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起這漢白美玉,涉及到鍾離軒幼年時期遇到過的兩個人,一個是贈予自己漢白美玉的尚丹辰,而另一個叫風莫言,正是風飲言的哥哥。


    那年,鍾離軒與父親共赴撫州內“華彩節”的盛況,並在大酒樓“一品居”前觀看鼎鼎大名的“畫仙”作畫表演。


    尚丹辰身長僅六尺,眼睛小如綠豆的男子,身著衣衫略顯陳舊破爛,手中握著一支年代感十足的竹節毛筆,右手手背上的青玉法紋隱隱散發著暗芒。


    隻見尚丹辰身法尤為靈動,毛筆上未蘸分毫墨汁,但在疾速地揮舞中卻宣泄出鋪天墨影。更奇異的是,他根本不需要用宣紙作畫,縱橫交錯間,一幅雙龍戲珠水墨畫凝現虛空,大有直衝霄漢之勢,引得周遭掌聲雷動。


    就在這時,天際傳來一記爽朗的笑聲,原本栩栩如生的雙龍戲珠水墨畫隨之應聲潰散。隻見一名銀衫公子伴著飛花飄雪而下,隻見其頭戴龍首金冠,腰懸錦繡玉帶,眉心處有一枚冰晶法紋。


    來者正是風莫言,“天樞四奇”之一“琴舒郡”中“仙樂迴廊”的主人,隻聽他譏諷道:“堂堂‘畫心林’的‘神來之筆’尚丹辰竟將自家功法用來街邊雜耍,不知道你們家的總長會作何感受?”


    尚丹辰依然自顧自地縱情潑墨:“莫言兄言重了,尚某與‘畫心林’早已沒有任何瓜葛。若你也是來捧場的,記得留下賞金。”


    風莫言繼續進逼道:“不如,我們就在這裏合演一出給鄉親們看看如何?若我勝了,你必須交出‘尋龍玉’。”


    這“尋龍玉”是可提升修行,強行突破力階的寶物。風莫言聽說此物在尚丹辰手中,所以才會借故來挑釁邀戰。


    鍾離軒對二人絢麗多彩的鬥法印象深刻。


    風莫言手持紫簫,吹奏起仙樂嫋嫋,其中暗含無數音力玄罡。尚丹辰畫筆綻放出迷蒙星光,筆走龍蛇,一番崢嶸肅殺潑灑而現。


    亂花、白雪、黑墨、紫霧,彼此糾合,難解難分,在兩人營造的氣機中無規律的穿梭,可說是蕩氣迴腸,蔚為壯觀。


    可尚丹辰竟在關鍵時刻突然狀況,被風莫言音力所傷。年幼的鍾離軒憑著一身血氣衝入戰場,一對小手將尚丹辰其扶住,竟給予對方神奇的治愈暖流。


    “這小子,竟身負‘紫薇天心’和‘玲瓏之血’!”尚丹辰大感不可思議,後及時采取反擊,將風莫言擊退。為表感謝,贈予鍾離軒一枚漢白美玉。


    之後鍾離軒才知道,風莫言是“放逐”之徒,身有“荼蘼印”。在戰鬥中因“荼蘼印”的痛楚發作,這才著了風莫言的道兒。


    ※※※※※※※※※※


    今兮祭出漢白美玉,隻見此玉散發著溫和的白光,自行騰立旋轉,飄至黑石之前時,兩者之間頓時產生強烈共鳴,一道複雜而斑駁的白色禁製震現而出。在場除了今兮和待命的赤焰軍外,其餘人紛紛出手,將力量灌入白玉之內。


    白玉刹那間暴發出經天虹光,直貫蒼穹,而黑石在滾滾激蕩中騰飛上空,體積也跟著暴長,不就便形成了一座不住自轉的懸空黑山。


    “你們看,黑山山腳有一片紅芒。”黃衫少女刀秋水指著那抹紅光歡唿雀躍,舉手投足充滿了俏皮之感,仿佛是要前去嬉戲一般。


    唐初省顯然對刀秋水有些許好感,立刻擺出一副睿智深沉的模樣:“那定是黑石空間的入口,我倒要看看此間藏有何等玄機。”


    楚離番隻是暗暗搖頭,自己雙手合十,又緩緩打開,一股凜冽的青紅之氣綻放而開,在周遭疾速盤旋了數圈後形成一道巨大法障,將所有人連同黑山罩入其中。


    “這層‘陰陽法界’可讓我們所處之地與世隔絕,免得在我們行動期間,此處遭遇不明外來者的破壞。”楚離番還真是寸步不離今兮的臂彎。


    “能不能矜持一點,有傷風雅啊。”今兮說得極是小聲,滿臉苦惱和無奈,而楚離番卻已笑得合不攏嘴。


    一行人正準備穿越紅光而入,天際卻突然傳來一聲長鳴。


    隻見一頭帶有三色焰尾,嘴巴細長如鉤,渾身火紅的鸞鳥俯衝而下,穿過陰陽法界即將合上的最後一道縫隙,帶著清和的風流降落在眾人麵前,而坐騎的主人正是風飲言。


    “風姑娘!”今兮沒想到風飲言會不請自來。


    弦月不由鼓掌:“三焰紅鸞,果然不同凡響。”


    風飲言卻冷冽如故:“少來這套。這黑石好歹是我貢獻之物,你們這次行動卻不帶上我,是否有些過分?”


    弦月解釋道:“莫要誤會。我知道風姑娘在衝擊‘匯海’力階的關鍵期。此際不宜參與兇險行動,以免亂了道心。”


    “這有什麽好擔心的?”風飲言指著今兮道,“幾乎全無功法的今先生也參與行動了,我不來豈不是很差勁?”


    今兮險些氣暈過去:“風姑娘,你還是不說話的時候比較可愛。”


    風飲言卻不理會今兮,將紅鸞收入“獸珠”後,便縱身閃入紅光之內。


    “這女人怎得如此心急。”弦月搖了搖頭,招唿大家急忙跟上。


    明明是白天,但在穿越紅光之後,迎來了一片昏惑。仿似置身於黑暗的虛空,詭異的星點遍布四周,一條蜿蜒光帶橫亙其中,通向未知的遠方。


    “咦?風姑娘呢?”眾人剛降臨光帶,今兮環顧四周,便發現唯獨缺了風飲言。


    弦月臉現焦色:“本就是不請自來,現在又給我惹麻煩。”


    僧人晦明卻在四周的觀察中頓有所悟:“弦月公子,如若老衲觀察無錯,咱們現在所處的空間乃‘黑暗三亟界虛’之一啊。”


    在場所有人悚然一驚,縱是今兮也萬萬沒想到,黑石之內會是如此邪絕之地。


    大道有言,天地分陰陽,人心有善惡。而黑暗的靈魂又有三種界分,即操控占有、冷血無情和自私貪婪。


    黑暗靈魂對於修行者來說,極易造成心魔,或化為兇劫入神。但黑暗靈魂又和修行者的命息相連,斷不可將其毀滅。故而,上古奇人“帝傾城”號召上百修士,於一處名為“陰極絕穀”之地開鑿出一片百丈“魂池”。凡修行者皆可來此,將自己的黑暗靈魂抽離出來並注入池中封印。如此一來,拋卻人性中的黑暗存在,潛心修煉,以攀大道高峰。


    然而,“陰極絕穀”的位置處於“逆鱗之星”的界力之下,縱是帝傾城功法通天,以獨門法寶扼製諸多黑暗靈魂多年,但他萬沒想到,這些黑暗靈魂一直都在貪婪地吸噬“逆鱗星力”,終有一天擊碎禁製,化身“逆鱗黯尊”。


    帝傾城帶著各路頂尖修士於陰極絕穀與黯尊決鬥。黯尊憑借可以隨時掠奪對手憤怒,怨恨、嫉妒等負麵情緒化為己用,並製造出滔天魔兵,讓帝傾城一方死傷慘重。帝傾城深知一切由己而起,自身的善心卻敵不過世道險惡,決定祭出本命力核與黯尊火並。


    最終,黯尊重傷,用出最後的力量破開時空壁壘,帶著自己的殘兵遁入了異世界。此後,帝傾城便因大戰虛耗過度,身體每況愈下,最終羽化殯天。而黯尊所打開的異世界,也在時間的演變中按照三大黑暗靈魂屬性分為了三個空間,被稱為“黑暗三亟界虛”,自此便與人間界隔閡。


    “傳聞,上古大戰後,黯尊進入異世界便已長眠。如果這裏是‘黑暗三亟界虛’,難不成黯尊業已覺醒?”楚離番感到一絲不安。


    今兮道:“大家先不要猜測了,情勢複雜,我們得快些找到風姑娘才是。”


    冗長的光帶走廊,數以百計的遊魂飄蕩其中。然而這些遊魂似乎都陷入了沉睡,如同牽線木偶,被一股無形的召喚力拖曳著行徑。


    弦月一行恰好在後方目睹此景。


    “這些定是被抓來的各路修士魂魄,數量竟如此之大!”木華眉頭緊鎖,心裏已在暗暗盤算解救之策。


    金鎖閣卻哼了一聲:“依我看,不見得都是被‘抓’來的吧。”


    唐初省一副一馬當先的模樣:“管他們是被抓來的還是自願來的,先截住再說。”


    “且慢!”今兮急忙阻止,“他們都是魂魄之體,且意識遭到麻痹,一旦驚擾,很容易令其魂飛魄散。與其現在攔截,不若跟著他們,前往黑手的大本營,破壞核心機構,這樣才能救出所有的魂魄。”


    弦月拍手叫好:“還是軍師考慮周到。”說罷,弦月取出一枚兵符,一陣火光閃過,已先將“赤焰軍”暫時收好。


    “哼!”唐初省不屑地冷笑,隨後又黏在刀秋水的身邊。


    隨著遊魂們浩蕩前行,眾人腳下的光帶跟著快速律動,周遭的星辰盤旋飛轉,竟不斷地相互撞擊,產生一道道極其刺眼的強光。


    縱是弦月也抵抗不了來自強光的壓力,並令眾人閉上眼睛。


    待今兮再次睜開眼睛之時,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狼藉的戰場,四處可見鮮血橫流,屍體枕藉,殘兵裂刃,一麵麵破爛不堪的旌旗淒涼地插在地上無力地搖曳。他不住地環顧四周,竟沒有一個活人,同行的夥伴們全都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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