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修煉中不知不覺流逝。


    鍾離軒左右手間的能量交匯漸漸退卻,紫火由大變小,漸漸地變幻成了橙色,火苗之上又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白色小字,正是第二卷《炎覺眾生》的口訣內容。


    “厲害,這第一卷的功法隻能用來普通對敵和自保,但到了第二卷,卻已能操縱靈焰去煉製丹藥、燒冶五金。若煉至最高境界,豈不是可以輕易地焚盡八荒?”鍾離軒在心中暗歎。


    這一夜,似乎過得極快,不知不覺已東方破曉。


    雖一宿未合眼,但今兮的精神卻是出奇的好,不知道是否和功法精進有關。他早早地來到弦月休憩的音螺,查看木華和唐初省的狀況。


    “放心,昨晚他們睡得比誰都踏實。”弦月又在以一種奇特的目光觀察著今兮,“今兄,瞧你目泛神采,看來功法取得重大突破啊。”


    今兮卻連連搖頭:“看來弦月兄你才生有‘界動天瞳’,一切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弦月哈哈大笑:“等你哪天修為超過我了,我就看不透你啦。”


    “你們倆在磨蹭什麽?”風飲言卻顯得有些精神不振,手掩著嘴,打了個慵懶的哈欠,“還不快些給這兩個麻煩治療?我可不想一直待在這裏。”


    “我倒是覺得,這方景致不錯。”風飲言的身後出現一人,竟是薑霽,雖然臉色依然蒼白,卻絲毫削弱不了比姑娘還要清秀的五官。


    風飲言大驚:“你這一醒來就躲別人背後嚇人的本事,不知師承何方。”


    薑霽尚還虛弱,整個人靠手中的巨筆支撐著:“我這一醒來發現竟身處在如此美妙之地,哪還閑得住啊。”說罷,哈哈大笑。


    弦月鼓掌笑嗬:“真是好身板,昨天還昏睡得像條死魚,今天就能恢複意識,不愧是集‘畫心林’和‘鬥姆雲頂’兩大宗派修為的奇才。”


    薑霽欠身拱手:“原來是弦月公子,失禮了。”


    風飲言向薑霽介紹了今兮,以及在遇到重傷的他之前發生的種種事情。


    “此間之事,竟如此詭譎。”薑霽不由鎖眉。


    今兮補充道:“簡而言之,是薑兄在陰極絕穀激戰引起的大波動,恰巧震碎了我們在‘尋殤園’外圍的空間,這才使得我們意外脫困。”


    弦月再次用驚訝和懷疑的目光看著今兮:“我們怎得不知曉此節?你小子又瞞著我們。”


    今兮搖頭苦笑:“弦月兄,你別總是這樣凝視我,容易令人誤會。而且,這一點也是我剛想明白的,即刻就和大家分享了嘛。”


    薑霽卻陷入了深思:“黑暗三亟界虛,陰極絕穀,看來這兩者有著緊密關聯。或許以此為突破口,找到蘇師叔的下落。”


    弦月暫時“放過”今兮一馬,卻改為鎖向薑霽:“薑兄弟的出現頗為蹊蹺,是否也該說一下自己的故事?比如,為何會隻身一人潛入陰極絕穀,並和黑暗世家發生激戰?”


    麵對弦月一貫的霸道和咄咄逼人,薑霽卻顯得很泰然:“‘鬥姆雲頂’和‘黑暗世家’素有仇怨,相信弦月公子已有耳聞。至於我前去陰極絕穀,乃是懷疑我的一位失蹤同門與他們有關,結果卻免不了拳腳相向。”


    “找黑暗世家不去‘潮汐濕地’,卻去‘陰極絕穀’,這倒是有些別致”顯然弦月對薑霽的迴答並不滿意,“風姑娘,你有什麽要補充的嗎?”在心裏,他已認定風飲言與薑霽早就相識,且交情匪淺。


    但風飲言一如既往地給予了弦月漠視,甚至她根本沒聽到弦月的發問,而是去查看木華和唐初省的情況:“快些進行今天的治愈吧,可別讓之前的辛苦白費了。”


    “該死,險些耽誤了正事兒。”今兮急忙道。


    弦月:“……”


    此次治愈,今兮選擇了音螺島最北麵的湖邊,木華和唐初省依然是背對背的坐姿,弦月和風飲言各站一邊掠陣,薑霽靠在一塊岩石邊歇息,楚離番則始終伴在今兮身畔。


    “這次的治療很是關鍵,萬萬不得受到滋擾。楚小妹,開始吧。”今兮話音剛落,楚離番兩手捏訣,虛空連引,青紅之氣氤氳綻放,已將整座音螺島覆蓋其中。


    隨後,弦月在原地盤旋橫走,拳掌交錯,翻飛不息,夾帶起一輪輪如暴龍般的強風,射向四麵八方,衝擊指定方位的巨型音螺。


    此處的音螺形態和昨日島中央的不同,受強風震蕩後,發出的卻是極為空靈通透的嫋嫋仙樂,讓重傷初愈的薑霽頗為舒服受用,但對於木華和唐初省來說卻是烈火般的衝擊。樂聲乍起,便見木、唐二人身上黑氣滂沱,竟比昨日還強上幾分。


    令今兮沒有想到的是,根植於木、唐二人體內的邪元出奇的強橫,如此兇猛的音力衝擊,卻無法擊潰其防線。眼見著二人飽受折磨,滿臉抽搐,在密集的呻吟聲中,均鮮血狂噴。再這般治療下去,隻怕便要丟了性命。


    就在今兮準備示意弦月停手時,一股玄妙的音流從音螺島的上空傳下,與島上的滾滾音潮無縫銜接。那原本堅挺的邪元頓時受到不小震蕩,開始從木、唐二人的體內被漸漸地抽離出來。


    驚駭寫在今兮的臉上,來者修為不俗,音力可以輕易透過楚離番所設的陰陽法界。若是敵人,隻怕木、唐二人早已遭殃。


    同樣感到驚駭的還有風飲言,因為她從這突如其來的音樂中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滋味,心裏暗驚:“是他?!”


    弦月知道有高人相助,拳風掌影越發的快速,周遭音階一再上飆。隨著一聲清脆的破裂聲,木、唐二人的邪元終於宣告湮滅。


    “好!”今兮不由大讚,可與此同時,他身邊的楚離番卻傳來痛唿,隻見她手捂心口,應聲而倒。


    “楚小妹!”今兮急忙前去攙扶,“你怎麽了?是不是虛耗太大了?”


    楚離番依然蜷縮著身子:“突然心口好痛,像被火烙一般。”但剛說完這句話,卻劇痛驟消,隻留下一身驚悚的冷汗。


    周遭的陰陽法界也應聲而碎,上空傳來一記爽朗的笑聲,眾人循聲而望,但見一名銀衫公子翩翩徐降。


    銀色眉毛,眉心處有冰晶法紋,單是這兩處特點,已能斷定來者是風莫言無疑了。


    “幾位好雅興,既來洞淵湖盤桓,何不去敝派坐坐?”風莫言手持紫玉長簫,臉帶三分笑意,站姿卓雅,氣韻不凡。


    十八年前,鍾離軒見過一次風莫言,那時便風采卓煜,與尚丹辰的一場鬥法不相上下。時隔多年,他依然青春氣盛,看上去和風飲言像是同一年紀。


    弦月拱手致謝:“看來是我們來此叨擾到了莫言兄清靜了,實在慚愧。感謝莫言兄適才出手相助,請代我向齊總長問好。”


    “舉手之勞而已。隻是木司命和這位少俠遭遇了什麽,竟會中那麽厲害的邪煞?”風莫言問罷,弦月已運用“神識傳念”在瞬息間交代清楚了事情始末。


    同為“太玄”級別的高手,彼此之間便可以使用“神識傳念”之術,以此來快速傳遞複雜而大量的信息。


    “原來如此。其實‘琴舒郡’附近也出現過不明能量波動,門內弟子被不明來路的暴動修士打傷過。”風莫言臉泛憂色,“木司命和這位少俠在‘祛煞’的過程中勢必修為受損,隻怕將來還需要一定的時間進行調理。”


    風飲言卻絲毫沒有要和這位兄長打個招唿的意思,而是徑直去查看楚離番的情況:“楚小妹,你沒事吧?”


    曾在“鬥姆雲頂”修習過“岐黃杏術”的薑霽已在為楚離番搭脈診斷:“楚姑娘無甚異樣,是不是長期受今兄各類差遣,累壞了?”說罷,哈哈大笑。


    今兮當場翻了個白眼:“世上竟有薑兄這等睜眼說瞎話的絕世奇才。”


    楚離番苦笑道:“我的確沒事了,大家不用擔心。”


    “飲言!”風莫言遭遇無視,內心不滿,當下斷喝。


    但是憑風飲言緘默的個性,如若不想理人,即便雷霆在耳,也不會動容半分。眼見楚離番無恙,木華和唐初省的危機已除,便向在場眾人抱拳道:“此間事情已了,而飲言離開兵庫也有些時日,耽誤了不少門內事務,需要即可趕迴了。”


    今兮迴禮道:“好說好說,這次辛苦風姑娘了,以後若有時間,大可來本書苑坐坐。”


    薑霽向風飲言走進一步:“風姐姐,那我與你同行吧。”


    風飲言明白,薑霽要取走當初寄存在自己煉金鋪的那件東西。可還不待她召喚坐騎,眼前一糊,高大的風莫言已冷冷擋在她麵前。


    “如此目無兄長,這是器靈兵庫裏學來的禮數嗎?”風莫言說至最後一個字時,如同蹦出一枚音符,與島上的音螺產生了玄妙的無形共鳴。風飲言頓時受到音力的禁錮,一時間竟動彈不得!


    “放開我!”風飲言極少見地怒目圓睜,渾身開始散發出迷蒙霜氣,但卻無法衝開禁錮半分,“你我早已無言,又何必自找沒趣。”


    弦月想上前幫忙,但想到這是他們兄妹間的私人恩怨,插手似有些不妥。


    可向來迂腐守舊的今兮,此次卻沒有弦月的心理包袱,橫身擋在風飲言麵前:“莫言公子,既是自家妹子,有話好說,何必用強?”


    看見今兮,尤其是那萍奇特的右瞳,風莫言流露出深奧的笑意:“喜歡強出頭倒一直是你的特點,若你老爹還在世,一定會很欣賞你的膽魄。”


    乍聽風莫言這句話,在場所有人都分外驚訝,難道風莫言和今兮早就相識,似乎還認識今兮從未提及過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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