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出去的時候,就看到封邪靠在修長的車身上,有風吹過,他身上的白色襯衫被吹得鼓了起來,他漫不經心地低著頭,手中捏著一根煙,煙霧正徐徐往上升。


    他的輪廓模糊在了煙霧中,側臉弧線尤為出色,宛如造物者最完美的作品。


    驀地,他抬頭看了過來,漆黑的眸子中閃過了一絲邪氣。


    唐月沒有絲毫猶豫地走了過去,她調整好表情,臉色柔和了一些:“封邪,新藥發售會很成功。”


    “嗯。”


    封邪盯著她,目光幽深,也不知道有沒有關注這件事情,他沒有怎麽迴應唐月,隻是伸出了手。


    那隻手寬大,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唐月把手搭了上去。


    封邪拉著她就進入了車裏,他開車很快,也很穩,外麵的景色不斷地往後退。


    唐月也沒問他要去哪。


    車子停在了一間裝潢奢華的餐廳麵前,兩人剛下車,就贏得了關注,路過一對情侶,甚至悄聲道:“這是唐月和封邪,他們為什麽會來這裏?莫非是地下戀?”


    嗯……


    因為望月齋出了名,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壞事。


    封邪顯然聽到了,他看著唐月揚了揚眉,幹脆伸出手攬住了她的腰,宣布主權。


    唐月順從地待在他的身邊,垂下眼簾,和封邪走進了餐廳。


    餐廳裏麵的人不多,就隻有零星的兩三人,封邪這次居然沒有訂包廂,就在大廳裏。


    這是一家西餐廳。


    唐月對西餐不感興趣,她隨便點了幾樣,點完了,又問封邪:“你有什麽想吃的嗎?”


    “隨便。”


    封邪不在意的說道。


    嗯。


    他好像也不在意吃什麽,唐月就按照他平時的口味幫他點了幾道常規的食物。


    封邪伸手點著桌麵,見她撩起額邊的發絲,放在耳後,唿吸也跟著重了幾分,他玩命地盯著唐月:“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什麽?”


    唐月頓了頓:“你不喜歡甜食,我就避開了甜的。”


    反正封邪也不挑食,他什麽都吃的,但平時他會對一些食物稍微青睞一些。


    唐月的觀察細微,自然能夠窺見一二。


    封邪眯了眯眼睛,突然道:“我這兩天把冷辰遠給處理了。”


    他把冷辰遠扔到國外了,那廝卻還沒有放棄,他這幾天早出晚歸,就是為了這件事。


    唐月抿唇想了想,輕聲道:“他也沒有拿我怎麽樣,你要是和他關係好,沒有必要為了我撕破臉。”


    他和冷辰遠肯定是朋友,不然冷辰遠也不敢這麽正大光明地擄走他。


    得罪了封邪,他處理事情向來殘忍,但那以後唐月卻再也沒有聽說過冷辰遠的消息。


    更何況,唐月感覺這兩個人都是神經病,倒是臭味相投。


    封邪看著她,辨別著她眼中的色彩,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唐月是喜歡他,所以愛屋及烏,也不想計較冷辰遠的事。


    “我和冷辰遠認識很久了,最初,我們是在黑街認識的。”封邪麵無表情地說道。


    他很少說他的事情,對於他來說,他的童年不是什麽值得懷戀的事情。


    唐月抿了一下唇,沒有出聲。


    “我當時被幾個混混圍住,本來已經把那幾個人打趴下了,其中有個人拿著一把刀就刺向了我。”


    唐月皺了皺眉,她聽說過黑街很亂,封邪一直無父無母,一直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據說受盡了欺負。


    饒是如此,光是聽他說起這些事情,還是讓人覺得驚險。


    “冷辰遠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他比我大幾歲,隻是路過,拿著一根鐵棒就狠狠砸向了那個混混,那個混混當場死亡。”


    唐月感覺心理有些不適,她很難想象這些暴力的畫麵。


    就算唐家出了意外,後麵親戚露出了醜惡的嘴臉,把一切天真美好都撕破了,可唐月的童年依舊是幸福的。


    她不可能經曆這些黑色麵。


    偏偏封邪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


    “無論是心血來潮,還是順手而為,要不是他,我就算不死,也是半殘,我欠了他一條命。”


    封邪拿過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喉嚨滾動:“我當時幫他頂了罪,進了監獄,因為未成年,又被放了出來。”


    “這次,我把他趕到了國外,讓人看著他,他不會再迴海城騷擾你。”


    聽了這些,唐月才知道為什麽冷辰遠敢這麽放肆,原來他居然還是封邪救命恩人。


    早在很久之前,她就聽說封邪年少就殺過人,所以才進了監獄進行改造,這件事傳得很真,聯想起他本來的性格,唐月也是信的,沒想到這件事的真相是這樣的。


    她微微點了點頭,輕言慢語:“我知道的,隻要他不來惹我,我不會再計較,他救了你,你當時幫他抵罪,也算兩清了。”


    兩清……


    封邪眼眸一深,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本來也已經不欠他什麽了,畢竟你幫他背負了罪名,還替他坐了牢。”


    唐月說道。


    她其實想說冷辰遠就是變態,那種心理不完全的人,內心有病的人,封邪還是少和他相處。


    可是兩人既然糾纏了這麽久,他們的關係估計已經不止於此了,唐月根本也管不了。


    服務員把飯菜端上來了。


    “吃飯。”


    封邪說道。


    兩人用餐的時候,期間有進來的人,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目光有些灼熱。


    那眼神就像在看什麽大明星。


    封邪也察覺到不對勁了。


    前天聽說冷辰遠想要悄悄逃跑,他就專門去了一次b國,迴來後,還沒有來得及關注最近發生的事情。


    叮……


    手機突然收到一條推送,若是其他時候,封邪根本就不會在意這樣的垃圾消息,但看到標題,他卻點開了。


    嗯。


    熱搜第一。


    望月齋發售新藥,上麵還有唐月的照片,他看完後,微微挑了挑眉。


    真沒想到這裏麵還發生了這麽多事,望月齋也不是什麽善茬,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完全是請君入甕。


    這一場仗,打得漂亮。


    唐月安靜地吃著飯,她看到封邪看著手機,提醒了一句:“封邪,再不吃就涼了。”


    她好像已經習慣了提醒封邪吃飯,有的事情非常順口。


    聞言,封邪本來準備放下手機,但看到關聯的消息後,他忍不住點了進去,這次他越看臉色越陰沉:“你還和夏景鹿有聯係?”


    他的聲音已經帶著不悅。


    他上次就應該把夏景鹿給打死,讓他不能在唐月麵前晃蕩。


    唐月怔了怔,想起最近網上的傳言,放下了刀叉,輕聲解釋道:“我上次告訴過你,夏景鹿很有可能是商業間諜,為了能夠抓住他的把柄,並且看看他背後還有哪些人,我們就打算將計就計,讓他來望月齋工作,透露出一些信息,也好讓他上套。”


    封邪往後麵一靠,把手機甩在了桌子上,他問:“你單獨去見過他?”


    唐月的眼睛往手機上一看。


    唔……


    記者們還真是敬業,那是她去勸夏景鹿倒戈,於是就和他開了一個包廂,但因為聊得不太愉快,十分鍾都不到,就已經結束了。


    圖片拍得不是很清晰,也沒有任何曖昧的場景。


    畢竟如果圖片有什麽問題,封邪現在就不隻是質問她了。


    真話肯定是不能說的。


    若是封邪知道她這期間還給過夏景鹿一個機會,那估計就不能善後了,她轉了轉眼睛,認真道:“我是找過他,福叔本來是打算找其他員工和他談判,但當時隻有我比較閑,他就讓我去轉述他的話。”


    她說得很輕巧:“不是什麽大事,夏景鹿不僅偷了藥,還偷了配方,望月齋有他做這些事情的證據,所以就用這件事威脅他,希望他能夠迴頭。”


    事實就如同網上所言,夏景鹿沒有迴頭,還一條路上走到了黑,最後聲明都沒了,下場很淒慘。


    她柔聲道:“網上有很多消息都已經過時了,當時夏景鹿為了陷害望月齋就編造了很多假新聞,於是各大媒體也跟了風,不過後麵真相出來後,他們也隻是跳梁小醜。”


    前麵夏景鹿誣陷她勾引了他,雖然這件事已經被澄清,可她還是擔心封邪看到了。


    封邪勾了勾唇,他看著唐月緊張的神色,眉目舒展開來,表情多了幾分高深莫測:“沒事,不用解釋得這麽詳細。”


    唐月:“……。”


    要不是他一臉盛氣淩人地詢問,她都沒有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封邪。


    他看了唐月一眼,問道:“吃完了嗎?”


    唐月早就已經吃完了,畢竟她吃東西的時候,封邪都在看手機,她點了點頭:“我吃完了,你慢慢吃吧,我等你。”


    封邪慵懶地勾了勾手:“過來。”


    過去做什麽?


    唐月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她拉開了封邪旁邊的椅子,見封邪一直不動麵前的食物,就拿過一旁的刀叉,幫他把牛排切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


    玉白的手握住刀叉,給人一種溫潤的美感。


    封邪欣賞了一會兒,還是一動不動,他聲線喑啞:“喂我。”


    得寸進尺。


    他的手好好的,又不是小孩子,還要人喂。


    這還是大廳裏,唐月看了周圍一眼,本來稀少的幾個人立刻轉過頭,留在身上的幾條視線也沒有了。


    她隻好無奈地用叉子叉上了一塊牛肉,遞到了封邪的唇邊。


    牛肉放了一會兒,已經涼了。


    封邪微微啟唇,牛肉就進了他的嘴裏,他大口咀嚼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唐月,似乎在品嚐得不是牛肉,而是她。


    唐月有些不自在地避開他的視線。


    等他咽下去後,她就叉上了第二塊牛肉遞上去,喂到後麵,她的動作越來越熟練,滿滿一盤牛肉很快就沒了。


    喂完後,唐月這才鬆了一口氣,她雙手放在椅子扶手上,正要起來,封邪已經伸出手,阻止了她的動作。


    “怎麽……”


    唐月轉頭,好奇地問道,可話還沒有說完,她的嘴就被堵住了。


    一個結結實實的吻。


    封邪突然俯身下來,就親住了她。


    這一刻,她似乎聽到了耳邊傳來了驚唿聲。


    眼前也籠罩下來男人的陰影,她聽到封邪粗重的唿吸,如同一張細密地網將她罩住了。


    良久,封邪才放開了她,她一縷頭發和他胸前的扣子纏在了一起,難分難舍。


    她蹙了一下眉頭,伸出手去解,可解了很久,將封邪的扣子都解開了,她的頭發還是和他密不可分。


    耳邊的唿吸更加沉重了一些。


    男人握住她的玉白的手,眼中幽深如海,他低啞道:“這在外麵,別動。”


    唐月:“……。”


    原來你還知道這是在外麵,那還不分青紅皂白地親她。


    她抿了一下唇,往不遠處看了一眼,就看到有一對情侶正在吃飯,此刻,他們拿著手機正在拍攝她。


    唐月的臉頓時一熱,她低聲道:“封邪,他們在拍我們。”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尷尬,還是封邪帶給她的,剛才封邪親吻她的時候,也不知道有沒有被人拍到。


    聞言,封邪垂眸看了她一眼,她的耳朵便粉了,看上去莫名有些可愛:“怕什麽,我們是持證上崗,就算發生更親密的關係也沒人管得著,更何況隻是簡單的親吻。”


    唐月蹙了蹙眉,為了以防封邪以後也心血來潮,她嚴肅地說道:“可這是在外麵,在外麵還是要收斂。”


    封邪靜靜地凝視著她,眼中閃過一絲流光,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在私底下,你就能讓我為所欲為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唐月用手籠著一頭青絲,將多餘的長發放在後麵,她撥弄著封邪的襯衣扣子,依舊在想著怎麽才能弄開。


    “啪。”


    封邪一把就把扣子扯落了,他把扣子放在了唐月的手裏。


    透明的扣子,在陽光的折射下,折射出光芒,因為封邪的暴力拆扣,幾縷青絲也從扣子上被解救了下來。


    這是襯衣上的第二顆扣子。


    他最上麵的扣子就沒有扣上,如今第二顆扣子也沒了,白色襯衣敞開著,露出裏麵蝴蝶一般的鎖骨,有種入骨的性感。


    她目光不受控製地盯著他,隨後才艱難地移開。


    “要不,我陪你去買件襯衫吧。”唐月說。


    他這樣穿簡直太紮眼了。


    封邪把她剛才的小眼神看到了眼裏,臉上的笑容越發大了,他就知道唐月覬覦自己的美色。


    看到自己解個扣子都能害羞得想入非非。


    “怎麽?不敢看了?”


    男人定定地看她,眼神有些邪。


    算了。


    他要這麽穿,那就這樣吧。


    唐月站了起來,無奈道:“我們走吧,我可能還要迴一趟望月齋,你呢?是去公司,還是迴去?”


    封邪沒有迴答,他看了一眼外麵,不知道在想什麽。


    兩人剛出去,一堆記者突然就衝了過來。


    頃刻間,就把兩人圍得嚴嚴實實,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唐月都有些猝不及防。


    她剛才應該讓封邪開包廂的,不能讓別人發現他們在這裏吃飯。


    如今她有熱度,記者發現她,一定會采訪她。


    “你現在要不要叫保鏢過來?”唐月問。


    封邪手中有一堆保鏢,或許不是保鏢,和他相處久了,她知道他手中的人手基本都是黑水幫的,把這些記者趕走,反正是綽綽有餘。


    人越來越多了,這堆記者看到兩人就像是貓見了老鼠一般,雙眼發光。


    男人看了他們一眼,他們就不敢往前了,看上去居然還有幾分恭敬。


    唐月也不覺得奇怪,記者要是對封邪沒有敬畏感,那才奇怪。


    “來不及了。”


    封邪看著麵前的記者,笑了笑:“我今天就日行一善,姑且讓他們采訪一下。”


    唐月:“?”


    封邪不是一個脾氣好的人,她不信他會這麽好心。


    記者們聽到封邪的話後,鬆了一口氣,站在前麵膽子大的記者已經忍不住開始詢問了:“你好,我是橘子報道的記者,我可以問你們一些問題嗎?”


    封邪懶洋洋地掀著眼睛看了他一眼。


    “封少,你和唐小姐目前是什麽關係?剛才我看到你們在餐廳裏親吻,請問你們是情人關係嗎?”


    情人關係?


    這個用詞很好,情人既可以指正當的情侶關係,也可能指不正當的包養關係。


    封邪沒迴答。


    記者繼續問:“封少,我聽說你之前把夏鹿景給揍了一頓,讓他在醫院裏麵躺了不久,你這是為情困擾嗎?唐小姐和夏鹿景之間有沒有交往過?”


    “夏鹿景小時候就認識唐小姐了,你會因此介意嗎?”


    “你和唐小姐的事情,家裏人知道嗎?他們會不會有意見?”


    唐月的臉色凝重起來。


    這些記者還真是會查,這麽短的時間內,他們已經把她和夏景鹿的關係查的清清楚楚的。


    她怕封邪在意,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臉色卻非常平靜,讓人根本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麽。


    唐月思索了一下,迴道:“我和夏鹿景沒有任何關係,之前網上的所爆料的謠言,也請你們不用再關注了,比起我的私生活,希望你們能夠將焦點轉移到望月齋的新藥上。”


    說完,她看了一眼旁邊的封邪,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她想離開這裏了。


    可是她沒有扯東。


    下一秒,封邪握著她的手,手中炙熱的溫度傳遞過來,他低下頭,目光變得深幽。


    這種眼神……


    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了心頭,突然,封邪的神色變得溫柔了起來,他撫摸著唐月的長發,聲音宛如蜜糖:“今天你覺得怎麽樣?寶寶有沒有聽話?”


    話音剛落,周圍頓時嘩然起來。


    唐月的身子纖細,看起來不像是懷孕了,若不是封邪這句話,根本沒人知道這迴事。


    唐月:“!”


    她震驚地看著封邪。


    封邪從來不關心孩子,卻當著這麽多記者的麵,詢問孩子的情況。


    他是故意的。


    她還沒有迴答,男人已經的大掌已經撫摸上了她的肚子,他抬起頭,目光深情款款,動作溫柔到了骨子裏。


    唐月卻隻感受到了無邊的壓力襲擊過來。


    封邪……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周圍喧囂至極,她卻寂靜無聲,兩個瞳孔裏都映出了封邪。


    封邪的聲音帶著淺淺的笑意:“老婆,我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居然有人會問,我們之間的關係,家裏人同意嗎?”


    唐月看著他唇邊的笑弧,腦海裏麵一片空白。


    公……開了。


    為什麽?


    他們的關係明明是見不得光的,就連封家都遮遮掩掩,不想讓人知道她的存在,不然封振也不會這麽快想著幫封邪找聯姻對象。


    隱瞞了這麽久,就被封邪一句話直接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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