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邪感覺自己抱著一個滾燙的寶貝,他怕抱得太緊了,把她給捏碎,又把抱得太輕了,把她給甩出去。


    一些奇怪的情緒在他的胸中不斷撞來撞去。


    他低下頭,仔細地看著唐月,喉嚨深處發出了沙啞磁性的聲音:“瘦了,比以前輕了很多。”


    現在都可以單手把她抱起來。


    唐月:“……。”


    她才生了孩子,剛卸貨,當然會瘦很多,封邪這句話到底是顯得讓人無語,但唐月此刻卻什麽都不想說,她隻是盯著封邪了,黑眸緊緊的黏在他的臉上。


    他這幾天黑了一點,也瘦了一點,下巴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短短淺淺的,不顯得邋遢,隻覺得他身上的氣勢更加銳利了。


    唐月伸出手去摸他的胡茬,和她想得一樣,有些刺手,但她還沒有收迴手,仍然在摸。


    封邪勾了勾唇道:“喜歡嗎?你要喜歡的話,我以後可以留著。”


    唐月搖了搖頭,隨即,她又點頭。


    封邪微微挑了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唐月認真道:“不喜歡胡茬,但是如果你留胡茬,我就喜歡。”


    她的聲音宛如歎息,一字一句地傳入了他的耳中:“隻要是你,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喜歡。”


    她以為她不在意封邪,但真看到他還在,她的內心還是湧出了一股慶幸。


    幸好他還活著,如果這個人就這麽死了,她也許不會太過悲痛,但是卻會用大量時間去懷戀他。


    她會記得封邪是因為她的原因才會出事。


    如果不是她想去r國,封邪也不會親自過去。


    聞言,封邪低下頭,任由唐月摸他,他難得安靜下來,整個人顯得很出其乖巧。


    良久,他笑了一聲,眸中似有星辰在閃爍:“就那麽喜歡老子?”


    唐月隻是看著她,他的眼中倒影出兩個她,兩人離得很近,唿吸交融,似乎不分彼此。


    此刻,周圍好像也跟著安靜了下來。


    唐月微微抿了抿幹澀的唇瓣,封邪勾起了薄唇,緩緩朝她靠近,然而在即將碰到她的唇時,他卻停了下來,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


    “怎麽了?”


    唐月仰著脖子,對於封邪停下來的動作有些不解,畢竟要是在以前,封邪就直接親了下來,根本就不會向這樣停下來。


    他消失這兩天,好像又有了新的變化。


    封邪盯著她脖子上的傷痕,他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脖子,沉聲道:“我會讓他付出代價,光明正大的。”


    唐月眨了眨眼睛,她明白了封邪的意思,有些高興道:“好。”


    封邪想讓封墨光明正大地付出代價,這也是喜聞樂見的,要是以前,封邪估計就在背後用見不得光的手段處置了封墨,就算沒有人能把封邪怎麽樣,可他身上到底會背負不好的東西,但他如果肯用法律的手段來解決,那是最好不過的。


    封墨做了這麽多壞事,他能在監獄裏麵待上不少時間。


    唐月打了個哈欠,眼睛起了一層水霧,她剛才都是硬乘著和封墨說話,現在神經鬆懈下來,她才發現自己簡直太累了。


    整個身體都很困乏,特別是脖子,因為被封墨掐過一段時間,非常非常得疼。


    封邪把她抱到了車裏,保鏢打開車門後,一眼都不敢看他們,隻是將車子開得非常平穩。


    耳邊傳來了風聲,唐月的心在此刻莫名變得非常寧靜,她靠著封邪,閉上了眼睛,其實也沒有睡著,就是閉目養神,之前麵對封墨的時候,要說不緊張,那肯定是假的,但現在遠離了那些危險,她什麽都不用想了。


    電話響了起來,是唐月的。


    封邪拿了過來,直接接通,裏麵就傳來了封老太太的聲音:“唐月,你現在在哪?你要迴來了嗎?”


    “還早。”


    “嗯……嗯?封邪!”封老太太震驚,隨即問道:“唐月的手機為什麽會在你這裏?她怎麽樣了?”


    問完這個問題,封老太太又覺得這個問題有些愚蠢,封邪和唐月在一起,簡直太正常了,既然如此,封邪當然可以接唐月的電話。


    “她很好,現在在睡覺。”封邪轉過頭,看了一眼閉著眼睛的唐月,臉上的神色也跟著緩和了。


    “啊?那就好。”封老太太的內心激蕩,她每次和封邪通話,對方都是迅速掛斷電話,哪裏像這次啊,他居然還和她好好說話。


    這個場景,她就是做夢都是不敢想的。


    正當封老太太還要準備問一些問題時,對方已經把電話給掛了。


    封老太太:“?”


    真是不孝子孫啊。


    她剛還在心裏麵誇了封邪,結果他馬上就來這麽一出,真是不把她氣死就不行,不過,聽了封邪的話後,她的內心也跟著放鬆了不少。


    看來唐月的狀況很好。


    車子並沒有行駛太久,就在封家所開的醫院麵前停了下來,封邪直接把唐月打橫抱了起來。


    醫院裏。


    醫生替唐月檢查了身體,幫她在脖子上敷上了一層藥,然後用紗布綁好,細心的女醫生還幫她綁了一個蝴蝶結,看上去非常漂亮。


    封邪站在唐月的身後,他擰著眉頭,語氣不悅:“你確定隻是皮外傷?”


    醫生點頭:“是皮外傷,隻是她的皮膚太白了,看上去才有一些嚇人,但其實沒有那麽嚴重。”


    她看著唐月,認真道:“你再去婦產科檢查一下吧,你這是才生過孩子吧,身體還很虛弱,需要好好養著,可不能到處亂跑,也不能吹風,不然月子沒有做好,以後可以會吃虧的。”


    “月子?”封邪道。


    醫生見他臉上都是茫然,就詳細地囑咐起來:“對啊,月子一定要好好做,不然以後會留下後遺症的,才生完生完一定要有足夠的休息時間,不能夠做重體力的活動和運動,每天要保持充足的睡眠,而且還吃容易消化的食物……”


    “等等……”封邪不耐煩地打斷了她。


    正當醫生以為他是不想聽,就見他對門外的保鏢吩咐了幾句,很快,保鏢就拿過來了一個筆記本和一隻筆,封邪在上麵刷刷刷地記錄著。


    末了,他問道:“還有呢?”


    醫生:“……。”


    她真沒想到封邪居然會這麽認真地記錄,他看上去就是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可他拿著筆記本做筆記,這個模樣具有很強烈的反差感。


    看上去非常不值錢。


    心裏麵這麽想著,醫生還是認真說道:“還有要保持適量的運動,你可以帶著她出去散散步,能夠促進她的血液循環,也能夠讓她的身體更快恢複。”


    醫生說了很多,唐月坐在一邊,就看到封邪一直都在記著東西,她沉默著,說不上心裏麵是什麽感覺,等記完之後,封邪讓保鏢把他的筆記本收好,又俯下了身去抱唐月。


    就在這一刻,唐月看到他胸膛上有個疤痕,她沒有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你這是怎麽了?”


    自從封邪出現之後,她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最初,她還以為你自己懷孕之後,嗅覺太過明顯了,可後來在車上的時候,她和封邪在後座單獨相處的時候,她又嗅到了。


    現在她也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


    他的身上是一股冷鬆的氣味,帶著一點淡淡的煙草味,不難聞,反而非常清爽,可是現在卻隻有一股血腥味。


    封邪慵懶地拉了一下衣領,邪肆道:“男人的勳章,還有很多,你要不要看看?”


    唐月的表情嚴肅:“我聽說封墨安了很多炸彈。”


    炸彈啊……


    她就算沒有親自過去,隻是聽到當時那個場景,都知道肯定非常驚險,封邪能夠從那樣的環境中跑出來,完全就是幸運。


    “是啊,堆滿了炸彈。”


    封邪眼神深幽。


    他也沒有想到,對方以顧遠為誘餌,根本就不是想從他的身上得到什麽,而是想要他的命。


    他舔了舔牙根,臉上的表情更加詭譎。


    唐月縮迴了手,眼中都是擔憂,良久,她說:“都過去了。”


    無論是多麽糟糕的經曆,無論封邪是用了什麽方法才活下去,她都希望封邪能夠從陰影裏麵走出去,他現在活下來了,那就要好好生活。


    封邪把她抱到了vip房間裏,這個房間非常寬敞,本來也就是當初封家為唐月製定的產房,沒想到唐月居然被算計了,才會在其他地方生孩子。


    她等會還要去檢查身體,現在正好在這裏睡覺。


    封邪把她抱在床上放著,還給她蓋上了被子,他則坐在一旁看著唐月。


    “你不去看醫生嗎?”有人看著她,她反而睡不著了,想到封邪之前展現出來的傷口,她覺得封邪現在就是一個病號,也需要去看看。


    封邪隻是看著她勁勁地笑,也不去看醫生。


    唐月罕見的蹙起了眉頭,她幹脆坐了起來,然後伸手去解封邪的衣服。


    他外麵是一件大衣,破破爛爛的,裏麵是一件黑色的襯衣,看起來也是皺皺巴巴的,從r國過來後,他就沒有換過衣服,他的狀態看起來比唐月還慘。


    他總是這樣,無論發生什麽,他什麽都不說,好像天塌下來後,他都能頂著,實際上他已經遍體鱗傷。


    他以前受傷的時候,就不喜歡去醫院,而是習慣自己解決,估計這次也是這樣。


    唐月要解他的衣服,他也不說話,還配合地張開手,一副任由唐月蹂躪的樣子。


    所有衣服都除掉了,唐月在看到他的身體後,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身上的傷很多,大的,小的,已經結疤的,還在流血的。


    甚至,她看到了一個槍口,就在心髒的旁邊,她的手貼了上去,能夠感受到封邪心跳,一下又一下的,漸漸的,變得急促起來。


    “是不是很疼?”唐月說道。


    封墨手下有很多人,就是留在海城的蒙麵人數量都不少,他如果要派人去對付封邪,人數隻多不少的。


    封邪到底是經曆了多大的困難才能跑迴來救自己。


    “沒感覺。”封邪見她臉上擔心,神色似乎高興了一些。


    唐月沉默。


    他從小就生活在不正常的環境,基本上每天都在打架鬥毆,受傷對於他來說,早就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了,他也早就痛得習慣了,所以這次對他來說也不過就是日常而已。


    他伸出手鬆了鬆皮帶,突然說道:“你要不要檢查一下下麵。”


    這倒是大可不必。


    唐月看著他身上的傷:“你讓醫生把你身上的傷處理了吧。”


    她真的想不到,封邪能夠頂著這麽多傷,麵不改色地把封墨給揍了一頓,然後還抱著她,他是真的感受不到痛嗎?


    明明他身上的傷更嚴重,根本就沒有必要理會她脖子上那點傷。


    “你的唇色有些淡。”封邪說道。


    “嗯?”唐月愣了一下,因為封邪一下子轉移了話題,她根本就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下一秒,眼前一黑,封邪抬起她的下巴就親吻了下來。


    窗簾被拉開,外麵的陽光透了進來,將整個房間都照得通亮。


    光落到在封邪的眉眼,他下巴的胡茬紮到了她的臉,有些疼,他的親吻比以前要溫柔許多,但依舊熱烈至極,就像是滾燙的烈陽,將她整個人都點燃。


    唐月好像也在一片白光中漸漸被他融化掉了,然後兩人又重新融合在了一起,在這個過程中,她隻能夠隨著他的節奏擺動。


    這個吻沒有持續太久,最後封邪抵著她的額頭,輕聲喘息:“醫生說,等一個月後才可以進行房事,我已經記在了筆記本上。”


    唐月:“?”


    他記了一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剛才醫生是對封邪說了一大堆話,她也是挑了幾句聽,後麵也就跟著迷迷糊糊的了,沒有想到醫生居然連這個也都說了。


    她推開封邪,將長發放在了前麵,遮住自己的粉紅的臉:“你快去找醫生包紮。”


    本來以為封邪不去,沒想到他這次很聽唐月的話,就主動離開了,看著他的背影,唐月鬆了一口氣。


    然而這口氣剛舒到了一半,封邪就迴來了,他的手上還拿著藥,他衝唐月揚了揚眉:“唐月,你來幫我包紮傷口吧。”


    唐月不解:“醫生怎麽說?”


    就這麽一點時間,她懷疑封邪根本就沒有去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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