鶴知道他是有意逃避。


    “你也是,”雲霞略帶指責的意味,“知道人家寶貝什麽,還要一再說它不好。”


    雲鶴聳肩:“師傅就不寶貝他的真君徒弟嗎?”


    “我就不寶貝我的真君師弟嗎?”


    “且隨他去吧,”恕辭真人在中間調解,“緣分由天定。”


    文靜禪來到無相淵的上空,雲停在此處等待已久。


    他也不敢輕易進去。


    “什麽時候的事情?”文靜禪也不多廢話,直接切入主題。


    “昨日就不見了,”雲停說,“方才才有弟子來報,菩提枝最後的氣息就是在這裏。”


    無相淵封印重重,還有真神留下的法陣,誤入的可能實在是微乎其微。


    “仙長在此等候,”文靜禪說,“我去看看。”


    還沒等雲停說什麽,文靜禪已經來到了無相淵的底部。


    明淨山是一整個山脈的名字,在山脈主峰環抱之中,就有一個叫無相淵的地方。


    平日裏看這無相淵,上麵密布的法陣隻會讓人以為這裏是山中的雲海。


    其實在雲海之下,是裸露出來的熔岩。


    熔岩正中,有一把經年被岩漿衝刷的劍。


    岩漿衝上去就會冷卻,變成一層層的石塊裹著它,文靜禪也沒有見過它的真麵目。


    能進入這裏的人不多,連走獸都會迷失在無相淵外圍的迷陣裏。


    那都是恕辭真人親自設下的,再往裏,是真神的法陣。


    這些年試圖跑進來的人也有,隻是很少,屈指可數。


    他們似乎都想去拔劍,但都死在了岩漿裏。


    岩漿上方被法陣困著,無法施展仙術,妖魔也隻能以身渡之。


    總之進了無相淵,大家都是凡人一個。


    這次不知道是誰,又扮做弟子往裏混。


    文靜禪直接走到了那把劍的位置,見周圍沒有異動,闖進來的人要麽已經死了,要麽已經離開了。


    因為無相淵裏除了這把劍,確實沒有別的東西值得誰惦記。


    他正要轉身出去,卻看見有一團東西在黑色的岩石後挪動。


    文靜禪無聲無息地走過去,發現是隻刺蝟在那裏。


    看樣子應該就是混進來的弟子,一下被打迴了原型。


    “何苦呢。”文靜禪兩指捏著它的後背,準備把它提出去。


    “你不懂!”刺蝟胡亂掙紮,“我們妖界都說拔出它,就能做所有妖魔的統領!”


    這話每個盜劍的人都說,文靜禪一開始還打聽,後來聽夠了就隻附和他們對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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