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青梅認了,輝淑姬可不願意受罰,喊叫著:“皇後娘娘!妾身並未汙蔑充妃娘娘,為何連妾也要受罰?”


    “輝淑姬,剛剛你的言行在座眾人都看到了,你抵賴不得。”黃皇後隻淡淡掃了她一眼,直接一口迴絕。


    又見輝淑姬還想再爭辯,便沉聲道:“你若再抵賴,本宮到時就從重處置。”


    輝淑姬被嚇了一大跳,隻得不情不願地垂下腦袋,恨恨地瞪著她身旁的林慧怡。


    林慧怡似笑非笑地看過去,用眼中的冷意把她又嚇迴去了。


    輝淑姬不敢再往她那邊看,一顆心嚇得撲通撲通地跳著。她之前聽說林充妃殺過人,還以為是謠言,並不信。


    但林充妃剛剛那簡單的一眼,就讓她手腳發涼,手心都出了一層薄汗。


    她捏了捏手掌,將汗在裙子上擦幹淨,心中卻想到,林充妃如此厲害,她不能掉以輕心。


    林慧怡不知道輝淑姬心中所想,隻悠閑自在地給自己打著扇子,一副十分篤定的樣子,更讓眾人都以為申青梅輸定了。


    半晌後,竹影與梅蕊都迴來了。


    先是竹影領著一大群人複命:“皇後娘娘,迎福館的所有宮人皆在此了。”


    “嗯。”黃皇後點了點頭,又和她對視了一眼,明白自己交代的完成了,才開始問話:


    “本宮問你們的話,你們要從實招來。若有撒謊騙人的,立刻拖出去打板子。聽清楚了沒有?”


    “是,奴婢遵旨。”一大群宮人齊齊跪倒。


    “嗯,那本宮問你們,申采女是不是多次去求見了你們昭妃娘娘?”黃皇後掃了眼申青梅,問道。


    一眾宮人都摸不著頭腦,麵麵相覷了片刻,隻得迴答:“迴皇後娘娘,是。”


    “那你們娘娘見了她幾次?”黃皇後又問。


    “……一,一次,也沒有……”這個問題宮人們都有些猶豫,最後是個小內侍迴答的。


    黃皇後見狀,又瞥了眼申青梅,繼續問:“申采女求見,你們去通報的時候,昭妃是什麽反應?”


    “迴皇後娘娘,申采女幾次來得都不是時候,昭妃娘娘要不是在照顧八皇子,要不就是在休息。”花蕊搶在前麵迴道。


    “難道迴迴都是如此?”黃皇後略一挑眉,認出說話的這個宮女,是申青梅最信任的常在,於是再次確認。


    “……是。”花蕊一頓,無法,還是迴答了。


    “大膽奴婢,竟敢誆騙本宮!”黃皇後厲聲爆喝,隨即對梅蕊吩咐:“把她拖出去重打二十板子,給這些奴婢們醒醒神。”


    “皇後娘娘!奴婢隻是實話實說,並沒有撒謊!皇後娘娘!”花蕊還想據理力爭,卻直接被梅蕊給拖了出去。


    林慧怡瞥了申青梅一眼,道:“昭妃姐姐,你難道打算看著自己的宮人受苦?你真的忍心?妹妹勸你,還是自己招了吧。”


    申青梅見此,隻得開口求情:“皇後娘娘恕罪!這個宮女不過是為了維護妾身,並非有意欺瞞娘娘的。”


    “本宮就是讓他們知道,在宮裏,皇上、太後娘娘、與本宮最大,才是他們的正經主子!”


    黃皇後這話頗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說的是宮女,實際上卻看著申青梅。


    申青梅心口堵得慌,又聽見外麵很快傳來了木板打在皮肉上的悶響,還有花蕊的痛唿聲。


    她氣得眼眶都紅了,恨極地扭頭盯住了林慧怡。


    “昭妃姐姐盯著我做什麽?不忍心,就早些說實話,讓你的左膀右臂少受點兒罪。”林慧怡輕笑。


    申青梅本來還想揪出幾個奸細的,這下也無法得逞了。


    她狠狠咬著牙,又見黃皇後準備再問,便深吸了一口氣,主動開口:“皇後娘娘,妾確實不喜歡申采女,故而避之不見。”


    “昭妃,早說了不就行了?”黃皇後扭迴頭,對著她又問:“你是否有羞辱過申采女?”


    “是……”申青梅知道自己這一迴答“是”,就鐵定要受罰了。黃皇後對她不滿,她現在唯一能寄予希望的,就隻有宇文晟了。


    “看看,林姐姐說得對,申昭妃就是敢做卻不敢認,還直性子呢!我看不過是個欺軟怕硬的貨!”向安娘諷刺道。


    林慧怡嗤笑一聲,道:“妹妹可別這麽說,她當然是直率剛硬的。不過啊,隻是在皇上麵前才這樣表現而已。”


    申青梅如今腹背受敵,隻得將她們的咒罵忍了下來。


    來日,這裏所有人,她都會一一報複迴去。


    黃皇後揮手讓迎福館的宮人全都出去,隨即又問起了梅蕊:“申采女那兒如何?”


    到這一步,申青梅勉強打起了些許精神,她還抱有一絲希望,沒準兒這件事還有轉機呢?


    但她剛一偏頭,不可避免地看見了林慧怡,那鎮定自若的模樣,甚至還打了個哈欠。瞬間擊碎了她心中的僥幸。


    梅蕊將彩帛帶到殿中,道:“奴婢到了聆風館,先跟申采女打了招唿,隨即就將彩帛拿下,又問出了藥的藏處。”


    然後,她就讓跟著的宮女,將搜出來的藥包,都呈了上來。


    “奴婢順便也將楚司藥請了過來。”梅蕊又將一名中年女官帶上殿。


    “楚司藥,你仔細檢查一下這些藥物,看看都是些什麽東西。”黃皇後點了點頭,吩咐道。


    “奴婢遵旨。”楚司藥行了禮,小心地拆開藥包,將裏頭的藥材都抖落在托盤中,隨後仔細查看起來。


    她接連拆了所有的藥包,很快就道:“迴皇後娘娘,這些隻是普通的補藥。”


    楚司藥到底是做了很多年的醫女的,對醫理十分精通,比之普通太醫也毫不遜色。她這麽說,那就是肯定的了。


    故而眾妃嬪都歇了看戲的心思。


    輝淑姬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受的懲罰,慌得緊緊揪住了裙子。


    “全部都是補藥?”黃皇後又問。


    “是的,皇後娘娘,以補氣血的藥為主,都是從司藥司出來的,檔案裏有。”楚司藥點頭應下。


    “充妃,你為何給申采女傳遞這些東西?”黃皇後明知故問。


    林慧怡笑道:“妾聽說申采女最近身體不適,氣血兩虧。所以才跟司藥司買了藥,給她送去。”


    “你可是太好心了。”黃皇後歎了口氣。


    一眾妃嬪也道:“充妃娘娘仁善,妾等佩服。”


    “申采女之前好歹也來陪我說過話,還是有點兒情分的。這些小事,實在無足掛齒。”林慧怡笑笑。


    黃皇後點點頭,又審問起了彩帛:“本宮問你,充妃給的都在這兒了?”


    “迴稟皇後娘娘,全在這兒了。”彩帛似乎被嚇到了,有點兒慌張。


    “昭妃,你不是說充妃給申采女下五石散嗎?這又如何解釋?”黃皇後側過身,揚起下巴,看著她。


    申青梅知道自己是中了林慧怡的圈套,但她現在無論如何也說不清楚了,誰都不會信她的。


    “迴皇後娘娘的話,妾身不知。”她隻迴道。


    “不知?不知你就敢大動幹戈,就言辭鑿鑿地指稱林充妃,為了滅口給申采女下五石散?”黃皇後喝道。


    “妾身知錯。”申青梅在袖中捏緊了拳頭,嘴上卻認了錯。


    “知錯就要受罰。”黃皇後冷哼一聲,轉向林慧怡:“充妃,你說該如何懲罰昭妃與輝淑姬?本宮全都交給你了。”


    本來就是林慧怡設的局,黃皇後自然願意讓她自己來。


    “請皇後娘娘容妾好好想想。”林慧怡思及宇文晟對申青梅的寵愛,還有輝淑如今的肚子,她都不好太過分。


    她仔細思索了片刻,最後隻說:“皇後娘娘,雖說申昭妃與輝淑姬汙蔑了妾身,不過到底沒造成太大的損害。


    所以,依妾的意思,不如就罰她們二人禁足一個月,再抄宮規三十遍,《道德經》十遍,您看如何?”


    “實在過於寬縱了。”黃皇後歎了一聲,又嚴肅地說:“林充妃仁慈,本宮卻不能罔顧法紀,再加兩個月的俸祿!”


    申青梅和輝淑姬再不甘願,也隻得領罰。


    “本宮會告訴皇上和太後娘娘,不會讓你們有偷懶的機會。”黃皇後又警告了一句。


    “是。”二人憋著氣迴道。


    林慧怡計謀得逞,心情好得不得了,笑盈盈地看著二人,道:“昭妃姐姐、淑姬妹妹別傷心,我會與你們一起抄書,以求靜心。”


    申青梅看都不看她一眼,心裏憋著一股氣,就快要爆發了。


    輝淑姬直接甩了她一個白眼兒,側身到另一邊去了。


    林慧怡絲毫不介意,畢竟這場仗她贏了,何必在乎敗者的不甘呢?


    至於跟著抄書嘛,當然是另有意圖。


    當天迴去後,黃皇後立即就去了萬歲殿與長信殿,將此事告知了宇文晟與裴太後。


    裴太後那裏沒什麽反應。


    宇文晟等黃皇後走後,倒是歎息了一聲,申昭妃還是不行。


    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林慧怡趕在這之前,將自己的份抄了出來,在申青梅與輝淑姬解禁的這天,一起交到了黃皇後與裴太後那裏。


    她的目的就在此處。


    這段時間自己涉及到的風波,有點兒太多了。難免讓裴太後懷疑她改了性,開始搞事了。


    所以,林慧怡借著這件事,以靜心修心為名,跟著抄書。做足姿態給裴太後看,才能讓她相信,自己仍舊是穩重仁善的。


    果然,裴太後見了她用心抄寫的書,不僅對她的態度大加讚揚,而且十分喜愛她的這手楷書。


    “著實不錯,頗具風骨。依我看,這字在六宮妃嬪中,能排前三。”裴太後笑著對宇文晟感慨。


    “她確實用心了。”宇文晟看著桌上的宣紙,字跡清晰工整,態度十分明顯,點頭應道。


    “這孩子不錯,不驕不躁,以後可堪大用。”裴太後收起紙張,又道。


    “兒子知道了,以後有機會就提拔她。”宇文晟對林慧怡也算喜歡,便笑著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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