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滿腹疑問之時,又有一男一女出現在了上空,正是尚丹辰和雲裳。


    見遊鳳將鍾離軒劫走,尚丹辰自知即便追上也並非敵手。


    於是嚐試給蘇漫城傳音,豈料竟很快奏效,不由笑罵道:“這老鬼,終於舍得迴來了。”


    於是尚丹辰和雲裳一路疾馳,中途多次動用了價格不菲的傳送法陣,這才終於在最後一刻趕上。


    他俯視下方,對鍾離軒道:“軒兒,此事牽涉重大,不如隨我去‘東來閣’細聊如何?”


    這時,他又注意到了一旁的風飲言,當初贈予“黑蓮匙”的那個姑娘。


    風飲言見到尚丹辰也是微微一驚,隨後表情又迅速歸於平靜,冷言如故道:“如此有趣的事怎能錯過,算我一個如何?”


    惜泠頓時一股醋勁上衝,脫口而出道:“我也要去。”


    薑霽因為好奇蘇漫城“消失”這段時間的經曆,自然也堅持同行。


    弦月則是記掛鍾離軒和風飲言的情況,也跟著加入大家的陣列。


    尚丹辰見所有人如此積極,搖頭笑道:“也好,大家一起走吧,漫城兄意下如下?”


    蘇漫城一臉嫌棄地聳了聳肩:“也罷,雖然大家也幫不上什麽忙,多個打雜的也無妨。”


    這句狂妄的話,頓時讓弦月等人翻了個白眼。


    不過接下來大家便進一步感受到了蘇漫城驚人的實力。


    他直接抽取了周遭空間秩序中的關鍵元素,匯聚成了嫋嫋煙雲,並在天際連綿成一條徑直通向“東來閣”的空間通道,帶著大家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瞬移躍進。


    “完全看不透實力底子,但肯定與主尊有一戰之力!”弦月自視再高,也不敢再對蘇漫城有任何的輕視之心。


    終於得以和兒時的兩位故人相見,鍾離軒心中的千般疑問如破堤怒江一般,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此時的東來閣,一如既往的熱鬧鼎沸。


    尚丹辰這般將曾經鬧得大陸滿城風雨的鍾離軒和風飲言帶來,膽子不可謂不大。


    而雲裳似乎和東來閣之間有著較深的嫌隙,尚丹辰向她反複強調“那人”不在,她這才勉強願意入閣。


    “現在可以說了吧。”在東來閣特殊禁製內的一間議事大堂內,七人相繼落座,鍾離軒已按捺不住問道。


    蘇漫城娓娓道來:“軒兒,當年把你送到聖都天域後,我便趕迴了‘鬥姆雲頂’。”


    他迴憶起自己迴到宗門後,宗主葉無聲便秘密召見了他,並給了他一張擁有特殊注靈的黑色地圖,其實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流動金線,展現的是一個不曾見過的混亂世界。


    “我要你去這個地方找一件東西。”葉無聲鄭重道,“此處存在兇險,卻事關嚴密,所以我隻能把任務交給你。而這張‘陣靈圖’,可以把你安然帶到那裏。”


    迴想起葉無聲當時的種種交代,蘇漫城道:“當時宗主並未言明所要何物,隻說是到了‘那裏’,找到一處極暗的混亂核心便見分曉。我曆經無數次兇險,花了二十餘年的光陰,如今才終於有了一絲端倪。”


    “蘇叔叔消失了二十餘年,隻為了一個啞謎……”鍾離軒愈發地趕到事態複雜。


    薑霽則另有一個疑問:“當初蘇師叔失蹤時,門內所傳的是你遭到了聖都內‘黑暗世家’的暗算,我們還一度懷疑你被囚禁在這些黑暗生物的老巢。”


    正因為有此耳聞,所以薑霽才會親自前往“陰極絕穀”,還和黑心老人大打出手(見卷一第十八迴)。


    “黑暗世家?除了光明,其他人我還真不放在眼裏。”蘇漫城繼續道,“當年我出發之時確實走漏了一些消息,迎來了‘黑暗世家’臭蟲們的圍攻,相信你聽的謠言應該是這麽來的。不過也是因為‘黑暗世家’的多番幹預,才使得我這二十多年進展緩慢。”


    “你到底發現了什麽?”鍾離軒追問道。


    “滅因魔王甲。”蘇漫城正色道,“雖然目前還隻是猜測的階段,但我有八成的把握。宗主想讓我找到的混亂核心,應該就是出自前朝五界的‘滅因魔王甲’。”


    當年,因重玉而暴發的“五界之戰”,致使生靈塗炭、怨魂沸騰,後重玉和紀連城雙雙毀於沙場,但萬千暴戾之氣卻與重玉的殘魂融合,形成幽煞魔火,最終淬煉出一件“滅因魔王甲”。


    策塵接管聖都後,他集結了無數人力物力,以進一步的巨大犧牲,將魔甲鎮壓,封入異界。


    後來魔甲不知何故因薑霖而重現,並給聖都帶來了重創,後策塵發動禁術“天河九子陣”,並祭出天樞三神器“斬仙劍”、“歸墟鼎”和“寂滅石”,才將薑霖和魔王甲毀於九天(見卷一第四十四迴)。


    “竟是此物!”這個結果大出尚丹辰意料之外。


    鍾離軒從中也抓到了一些細節:“所以,你去那裏找尋混亂的核心,但‘黑暗世家’多次截殺和阻撓。是否可以認為,正是他們把‘滅因魔王甲’被放在了‘世界的背麵’,並在進行著一些不可告人的密謀。”


    薑霽想起了薑霖,當年種種詭異的變端,以及魔甲的突然加身,這些隻怕和“黑暗世家”也脫不了幹係。情緒激動之際,緊捏的拳頭啪啪直響。


    蘇漫城慵懶地打了個哈欠:“這些事端與你們無關。憑你們現在的修為,能安然活在當下這個世界就不錯了。我說這些,隻是不想再被你們的好奇糾纏。”


    鍾離軒卻堅持地上前道:“我的好奇可沒有那麽容易被滿足。”


    蘇漫城看著鍾離軒,親切地笑道:“到底是長大了。來,我們單獨聊聊。”


    於是也不顧其他人的目光,拉起鍾離軒鑽入了另一道禁製中。


    一處屋簷尖頂上,蘇漫城迎風卓立,在一片橙黃色的天空的映襯下,愈發超塵淩威。


    他一臉溫存地看著鍾離軒,笑道:“當年,我把你往聖都天域就這麽一扔,一別便是二十多年,你是否恨我?”


    鍾離軒一臉疑惑道:“在天域,我遭遇了很多,也學到了很多,是個寶藏收獲之地,我又怎會恨你。隻是……在我來天域之前的那些記憶,就像是碎片一般,始終無法拚成一個完整的畫麵。我的腦海中始終有個模糊的人影揮之不去,你知道他是誰嗎?”


    蘇漫城不由心中一沉,他知道鍾離軒所提及的就是自己已故的父親鍾離拓了。


    既然當年答應了鍾離拓的遺願,讓鍾離軒徹底忘記這些不愉快的記憶和羈絆,蘇漫城自然不會再提起。


    於是巧妙地岔開話題道:“如果你知道了你那萍‘界動天瞳’的來曆,或許對你拾起過去會有幫助噢。”


    “願聞其詳!”鍾離軒沒想到蘇漫城會和自己聊到此節,也難怪他如此神神秘秘了。


    “你如今已成長了,也是該知道這些的時候了。”蘇漫城正色道,“‘界動天瞳’是上古妖神剪瞳之血淚所化,這個你肯定知道。但你一定不知道當年妖力通天的剪瞳為何會隕落。她是死在‘紫微星’所引發的‘星辰暴亂’之中。”


    聽到這裏,鍾離軒自然聯係到了自己擁有“紫薇天心”這層。


    果然聽蘇漫城繼續道:“剪瞳隕落之後,‘界動天瞳’是她留在世間唯一的信仰寄托,而這寄托便一直在‘紫薇’的星辰大海中遊離。直至你應‘紫微星’的一次星力裂變而孕育出生,‘界動天瞳’便順勢寄居你的右瞳一同轉生。”


    當年,兒時的鍾離軒因好奇而靠近“湧夜極光”,繼而遭遇到蟄伏於極光內的一名神秘女子偷襲,由此才被種下“界動天瞳”(見卷一第一迴)。


    可照蘇漫城這麽說,其實“界動天瞳”是隨著鍾離軒出生就有的,那神秘女子隻是幫助鍾離軒將其喚醒了而已。


    隻可惜當年鍾離軒尚年幼,而且在遭遇了神秘女子偷襲後便暈了過去,現在又沒有和鍾離拓相關的所有記憶,所以這條線索注定無法串起。


    蘇漫城繼續補充道:“所以,你的命運會變得非常奇特,正邪相輔,黑白混元。最終走向何方,我也做不得數。但可以指點你的是,試著去接納那些看似負麵的東西,或許在極暗之處便是光明之始。”


    鍾離軒還在仔細迴味著這句話,蘇漫城不知何時已消失無蹤。他正準備轉身離開,身後卻突然站著一人,正是惜泠。


    “你怎麽來了?”鍾離軒問道。


    惜泠的表情顯得有些複雜,隻見她從袖中取出三支圓形器皿,其中有一團靈動的血液不住翻滾,她將這些捧向鍾離軒道:“還給你。”


    鍾離軒自然知道這三支“納須皿”內收藏著的,正是之前自己好不容易采集到的“真元之血”。


    一個念頭猛地閃過,暗道:“難道剛才蘇叔叔的那段話,不僅僅是說給我聽的,也是講給惜泠聽的?”


    確實,蘇漫城要和自己密議,是不會放任何人進來的,除非他刻意為之。


    “如果你認為這是對的事,就去做吧,一切交給命運。”惜泠似乎想通了某種心結,向著鍾離軒泰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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