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錯愕之時,今兮的耳邊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嚎聲以及肉體被利刃撕裂的聲音,一幕幕的戰爭廝殺的殘忍畫麵在腦海中如走馬燈般遊走,那些遭受劫難的士兵和無辜的百姓正絕望地看著自己,向自己歇斯底裏地求救。


    這時,一副畫麵在今兮眼前定格。


    一位麵貌滄桑的勇士,身披鎧甲,奮勇殺敵,已然渾身浴血。在砍翻最後一個敵人後,他終於體力不支跪倒在地,但依然用手中的長槍苦苦撐地。在他麵前,一名身穿黑色鬥篷的怪客帶著十來個人,快速向他走進。


    勇士透過鬥篷,看清了怪客的容貌:“是你?!我早就該想到,在‘鳳棲坡’,你已包藏禍心,為盜秘典戕害良民。現又興風作浪,挑起如此惡戰!”


    怪客卻得意冷笑:“過獎過獎,我的豐功偉績,遠比你想象的要多。”說罷,手掌已虛按在勇士的頭頂心,一縷縷慘白色氣流源源匯入。


    勇士疾速地抽搐了幾下便失去了知覺,一顆紅色核狀的物體從他體內被析出,緩緩落入怪客的掌心。


    “上品戰神力核。”怪客衝著紅色力核兩眼放光,“如此稀罕之物,留在你這個廢物身上有何用?不如便宜了我,哈哈哈——”


    眼前的畫麵飛速模糊,很快在今兮麵前出現了一個老者,正是自己的祖父今吾朝。


    今吾朝的眼神中滿是焦急和關切:“孩子,你醒了。”


    勇士遭遇怪客毒手,依然虛弱無比:“我……我是誰?”


    今吾朝專注地看著勇士:“從今而後,你就叫做今兮,你叫今兮。”


    今兮的情緒分外激動,可還不等他出聲唿喚,眼前的畫麵又瞬間粉碎,不一會兒又出現了上百張不同的人臉,衝著自己唿喊。


    “今兮,報仇,一定要報仇!”


    “殺了他,那個害慘你的大惡人!”


    “難道你都忘了嗎?懦夫!”


    “殺!”


    ……


    交錯而雜亂的訓斥唿喊聲,連珠價地轟炸今兮的耳膜。今兮的內心頓時像煮沸的開水,再也難以抑製激蕩而狂亂的心緒,不由仰天大吼。發絲隨風倒豎,臉露從未有過的猙獰之色,連雙眼也暴發出了嗜血的紅色。


    與此同時,今兮的背後爍光連閃,幾頭身披異光的獠牙兇獸突然出現在戰場上,發著低沉的唿吼,緩緩朝今兮靠近。


    今兮急忙轉身,麵對兇獸竟毫無懼色,發生咆哮:“殺!”


    就在今兮不顧自己瘦弱的身軀,準備衝上前搏命之時,他體內的神識猛地一震激蕩,行動戛然而止,麵前的兇獸也隨著光化消失。


    今兮軟倒在地上,大汗淋漓,而臉上的兇光也漸漸褪去。


    “今兄,虧你學富五車,自持心性堅定。適才,卻差些著了魔道。還好我在識海及時發覺,將你從靈魂中樞內拉了出來。”原來是鍾離軒發現了今兮處境不妙,及時出手相救,才免去了一場災禍。


    果然,今兮的心魔一破,眼前的戰場也土崩瓦解,隻剩下一座陰晦而昏暗的破落小鎮。


    “唿,好險。”向來淡定的今兮此時心有餘悸地癱坐在識海內。


    鍾離軒哈哈大笑:“你心力受損,暫且歇息片刻,接下來由我來探尋這個鬼地方。”


    適才的交流,僅僅是二人靠神念傳輸,未曾動口發聲。


    鍾離軒繼續往小鎮的深處探尋,而暗處卻躲著一個陰影,自始至終注意著他的行動:“唔,這小子竟然能從‘心欲無痕’的黯術中擺脫出來,真是從未有過的事。此人危險,絕不能讓他活著離開這裏。”


    “其他人一定也在不同的地方,被困在不同的精障裏。”鍾離軒清晰地認識到了這點,不由加快腳步。


    一路上,各種魔障接踵而至,但現在已換成鍾離軒主宰思想,他渾然不受今兮心魔的影響,可說是暢行無阻。


    暗處的陰影越發驚駭:“好可怕,怎麽會有心性如此堅定之人。我得另外想辦法控製他,嘿嘿,有了……”


    在一口枯井旁,躺著一名銀發女子,赫然就是風飲言。


    “風姑娘!”鍾離軒急忙上前,豈料前方竟有一道無形的屏障,甫一觸手,頓時感覺一陣暈乎,整個人被吸入了屏障之內。


    暗處的陰影再次探出頭來:“唔,中招啦,諒你這次插翅難飛。”


    屏障內,那口枯井還在,卻沒有風飲言的身影。鍾離軒暗責自己大意,想再迴去,卻已經找不到適才的入口。


    “罷了,再好的禁製也有破綻,不防闖他一闖。”鍾離軒反而打起了精神。


    每往前走一步,周遭的景致都會發生一些變化,直至腳下出現嶙峋的山石,原來自己所處之地已變成了一座孤山的山巔。


    孤山的另一側站著一男一女,他們均有一頭長長的銀色發絲,相貌出眾,女子顯然便是風飲言,而男子的長相卻有些似曾相識。


    風飲言滿臉的悲憤,如寒霜般的俏臉此時卻漲得通紅:“哥,為什麽?為什麽你會是殺害父母的兇手?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鍾離軒頓時想起了男子的身份:“對啊,這人不就是與尚叔叔比試過的風莫言嗎?這個臭臉原來是風姑娘的哥哥。”


    風莫言卻是一臉冷漠:“他們在我閉關之時突然闖入,導致我一時神誌紊亂,這才致使錯手殺人。”


    顯然風飲言並不相信這番說辭:“哼,如果隻是錯手殺人,那有必要把家裏弄得天翻地覆的嗎?依我看,你是想要得到‘天尊冰核’!”


    風莫言嘴角揚起邪惡的弧度:“這麽看來……這‘天尊冰核’定是在你身上了,難怪百尋不得。那兩個老東西還真是偏心,啥好東西都給你,寧死都不肯透露半句。”


    “畜生!納命來!”風飲言的臉上出現從未有過的扭曲,大淚滂沱之下駭然出手,鋪天冰錐爆射而出。


    風莫言卻渾然不懼,冰錐打在身上竟會瞬間融化,無法傷他分毫。隻見他雙臂優雅起舞,周遭狂風盡歸己用,隨著一聲震耳驚雷,一條粗大龍卷帶著所有的草木風沙拔地而起,將風飲言緊箍其中,並帶至半空。


    “交出冰核,饒你不死。”風莫言語氣溫和,似乎在規勸一名失足少女迷途知返。


    風飲言被箍得幾欲窒息,卻依然咬緊牙關:“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說罷,周身寒潮驚飆,天降暴雪,風飲言整個人疾速冰封,霎時成為一座經天緯地的冰雪戰神,龐大的冰軀硬生將氣龍卷擠碎於虛空。


    冰雪戰神繼續釋放驚人寒意,將風莫言所處的方圓之地凍結,雙手輕抬間已多了一把長柄霜刃,帶著澎湃霜電滅斬而下。


    風莫言吐氣開聲,天地間暴出駭人龍嘯,厚實堆積的雲層中,九頭氣龍從天而降,直取冰雪戰神。


    兩傷的打法讓現場的氣氛緊張欲裂,這時,風莫言的胸口突然燃起一團紫色火焰,驚駭寫在他的臉上,渾身的氣力飛速流失,連空中的氣龍也跟著中途渙散。霜刃狠狠劈下,將其斬成齏粉,並濺起萬裏冰潮。


    冰雪戰神漸漸消失,風飲言被一層迷蒙的霜芒環抱,緩緩落地。風雪漸漸褪去,原來在風莫言背後還站著一人,竟是鍾離軒,他的右手兀自冒著奇異的紫色光華。


    是他?剛剛出手重傷風莫言的,是這個弱不禁風的書呆子?


    風飲言不可置信地看著鍾離軒:“堂堂‘千秋書苑’之主真是深藏不露。大家都認為今兮是個毫無修行根基的酸腐書生,可都看走了眼啊。”


    鍾離軒慘然一笑:“風姑娘,適才所見皆是依你心中所思而生。現在幻境已被破壞,隨我一起去解救其他人吧。”話音剛落,頹然摔倒在地。


    風飲言一個瞬移將鍾離軒接入懷中,心中卻越發納悶:“奇怪,今兮整個身體機能內並沒有絲毫的‘力量’,可適才出手,卻明明達到了‘匯海’力階,這又是怎麽迴事?”


    被風飲言擁入懷中,鍾離軒本就有些模糊的意識變得越發狂亂,原來這個冰冷女人身上卻散發著如此宜人的馥香,巧奪天工的一對盛巒在眼前輕微起伏。對於從未和女子如此親近的鍾離軒來說,依然血脈噴張,臉色潮紅。


    而風飲言卻恰好看到了鍾離軒身體上呈現出的誠實反應,立刻又臉夾寒霜:“哼,下流!”說罷,將鍾離軒丟在地上。


    但鍾離軒看起來的確不好受,被風飲言這麽一丟,痛哼了一聲後,在地上佝僂著哆嗦,不斷地說著“好冷”“好冷”。


    “是了,我與風莫言對戰之時,釋放了太多的寒冰之力。今兮的身子骨太弱,來助我之時,也受到了寒氣的殃及。”風飲言心生內疚,剛下俯身將其攙起,周遭的景致又發生了變化,顯然幻象已瓦解。


    之前今兮所看到的那口枯井再度出現,不同的是,在枯井附近出現了一間茅草屋,看起來就是個平凡的村落。


    “再不施救,今兮可要成廢人了。”想到這裏,風飲言將鍾離軒平躺在地上,右手手掌虛按在他胸口,緩緩注入力量。


    鍾離軒立刻承受不住力量的侵入,當場痛哼出聲,吐出一口鮮血後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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