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州農民運動如火如荼,星火燎原,一月餘後已經控製不住。白蓮教教眾激增,起義軍到一處就吸納一處兵力和錢糧,隊伍如貪吃蛇般壯大。起義軍連連大捷,大破翼州軍隊,並收編不少正規軍。


    七月,驕陽似火。


    起義軍向翼州府城開去,一路勢如破竹。


    議事廳中,


    翼州州牧李肅端坐主位,她的心腹董昌站在一旁。


    兩人愁眉不展。


    帳下不斷有人高聲來報,


    “報!我軍在高台潰敗,吳將軍被斬。”


    “報!叛賊已經打入理縣。”


    ……


    董昌走近李肅歎氣,


    “大人,賊首率大軍十萬,分三路而來,已於澧水紮下大寨!”


    澧水於翼州府城隻有幾十裏地,李肅驚唿一聲,


    “啊,來的好快!”


    董昌:“那賊首妖言惑眾,又施小恩小惠,教眾激增。現下接連破城,銳不可當。”


    “這可如何是好!”


    李肅拂袖起身,在廳內來迴踱步。


    董昌垂手,“主公,事已至此,不如向鄰州求援?”


    “派人向幽州、莫州求兵。”


    李肅冷笑,“幽州王寧自身難保,莫州老狐狸不扒我層皮才會來援。”


    董昌歎氣,“主公,事已至此,朝廷無力剿匪,隻能鄰裏守望相助。”


    “已經兵臨城下,需速速派使者去兩州求援。”


    “若求不得呢?”


    “賊人勢大,不若先投降保命。”


    “或者棄城投靠”


    聞言,李肅一把掀翻桌子,憤慨非常,


    “投降,你是想讓我做低眉順眼的敗軍之將嗎?”


    董昌搖頭,“主公息怒,此乃時也,勢也。”


    董昌從廣袖中摸出兩枚銅幣,


    “讓我再為主公算上一卦。”


    “快!”


    “快!!”


    李肅急忙湊到董昌跟前,一臉迫不及待。


    董昌坐下,往天上扔了兩枚銅幣,


    金屬聲清脆,銅錢落在桌上打轉,董昌將其一手扣下。


    待看完卦象,董昌眯眼撫須,表情嚴肅


    “嗯……”


    李肅急切問道:“主何吉兇?”


    董昌歎氣,“兇多吉少。”


    “主公需早作打算。”


    聞言,李肅狂嘯:


    “啊!”


    “廢物!廢物!”


    “我翼州軍裝備精良,糧草豐厚,如何還打不過一堆泥腿子!”


    “時也,勢也。”


    “不若死守城門,求兩州來援。”


    ……


    幽州議事廳,


    王寧高坐主位,階下是幽州各級主管官員,寧清也在其中。


    廳內氣氛沉重,


    最近,翼州起義運動轟轟烈烈,星火燎原。誰都沒想到其正規軍隊如紙老虎一般,不堪一擊。起義軍勢如破竹,短短一個月已經圍上翼州府城。朝廷有心無力,無力派兵鎮壓,隻吩咐相鄰幾州守望相助。


    看著發來的求救信,王寧眉頭緊皺,


    “這可如何是好,翼州告急,前有外敵後有內患。”


    “諸位,是救還是不救?”


    座下眾人頻頻歎氣,


    財政大員白霜顰眉,


    她站起道:“王大人,起義軍人數眾多接近十萬,幽州城防四萬餘人,就算我們傾巢而出也救不了火。”


    劉墨移讚同,“如今外患更急,獠人燒殺掠奪。幽州若出軍,獠人乘虛而入如何是好?”


    劉墨移頓了頓,臉上浮起一股奇異笑容,


    她緩聲道:“而且我聽聞,那起義軍並不濫殺無辜。”


    “不如招安吧?”


    “這?”


    眾人都深吸一口氣。


    啊?還能這樣。


    被劉墨移提醒,寧清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假意被招安可以先占領翼州徐徐圖之,等壯大後再討其他州縣。


    畢竟現在隊伍壯大的太快掌控力就差了些,欲速則不達,還需時間穩紮穩打。


    寧清正思索著,王寧已經駁斥出聲,


    “胡鬧,如何招安?”


    “已經打到城下,難道要將翼州白白送與那個妖言惑眾的術士嗎?”


    “此等妖孽怎配當一方父母官!”


    王寧神情激動,滿臉不屑。


    座下一片寂靜,都沒人再出聲。


    見狀寧清出列站到了大廳中央,


    清雅女子頭束玉冠一身蘭衫,她看向高座之上的王寧出聲勸慰,“王大人,劉大人所言有可取之處。”


    “如今形勢危急,叛軍勢不可擋。若不將其安撫,此賊得隴望蜀。”


    “屆時幽州恐有大難!”


    見寧清相勸,王寧態度軟化下來。


    這個兒婿她非常給麵子,寧清勇猛非常,其在邊境殺敵無數,已經將獠人趕出邊境線之外。


    實在是幽州的守護神。


    王寧神色疑慮,“五柳,那你說該如何?”


    寧清拂袖,臉上清俊逼人高深莫測,她拱手道:


    “大人,我們不若上奏朝廷,為那賊首請翼州牧。歸順朝廷後,想必禍事不會擴大。”


    “這……”


    王寧麵有菜色,“非如此不可了?”


    “若出兵鎮壓呢?”


    寧清笑笑,“農民人多勢眾,被逼壓久了反彈甚兇,銳不可當。”


    “而且鎮壓內亂為康國民眾自相殘殺,吾不忍也。”


    聞言,座下眾人皆以為是。


    一時哀聲連連。


    坐首王寧嗟歎,“隻能如此了!”


    見王寧鬆口,寧清稱熱打鐵想領兵溜去翼州。


    她正色道:“王大人,至於原先的翼州牧李肅,我想請兵將他們家族護送來幽州。”


    “如此,也不會傷了兩位大人的情誼。”


    她話音落下,座下響起一片讚同之聲。


    眾人紛紛附和點頭。


    王寧撫須深思,


    “所言極是。”


    “五柳,李氏是翼州大族,朝中也有不少要員,我派你精兵五千,你務必將人安全帶迴。”


    寧清跪地,


    “末將領命!”


    莫州周府,


    亭台樓閣,山水悠悠,


    華貴的書房透過軒窗可見假山流水、雕梁畫棟,貴氣十足。


    周峻山正對景靜坐,


    忽一玄衣儒士走上前,送來信件一封。


    周峻山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懶懶出聲。


    “何事?”


    自從寧五柳逃走之後,周峻山悶悶不樂,時而暴躁時而憂鬱,今日對景枯坐想是鬱鬱不已。


    玄衣儒士斂聲屏息小心翼翼道:“主公,翼州來信。”


    白衣女人頭也不抬,還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念吧。”


    “……兵臨城下,願守望想助,速速發兵共渡難關。”


    “肅日夜憂患,恐賊人毀壞社稷,山穀大義想不忍山河破碎,可來助妹一臂之力耶?”


    聽完,周峻山俯首大笑,李肅以前張狂如斯,現在在她麵前伏低做小。


    廢物就是廢物,


    出身世家又如何。含著金湯匙出身,卻連飯碗都要保不住了。


    周峻山一臉玩笑,


    “就知道李肅廢物,沒成想沒用至此。”


    “對翼州的控製力實在太差,一群農民居然就將她掀翻。”


    “真是可笑。”


    玄衣儒士開口,“主公,翼州兵臨城下,此次求救該當如何?”


    空氣中彌漫著紙墨清香,周峻山漫不經心地調弄手中紙筆,


    “幹我何事。”


    “越亂越好。”


    “是!”


    玄衣儒士再報,她環顧四周聲音放低,


    “主公,那邊來信。”


    “問您最佳行事時機可否到了?”


    周峻山收斂笑容,眼神透出一股陰毒與狠厲,


    “快了。”


    “稍安勿躁。”


    似想到什麽,周峻山正色道:“那白蓮教教首你們可查清楚了?”


    玄衣儒士垂首,“不知是何來曆。”


    “傳的神乎其神,眾人狂熱無比,沒有打聽到有用信息。”


    “定是有人搗鬼。”


    “不過無所謂,越亂越好。”


    周峻山修書一封交與儒士,那人會意接下,兩人都心知肚明不多說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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